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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芝心里的囧字排成行:“皇阿玛,您这是……额,如此,媳妇僭越了,请皇阿玛恕罪。”敏芝再给康熙磕了一个头,才正色道:“这次大比,大家的目光都盯着江南省,江南省的目光又全在义门身上,皇阿玛您说起江南水患的时候的事,媳妇承认,是与何先生的女儿有过书信往来,对于他们的赈灾活动,深感敬佩。然而,这些事,每一个大清子民遇上了都会去做的,只是义门首当其冲罢了。”
康熙眯了眼:“你是在为自己辩解么?”敏芝摇头,继续说道:“媳妇身在京城王府之中,对江南之事不甚知之,等那边传来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媳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让义门从此背上盛名的枷锁,成为大家关注的对象,这一点媳妇委实有些不太明白。媳妇一直认为与人为善,是每个人生来就具备的品质,没曾想却给义门带来了许多麻烦。”
康熙没有接茬,三个小孩却在边上认真地听,弘晏当然有听没懂,但是弘旺和弘晢却啊偶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敏芝叹了口气,又给康熙磕了一个头:“媳妇不知道义门学生的学业水平如何,名师出高徒也不是无条件的,若是真的没到那个水平,考不上也是可能的,若是有水平,不符合阅卷老师的标准,不符合题目标准,或者卷面不整洁,或者其他各种原因,没考上都是有可能的。
媳妇觉得,考上了,只有一种解释,人家确实有才华,没考上的理由太多。皇阿玛让媳妇猜这次义门的成绩,媳妇只能说理论上应该还算过得去。毕竟何先生的声望摆在那儿,皇阿玛也曾夸过他,但是考试这东西,实在是很难说,也许成绩差强人意,也未可知。”
“说完了?”康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晢儿,你额娘说的什么意思,你听懂了吗?”弘晢跳下椅子,对康熙行礼道:“额娘说的,孙儿听明白了。”敏芝感激地朝弘晢的方向看了看,又把头低下去。
“那晢儿说说,你额娘什么意思?”康熙面目慈和,仿佛真是个慈祥的老头儿。弘晢躬身:“回皇玛法的话,额娘的意思是说,科举考不考得上,是有很多因素决定的,才学固然重要,却有太多的因素制约才学的发挥,因此,义门这次的成绩可能好,也可能不好。无论哪一种,额娘认为都是正常的。”
这番话说出来,敏芝恨不能跳起来抱着儿子亲一口,小子,你太有才了”弘晢当然不可能去看敏芝的表情,但是他又补了一句:“阿玛说何先生是他的老师,额娘当然是希望,何先生的学生能够有好成绩的。”
康熙笑了:“晢儿说的不错,皇玛法要赏你。郭络罗氏,既然你的意思是考好考坏都能接受,那么朕告诉你,这次义门的成绩,差得不能再差了,仅有一人上榜,还是第六十七名举人。”敏芝吁了一口气,果然是差的,若是好,老爷子根本不会特地把她叫到这里来废话。
康熙看媳妇如释重负的模样,嘴角一勾:“好了,起来,赐座。”敏芝忍着咬牙切齿的冲动:“谢皇阿玛恩典。”内侍搬来绣墩,弘晢刚想去扶额娘,早有宫人过来把她搀起来扶到椅子里。
“朕刚才说,胤禩出京了,为的就是这件事,你说考好烤坏都有可能,可是他却觉得考不好是因为科场有人违规操作了。他提出要去查明真相,朕也没拦他,让老三和老四陪着去了。”眼看着敏芝坐稳了身体,正悄悄揉自己的膝盖,又投了一枚炸弹。
却没想到,敏芝只是略带差异地看了看他,然后垂目:“原来我们爷出京是为这件事,媳妇替我们爷谢皇阿玛恩典,有三哥和四哥在,一定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一场在敏芝眼里百无聊赖的博弈最终在黄门官报进来说太后请客吃饭的时候告一段落,敏芝到底也没弄清楚,康熙究竟想知道什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问题,完全抓不住重点,这时就显出在佛堂禁闭过的好处了,随便你什么问题过来,她总是停顿五秒钟,然后再慢条斯理地回答你,有五秒钟的缓冲,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圆滑,那叫一个云山雾罩。
最后老爷子放弃了,不再问问题刁难她了,只是让弘旺和弘晢当着敏芝的面抄写一段《三字经三字经》并且加以注解,然后让她批改,自己则在一边看着。当她看见两个小孩那个写字的姿势和胤禩一模一样,连头歪的角度都一样,顿时欣慰得不得了。
等他们写完,再看他们的字,敏芝无语了,两小孩居然上手就写的黄庭坚的行书体,敏芝那个囧啊,在她看来,小孩练字和学习一样,重在基础,实在要学行书,也该学王羲之,王献之的字。
如果真的以黄庭坚为目标,你就该先学颜体了,人家黄庭坚的字是从那边演化出自己的风格的。现在看两个孩子的字,敏芝深感惋惜,这根本就是依样画葫芦,神韵半点全无。当着康熙的面,她又不好说你的教育方法不对,太急于求成。
