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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什么大师,哪里有什么鼎鼎大名?大师,即是落叶,大名亦是落叶,日都要扫得,扫了方才干净。”
那明远大师的话,让绿凝的心动了一动,她沉思着,终究点了点头,道:“果然不愧是明远大师,句句都是禅机。”
“不敢,不敢,”明远大师笑着摆手,道,“公主也可成平民,明远亦可成老僧,因缘,都是因缘。”
见绿凝满面震惊之色,明远大师只是淡淡笑着,举起茶盏,对绿凝道:“此乃清松茶,乃是老纳平生最喜之茶,施主何不饮来尝尝?”
绿凝心中虽然满是震惊,但亦自知面前之人定是个法眼圆通的高僧,便也不再多过询问,只是举起那茶盏送至唇边。但觉这茶清香芬芳,尽是淡淡的松叶淡雅,入口,又格外地醇香绵长,十分好喝。
“世间之事,亦如饮茶,”明远大师道,“松叶不过两三枝,长在树上称之为叶,泡在茶中便能入味。恬如心是甜的,口中亦是甜的,心是苦的,便是蜜亦是苦的。三千烦恼,不过是由心生,却孰不知,万事自有因果定论,便是挣扎,也逃不过轮回宿命。”
那茶的清香,似是泌入了五脏六腑,令绿凝整个人都跟着轻松起来,自在起来,困意,竟也慢慢地袭来。
“欠的,迟早要还。错过的依旧只是错过,怎叹世人皆痴,只顾执着于心中的结,却不知,前世今生,因缘轮回,早已经注定。是生是死,若偿不了该偿的,几世轮回终也还是要相互纠缠。依旧不忍放下,何必,何必……”
035:却在林中遇异事
口中依旧有那清松茶的清香,深远而绵长,绿凝想着那明远大师的话,慢慢走在这松林之中。
欠的,迟早要归还。
大师说的,可是自己所强行占据的容颜的躯体?
想想,又何尝不是?自己占据了他人的躯体,那容颜的元神尚且不知漂流在哪里,可有归途?而自己却在这里睡得暖,吃得香。不知她的内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对此红尘毫无一丝眷恋,而说到眷恋,绿凝却又思及到自己,对于曾经的过往,自己的心里,便也是有所眷恋的罢?
而如若果真如明远大师所言,如果生命中注定了的轮回,便是挣扎也终究逃不出。如此而言,便是意味着永嘉帝所带给自己的痛苦,将要延续到自己生命的尽头罢?
这也算是轮回之中不可逆转的业障罢?
绿凝低头思索着,待到她抬起头,竟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方向。本来,从这松林直走便可到达自己所住的厢房的,怎么这会子,倒是越走越远了?
四周都是高高耸立的松林,便是眺望远处亦根本看不到尽头。绿凝心中不免有些惊恐起来,她不曾想过,这“法华寺”外面看起来并不是很大,却为何有如此广阔的松林?莫不是,自己已然顺着这松林走到外面山里来了?
但见那轮明月依旧在天空,透过松林之间的缝隙静静地看着绿凝,仿佛在看着一个迷了路的孩子般充满了怜惜。
绿凝站在原地,四下张望着,最后决定凭着自己的直觉朝着左边前进。狩猎之人,一般都对路途有着敏捷的直觉,绿凝加快了脚步,脚下的松枝轻声作响。远远儿的,忽见几处高高支起的屋檐,绿凝心中暗喜,料想那必是自己所住的厢房了。这样想着,绿凝的脚步便更快了。
突然,一阵笑声凭空响起,吓得绿凝立刻停下了脚步。
“呵……”低沉的笑声,伴着一阵阵有规律地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绿凝凝神听了听,却好像有人在一边笑,一边说着些什么。
会是谁在这里?莫非这“法华寺”的和尚们都喜欢深夜跑到松林里不成?
绿凝想着,便举步,朝着声音的来源之处走去。但见一个纤瘦的人影正在那松林之中,持剑起舞。那人身着白色长衫,一头黑发因他的身形而飘逸飞舞,衣袂叠起,步法玄妙,剑身轻盈,与透过松林洒下的月光相映成辉,似是使此人的身上仿佛被光团围绕,甚是朦胧好看。
这是,隐藏在松林之中的仙人么?
绿凝见此人身姿风雅,剑气流畅,步脚精妙,便突然有了种恍若天仙般的赞叹。谁知那人舞了一会子,便攸地停了下来,靠在一棵松树之上,探手从腰间摘下一只酒壶,打开盖子,仰头痛饮起来。
莫非,这也是个心中放不下世俗的仙人么?
绿凝慢慢地走近,想要看清那人的脸,那人却眨眼之间,突然没了踪迹。
果真,果真是仙人来的?
