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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很快的……”
等敏芝收拾好匆匆到外面的时候,胤禩已经在雪地里跪好了,敏芝走过去跪到他身边,内侍这才宣读了康熙的赏赐。第一条,胤禩放假两个月,留职留薪。第二条,赏羊脂白玉扳指一对,翡翠玉如意一对,虎皮鹿皮等皮货若干,老山人参等珍稀药材若干,贡缎若干。对老康来说,只要不是赏 ,其他东西他根本不心疼,好歹有全国各地源源不断进贡不是?
赏敏芝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因为康熙说的是奉太后懿旨,赏给她一面腰牌,凭这面腰牌,她可以不用递牌子就出入后宫。敏芝傻眼,太后的原意是不是让她多进宫陪她说话啊?可这赏赐,敏芝黑线,又是妯娌团里的独一份了,紧跟着这面腰牌一起赏下的都是些内廷打造的首饰和胭之类的没什么出彩。
当敏芝小心翼翼接过装着腰牌的锦盒时,她明显看到内侍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地:“八福晋,太后娘娘说了,指着您带着两位小主,常到宫里坐坐呢”敏芝了然,立即伏拜于地:“谨遵太后懿旨。”
胤禩打赏了内侍之后回转,看敏芝对着盒子发愣,笑意又爬上了嘴角:“这个牌儿,来历可不小你呀,真实误打误撞,对了皇玛嬷的胃口。”敏芝错愕:“怎么说?”
胤禩当下把这面牌子的来历讲给她听,原来,这牌子最早的主人是孝庄文皇后,最早的时候由孝端文皇后赏给侄女为了她能进宫陪她说话。结果孝庄因此被自己姑父看上,纳为庄妃。
庄妃生子福临,又不能亲自教养。她就把这牌子转而赏给了贴身侍女苏麻喇姑,让她凭借这块牌子游走与自己和幼年顺治之间。尔后顺治崩,年幼的康熙出宫避痘,又是苏麻喇姑往来于康熙和孝庄之间,完成孝庄的远程授课。
再后来孝庄仙逝,苏麻喇姑年老,再也用不到这块牌子了,于是就把它上交到了现任太后手中。现在,太后又把这牌子赏给了八福晋。不知道的觉得就是块免费通行证。
可是宫里的人,尤其是后宫的人,看到这块牌子,那就相当于看到孝庄文皇后亲临啊,威力不是一点点。只不过太后没有明说,胤禩虽然知道来历却也没体会过它的威慑力。所以敏芝暂时只当它是一张有年头的旧船票而已。
胤禩回来之后,八贝勒府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九十和十三十四常来常往,胤禟看见弘旺和弘晢免不得说些羡慕嫉妒恨的话,胤俄却笑眯眯地等待爱妾郭络罗氏的肚子赶紧瓜熟蒂落,好给他长脸。
胤祥十一月的时候移居新家,顺便迎娶了侧福晋瓜尔佳氏。十四也在十一月末的时候先哥哥一步迎娶西林觉罗氏为嫡福晋。这在讲究兄弟主次的满人社会里又是独一份,十三都还没娶正妻呢,十四就已经装备完毕了,而且庶出子弘春都会满街打酱油了
之前因为胤禩没回来的原因,敏芝没有出席两人的乔迁宴和婚宴,现在胤禩回来了十三和十四自然是要来诉诉离别之情,尤其是胤祥,下江南时没少受哥哥嫂子的照顾,又是知道胤禩得过瘟疫的,一听到胤禩回来,十三第一时间提着礼物就上门了。
而敏芝也从胤祥的叙述中知道了此行的艰难和凶险,得知他们住破庙宿道观的时候,眼神止不住往胤禩身上飘着,这么一个有洁癖的人,居然能受这样的苦楚,看来自己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至于胤祥对自己的顶礼膜拜,敏芝毫不客气照单全收,十三可是忠犬啊,受到他的尊敬,就等于说你可以毫无压力地随时差遣他了,这么好用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比起胤祥的真诚,十四的殷勤就让人侧目了,其实殷勤点儿也没什么,谁让胤禩这段时间是红人呢?康熙三天一大赏五天一小赏,他殷勤属正常。
只是他每次来都是重礼,加上空泛无实质内容的客套话,这让敏芝十分受不了,好在十四的目标不是她,所以到后来十四来了她就闭门不出。
令她担忧的是,胤禩和胤禛政见不合,是两个阵营的,十四作为亲弟弟却被康熙人为地掰到了直郡王这一边,使得这趟水越来越混。
敏芝有点感叹:老康啊,你儿子们的小矛盾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内耗啊。本是一母同胞,胤禛的成份却生生比弟弟高出一截。一个是包衣妃子的儿子,一个是皇后养子。你叫十四怎么不要嫉妒,你叫德妃怎么不要偏心?