只好委婉地说:“额娘这是第一次看到你们写的字,真让额娘吃了一惊,黄庭坚的行书是非常难学的,你们练了几年就能形似了,真不容易。”心里却叹气,康熙对后辈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怪不得当年看不上胤禩的字呢,这丫起点太高,上手就是行草,可真苦了两个孩子了,这一笔字要练好,起码得大半辈子。
但是人在康熙身边呆着,怎么教,他老人家说了算,边上人哪怕是亲爹娘也插不上嘴。敏芝对两个孩子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时间过得很快,十一月一过,长至节就在眼前。这又是宫里的一个重要节日,康熙在畅春园里呆着,紫禁城的事完全不管,全权交托给佟贵妃和德妃宜妃等去处理。一副今年就在畅春园里过了的模样。
敏芝开始惦记远在江南的胤禩,她不知道两江的官员们是多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却知道胤禩和胤禛同去,如果真的有猫腻,绝对又是一场惊天大案,现代有一句著名的公益广告词:“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她觉得可以改成,有胤禛就有杀害,有杀害还不够,还要附加抄家和连坐。
胤禛的一贯风格就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掉一个。胤禩跟着他去,要么就是苦力(背黑锅)要么就是润滑剂。不过,这次还有胤祉在,老三是做惯公关接待的,胤禩应该能轻松些吧?
她的想法非常简单,胤禩在江南的人脉除了义门就只有额尔济这个武将,其他什么总督啊,巡抚啊,道台什么的,全都跟他没关系,而且之前那些个官员不是还给胤禩添堵的吗,好不容易有一点天花疫苗最后全浪费了,他正好借胤禛的手出出气。
她完全没想到,那些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江南的官员也早就换了一批了,胤禩现在成了夹心饼干,帮谁都不对。
十二月初七,京城瑞雪纷纷,敏芝正抱着小儿子和一堆小叔叔一起陪着太后围炉说话,老太太自从废太子那会儿落了病根,身体渐渐衰弱下来,七十多岁在清朝已经算难得的。但是看着太后日渐增多的白发,敏芝能做的只有见缝插针地守在老太太身边,陪她说笑解闷。
老太太心情好,精神也长起来了,但是身子骨到底是酥了,不能久坐,只能躺在软塌上,垫着敏芝送的羊绒褥子,盖着羽绒被,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说她年轻的时候,说草原上的事,说太皇太后的事,说顺治的事,老太太娓娓道来,敏芝陪着听,时不时地做出很崇拜很向往的模样。
老太太心肺功能不好,不能用暖炉,有恐吸入过多的碳气,只能用汤婆子捂着,老太太又嫌刚灌水的汤婆子太烫,拿布包了也不称心,最后还是敏芝给想了个折,给老太太织了几双现代款式的羊绒袜子套在脚上,还好满人天足,没有裹脚布和月牙弯的尴尬,老太太很满意。
于是敏芝就长了一个心眼儿,每天陪太后聊天的时候,就那个针线篮子去那里打毛线,什么手套,围巾,袜子之类的小玩意儿一件件出炉,分给了一众小的,老太太看着新鲜,让自己身边的嬷嬷们都跟她学,闲来无事打发时光。
毛线都是庄子上出产的,本来数量有限,结果太后一道懿旨着广储司到草原上去收购毛线。敏芝听在耳里乐在心里,小九,这可又是一门好生意。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太后的智慧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太后的智慧
就在敏芝一边教嬷嬷打毛线,一边和太后聊天的时候,康熙驾到。敏芝带着孩子退到自己屋里,今天康熙来,没有带一串小萝卜头,明显也不是正经请安的时间。两人聊了很久之后,太后把敏芝叫了出来,此时,康熙已经离开了。
老太太一改往日慈和的模样,微皱着眉:“采萱,刚才皇帝过来,和哀家说了一件事,今年是大选年,你知道吧。”敏芝一愣,眨了眨眼才想起来:“孙媳妇知道,年初的时候,额娘提过,说是……”敏芝故意顿住了。太后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来:“采萱,你那额娘,性子偏软,难得她对你的事情比她儿子的还要上心。”
敏芝有些脸红:“皇玛嬷说笑了。”太后正色道:“哀家没有说笑,既然卫氏已经和你说了,哀家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刚才皇帝来,却是来报忧的,老四家刚生的两个小阿哥,殇了一个,就在昨日。”敏芝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孙媳妇在家久了,竟忘了四哥家三位小嫂已经生了……”
算算日子,这才生了没几个月,怎么就殇了,却不知殇的是谁的儿子?历史上的纽钴禄氏,百度上说是从格格做起的。胤禛做皇帝以前,她都没有晋过位份。可是敏芝明明记得纽钴禄氏进门的时候是侧福晋,是粉衣粉轿从侧门抬进当初的四贝勒府的,她的孩子,四福晋没胆子动吧?
