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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笑笑,“不是啦,是住在山脚下的林大娘,在我昏迷的时候,多亏她给我擦洗换药。”
夜赫的心蓦地痛了,“伤得肯定很重吧?”
“嗯。”云舒咬咬唇,那些伤口好狰狞,她原本洁白无瑕的身躯……女儿家,谁不爱美呢,所以说不心酸,是假的。
夜赫低头,恰巧看到她左耳后面,有一片梅花形状的殷红印记,“你有个胎记呢。”
“哦,”她摸了摸左耳,羞涩地笑了,“打小就有的。”
忽听得林大娘的声音又尖锐起来,他们忙将视线转过去:“怎么还有假,我看她跟你挺像!你不要再缩手缩脚,都等了十六年了,还等什么?”
云舒越发不解,徐叔叔与林大娘,都在聊什么呢?她听不懂……虽然躲在这里偷听他们的谈话有点不合适,但是她仍是忍不住好奇啊。
徐应元低声地道:“小声点儿,别让他们听到。”
夜赫眯起眼,“他们谈的事情不想让我们听到呢。”
“嗯。”会是什么事?
“听到又怎么了?这事儿难道不应该让她知道?”林大娘喊道,“云舒可是你闺女啊,你准备什么时候认她?”
林大娘的声音清亮无比,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地传入云舒的耳中。“云舒可是你闺女啊”这一句,顿时让云舒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蓦地一阵眩晕袭来,若不是夜赫在身边,她几乎要栽倒在地!
第一章 如置梦中:
第一章
如置梦中(上)
夜赫忙抱住她,惊道:“舒儿,你不要紧吧?”
云舒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盯着他,“你刚刚,也听到了吗?”
夜赫点头,“嗯。”
云舒思绪有些模糊。徐叔叔,是她父亲?这怎么可能呢?!
他近在咫尺,只要出去,她就可以问到,该去吗——她颤抖不安。正在犹疑的时候,徐应元和林大娘却一起看了过来。
云舒忙尴尬地挤出一抹笑,一股迷惘自心底升起。她手指冰凉,夜赫握住她的手,“出去吧。”
徐应元见他们已经听到,走过来,望着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云舒盯着他,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颤抖:“刚刚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林大娘道:“那还有假!你左耳后面有个胎记,梅花形状的,若你不是宝儿,又哪有那么巧的事。”
云舒的心怦怦地跳。宝儿?这会是她的小名吗?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林大娘叹道:“或许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补偿你爹一点!”
爹……对她来讲好陌生好陌生的字眼。云舒看着徐应元。不久之前,夜赫跟她说她长得有点像他,会像吗?这个温和的男子,真的会是她爹吗?
“可是单凭一个胎记,怎么就能判定她就是你女儿?”夜赫见云舒不知所措,便代她问道。
“又有几个人,左耳后面能有这样的胎记?就算有,会那么巧,刚好十七岁吗?”徐应元望着云舒,深邃的眸子里有着伤感,“更何况,她长得和她娘亲,一模一样啊……在山底下把她从麻袋里找出来的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是婉盈回到了我身边……”
云舒心跳得更加厉害了。她长得很像娘亲吗?难道他真的是她爹?她愣愣地看着他,感觉极不真实。他长得很俊,仿佛还可以看到年轻时的模样。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会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生父吗?
心在颤抖。
可是,如果真是她的爹,为什么他不早说呢?如果不是林大娘说出来,他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也不告诉她?当年他们抛弃她,难道现在,他也不愿意相认吗?!
徐应元凝视着她,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是啊,她怎么能轻易地接受呢?这十七年里,她无数次想过和父母重逢的场面,但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啊。她仍然不敢相信,他真的是她爹吗?
徐应元叹息着道:“本来想过一阵子,待你身子好些了,再慢慢告诉你。现在你既然知道了……”
云舒摇着头,“可是我究竟是不是你要找的宝儿,还不确定啊。”
“我很确定,”徐应元认真地道,“再没有一个人能长得与婉盈如此之像。你若不信,我们滴血认亲!”
