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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痛苦。
“天就快亮了……”他的声音低沉,整张脸埋在掌心,“天亮以后,该怎么办?”
她醒来,该怎么面对这段经历?
庆云见过他淡定,见过他忧伤,见过他愤怒,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无助。
“还好事情并没有坏到最糟糕的结果……”庆云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安慰他,却意外地发现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忍不住放低了语气,道:“每个人都会有些不愉快的经历,千初也是人,你护得再好,也难免有意外,不要太自责。”
“别人可以,千初不可以……”颜生锦的声音低低的,竟有一丝哽咽,“千初,永远不可以有这样的经历……”
“但事实已经如此——”
“不!”颜生锦猛地抬起了头,庆云才见他脸上竟有泪痕,吃了一惊。
“她不可以有,不可以!”他再一次捧住自己的脸,整个身子都是在颤抖。
这样强大深沉的痛苦和悔恨,是千初的还是自己?千初身上的一星儿伤口,他都要比她疼上千百倍。
“庆大夫,有让她遗忘的药吗?”颜生锦猛然道,“让她忘记这件事。”
庆云有些哀伤地看着他,“有。但是不可能选择性遗忘。它只能让人彻底地遗忘,忘记所有。”
你愿意让她忘记一切吗?
颜生锦脸色一白。
“颜生锦,每个人都会有快乐和不快乐的回忆,那是天爷的安排,世上人人如此。即使你用尽一切心力,有许多事还是不能避免。”
“如果我没有把方若宁带进花家,如果我没有娶方若宁,如果我没有让方若宁陪她出门,如果我陪在她的身边,片刻没有稍离……”
“那是不可能的。”庆云叹息,“能够时刻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她的丈夫。”
颜生锦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鞭,整个人僵住。
他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
陪在她身边的另有其人。
他只能远远地观望和守护,直到,永远。
这是上天给他安排的路,带着叔叔的身份,带着管家的身份,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可是一旦出了事,他再怎么样心急火燎快马加鞭,也只能赶在后面。
“不……”颜生锦仿若梦呓。
“什么不?”
“不……不能这样……”颜生锦脸上的神情迷蒙软弱,却随着这一句话而逐渐清晰,愈来愈明亮的天光照在他脸上,庆云惊异地发现他的脸色一点一点淡定起来,眸子一点一点变得温和起来,慢慢地,一丝极淡的笑意浮上了他的嘴角。
这丝笑意,就如那个初春时候,他在花千初的房外,对着蓝天的那缕笑。
说不清楚的意味,忧伤与快乐交织,辛酸与幸福同在。
“不能这样。”颜生锦轻轻地说。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柔和,他重新,变成了颜先生,变成了,花千初的守护神。
于是庆云知道,有什么念头,在他的心中成形了。
“庆大夫……”颜生锦躬身对她一掬,“请离开,好吗?”
庆云无法探知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心中确信,无论他做了怎样的决定,无论他转了怎样的念头,自始至终,都是为了花千初。
她点点头,出去了。
破晓的晨光洒进房内,一切隐匿在黑暗里的事物都慢慢在光线中变得清晰。
桌椅,妆台,镜面,帐幔,香炉,花盆,茶杯,窗外的枝浓叶茂的桂花树,远处清脆的鸟鸣……
也许世事纷乱,无论何事何人都在变化,但是这间屋子不曾变,屋子里的人,也不曾变。
颜生锦轻轻解开自己的衣裳,在花千初身边躺下,再轻轻解下她的衣裳,解到里衣的时候,花千初张惶地惊醒了,“啊——”
她惊叫,却发现面前的是人颜生锦。
“千初……”颜生锦微笑,“我弄醒你了?”
“锦哥哥,我、我……”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怎么了?”
花千初猛烈地摇头,痛苦地缩起了身子。
颜生锦抱住她,脸上的微笑一直不曾褪去,他问:“你知道吗?你在大街上晕倒了,一直睡到现在,还总做噩梦,现在,终于醒了。”
“我跟方姐姐走进一条巷子里,头忽然被人打晕了我……后来,后来有人,有人……”花千初慌恐极了,紧紧地咬着唇,再也说不下去。
颜生锦却忽然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吻了吻她的耳坠,手探进她的里衣里,抚着她的背脊,“有人跟你亲热,对不对?”
锦哥哥的举动让花千初一怔,“不,不是这样……”
“那……”他的手轻轻绕到她胸前,“是这样?”
奇异的酥麻和迷醉袭击了她,花千初的脸立刻如被火烧,声音细如蚊蚋,“我、我不清楚……”当时本来就昏昏沉沉,感觉本来就不是很清楚,现在锦哥哥这样对她,记忆的残片散了一地,拼不完全了,“只是,只是那个时候感觉跟现在不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颜生锦抬起头来,“都是我,怎么会不一样?”
“都是你?”花千初的眼睛睁得老大,“那个时候,也是你?”
“你走在街上的时候,有户人家正在修屋顶,扔下来的瓦片把你砸晕了。你回来之后,我一直守在旁边。后来你迷迷糊糊总做噩梦,要我抱着你,然后……”他没有再说下去,嘴角有了一丝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她的唇,“你这梦,可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噩梦?”花千初迷茫,“是梦?”
“你梦到的事情,是不是和我对你做的事情差不多?”说着,他的手又动了一下。
花千初点点头,面红耳赤。
“那我问你,以前我对你做过这些事吗?”
花千初摇头。
“别人对你做过这些事吗?”
花千初摇头。
“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做那些梦呢?”颜生锦一下子压住她,“原来小丫头会做春梦了!”
