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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劲低头，是的，当初若不是在枫山失手，今日的局面完全改写。不过，那时候，枫山回来的杀手说皇后断无可能生还，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古怪。
“我不管你花多大代价，我要那个女人死，我要她死，有我就没有她，就没有她。”竭斯底里的声音在大殿回旋中。
“这件事情，我会安排，你好好呆在宫中。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李劲安抚道。
李雪儿闻言，瞬间察觉自己失态，就开始故作镇定，微移莲步，走到李劲前面，撒娇道：“那瑶姐姐几时进宫来陪我，我很闷。现在那个香菱很受宠，夜夜临幸，宫里那些人见风做事，现在的雪霏殿半天都不见人。”李雪儿委屈说道：“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是我最近常在想是不是皇上会不会像对待柳凤瑶一样对待我。”
李劲原本对妹妹的表现略有微言，可是听完这番话，深有感触，扶了扶妹妹的肩头，坚定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哥哥都会站在你这边。”
“哥，对不起，不过你一定要帮我，等到皇儿登基，我一定叫他好好报答你。”
李劲无奈，自己的妹妹还是这么天真，真让人放心不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李劲吩咐道：“莫太相信元阳公主，毕竟她与皇上才是至亲。”
李雪儿笑了，“那个女人我从来都没有相信，哥，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和皇儿的。不过那件事情，你要快点办好。”李劲点头，转身离去。李雪儿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神情诡异。
燕紫薇低头看着手中的那张纸，嘴角还是一抹淡淡笑意。司书很好奇，但是没有过问，就看着那张纸烧为灰烬。
“抓刺客，快点抓刺客。”外面传来熙熙囔囔的声音，划破夜的宁静。
没有一会儿，大批侍卫包围了凤曦宫。
燕紫薇看着闯进来的女子，她满身血淋淋站在她面前，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司书差点嘶声叫出来，却被燕紫薇及时掩住嘴。
燕紫薇很冷静的看眼前的女子有什么动作。
那刺客拿着刀，刺向燕紫薇，燕紫薇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刺。因为失血的关系，大大减低她的灵活度。
那刺客没有刺到，反而因为惯性，跌倒在地上。
她双目如火，狠狠盯着燕紫薇她们。仇恨充满她的心中，一夜之间，整个家族就被那个昏君查封，父亲惨死，她怎么能不恨。
“司书，将她扶到暗阁去。”燕紫薇吩咐司书，司书怔住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走向那个女子，许是流血过多，那女子竟没有挣扎，由着司书扶着她进密室。
等侍卫接到皇命，进入凤曦宫搜捕刺客的时候。映入侍卫眼中，却是那美艳动人的柳皇后倒在血泊中。
闻讯而来的景帝也恰好赶到，当他看见血泊里的皇后，大怒：“你们这群废物，就是这么保护皇后的吗？”
血，染红了景帝的眼睛，眼泪禁不住簌簌落下来，小心翼翼抱起皇后，走向锦榻，将她轻轻放下，仿如自己不小心，就可能碰坏自己手中的宝贝似的。
看着她苍白的脸，在烛火下显得那么弱，景帝心如刀绞。陪同来的那些官员都沉默，他们第一次看见景帝掉眼泪，当初景帝的生母辞世，景帝都没有掉过眼泪。
三次，已经三次看见她陷入险境，他第一次这么怨恨自己，居然连妻子都保护不了。
御医们匆匆赶来，景帝退开，让御医诊治。
“皇上，娘娘没有什么事情，想来那刺客受伤了，力道不是很大，虽然伤了腰部，不过细心调养，再等几个月就会恢复健康。”御医察言观色，知道此刻的景帝盛怒中，遣词用字小心翼翼。
景帝脸色铁青，指着血泊，厉声道：“那么多血，你们居然说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当朕的眼睛瞎了。”
御医们很慌乱，暴怒中的皇帝是随时会杀人的。
“皇上，别为难他们，是臣妾不好，让皇上担心。”燕紫薇虚弱的声音从榻上传来，惊得景帝大步向前。
