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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郭络罗·雪霏-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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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安王府都狠心陷害……你……”

    “霏儿……你在胡说什么?”

    “你别否认,我过去傻,可现在全明白了。”

    “霏儿,你这的话伤人太深,可我若不辩白,误会又更深一层……你且想想,既然你认定我娶亲的动机是攀附外家,那我又舍得自毁长城?李先生虽然是我之恩师,更是皇上的臣子,又怎会因我而背叛圣上?就算李先生肯帮忙,使得九弟落空,那么多宗亲在场,皇上就一定会把你指给我吗?”

    我的头足忽然冰凉,是啊,跳出一直纠结的牛角尖,思维的定式瞬间就被粉碎了:胤禩没有任何动机害安王府啊……皇上指婚之事,牵涉众多,他更是鞭长莫及……难道,难道竟是我一时转不过弯,误会他了……不,不,这误会太可怕了……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凄惨地看着他:“误会了?”

    他苦笑了一下:“我说不是,你信吗?霏儿,你醒醒吧,究竟着了什么魔咒让你如此鬼迷心窍地猜忌、折磨我们两个?”

    我哭叫着:“误会……可是孩子怎么办?我的孩子,孩子回不来了呀!”我一急,气血逆行,血液上涌,几近喘不过气来。

    他连连轻拍我的后背,柔声劝慰:“不是你的错。霏儿,要怨就怨我没有照顾好你们,若早退一步,绝不会……过去的种种不要再提了。现在,只要你肯原谅我,养好身子,孩子还会有的,一定会的。”

    “爷,”我难受得把嘴唇咬出血印子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凡有一丝一毫疑心到了孩子,我都不会那样糟践身子……南巡时水土不服,回京后例假一直不稳,又逢多事之秋,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孩子……”

    “现在不要再想了,”他再次端起参茶,轻轻地喂我:“调养周全了,我们以后还有好多孩子呢。来,多喝几口。”

    调养了两三个月,我的脸上已渐渐红润,削瘦的身体也养胖了些。胤禩每天都早早下朝,陪着我在庭院里坐坐。

    一阵清风过来,吹落了我的披肩,他忙捡起来重新搭好,又道:“明年在院子里多栽些花木吧,你乘凉的时候也好有个绿荫,别尽待在葡萄和夜来香架子下,蚊虫多。移植几株紫槐过来可好?”“我喜欢合欢树。”“好,都依你的。”

    嬷嬷托着一大碗枸杞桂圆茶过来了:“格格既不想再吃药,这茶又滋养又清甜的,尝尝看。”我笑着吮了一口,吩咐道:“快去给贝勒爷拿碗酸梅木瓜汁,消消暑气。就知道格格长格格短的,越老越糊涂。”嬷嬷笑嘻嘻地走开了。

    我回头一看,胤禩正舀了勺桂圆茶喝着,我笑着把匙子夺过来:“爷好没脸,又不缺你喝的,眼巴巴地跟我抢!”

    他说:“众生平等嘛,这几个月来,府里上下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爷都多久没人管了……尝口茶还被你说。”

    我忽然想起来,问:“怎么爷还没个身边人伺候?早前皇阿玛说赐你个侧室的,也该进府了吧?”

    胤禩有些窘迫地道:“你病着的时候,那起没眼色的奴才也没回一声,就把人安置在偏殿了。我后来才知道的。怕你不高兴,安排到后院去了。”

    “怎么叫怕我不高兴?爷得把话说清楚,我何时何地说过一个‘不’字的。爷自己要撵人,别拉扯上我,没得落下个河东狮的名声。”

    “好好。当时,是我一听就不乐意了,叫她们迁往后院,既扰不到你静养,她们也自在。”

    “她们?皇阿玛赐了不止一个?”

    胤禩忙晃着一根手指头,解释道:“是‘她’加上宫里陪送出来的两三个婢女,”又说:“其实我还没打过照面,也不甚清楚。咳咳——”胤禩故意顿了顿,“没福晋的吩咐,爷还没敢给名分呢。一切但凭福晋做主。”

    我扑哧一笑:“爷犯不着跟我辩白,您爱见不见的,我管不着。爷若惦记着,随时过去;若是一见钟情了,给个侧福晋的名分都无妨。霏儿但凡摇一下头,您照着七出之约写休书我也不敢有怨言。”

    “你看看,你看看……”胤禩笑道:“到底是河东狮!”见我扬手要拍他,又忙补上一句:“不吼而威的那种。”

    痊愈之后的一天夜里,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细雨,我又醒了,看看熟睡的胤禩,轻轻地叹了口气,侧着身子静静地听雨声。

    “霏儿,你三番五次地醒,有心事?”胤禩问。

    “爷怎么知道的?”我问。

    “夫妇连心,你一醒,我也就睡不着了。”

    “爷,霏儿在听雨声呢……你听这雨,窸窸绵绵的,像不像小孩子在哭?我们的孩子,是在雨天里出事的,他若冥冥中有知,是不是每个雨夜都会哭上一回,恨额娘害死了他?他生着我的气,就再也不回来了?”