绿凝骇得睁大了眼睛。
肩膀似是被人拍了一下,绿凝忙不迭回过头,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哎呀。”绿凝被结结实实唬了一跳,然后迅速地后退,却险些被地上的松枝绊得跌倒。彼时,却有一条臂膀有力地拉住了绿凝,将她带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绿凝跌入一个人的怀中,不由得抬眼看去。但见那人一头黑发瀑布般垂下,眉若远山,目若桃花映水,妩媚而妖娆,秀美的鼻,菱形的唇微张,呼出的,却是带着被自身温热了的醇美酒香。这酒香与一股子芬芳体温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兀地令人沉醉。
“洛枫?”绿凝迷惑地唤道。
“呵……”洛枫,却只是眯着眼,妩媚地笑。这张笑脸,月光下带着勾魂摄魄的美艳,却没有了平素里娘娘腔般的柔美,而是一种充满了男性的魅惑的妖娆,令人不自觉地感觉到危险。
“你怎么会在这儿?”绿凝被这逼人的美艳弄得透不过气来,不由得挣扎着,想要推开紧紧抱着自己的洛枫。
洛枫,却并没有想要放开绿凝的意思。他只是含笑望着绿凝,沉默不语。
“放我,洛枫。”绿凝见这洛枫只是低头不语,便用力地挣扎了一下。谁想这洛枫看起来纤细瘦弱,力气却大得出乎了绿凝的意料,任由绿凝如何挣扎,亦是挣扎不脱的。
洛枫望着在怀中挣扎不已的绿凝,唇角上扬,清风拂过,将他一头黑发吹起,暗夜里有如蛊惑人心的妖,令绿凝不由得看得微愣。
“我美吗?”洛枫眯起桃花眼笑着问。
绿凝看着这妩媚得有如邪灵的男子,张了张口,却竟是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美吗?”洛枫凑近了,再一次轻声问道。他口中传来的酒的醇香,令人迷醉,而那眼中,却分明游走着一股子隐隐的痛。那是怎样的痛楚,令人兀地生疑,然而那与痛楚紧紧纠缠着的,还有对于某种事物的迷茫与恐惧。这是怎样的感情?
“丑。”绿凝微皱着眉道,“很丑,丑八怪一样的丑。”
洛枫,却攸地愣住了,那美艳的笑容顷刻间冻结在脸上,连延绵的醉意连同那眼中的痛苦与迷茫都在一瞬间冻结。
“放开我,丑八怪。”绿凝呸了一声,用力推开洛枫。
洛枫任由绿凝挣扎开来,却兀自傻在了原地。
绿凝好容易挣脱了洛枫的拥抱,方才感觉到那股子炽热离自己远了些,连空气也清新了许多。她忙不迭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看向洛枫。
“丑…八…怪。”洛枫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他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在说着什么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话,既新鲜有趣,却又格外地陌生。
绿凝看着洛枫这古怪的模样,料想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平素里也准是听些赞美的话儿听得惯了,像“丑八怪”这等话定然是没有听过的。当下便无奈地瞧了两眼洛枫,转身便欲朝着住所走去。
“慢着。”洛枫却攸地回过神来,身形一跃,眨眼间便来到绿凝身前,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你果真觉得我丑?”
绿凝瞧了瞧这洛枫,天晓得这家伙到底是喝得醉了,还是原本就是这样神经兮兮,眼看着天色已晚,若不再早些回去,只恐嫣翠发现了自己不在房内又要惊慌。于是绿凝便不耐烦地说道:“果真。”
说罢,便要越过洛枫离开。
然而洛枫却猛然将绿凝揽在怀里,紧紧拥抱住了。
这回,倒是让绿凝彻底地愣住了,想这洛枫,紧紧将绿凝抱在怀里,绿凝被他抱得很紧,脸已然埋进了他肩头的发间。那发丝之中妖娆的香气令绿凝完全怀疑洛枫的性别,而他躯体所传递出来的炽热却又让绿凝的怀疑全部消失殆尽。洛枫紧紧地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着从绿凝身上传来的一股子清香之气,那是十分清香的味道,有如林间的草木,足以将尘世的喧哗洗涤得一干二净。
“洛枫。”绿凝只觉洛枫压在自己身上的份量越来越重,而那些恼人的长发则让绿凝连呼吸都困难了。她不由得去推洛枫,却不想伏在自己肩头的洛枫已然轻轻响起了鼾声。
“洛枫?”绿凝给唬了一跳,用力地推了推洛枫,“你睡着了?”