云舒的心一颤!徐应元的提议夜赫点头认可,“还是这样保险些。”
指尖的血滴到碗中,与徐应元的渐渐融合,云舒的心悬到了半空之中。他真的是她爹!
她看着他,眼眶里有泪花在闪动,“爹……”
夜赫因她悲伤的语气而胸口抽痛,悄声无息地握住她冰冷的手。如果可以,多希望她永远不要有这样伤心的神情!
云舒望着徐应元,迫切地想知道:“我娘呢?”
徐应元望着她,苦笑一声,“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云舒睁大了眼睛,“娘不是已经不在了?”
“或许是,但是我没有见到她的尸体,就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徐应元的眼中湿润了。
云舒看着他,好想一下子获得儿时缺失的记忆。
徐应元叹口气,拉着她坐下,“先坐下吧,身子才好,别太累。你想要知道的,爹慢慢都会告诉你。”
“我现在就想知道。”云舒倔强地道,“至少先让我问几个问题。”
“你问吧。”
“你们为什么不要我?”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忍不住心酸难过。夜赫望着她。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悲伤。
“不是不要你,”徐应元伤痛地道,“而是,我们是被迫跟你分离的……”
“什么?”云舒瞪大了眼睛,“谁能把我从你们身边抢走?”
“唉,”徐应元一声叹息,往日的一幕幕,又开始在脑海浮现——
十九年前,年方二十的徐应元离开玉安堂,到京城著名的世家侯府做大夫,专给府上的老爷太太公子哥儿看病。侯府出了个贵妃,其家中富贵不言而喻,但侯老爷侯夫人,皆很小气,徐应元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侯府最小的小姐侯婉盈,是侯夫人三十五岁上下才生的,所以对她格外宠溺。这侯婉盈长得非常柔美,是京城中最美的女子之一。侯氏夫妇原是想等到她十四岁的时候就送她进宫的,但又念她年纪小,不舍得那么早就送她入宫,想养到十六七岁再说。
侯婉盈一次在家中爬树摔下来扭了脚,徐应元恰好经过,便将其救起,第一次见面,却已经注定了终身的悲剧。
侯府自然不允许将要成为妃子的女儿与家中大夫私会,所以,他们就义无反顾地私奔了。
侯婉盈虽然是世家千金,从小娇生惯养,但是跟了他,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却从来不抱怨,二人没有媒妁之言,没有大红花轿,拜天地为父母,点两根香,戴两朵红花,就结成了姻缘。
两年后,侯婉盈怀了孕,于是两人在余姚定居下来。她知道家中父母性格迂腐,脾气倔强,就算她有了身孕,也不可能接受他们,所以纵然余姚与会稽相隔如此之近,他们也未曾回去过。在婉盈怀孕七个月时,他们在余姚街头遇到了侯老爷。
第一章
如置梦中(中)
云舒听得心惊,“他把你们抓回去了么?”
徐应元苦涩地笑:“那倒没有。他倒是很热心地问我们的状况,想把我们接回侯府去。”
“然后呢?”
“你娘没有答应,”徐应元道,“但是侯夫人后来亲自来了一趟余姚,你娘亲就动摇了。说毕竟侯府的条件好些,适合你的成长。我虽不肯,但看你娘亲确实想家了,只好答应回去小住些时候。这一住,就住到了你出生那天。”
云舒从他的描述中,几乎可以看到那时的情景。她紧张地望着他,等待他往下说。
“你是腊八那天出生的,”徐应元道,“你娘疼了十几个时辰,才把你生下来。侯老爷和夫人欢喜得不得了,我和你娘抱着你,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了。七天之后,侯老爷叫派我到姑苏办点事,我想着他们如此爱你和你娘,便放心地去了,谁知道——”
云舒的心提到嗓子眼,“回来就见不到我们了吗?”
