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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当面,该一章杀了我才是。
你不是我师父,所以——“别用师父的脸对着我,用你的真面目,我杀起来,也好痛快些。”对着师父这个级别的美貌,还真是下不去手啊。
“蠢货!”李琅琊轻骂,刘苏惊惧地看他——师父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简直称得上慈爱了。尽管那表情极度欠揍。
“不跟我走么?”李琅琊皱眉,“我与无咎,孰美?”
刘苏扶额,比美……还真是师父的作风,云破月阵法不错么,仿真度这么高。“师父更美。我从未见过比师父更美的人,相信以后也见不到。”这是实话,论美貌,李琅琊为当世之冠,卫夫人次之,无咎、潋滟等人,更是逊了一筹。
“那么,跟我回去。”第一美人的身份得到毒舌徒弟的肯定,李琅琊心情好了一丝,耐心多了一分。
刘苏叹气:“莫说你不是我师父,便是师父当面,我也不会跟他回去。我要留在无咎身边,与美貌无关——若为了美貌,我当初便不会逃出师门。废话少说,动手吧!”
李琅琊挑眉看着这个令浮戏山遭受了惨重损失的女弟子,他身材高挑,微微弯腰才能与她平视。“蠢货!就凭那白衣无盐,也想在阵中幻化出我的模样么?”
云破月容貌清冷,望之如姑射仙子,却被他说成无盐丑女,当真是傲慢之极。
刘苏大惊:“你不会真是……”我师父吧?我师父不可能对我这么温和慈爱!
李琅琊立起,披散的黑发擦过她面颊,红唇距她额头不到一分。几不可查地停留瞬息,他微微叹气,踏着满地不知何时开出的紫色莲花离去。
“刘苏,从此以后,你与我浮戏山再无瓜葛。”从今以后,你的背叛,我不再追究;你若遇险,我再不帮你分毫。所以,傻姑娘,保重……
最后一抹紫色流光消逝,猛然有无数声音冲入耳中,打破先时静谧。流水、鸟鸣,这是阵法中的声音;剑啸、掌风,这是无咎在打斗;更有一种琉璃碎裂、冰河乍破的微妙声响,随着声音响起,浓雾逐渐消散——阵法正在崩溃。
云破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咎与刘苏: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破去她的阵法!她却不曾察觉,早在阵法运行之时,便有人轻描淡写走进阵中,毁掉了阵眼,却维持着阵法运行。直到那人离开,这大阵才支撑不住,片片碎裂,布阵者也受到破阵之力反噬。
这是浮戏山主为自己最疼爱的弟子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尽管他“疼爱”的方式委实与众不同,非常人所能消受——从此以后,山长水远,再不相见。
无咎身上数处渗血,见刘苏毫发无伤的模样,心头微松。阵法一破,他没了顾忌,剑光大盛,攻向卫柏。
刘苏跟上,紧紧配合着他的剑招。他们从未配合过,却拥有难以言喻的默契。
长剑短匕,含青灵犀,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用法。他出剑,一往无前;她防守,密不透风。她轻叱,灵犀直取卫柏双眼;他沉默,截下针对她的杀招。
不是春藤柔弱的依附,不是绿茵无力的仰望,他们并肩战斗,就像橡树身侧的木棉,险峰周身的流水,相互扶持,相互偎依。
他们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每一次眼神交汇,涌动的都是信任与温情。
终于,刘苏生生接了卫柏一掌的瞬间,无咎将含青刺入他的胸膛。那一刻,他的眼神冷厉如电。
那不是无咎的眼神,一个猜想在刘苏心中破土而出,迅速长成。
云破月扶着卫柏,卫柏露出释然的表情:“这一次,你们堂堂正正战胜了我。”这一次,我真正心服口服,你们确有成为新一代宗师的实力。
但这些话未能入那两个人的耳,她颤声:“阿言,是你回来了么?”
他低头,摸摸她的脸,眼神温柔:“是我,我回来了。”
“阿言……”她悲喜交加,扑上去吻住他。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得手忙脚乱,舌尖触到她满面泪痕,味道苦涩。他心头一悸,回抱她,回吻她。
她又哭又笑,不断呢喃着他的名字。他气息不稳,用力更用力地抱她,直想将她化作他的骨中骨,血中血。
云破月目瞪口呆,良久,轻咳打破那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气氛:“喂,我还活着呢。”
刘苏大为窘迫,她虽与阿言亲密,却从未在外人面前有过这般举动。嗔怪地瞪阿言:我便罢了,你怎么也把持不住,当着外人的面便这样?