眼见着这些个皇子变着法儿往自己家里塞东西示好,敏芝无比淡定,老爷子你要玩儿是吧,我老公也不是吃素的,在知道你那点儿破心思之后,应付起来那叫一个如鱼得水。我现在无比庆幸他去了一次江南,生了一次病。正好揭穿您的“阴谋诡计”。想用他来拉仇恨,您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
康熙四十四年就这么欢乐地结尾了,四十五年二月,康熙带着直郡王,太子,胤禛,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出塞旅游去了,留下胤祉处理政务,胤禩第一次做国务助理。
敏芝得知这个消息,心里直抽抽,来了,康熙的考试终于来了。胤禩混日子的生活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迎接您无休止的挑刺儿的时候到了。胤禩,你可千万不要被奏折看花了眼,康熙正等着拿小皮鞭子抽你呢
就在康熙出塞一个月后,清宫传来噩耗,苏麻喇姑薨世。康熙命令停尸七日,自己火速往回赶。敏芝松了口气,还好,没出去多久就回来了可谁知道,就是这次苏麻喇姑的薨世,给她惹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第一百二十章 谁家规矩?
第一百二十章 谁家规矩?
早在四十四年年初的时候,苏麻喇姑的身体就已经油井灯枯了。但是作为大清朝寿命最长,德高望重的老者,康熙的“额涅”,太医们自然是全力救治不敢怠慢。然而老人毕竟已经九十多岁了,生理机能完全退化,熬过一个春节之后,终于咽了气。
胤裪带着福晋和儿子在病榻前哭得难以自持,胤祉更是惶恐不安,上回裕亲王薨世,自己不过是洗了个澡梳了梳头,就被降了爵,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出错了。
于是,胤祉一方面给康熙请示苏麻喇姑的送葬规格,一边安排在京的所以皇子公主内命妇来给老太太守灵。苏麻喇姑作为一个奴婢,死后受到如此高规格的待遇,这在大清礼仪史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使是这样,胤祉还是胆战心惊,生怕老爷子回来要挑他的刺,干脆和胤裪住在一起,为苏麻喇姑守灵。
敏芝和其他妯娌团成员也奉旨进宫,每天到慈宁宫偏殿进香祷告,日落时方回。这样连续七天,大家都疲累不堪,然而康熙却来信说自己还要再过七天才回,“额涅”的遗体要再留七天。所有人绝倒。天啊守灵十四天?这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而且,胤祉谨小慎微,自己躲进慈宁宫就没出来过,每天军机处的奏折堆得跟山一样,全压在胤禩一个人头上,他还不能随便批复,只能做个小秘书,分门别类整理好,等康熙回来翻阅。
什么钦天监说今年北方会少雨多少毫米了。户部说今年赋税比往年少了多少万两了,刑部说某某死刑犯死缓到期要斩了,工部说热河行宫某处宫殿地基渗水了,吏部说今年科举江南省泄题了,兵部说发现葛尔丹旧部往往西迁徙了,四川盗贼猖獗了。就连内务府也来插一脚,琉璃厂烧出新花纹的琉璃瓦了,也要洋洋洒洒来个几千字的奏折汇报一下。
胤禩每天被千奇百怪的奏折弄得头昏脑胀,晚上还要坚持去慈宁宫报到,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点肉又迅速消失了。这些身在偏殿的敏芝一无所知,她每天跟着妯娌团的人到偏殿领盒饭,然后就是跪在自己的位置上祷告,期间除了水以外没有任何供给。
脆弱如太子妃,坚持了一天就被送回毓庆宫了。直郡王妃因为身怀六甲,根本就没来,三福晋这次跪在了第一位,敏芝依然是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那一个。偷眼看看妯娌团的其他成员,敏芝忽然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四福晋死了儿子,家中只剩弘时一个,丈夫子嗣艰难,作为内宅主人的四福晋鸭梨山大,不仅要忍耐着羡慕嫉妒恨把胤禛往小妾的房里推,还要时时盯着弘时这根苗儿,伤风感冒都不能有,不然又是她的责任,舆论的口水能把她淹死。你说她怎么能不“为伊消得人憔悴”?