“侯府的家丁不让我进门,后来我还是偷溜进去,看到你娘以泪洗面——说你被他们抱走了!我发疯地寻找,向侯老爷质问,可是他什么也不透露,还命家丁把我赶了出来。后来我几次偷跑进侯府,都找不到你娘,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是生还是死。”
云舒听得泪流满面。夜赫握紧了她的手,将绢子递给她。他害怕看她哭的样子,他的心会疼。
“怎么会有这样的外祖父母!自那以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娘了吗?”
徐应元的眼眶里有满满的眼泪,“嗯。我去告状,但侯老爷是国丈大人,谁敢得罪。告状之事只好不了了之。我天天守在侯府,就盼望着哪天能遇到你娘,或者哪天侯老爷能够告诉我你和你娘的下落。可是,我一直也没等到。我落魄地等了七年,还是毫无结果。后来你娘亲以前的丫鬟终于告诉我,你娘已经自尽了。至于你被抱到哪里去,下人根本不知道。”
云舒的眼泪爬满了脸颊
,“娘真的自尽了吗?”
“我不相信。你娘不是那样的女子,”徐应元抹了一把脸,“我相信她会活着,没有找到你和我,她不可能会去寻死的。”
“那她会在哪里呢?”云舒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脆弱。她的娘亲,曾经经历过什么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身世?!
“我不知道。”徐应元摇着头,“虽然住在山上十年,我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们母女。但是年复一年,我得到的只有失望,无止境的失望!”
“爹……”好陌生的称谓,父女俩对视无语,唯有泪千行。
林大娘在旁边用袖子拭泪,“好了好了,父女好不容易重逢了,别总是哭。这可是喜事儿!不枉我等了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二人这才笑了。徐应元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着,“前几天问你的身世,你总是闪烁其词。现在可以说了?”
云舒笑笑,将自己在北魏长大,后来入了皇宫,并跟着公主来和亲的事情,一并都告诉他。
徐应元叹道:“还好你在一个好人家里长大。既是他们都当你死了,你以后不要再回皇宫去吧……那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嗯。”
父女俩谈到半夜,说了无数的贴心话。至半夜,方回屋去歇息,夜赫睡在徐应元房中。云舒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如置身梦中一般。见到夜赫的那一瞬间,满满的思念涌出来,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地想他……
然后,徐叔叔竟成了她的父亲!世上真的有这样巧合的事吗?好不可思议。她好像还有些接受不了,所以这么久了还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她现在有爹了……原来徐叔叔是她的爹,难怪见到他,她会有好亲切的感觉。也许,这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召唤吧?
好可怜,这十几年来,他孤单地一人寻找娘亲和她。要有怎样的坚韧才能忍受巨大的寂寞和思念的侵蚀啊!云舒想着刚刚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她的眼睛也不禁湿润了。
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云舒坐起来,小声问:“谁?”
吱呀一声,门开了,高大的黑影走进来,轻声地道:“是我。”
是夜赫。云舒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呃,半夜三更地,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夜赫到她床榻边坐下,凝视着她,“我想你兴许也睡不着,所以过来聊聊。”
“嗯。”云舒欲爬起来,“我去点灯吧。”
“不用了。”夜赫按住她的手,云舒的脸蓦地发起烧来,轻轻地挣开,他在黑夜里望着她的脸,“我们,成亲吧。”
“啊?”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成亲。”他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待到我手上的事情结了,我们就成亲。”
云舒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成亲……她从来没有幻想过和他成亲啊。她能和他在一起吗?
他们毕竟是两个国家的人,毕竟……他突然打断了她的沉思:“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如果可以……我以后将永不赴战场。”
云舒的心蓦地一颤,对于一个将军而言,不再上战场,是多大的牺牲,而她,又何德何能啊。她怯怯地伸过手去,握住他温暖干燥的大掌,“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