☆、第176章 十年归
“正气歌”的到来,令水师舰船士气大增。对倭寇而言,则是猎物数量的增加——这支倭寇并非寻常流寇,船只与人员的数量显示他们是许多支分散力量的集合体:东海之上,从未有哪一支倭寇能够拥有如此众多的人数。
但他们很快发现,新来的猎物是一只刺猬。事实上,东海倭寇或多或少都在“正气歌”手上吃过苦头。这一次的联合行动,却让他们看到了覆灭“正气歌”的希望:在他们看来,东海水师有守土之责,与他们为敌是天经地义;可“正气歌”同为流寇,又有什么资格以打击他们来主持正义?
下一瞬天旋地转,他猛地被扑倒在地!脸朝下磕在落满积雪的荒草中,鼻梁生疼,连耳中也被撞得嗡嗡作响。背上伏了一个人,气急败坏开骂:“你作什么死!”痛与怒,却预示着生,而非一切解脱的死亡。
吴越稍一动弹,便被那人一把拍在小臂上,恰好避开两支利箭。箭支急雨一般落在身边,咄咄钉入土壤,雨打沙滩般唰唰作响。其中叮叮咚咚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是那人一手按着吴越,一手挥动灵犀匕挡开箭雨。
一轮齐射过去,蛮军停了箭——不怪他们轻敌,而是自草原民族有口口相传的历史以来,除非身披重甲,否则从无人能在万箭齐射下存活。曾经经历过这等阵仗的人,后来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已被活活穿成了肉泥。
谁也料不到,竟真的有人能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中毫发无伤地活下来!趁着这几息时间,刘苏揪起吴越来,拉着人迅速后撤。荒草乱石从眼角不断向后掠去,吴越人已脱力,全靠刘苏扶持,此时笑道:“多少年了,再次体验到飙车的感觉。”
疾驰之中,刘苏还要分心应付从后飞来的箭支,顾不上跟他斗嘴。只是趁空冷笑一声:“待我回去告诉阿甜,有人差点就死了!”
面对万箭齐发而夷然不惧的前特种兵猛然变色,几不可查地抖了两抖。依宋嘉禾的脾气,定然先是要哭上一场——偏偏吴越最见不得她的眼泪,然后便是指挥着小白看紧了他,哪里也不许去。若是敢越雷池一步,她敢直接将他剥光给“正气歌”的所有人看!
两人携手逃命的同时,各自思量着回去以后怎样给对方下绊子,怎样挖苦对方,说话间,长城巍峨高耸的墙体已近在眼前。
吴越猛地身体一颤:“阿歆!”章歆没能与他一道跑出来。
长城之上的垛口,守军居高临下,以弓弩、投石机并火箭压制蛮军,使敌人一时不敢靠近,为刘苏与吴越攀上长城争取时间。
此时已脱离危险的少年们紧紧扒着垛口,一边拒敌,一边紧盯着迅速靠近长城的二人,口中喃喃:“快一些!快!”恨不能胁生双翼,前去支援两人。
城垛上垂下以飞爪吊起的吊篮,刘苏道:“我去寻阿歆!”将吴越扔在里头,示意上面的人吊起吊篮。吴越一个翻身从吊篮里头翻了出来,道:“我与你同去!”他是军人,当此危险之际,怎能允许自己躲在女人的身后?
事态紧急,哪里容得了他们纠缠?刘苏急声道:“你跟着我才是累赘!你的枪在上面,上去支援我!”说话间又抓着吴越手腕跳进了吊篮,吊篮立即升起。刘苏格挡着飞箭流矢,眼见吊篮即将到达城头,足尖一点,便直直跳了下去。
长城之上的少年见了这一幕,都忍不住惊呼起来——眼见便要安全,姑娘怎么又跳下去了!手下去不停,将吴越拉上了城头。再看刘苏时,瘦削的身影已没入茫茫草原,再也看不见。
刘苏跳下长城之时,在空中踏着流矢借了两次力,一拧腰身,便飞身入荒草之中。此时蛮军追着吴越与她,过于靠近长城,后方却略显空虚。她悄然袭击了一名还是半大少年的蛮军,趁人不备,套上对方外衣,大模大样地催马向西去。
也是她运气好,因着目标只有二人,其中一人上了长城,另一人失去踪迹,蛮军说是在四散寻找,实则已松懈下来,大都默认了此次无功而返,脱队游荡者不少。是以她一路行去,竟无人查问。
吴越亦不知章歆身在何处,只能提供大致方位,刘苏一路行去,瞧着密集到无法下脚的箭支,心情沉郁。
一俟登上长城,吴越即刻通知众人准备援助刘苏。见无论是官兵还是刘苏带来的“群英会”、他一手带出的“正气歌”,都各安其位,擦拭着手中兵器。便问刘苏带来的白色箱子在何处?