“瑶儿，你还好吗？你看你，又弄伤自己。都怪朕，把那些精英侍卫全部调到别的地方，害的你受伤。”
燕紫薇苍白一笑，握住景帝的手，含泪说道：“臣妾这条命不过是捡回来的，老天爷要拿走，那都是臣妾的命数，与人无尤。皇上，莫怪责其他人。”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表情，彻底激怒了景帝。景帝大怒，转身冲高公公说道：“宣侍卫统领进宫见驾。”
“皇上息怒，是不是臣妾说错什么，做错什么。”燕紫薇作势起身要跪。
景帝不语，上前就紧紧抱住眼前潺弱的身子。这么多年来，就是这个人陪着他经过风风雨雨，如果没有她，他那些年是熬不过的。就在这么一瞬间，景帝的心里涌现无限的柔情。
“瑶儿，朕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再受伤。”抚摸眼前滑如凝脂的脸蛋，景帝信誓旦旦说道。
燕紫薇抬起朦胧的眼睛，嘶声叫道：“皇上。”心里暗忖，当初你说的更动听，怎么就没有见你实现。
景帝挥退下人，留宿凤曦宫。
他搂着她，在烛光下，细细看着她的脸，似乎觉得眼前的女子很陌生。
伸出手，他一点一滴描画，还是以前那张明媚的脸，但是他常常有错觉，眼前的女子似乎是他完全不认识的。
他在她眼里看不到爱意，看不到以前那双痴幕的眼睛，甚至他感觉偶尔这个女子身上还会散发恨意，时间极短，但是那感觉总让景帝害怕。
思绪回到从前的时光，景帝就在这些甜美的回忆中沉入梦想。而怀里的女子却在他睡入梦乡的时候，睁开那双星眸，嘴角还扬起一抹笑容，如罂粟花一样妖艳。
“娘娘，下次莫再以身犯险。”司书劝导，每次皇后都是以自己做鱼饵，虽然都成功，但是对身体极伤。
“那你说说，我若不是以自己为饵，那个皇帝信吗？”燕紫薇悠然喝着新进贡的宁神茶。
宁神茶的珍贵，燕紫薇回宫才切身体会。
就连燕国皇帝每年才得一斤宁神茶进贡，所以每次，宁神茶出现在哪个皇宫，那个娘娘必定是皇上最宠的绝错不了。
现在，整个燕宫都在燕紫薇手里控制着，景帝以李妃没有照顾好皇子罚她入寺修身养性。不过，燕紫薇知道，这是景帝警告李妃那派莫要轻举妄动。
“司书，你今日见到柳大人了吗？”燕紫薇问道。
“见了，大人说，一会儿下朝就来。”司书帮燕紫薇按摩肩膀，“娘娘，那个女子怎么办？”
“那个女子很特别，有双和狼一样狠的眼睛。”燕紫薇说道，“你探到她的身份没有。”
“她就是韩福云的女儿，韩家的漏网之鱼。”燕紫薇听了司书的话，双眼一亮，转身问道：“那韩福云现如今在哪里？”
司书叹口气，像是想起自己的父亲一样，说道：“死了，据宫里的说法，是畏罪自尽。不过现在民间传闻，是用了陛下的秘药断魂散致命。”
燕紫薇很满意如今的状况，继续问道：“那他的家人？”
“还没有问罪。”司书看见柳后起身穿斗篷，就慌忙说道：“娘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燕紫薇回身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说道：“莫担心，本宫去去就回来，你在这里等着。”
“不行，陛下吩咐过，身边的侍女不可以离开你半步。”司书很坚持道。
燕紫薇无奈，就让她陪着。
当她来到御书房，高公公立即去禀报皇帝，皇帝大步迈出，心疼的说：“瑶儿，怎么不在宫中呆着，这样乱跑，对你伤势不好。”
燕紫薇笑笑，看着柳江柳战云与李劲几个大臣都在，莞尔说道：“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恳请陛下同意。”
“哦，有什么事情，让皇后这么急的找朕。”景帝讶然，不过很快就猜出皇后的心思。
“皇上，臣妾听说，韩福云在监牢里自尽，这件事情是否是真的。”
“皇后为什么会问起这件事情？”景帝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她的表情。
皇后直视着他的眼睛，淡定说道：“贵为一国之后，不可能连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臣妾此番前来，是有一句话提醒陛下。”
“那皇后就说说。”景帝依然笑容满面，不过燕紫薇察觉到，他此刻并不愉悦。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燕紫薇缓缓吐出这句话。
景帝闻言，双目死死瞪住她，其他大臣也都倒抽一口气。
在这个君至上的国度，是不允许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单凭这句话，柳后足以被废。