    “瞎想什么呢!”胤禩把我从紧裹着的衾被里拖拽过来,道:“有这功夫不如赶紧再要一个!”

    

第二卷:风雨如晦,命途多舛。岁月静好,及尔偕老。 姑嫂  妯娌

    乌日娜又来看我,跟着几排的侍女,手里端着几十盘子的酸奶干、奶豆腐、奶皮子、奶油、酪酥……

    她笑着道:“霏儿,上次捎给你的可曾吃完?今天又带新鲜的过来了。一大清早我就把胤俄轰起来了,唤他亲自去牧场关照包衣们好生添置。你多吃些,很滋养的。”

    我笑着道:“娜姐姐,你出手这么大方,只怕把我阖府上下的人养活都绰绰有余。”

    乌日娜不在乎地说:“没什么,都是自家牧场出的。胤俄这匹呆骆驼,总到你们府里蹭吃蹭喝,我也过意不去……咱们妯娌三个你年纪最小,难得先有了,掉了怪可惜的。早早养好身子,再怀一个!”

    嬷嬷听见她毫不避讳地旧话重提,连连皱眉头。我不在意地笑笑,说:“承姐姐的吉言。”

    拂琴上来回禀:“福晋,新奶奶听见您大好了,过来参见。”

    乌日娜没头没脑地问:“什么新奶奶?”

    我闲闲地道:“是皇阿玛赏给胤禩的侧室。来了一两个月了,我也没精神见。如今康复了,该给她个名分了。”乌日娜不做声,有些担心地看看我,又朝门口好奇张望。

    来人在门外就已跪下了:“奴才给主子请安,给十福晋请安。”温柔甜美的声音似曾相识。等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倒让我暗暗吃了一惊:原来是她。

    “你叫王馨雅吧。多大年纪了?家人都好?有子弟在朝任职么?”我从容地问她话。

    “回主子,奴才是汉军镶白旗人,今年二十一岁。家中有阿玛、额娘和几个弟弟,阿玛是四品典仪官。”她条理清晰地一一说明,态度平静而谦卑,却不失尊严。

    “哦,比我大五岁呢。若是寻常人家,该唤声姐姐才对。你何时开始伺候贝勒爷的?”

    “奴才是康熙三十三年春天选秀入宫的,惠妃娘娘调教了几个月,后来命奴才服侍八阿哥。”

    “哦,”我听着她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是惠额娘看重的人,心里略有不快,脸上还是云淡风轻地,不在意地说:“嬷嬷,吩咐下去:给馨雅庶福晋的名分。月例二十两。”

    又道:“馨雅,你日后有什么不称心、不习惯的地方,都可以找我或者嬷嬷说。等我病好了,大家中午在一起用饭,都到前厅来,人多热闹。”

    她听到“庶福晋”的时候,神色柔和,既不惊喜亦不谄媚。接着,磕头谢了恩典,又祝我早日康复,便平静地告辞了。

    乌日娜紧张地道:“呀,什么时候你们府里来了这么个人的!我竟不知道……都说八哥最疼媳妇儿了,他也有内宠?”

    “皇家都免不了的,我们不想要,拦不住男人们不要。就算男人也不想,拦不住皇上娘娘们好心好意地赏赐,听说每次选秀女,都赏几个给成年的阿哥繁育子嗣……哪里免得了。”

    乌日娜提心吊胆地回府了。

    嬷嬷就不满地嘟囔:“您也太好说话了,进门就给庶福晋。也不看看她的出身,又没有孩子,赏个‘格格’的名份,就不错了。别的府里,她这样子的寻常侍妾多不胜数。要都像您这么给,宗人府的玉牒还挤得下么?”

    “待人宽厚些总没有错,再说了,爷这些年来才一个屋里人,还没好意思跟我提。我也不能太薄待人家。”“这庶福晋,当初贝勒爷大婚就敢砸盆儿摔碗,弄不好是个扫把星。”嬷嬷愤愤不已。

    晚上,我对胤禩说:“爷,您明天叫人去内务府回句话,咱们府里新添庶福晋了!”