“我才没有!”花千初反驳,原先的迷茫和恐惧消散。锦哥哥这样抱住她,这样对她……让她的身子都忍不住轻轻发颤,就像在除夕之夜一样,他的唇,他的手,都带着融化她的力量……
除夕之夜,她以为可以通过那样的方式嫁给他,然而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娶她——往事历历在目,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颜生锦立刻发现了,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样?”花千初的心里隐隐带着对那晚的恐惧,“为什么,你愿意像对一个妻子这样对我?”
颜生锦微微地笑了。初升的阳光为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金色,连他的面庞也变成金色的了,他忽然低下头,唇,轻轻地印在她的唇上。
她吻过他的,他也吻过她的。不过她的吻生涩而清浅,他的吻因受欲望的驱使而异常猛烈。此时此刻,他再一次吻她,那么轻,那么温柔,就像蝴蝶啜饮花瓣上的露珠,就像风轻抚过情人的发丝……微熏一波一波地袭来,她觉得自己快要醉了。
好容易,他抬起了头,看着她,问:“千初,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在这样的人面前,在这样一句话面前,花千初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睁大眼睛,睁大眼睛,整个眼眸里,都是他金色的脸。
“我在做梦!”忽地,她抱住了他,“我现在才是做梦!我在做梦——”
“傻瓜。”颜生锦微笑,眼眸却有一丝泪意,“你不是曾经想生米做成熟饭,好让我娶你吗?现在,你成功了。”
“我变成熟饭了吗?”花千初惊喜地说,连忙去看自己的胳膊——堂嫂曾经告诉过她,事成之后,这点朱砂就会不见。
然而朱砂还好好地在那儿。
“你骗我……”
“最好的时候,应该留在洞房花烛夜吧?”
洞房花烛夜?听起来很幸福,很美好啊!花千初沉醉地笑了,不过片刻,她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锦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对不对?”
“什么事情?”
“你曾经那样坚决说不要娶我的啊……”花千初忍不住怀疑地看着他,“你宁愿把自己伤成那样,也不愿意娶我……”
“但是我也说过,要让你永远幸福快乐,对不对?”
“嗯。”
“那么,你最快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花千初的脸上浮上了明媚的笑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你最快乐的地方,是在哪里?”
“这里啊!”
颜生锦微笑了,“我也是。”
那一刻阳光猛然大盛,光华映亮每个人的眼睛,四壁都泛出异样的光彩。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第二部锦衣行尾声流云与过客
“花家的族人,怎么办?”
“我去说。”
“唐门呢?”
“我去说。”
“娑定城呢?”
“我去说。”
“呵……这是我一开始就期望的结果,真的来临了,却又忍不住为你担心。”庆云笑着说,“你不娶她,是为了她,娶她,也是为了她,真让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唯有我能给千初最好的照顾。”颜生锦说,眸子依旧是温和的,声音淡定,“这世上,不会有人能够像我这样照顾千初了。”
“是的。”这一点庆云衷心承认,“可是你娶了她,就得面对四下里的流言,以及各方的责难。”
“人生从来不是圆满无缺的。有一得,必有一失。名誉或是其他,又怎能抵得上千初的快乐与平安?”颜生锦微微地叹了口气,“那样的事情,再也不可能发生第二次了。”
庆云喝了一口酒,忽然抿嘴笑道:“也是那件事情刺激了你,对不对?”
颜生锦不解。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看到别的男人亲近自己的女人?”庆云笑,有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在里面,“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做不到的吧?哪怕你再淡定自持,面对那样的场面,还是忍不住想要杀人了。”
颜生锦没有回答,静静地喝了一杯酒,半晌道:“你想了自己的事吧?”
庆云笑了,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没想到,我们倒成了知己。”
颜生锦也微笑了,他的心思,一直以来都瞒不过庆云的眼睛。
这真是奇特的缘分。人的一生会遇到无数的人,每一个人的缘分都不同的。我们不能去选择或者更改,因为冥冥中早已安排。
在遇上庆云之前,颜生锦遇上了花千初。
在遇上颜生锦之前,庆云遇上了“那个人”。
所以他们成了酒友。
“我们两个喝醉,好像都是在需要浇愁的时候,难得今天的心情都不错。”庆云给两人的酒杯斟满,道,“有事喝不了你们的喜酒,真是抱歉。今天这酒,就当是提前祝福你们了。”
她仰首一饮而尽。
“庆姐姐,庆姐姐……”人未见,声先至,花千初跑得有些喘,一看见庆云,便扑了上去,“庆姐姐你不要走!”
“庆姐姐有事。”颜生锦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你不要耽搁了人家。”
“可是……”
“我现在走了,以后还会回来看你。”庆云微笑着说,“现在你心愿得偿,还有工夫惦记我吗?所以我还是早点走的好。”
花千初急了,她急起来的时候,面上的樱花粉色更浓了,眸子也更加黑亮逼人,嘴巴微微噘起,好似一颗红樱桃。
颜生锦轻轻拉着她的手,一直将庆云送到门外。
庆云回望身后的庭院,微风拂过,花瓣飘落,温和淡定的男子与美丽的少女站在那儿,美得像一幅图画。
据说每个女孩子,生命中都有个守护她的人出现。千初多么幸福,守护她的那个人,在她生命的最开端,便站在了她身边。
他亲手为她打造了一座花园,里面花开花谢,岁月无惊。他守护她的快乐,亦守护自己的。
他们会在花园喝茶、聊天,他们的微笑化作花儿在园中盛开。他们不会老,不会死,世俗的一切在他们面前变成了流云,转瞬消弭无痕。
这美丽的庭院,始终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他们的故事,也始终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在他们的身边,都只是过客,只是流云。
如春风来了又去,唯有这座花园,永远芬芳,住在里面的人,就像他们彼此期许又允诺的那样——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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