“所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天下的黎民百姓才是国之根本，一旦动了这个，皇上比臣妾更加知道后果是什么样的。”燕紫薇抬起头，毫不示弱盯回去。“现在的燕朝，是强敌环伺，陛下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一步不慎，足以千古遗恨。臣妾曾听过一句话，受益良多。今日转送给陛下。”
景帝面色已如寒冰，双目阴鸷盯着皇后。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景帝愣了，不懂这句话含义。
燕紫薇知道他不懂，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臣妾该说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陛下。是废是留，臣妾都无怨言。端看陛下的意思。臣妾累了，先行回宫。”
说完，很潇洒的离开。在阳光的反照下，燕紫薇的身上映射出淡淡的金光。
此时此景，景帝突然想起最近民间流传的童谣：火烧枫山，金凤展翅，欲得江山，凤临天下。
原本以为这首童谣只在燕朝流传，可是近日却传言六国都有类似的预言。
收起思绪，景帝转身，继续与朝臣议政。
“娘娘，你这是何苦，激怒圣上，对你没有好处的。”司书苦口婆心说，而燕紫薇倒无所谓，耸了耸肩，连话都懒得回应她。
“娘娘……”司书还是不依不饶，燕紫薇见她如此，就带她来到冷宫。
现在的含春宫已经是废墟，司书见了，脸色极为不自然。
燕紫薇知道她的想法。
站在一片废墟上，任谁心里都不舒服，更何况，和这废墟有关的人。
“在燕宫里，我可以相信的人很少。你是第一个，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今日带你来这里，就希望你明白也许明日的凤曦宫就是昨日的含春宫。”燕紫薇眼睛望着天空，似乎自言自语。
“那娘娘为什么要触犯圣上的忌讳。”司书不明白。好不容易得了圣宠，哪有往外推的理由。
燕紫薇笑了，很温和的笑容，和平常的笑容大不相同。
“你真的以为我得了圣宠吗？哼，那个景帝的心思我还不了解吗？他现在需要一个女人来压制李妃，来打压李氏一族的势力。等到所有的事情解决了，我就是他手上的那块肉，要斩还是要留，全凭他的心意。”燕紫薇那温和的笑容消失，只剩下不屑。
“那可以趁机除掉李妃啊，娘娘，至少那个时候你还可以有机会扳回一城。”司书更加迷惑。
“除掉李妃，就是给皇帝一把剑，那把剑随时会要我的命。只要皇子不死，李妃就有机会重新掌管后宫，但是皇帝绝对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他现在要的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我没有那么傻，白白给他当玩物。”燕紫薇的神情极为淡定，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司书没有办法理解。”司书很不解，今天皇后的话寓意很深。
“柳氏一族，世代名将。在柳氏一族有个传说，说柳氏一族将来会出一个绝世神将，一个千古名后。这么多年来，柳氏已经出了十个皇后，二十个名将。因此柳氏对燕朝的影响已经是不可替代的。皇帝不可以除掉柳氏一族，那么他只有退而求其次，杀了我这个皇后，摆上柳凤绮这个妃子做摆设。而李氏一族是寒族，即使这几年发展迅速，但是短期内不会影响帝位的统治，甚至于有利于帝位的稳固，所以李妃和皇子，不到万不得已，皇帝是不会杀的。”燕紫薇一口气说完这段利害关系。
回头看见司书惨白的脸，她轻移莲步，走上去，抚摸她的脸，她的脸在秋天的寒气侵袭下很冰冷。
“这是皇帝早就预算好的事情。如果说中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现在的我要引起他的兴趣。可你要知道，男人是最不忠实的动物。他明天说不定就转移他的兴趣。到那个时候，我拿什么保护自己？更何况，就算他没有对我失去兴趣，那我的下场也不过是被废，然后被他关起来，做他的玩物，直到他腻了或者我死了为止。你说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燕紫薇感觉自己的手在慢慢变凉了。
司书的泪掉落下来，“难道没有其他选择的吗？”
“我现在就是要他对我产生厌恶，甚至恢复以前那种状态。只有这样，我才有更多时间和空间谋划我的后路。”燕紫薇微微一笑，眼睛瞬间变得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