    胤禩道:“意思意思也就成了,谁叫你……”

    我说:“爷先前说好了归我管,现在又事后诸葛,说东道西。我有句话想问问爷:胤俄夫妇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胤禩:“好福晋,我正要请你拿主意呢!今儿内务府一包衣奴才跑来跟我说:十爷递了文书,知会总管给他名下添一个侧福晋的名份,可巧,还是你本家,郭络罗氏。我想着十弟府上并没有侧室啊,只怕十弟妹还不知道呢。你和弟妹意气相投,什么时候问问看。”

    我道:“乌日娜一无所知呢……都是你们这起男人背后捣鬼!”胤禩忙道:“他们!他们!别拉扯上爷。我可是出了名儿的房玄龄,哪里敢?”(注:房玄龄,唐代著名的惧内宰相。据记载,他的夫人拒绝了皇上赐给他的宫女,坚持让他从一而终。)

    我笑着说:“你也好意思充房玄龄!今儿我刚见过你的庶福晋呢……明日请表哥和老十来吃晚饭吧。我且劝劝十叔。”胤禩答允了。

    第二日清早,我目送胤禩上朝,在门口多站了片刻,想着晚上如何稳住老十。就看见一辆宫车驶过,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居然是蕤玉!

    “霏儿妹妹!”蕤玉笑着说。

    我忙道:“蕤姐姐,是你么?”

    “不是我还是谁?”她边说边往里走,道:“我好容易回来了,都不请进去坐坐?八弟妹就这么把大姑姐堵在在门口说话?”

    “不是朝廷典例出嫁公主十年才能回来吗?”我惊喜地拉着她的手。

    “你这么不情愿我回娘家啊?”蕤玉嗔道,又回头喊着:“乳母,把阿穆尔、娜敏抱进来!”

    我请蕤玉进正屋用茶点。

    她感慨:“总算又吃着正宗的满洲饽饽和粘豆包了……可想死我了。”

    我道:“蕤姐姐,看你现在胖的,和土生土长的蒙古媳妇儿似的,哪有点儿做姑娘时候的影子?想必日子过得舒心。姐夫他人很好吧?”

    蕤玉道:“敦多布多尔济嘛,英武勇猛又敦厚心善。你是没见过他打猎,但凡他见着的猎物没一个能逃脱的。可是,怀着崽子的母兽、离群的幼兽他从来不杀。佛爷都没这么慈悲的心肠呢。”

    我笑道:“王婆卖瓜?”

    蕤玉拉过大些的男孩儿,塞进我怀里:“何曾夸口了。你且看看我家阿穆尔,长得最像他爹爹了,好看不?”

    一个不到两岁的小男孩子,标准的蒙古长相,五官果然有些英武的神色。我笑着拿粘豆包逗他:“叫舅妈,叫舅妈。”

    蕤玉又把小女儿抱在手里哄着,道:“亏了姨母求皇上宣召,我才能回来。否则,十年一省亲,谁熬得了这么久。”

    我掰碎了粘豆包,小心地喂着阿穆尔。“蕤姐姐,我打小和你一起玩儿,还从没听见你一盏茶的功夫能说这么多话呢!你的蒙古姑爷一准是个能言善辩的,把你这么个闷葫芦都给带坏了。”

    蕤玉毫不介意地说:“敦多布多尔济就是话多,从蓝天上的飞鹰到鄂尔多斯的奔马,再到呼和浩特的大昭寺、大青山……蒙古草原上的东西,没有一根草是他不熟悉的,整天的讲给我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渐渐不那么闷了。”

    我道:“何止是不闷,再过几年就成长舌妇了。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的像老十媳妇儿当年!”

    蕤玉笑而不答。

    我又说:“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当初是谁哭哭啼啼地怨嫁来着!”

    蕤玉的神情有些黯淡,道:“早知如此,我额娘……唉,我在塞外没有别的放不下的,就是额娘。若不是为着我,也不会……要是她能亲手抱抱外孙该多好!”

    我说:“也许你现在的幸福,就是小姑姑在泉下保佑着呢。她寻短见,也许并不全为了你的婚事……姐姐,你无须太过自责。”

    “还能有什么……”

    “逝者已矣,我又只是猜测,还是不要亵渎亡人了。总之,”我语调欢欣地:“你和孩子们都好好生活着,就是小姑姑最大的安慰。”

    聊了半日,蕤玉道:“我得赶紧进宫见姨母呢。她一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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