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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谢殿下,草民不敢瞒骗殿下。”
裴宁得了她的许可,忙伸手去搀舒景悦,他却像是失了力气,刚勉强搀起来,便软软地站不住,一把重量全都靠在了她身上,裴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心疼地把他拦腰揽住,让他把脸靠在自己肩上,伸了手在他腰背上轻轻抚着。
“你不必担心,你夫郎只是有些伤怀,你且让他在一旁坐着歇息便是,本宫来问你,你可知他身有旧疾,嫁与你之前便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裴宁点点头,按着他的吩咐把舒景悦半扶半抱坐到一边椅子上,伸手把他的脸抬了一下,迎上自己的目光:“回殿下,草民知道。”
“那你可知他身上旧疾因何而来?”
舒景悦原先只是木讷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听得她又说话,这才像是反应过来,眼中闪了闪,露出一点光采来,试图朝她笑。裴宁站在他身前回话,挡了他大半视线,只能瞧见她的背影。心里却蓦然觉得安定,伸了手牵住她的袖摆,沉默着勾起了嘴角。
裴宁似有所觉,飞快地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恭敬地答道:“草民也知道。”
上面的人似乎沉默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点头道:“你们所告之事,本宫已知道了,回京之后,自会向皇上禀明,还你们一个公道。”
“殿下,草民斗胆,求殿下不要将此事公之于众,”裴宁跪了下来,磕头道:“草民与民夫,只愿安生度日。”
“罢了,本宫明白你的心意,既如此,就如你所愿,”帘后的人站了起来,挥手要他们退下,顿了一下,又道:“本宫命人与他检查,发现他身上旧伤沉重,恐非长寿之相。。。。。。他说你待他甚好,本宫也希望,你不会弃他不顾。”
“是,裴宁绝不负他。”
裴宁一怔,没想到他竟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不提张珏的事而让张家定罪伏法,心里一则喜,一则忧,喜的是舒景悦不必再多为难,忧的是长皇子只是将张相降级贬职,而难以连根拔起。然而一转眼,看到椅上的人竟已经迷蒙了双眼,似梦似醒,心里便是豁然开朗。就算不能一次除了张珏又能怎么样?对她而言,舒景悦这般安心又惬意的神情才是最珍贵而不可替代的。
见帘后的主从几人都已经离去,她便索性在舒景悦身边蹲跪下来,浅笑着拍拍他的脸:“阿景。。。阿景。。。。。。”
“唔。。。。。。”
“困了?”
“唔。。。没。。。。。。”舒景悦勉强睁开眼,看清是她,便笑一笑,根本没想起这是何处,伸了手环到她颈上,轻蹭了一下,亲昵道:“你回来了。。。。。。”
裴宁眼里浮起暖暖的笑意,直起身伸手把他揽到身前,笑道:“你呀,爱逞强的毛病不知道哪时候才能改。。。。。。还说不困,快些睁开眼睛看看,这是哪里?”
“咦。。。。。。我。。。啊!”舒景悦被她拉到怀里揉了两下脸,也有些清醒过来,呆怔了一下,急道:“那,皇子殿下呢?他有没有为难你?”
“当然没有,”裴宁见他醒了,便替他整了整衣服,轻笑道:“他让我好好照顾你。。。。。。好了,回去吧。我见你早上没吃东西,还买了些吃的,丢在林小姐那里呢。。。。。。”
“唔。。。别、别说,我不想吃。。。。。。”舒景悦一听,立刻捂住了嘴,忍了一下才皱眉轻瞪她:“你千万别再给我说吃的。。。。。。”
裴宁也皱了皱眉,他这次怀孩子的反应实在太大了,像是要把上回没折腾的全都折腾回来,弄得他镇日里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安稳点:“好,那我唤人套车,咱们先回去。”
“嗯,远儿还托张叔照看着呢,得先把她接回来。。。。。。”
“行,”裴宁揽过他,见林秀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了个小使女转告她说是日后再会,想来是被皇子召见了,便朝那使女点点头,扶着舒景悦上了车,点头道:“请回禀林大人,我先回去了,她若有事,可到店中寻我。”
舒景悦靠在她身上,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疑道:“这个林小姐,不会又想着为难你做什么事吧?要是她。。。。。。你可千万别。。。。。。”
“不会的,”裴宁知道他还记得上次林秀要她合伙弄垮房家的事,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摇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的。”
“嗯,咱们和小阳、远儿,还有这个孩子,好好地过咱们的日子,不知有多好呢,你说是不是?”