五福晋是敏芝一直研究不透的,你说胤祺对她不好吧,看着也不像,你说对她好吧,她连女儿都没有生一个,倒是侧福晋儿女双全。胤禩又说五福晋情况特殊,怎么个特殊法?看着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配老实巴交的胤祺,倒还真是配对了。但是再老实巴交的男人,家里依然是妻妾成群的。儿子女儿都不少。所以,四福晋的苦,是旁人都能看得到的。
七福晋是出了名的酱油党,和丈夫胤佑一样,一直游离在妯娌团核心成员之外,鲜少出门,胤佑因为腿脚不好,康熙对他,照顾有加,不仅早早封了贝勒,而且逢年过节的赏赐都是比照郡王例发放的,可以说胤佑一家是典型的大清啃老族。胤佑脾气刚烈暴躁,敢和太子天下吹胡子瞪眼睛。
其他皇子们看在他残疾的份上都不愿与他一般见识,加上康熙宠着,使他渐渐地长成了火药桶。相比丈夫一点既燃的性格,七福晋低调得几乎隐形,每每妯娌团聚会,她和敏芝坐在一处,长长半天听不到她说一句话,几乎就是个活摆设。因为有她在前面隐着,敏芝在她身后潜水,隐得就更深了。
最让人闹心的要数七天里晕过去三次的九福晋,这姑娘的脾气和身体状况各方面,一点儿也不像满蒙女子,生了女儿之后,整个人更加弱柳扶风。简直是一碰就倒,他就跪在敏芝身侧的位置。
因为守灵只能穿素服素面朝天,九福晋的一张脸白得就跟刷了立邦漆一样,隔天因为昏迷被提前架下去休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又来了,敏芝曾经悄悄劝她请假,可她却说她如果连这小事也不能坚持,那就太对不起胤禟了。
敏芝听了这个理由忍了忍才没对她咆哮:“尼玛这什么理由啊,就他那个见色忘义的臭德行你还怕对不起他?你也太圣母了吧?”但她没有这么说,五福晋之前已经给她上过一课了,你要么像十福晋那样在外面做出个蛮横的榜样,在家混得怎样没人知道,大家顶多笑你一声蒙古媳妇果然彪悍,要么就像四福晋五福晋七福晋九福晋那样,温柔贤惠,打落牙齿和血吞。大家为你掬一把同情泪。
正想着,肩上一沉,却是九福晋的身子整个往她肩上倒了下来,心里叹息一声:又来了。嘴上却跟着十福晋一起叫起来:“弟妹\九嫂,你这是怎么了?”由于九福晋是“昏倒专业户了,边上隔间里奔出的侍女处变不惊,七手八脚地把她抬下去,传太医看诊。其余人等依然跪着。
然而九福晋的这次昏厥却没有及时醒来,直到内侍送来晚饭,大家结束一天的守灵,各自用餐的时候,九福晋依然没有出现。这下敏芝不放心了,匆匆吃了几口,便想去看看九福晋究竟是怎么了。
谁知前脚刚跨出大殿,三福晋清亮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弟妹这是去哪儿啊?”敏芝转身,狐疑地看着三福晋:“我去看看九弟妹,她这次晕过去的时间过长了”谁知三福晋眉毛一挑:“我们都在这儿为苏嬷嬷守灵呢,守灵期间,任何人不能踏出大殿一步,弟妹还请注意些,别坏了规矩才是。”
敏芝心里突得一跳:“是,是吗?我不知道,这竟是祖宗规矩?”这话问出来,其实是因为敏芝的确不知道有这一条。她之前参加公主和裕亲王的丧仪都是在宫外,都是人家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根本没注意什么规矩。头一遭到慈宁宫参加丧仪,她心里的确有些吃不准。所以才由此一问。
谁知这一问却是戳了三福晋的心筋了,因为这一条是她随口胡说的。苏麻喇姑在宫里的象征意义宎征意义特殊,但是实际身份却是一个侍婢,翻了天也就是慈宁宫大总管。在场所有人都是她的主子。主子为奴才守灵,亘古未有。
胤祉这次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被康熙吓怕了,加上知道康熙对苏麻喇姑敬重有加,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荒谬的主意。由于苏麻喇姑身份有限,守灵仪式没有礼官主持,完全凭自觉。没有礼官意味着没有章法,内务府没有相关记录。完全是胤祉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办。因此,三福晋这话说出来,实际上是狐假虎威的。
但敏芝却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她只是好奇一问。三福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瞪了敏芝一眼,心想原本乖得小绵羊一样的八弟妹,如今也敢跟我唱对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