谁想这绿凝一碰之下,洛枫竟然“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连起也起不来了。
绿凝诧异地站在那儿,瞠目结舌地瞪着轰然倒地的洛枫,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想不到,我绿凝竟要如此命苦,好端端地非要扛着这宿醉不想的家伙回去。
绿凝一面将洛枫的胳膊架牢,一面努力地想要将这醉死过去的家伙扶起来。可是这洛枫却连动也不动,只是响着均匀的鼻鼾之声。兀自睡个正甜,把个绿凝恨的牙根痒痒。
几番努力之后,绿凝终于放弃了要把洛枫拖回住处的念头。她沮丧地站在那里,看着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洛枫,这厮的一头黑发铺散在地,沾着片片落松,一张俊面晶莹如玉,睫毛垂下遮住了那桃勾人的桃花眼,倒多了几分妩媚与柔情来。
到底是个殆害众人生的祸水,绿凝抬脚,照着洛枫的身上踢过去,这厮却只是动了动,依旧睡得正香。绿凝无奈,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住处,看似不远,若要走路也起码得走个半盏茶的工夫,想要把这洛枫扔在这里,却又于心不忍。便是去寻援手来,绿凝却又怕人多嘴杂,为什么这妖孽倒在这里,竟是身为嫂嫂的绿凝发现了?想着,又禁不住担心到,如若绿凝将这洛枫扶得回去了,又要是个问题,绿凝根本不知道洛枫的所住房间是哪个,冒然扶得进去了,被人瞧见恐又是不妥。
如是三番,气得绿凝径自跺着脚,啐起洛枫来。
“如此恼人,不是妖孽,便是祸水。干脆,扔在这里冻死你算了!”
036:却是你在身边
鸟鸣声啾啾,自那松林间此起彼伏,身上,终还是觉得有几分凉意。
洛枫皱了皱眉,慢慢地睁开眼睛,却感觉到头疼欲裂。他动了动,只觉自己的身上似乎被人压着,转过头,却赫然看到了伏在自己肩膀上的绿凝。
却见绿凝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覆着那双灵动的眼眸,若蝴蝶翅膀般轻颤。她精致的脸庞依靠在洛枫的肩膀上,手亦紧紧地抓住洛枫的衣袖,似是睡得正甜。而在她的青丝上还尚沾着几枚松针,恐是林间松树落下的罢?
脑海里浮现出昨夜的情形,洛枫的唇边不自觉地绽出一抹笑容。丑八怪吗?
洛枫无奈地笑着摇头,然后伸出手去,轻轻地替绿凝摘下了发上的松针。然而就在他想要去摘另一枚松针时,绿凝却攸地睁开眼睛,猛然抬起头来。
洛枫与绿凝离得正近,亦根本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抬头,竟是被绿凝结结实实撞在了下巴上。洛枫发出一阵闷哼,忙不迭转过头去,捂住了自己的下巴。绿凝也“哎哟”地叫着,站起身来,直揉自己的脑袋。
“你这醉鬼,好端端地,与你在这里受罪不说,还要害我撞到头来。”绿凝气愤地对洛枫嗔道。
“我的大小姐,是你一头撞到我下巴上的。”洛枫又好气又好笑地,捂着自己的下巴看向绿凝。
绿凝也懒得与这洛枫一般见识,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便急急地嚷道:“瞧着这天色也不早了,还不快回住处去,仔细给人瞧见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还不闹出事端来。”
“呵,”洛枫却蛮不在乎地轻笑,伸手梳理着他的一头长发,一双眼眸妩媚地眯着,挑唇笑道,“大不了,被说成是叔嫂私奔去了,还有甚么要紧。”
“呸!”绿凝气坏了,啐了洛枫一口,气愤地说道,“合该就应该昨儿夜里冻死你,如此恩将仇报。”
说罢,愤愤地转身,快步朝着住处走去。
“我不是说句玩笑罢了,嫂嫂如何又生起气来了。”洛枫嬉皮笑脸地走过来,说道,“前面是僧舍,嫂嫂便是要去看望僧人们更衣吗?”
绿凝的脚步立刻顿住,然后板着一张脸转过身来,瞪着洛枫。
“这边,这边。”洛枫笑嘻嘻地伸手指向左边,并且快步走在了前面。
所幸,现在的时辰尚早,住处似乎还未有人起床。绿凝与洛枫回到厢房处,四处望了一望,便纷纷迅速地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几位长辈又少不得在寺里焚香祷告一番,方才下了山。
绿凝坐在轿子上,只觉身上阵阵发冷,又头疼得厉害,禁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在轿外跟随的嫣翠听了,不免有些着急,忙挑起轿帘来问绿凝。
“或许是昨儿夜里尚不习惯这山上的冷,便是有些着凉了罢。”绿凝揉着额头,对嫣翠说道。
“夫人您的身子骨儿原本就弱,自然使不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