“当然,到时候我是儿女双全,夫贤女孝,给座金山也不换呢,”裴宁顺着他的话玩笑了一句,又保证道:“别胡思乱想,我们会好好的。一世到老,我绝不负你。”
舒景悦面上一阵红,显出一些羞愧,又很快被喜悦盖过,裴宁知道他今日把以往的那些事都说给外人听,心里其实绝不好过,便把他搂得紧一些:“傻子,再乱想地话,连你肚子里的儿子都要不高兴了。”
“呸,听你胡说呢,他才多大啊,哪里知道我想什么。。。。。。”舒景悦一嗔,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扭了头否认道:“我才没乱想,我。。。。。。”
“好了,不说了,”裴宁吻住他,挡了接下来的话,温柔道:“我懂,我都懂。。。。。。”
林秀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朝上传来张相倒台的消息之时。新任的扬州知府上任才不过三月,就接了朝廷旨意把张相的老家查封了,张家的一干人,也都纷纷下狱。谁知一查点人数,竟漏了张珏的两个小侍。
“林小姐,这件事知府那里怎么说?”
“知府说,她忙着盘点张家的家产,忙着给张家嫡系的亲属做口供,哪里有闲情去管两个小侍,派一队衙役在城里拿了画像查捕就是了,”林秀摇摇头,无奈道:“不过你也不用急,走脱了两个小侍罢了,两个养在家里没见过世面的男人,断然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我不是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点不舒服,”裴宁咬了咬牙,点头道:“算了,万幸总算是把张家连根拔起,多谢你了。”
“哈哈,谢我做什么?这也有你们一家子的功劳,再说,我也不是有私心的,又不单是为了你们,”林秀道:“闲话不说,我还要回京复命,那两个小侍,我会让知府尽量派人给你搜捕归案的。”
“嗯。”裴宁点点头送她出去,朝身后的沈眉看了一眼:“沈眉,麻烦你帮我找个信得过的人牙子来。”
“啊?怎么了?你要买人么?”沈眉正要答应,转念一想又皱了皱眉:“这个,我说你家相公虽说身子重了,不好伺候你,不过。。。他这么大年纪怀着孩子也不容易,你要买也过些日子,等他生了再买吧?”
“胡说什么呢你?”裴宁对她的奇思妙想实在是头痛,轻斥了一句,解释道:“我是要给家里挑几个下人,好让他多歇着点,再说,张家还有人在外面没抓到,我怕出事。”
“为这个啊?那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沈眉这才明白她的意思,释然道:“逃走的那就是两个小侍嘛,又没有妻家,又身家不明的,过不了两天说不准就活不下去,自己去投案了呢。”
裴宁想了一下,还是道:“反正咱们地也看好了,过了年就起新宅子,宅子大了,阿景一个人也顾不过来,早晚是要请人的,还不如就先打算好了。”
沈眉笑她太小心了,裴宁只笑一笑,谁知回到家,舒景悦却也这么说,他腹上已经微微隆起,换了宽松的衣裳坐在她身边,笑着点头:“我也觉得你没必要担心这个,毕竟只有他们两个男子,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张家是被皇帝抄家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唔,这也对,”裴宁听他说完,也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何况,那两个小侍就算知道什么,也不见得就得一门心思想着替妻主报仇啊,她这实在是听惯了古代各种各样的吞炭漆身的报仇传说,才把这世界最基本的“国情”给忽视了。
“嗯,还是我相公聪明。”
“少来,你不过是想得多点罢了,”舒景悦瞥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变得粗拙起来的腰腹:“请了人也好,省得动不动就有人来跟我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事。。。。。。”
“什么伺候不伺候?”