话说,三个人怀孕,两个生了儿子,四福晋若要抱养,绝对选位份低的好拿捏,这死的,也有可能是纽钴禄氏的孩子,敏芝现在急于想知道这活着的孩子是不是弘历,于是试探地说了一句:“小阿哥朕可怜,我们家晏儿生来也是个弱的,还好皇阿玛在他出生时就给赐了名字,沾了福气,如今一日胜过一日。却不知皇阿玛有没有为另一位小阿哥赐名呢?”
太后皱眉:“刚才皇帝提了,问哀家的意见,哀家对汉字知之甚少,也没给什么意见。”敏芝默然,这孩子,是不是弘历呢?胤禛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现在就剩下一个快出阁的格格,一个弘时,和现在生的一男一女了。敏芝想到人家家里两男两女,自己家却是三男一女,莫名惦记起晗玥来,如果她活着该有多好。
太后见她神色暗淡,知道她心肠软,听说人家家里孩子殇了,又想起自己的女儿,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一切都是天命。”顿了一下又说:“哎,扯远了,还是说这回选秀的事儿,这一次的孩子模样品性都胜过往年,皇帝的意思,给胤禩留一了一个。”
她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之前说了那么多四福晋家孩子什么的,最终还是要绕到这上面来,抿了抿嘴,不知道该座和表情,要是换做几年前,说不定还能“温婉”地笑上一笑,配合地说一句:“谢皇玛嬷恩典,谢皇阿玛恩典。”可是现在,她怎么办?
历史上的郭络罗氏遇到这事会怎样呢?太后亲自跟她提,难道她也敢强势回绝么?敏芝苦笑,肯定不敢的。到了这里,她才感受到来自康熙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有多么强大,郭络罗氏是怎么守得家中只有两个记名侍妾的?她和胤禩是三十八年成的婚,难道之后的历届大选小选,老爷子都没有塞人?直到四十七年弘旺降生,这其中经历了整整十年。
这在敏芝看来完全荒谬,十年经历三次大选,老爷子总会想到儿子结婚那么长时间里,还没有仔细,该赐婚什么的。就算妻子不允许纳妾,老爷子总能弄个空降兵神马的吧?怎么会容忍一个女人霸占丈夫十年之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康熙在赐婚郭络罗氏之后,就转移目标宠爱胤祥了,完全忽视了胤禩的存在。根本不在意他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试想,如果康熙提前干预,郭络罗氏绝没有那个胆子去跟康熙翻脸,后来的毛氏和张氏就是很好的例证。想到这里敏芝叹了一口气,老爷子口味就是怪,喜欢未成年的幼童,先是胤禩,紧接着是胤祥,胤祥长大了结婚了,老爷子又瞄上了胤校峁沿沸|直接弄死了。
还好,现在胤校蛔约旱慕鹗种盖ご笈惨屏耍桨渤ご蟆1苊饬艘怀”撸约河钟腥龆影恚范T也不至于因为无嗣而遭诟病,可是就算这样也抵挡不住康熙的空降兵啊老爷子对自家的关注一直让人措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