泰山便从短短的僧袍下取出那只箱子来。吴越:……箱子这么大,你那么小,怎么藏下的?
他兀自寻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打开箱子,取出里头的武器组装。久违的熟悉触感一上手,他精神便是一震。心下稍安,伏在地下调试着武器。他原本就是一位狙击手,狙击枪便如同他的另一半生命。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用到这把枪的次数并不多,却每一次都很致命。
唯有这一次,他不打算再节省本就为数不多的子弹——无论如何,那个姑娘安全归来才是他最期盼的。
架设好狙击步枪,吴越吃了一些东西,闭目养神。一个多时辰后,有轻微的骚动在长城之上发生,仿若轻风吹过麦浪。吴越猛然惊醒,透过光学瞄准镜看去,远远见一骑飞驰而来,控马那人不是刘苏又是哪个?
刘苏身后绑缚着的……吴越心一沉,那是已看不到生机的章歆。心中抽痛,他的手却是无比稳定,牢牢瞄准追兵中头戴雉尾的军官,静待其进入伏击范围。
隔着瞄准镜看去,那个姑娘手提一柄马刀,劈砍挥刺,全然不见阻滞,眼神中亦是一片漠然。但围向她的蛮军还是越来越多,马匹渐渐吃力,速度慢下来。
吴越一皱眉,再细细查看,终于发现了真相——刘苏打得凶悍,却从未给人造成致命伤,反而有意避开那些可以造成巨大伤亡的部位。但蛮军早已杀红了眼,他们眼见此次追击徒劳无功,哪里还肯放刘苏离开?个个悍不畏死,不断冲上前去。
特种兵暗怪刘苏到了战场之上还这般心慈手软:“妇人之仁!”倒活像是第一次……思绪猛地顿住,吴越脸色大变!适才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再不犹豫,手指扣动扳机。随着一声脆响,鲜血自头戴雉尾的百夫长眉心绽出,恍若落梅纷纷。
这一下,不论在朵颜人还是长城之上的守军看来,都如妖术仙法一般,各自惊了一惊。刘苏趁机催动战马,突破人群,离长城愈发近了。
但离长城愈近,敌人反而愈多,马匹很快经受不住多方攻击,哀鸣一声倒在地下。刘苏身影迅速被朵颜蛮军淹没,城上少年惊叫一声,却见她又击飞数人,自人堆中拔地而起,几个起落,便落在人头稀疏之处。
吴越猛地自城垛口立起,不顾扑面而来的箭雨,大声喊道:“刘苏,放手杀人!”有听清他这句话的少年一怔,尚不明所以,便被逼着用上内力大喊:“刘苏,不要手软!放手杀人!”
话音入耳,刘苏便是一怔:那件她从未着意隐瞒,却也不会向人主动说起的事情,被识破了。她听见北海稚嫩的嗓音转述着吴越的话:“战阵之上,不是你死,便是他亡!”“此时手软,他日中原生灵涂炭,孰轻孰重!”
刘苏深吸一口气,手中马刀转了一个微妙的弧度,杀伤力便成倍增加。手起,刀落,断肢与血肉飞溅!
与此同时,狙击步枪清脆的声音响起,动如雷霆,收割着敌方军官的性命,保护着她顾不到的死角;同时也打破她最后一点犹豫的迷障。
近至长城下,吴越已不用瞄准,而是在将狙击枪当作步枪来使用,信手扣动扳机,每一发子弹都精确地钻入一个敌人得头部或胸腔。他更倾向于直接将子弹钉入对方眉心,唯有如此,才能造成最大程度的震慑。
吴越的手段有效地震慑了朵颜蛮军,再加上刘苏突然转变的杀戮风格,更是令人胆寒。在她跃入城上垂下的吊篮中,缓缓上升之后,仅有几支稀疏的箭追向她,不待她拨开便自行坠落。
距垛口不过一丈,危机感猛然袭上心头,她伸手拉住挂着吊篮的麻绳,攀援而上。下一瞬,猛然向下一坠!
两支巨大的箭矢,一支射断了她所攀援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