“喏,还不是巷口的张叔,他说我身上不方便,你肯定不能。。。唔,不能舒服,”舒景悦低下头不去看她,从面上直红到了耳根:“叫我领个人回来伺候你,既能让你高兴了,也、也总好过让你在外面乱来。。。。。。旁的么,大多也这么说。。。。。。”
裴宁原本正在喝水,听了这话,几乎被一口水呛到,惊得咽了一下才斥道:“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哪里就有这么欲求不满了?”
“唔。。。我不是这意思。。。。。。”
“你给我千辛万苦地怀着孩子,我外头忙不能陪你就已经很不是了,又怎么会在外头找人,甚至领新人进门,岂不是连禽兽也不如?”裴宁气道:“再说,咱们好不容易过得舒心点,你还真想找个凌晓那样的人回来给你自己添堵么?”
第七十七章 家大业大
第七十七章家大业大新宅和新人~
裴宁想起在店中,沈眉也说过这样的话,不禁皱眉,难不成这世上的女子就非得是那般喜新厌旧,有了钱就要三夫四侍的么?她想跟自家夫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难道还就不成了?
“阿景,别听他们瞎说,除了你,我不想要任何人伺候,”裴宁把身边的男人揽得紧些,无奈道:“以后他们再说这种话,你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你真不想么?毕竟我、我现在。。。。。。”舒景悦还低着头,目光停留在微微隆起的腹上,一边伸手摸了摸,一边迟疑道:“要是。。。。。。”
“当然是真的,不许再问这傻话了,”裴宁索性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俯下身亲他,得意道:“我还不至于那么‘饥渴’,再说,你要是喜欢的话,妻主我小心点,还是可以让你□的。。。。。。”
碍于前世的记忆,她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露骨”的话来“调戏”舒景悦,转眼看他面上,果然红透了一片,一伸手就要奋力推开她,张了张唇不知道该骂她什么,竟一张口咬在她肩上。
裴宁痛得一皱眉,见他又羞又恼,这才安心把他锁进怀里,在他脊背上慢慢摩挲着:“你看,有你这么强势的正夫就够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你无赖,”舒景悦方才被她的话弄得脑子里一片混乱,炸了锅似的乱响,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还说是读书人呢,比不识字的粗人还喜欢耍嘴皮。”
“那也只对我家相公啊,”裴宁好笑地在他唇上亲一亲,搂着他笑起来:“一句话说到底,我绝不会纳侍的,要是他们再说,你就说我不愿意,知道么。。。。。。”
舒景悦闭上眼靠进她怀里,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拉着她的手放到腰上,皱眉道:“又酸又疼得好些天了,给我揉一会儿。。。。。。”
“疼啊,你该。。。。。。让你瞎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早些告诉我。。。。。。”
裴宁怪了他一句,看到他不自觉地把微隆的肚子朝前挺了挺,便知道他的确是难受得紧,双手到底是稳稳地圈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按着,听得他模模糊糊地哼了几声,大约是比原先舒服了,直等他终于窝在她身边沉沉睡了,才慢慢停了手上动作。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舒景悦没再提,她也就没往心里去。沈眉虽然比她小一点,却到底是土生土长的“老扬州”,没几天就给她找了人牙子,说是他手里的人,都是规规矩矩人家出来的,算是扬州城里有名气的清白牙户。
“我要挑几个能做事,脾气好的,”裴宁跟那男子打了招呼,便“特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年纪相貌都不拘,只要懂事守规矩,肯好好做事就成。价钱上也好说。”
“啊,那个当然,当然。。。。。。”牙户眉开眼笑,早就听说这位裴小姐是城里新出的富户,家中却只有一个帮工的,看起来,一整套的仆人恐怕是一个都没有,可以做一笔好生意呢:“裴小姐,沈眉丫头给我一说啊,我就给你物色起来了,这不,刚好有不少现成的,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事情做得可好呢。”
“这。。。大户人家出来?”裴宁有些疑虑,问道:“该不会是犯了什么错被主人家赶出来的吧?”
“哎,裴小姐你说笑啦,这种人我怎么可能拿来诓你啊。。。。。。绝不是的,都是正经在人家做事的,”牙户见她怀疑,忙解释道:“这不是张家被抄家了么?城里有几个跟她家关系好的富户,还有她们那些三大姑八大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