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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纪若离(纪·展颜)-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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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作之快,有如鬼魅。
  老鸨怔了怔,胭脂却娇喝一声,上前一步把被子刷的掀了开。
  只见一个只着单衣的女子,撅着屁股蜷缩在床脚。可能是失去被子觉得有些冷了,直接扯过旁边的单子盖在身上,末了还咂了咂嘴,口水氤氲开来,弄湿了好大一块单子。
  “小纪!”胭脂扯开她身上的单子:“小纪!”
  “嗯?”床上的女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吃饭了?我这就起来。”
  老鸨顿时抓狂了,刚刚自己教育胭脂的说辞全部飞到了九霄云外。来窑子的女人从来都没有一个是享福的,可这个小纪,除了睡就是吃,简直比皇帝老子还舒坦啊……
  想到半夜时常莫名消失的那些好酒好菜,老鸨突然觉得这个小纪十分可疑。
  胭脂心中气不过,伸出皓腕便掐住小纪腿上的一块肉,狠狠一拧。
  
  杀猪般的惨叫过后,土坯房门开了。老鸨扭搭着回了卧房,胭脂趾高气扬的出了门,身后灰溜溜的跟了一个女子,穿着粗布衣衫,头发乱糟糟的随便挽了个圆髻,胭脂一回头,正巧看见她抹去了自己的眼屎,骇得赶忙又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去,给我买些早膳。”她回了房,末了还不望嘱咐一句:“你要是再敢偷懒,小心我叫妈妈打断你的狗腿!”
  小纪呆呆的,好像还未完全清醒,但显然听到了“早膳”两个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胭脂回了房,不由得想起这几月小纪伺候自己吃饭那噩梦般的经历,直咽了下口水。
  这女人,上辈子绝对是饿死的!
  首先,她对肉食有狗一般的直觉。
  窑子不比大户人家,都是苦命女子,她也不是什么刁钻的小姐,以前的丫鬟都与她一起用膳,而且都自觉的不敢吃好一些的菜。哪像这个小纪,筷子便向长了眼睛一般,那一盘子绿绿的菜里,愣是能让她把唯一的几块肉都夹了去。
  其次,她的口才太过厉害。
  丫鬟就该有个丫鬟的样子,站在角落当绿叶衬托小姐便是了。就拿前天接待的王公子来说,那可是首屈一指的败家子。这小纪本来端着酒壶昏昏欲睡的叫都叫不醒,见到王公子打赏了自己二两银子,突然就复活了,满嘴胡言乱语直把王公子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后竟领到了十两银子!忘忧楼有规矩,打赏的银子都要上交,这小纪却自个儿昧下了,打死都不吐出一个子儿来,当真是财迷得紧。
  最后,便是一个懒的问题。
  虽然她来了以后膳房给客人用的点心经常整盘的不见,虽然老鸨求神拜佛的说是闹了狐仙,好吧,都忍了。为何她堂堂忘忧楼的头牌每天要站在栏杆旁倚栏卖笑,她就直接坐在一边弄个小凳子一坐,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自己邋遢也就算了,可怜她那苏绣的手绢儿,在小纪染了风寒的时候借去用了一次,就再也没法看了……可偏偏老鸨对她纵容得紧,非说自己阅人无数此女非凡人,要说,这小纪无非就是一个又穷又丑又懒又馋的野丫头罢了!
  ……
  于是,野丫头敲敲门,回来了。
  “呦,是纪家的煎饼呢。”胭脂绽开笑颜,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纤纤素手扒开纸袋,香气扑鼻,油汪汪的饼子呈现在眼前。可胭脂的脸一变,在那里啪嚓一声就石化了。
  “小纪……”
  “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野丫头瞬间冲出房门。
  “你有个屁事啊!这煎饼上的肉呢?肉呢肉呢肉呢……”
  胭脂冲出房门,却见忘忧楼里的姑娘们都探出头,膜拜她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
  自此,胭脂姑娘喜好肉煎饼便出了名,书生公子慕名前来的拜帖再也不是银子,而是香喷喷热乎乎的一张肉煎饼。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继续卖关子,哦吼吼吼吼……
转了第三人称,方便陈述,嘎嘎
这85章本来想跟大家开个玩笑来着,结果没成功,汗,又不能删章节,只好锁了……
谢谢一直陪我走到现在的你们~~~O(∩_∩)O 
                  第八十六章
  这一日黄昏将近,胭脂吃了没有肉的肉煎饼,直到现在仍然气得很饱。
  她睡了很久,推开房门,向下一望,只见楼里的姑娘丫鬟们花枝招展的聚在一起围了个小圆圈,中间手舞足蹈口沫横飞的家伙看着却有些眼熟。
  “故事的最后啊……”那人面露伤感:“都死啦。”
  周围的女人立刻哗的一片哭开了,浓厚的脂粉全都花了样。老鸨从廊柱后探出花盆般的脑袋,挥舞着呛鼻的手绢擤了擤鼻涕,嘶吼道:“小,小纪……这书哪买的?”
  小纪眼珠转了转,笑道:“呃,其实……这是我爹娘的故事。”
  花厅里的女人顿时都愣住了,再看向小纪的目光顿时水汪汪的,某人便扶着柱子作深沉状,肩膀剧烈的抖动起来。
  她爹她娘是谁她才不知道,篡改一个韩剧男女主角给他们,也算尽了孝道。她再抬起头,已是一片泪眼朦胧。
  但是,就没人发觉,爹娘都挂了,那她是哪冒出来的?……
  
  此悲剧故事的效应一直持续到日落,忘忧楼开张。
  胭脂坐在铜镜前,正仔细的描着柳眉,小纪在旁边一靠,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儿,吧唧吧唧的磕个不停。
  美人额头上立马现出了黑线,算了,磕就磕吧。自从上次让她给自己梳妆,把自己弄得跟盘丝大仙一样,就再也没敢让她靠近铜镜过。
  “小纪。”
  “姑娘。”
  “我妆点好了,随我见客,今儿个要见的是哪家的公子?”
  “唔……我瞧瞧,”小纪收起瓜子,掏出小本子,随掏随收,这才是吃零食的最高境界。
  “西街的刘公子。”她皱了皱眉,手舞足蹈的比划出一个西瓜形:“长这个德行。”
  “哦。”胭脂咽了下口水,闭上眼忍了忍,再睁眼时已是巧笑倩兮:“咱们下去吧。”
  
  小纪瞪圆了眼睛,看那刘公子一摇折扇,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感觉真是诡异。
  谁说长成西瓜形就不能斯文了?
  岂止是斯文,简直是太斯文,变态的斯文。小纪一抬头,接到那刘公子的眼神,一时间,她以为这刘公子在向她抛媚眼。
  ……后来才发现,他是让她快些出去。
  好吧,男人嘛,再怎样衣冠禽兽他还是禽兽。小纪惦记着怀里没吃完的瓜子儿,做了一个十分不标准的丫鬟礼,懒洋洋的道:“小纪告退。”
  刚走到门口,精致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差点刮到她的鼻子。然而,下一秒,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她突然就失去了表情。
  老鸨从那人身后探出头来,讪笑着道:“哎呦喂——刘公子,您看我这记性,胭脂姑娘已经与陆公子有约了,来来,这位是秋菊姑娘,自从上次见了刘公子您呀,就老记挂着——”
  “什么春菊秋菊,我与胭脂姑娘早就约在今天,旁人别碍事,滚出去!”刘公子挺了挺西瓜身材,标准的财大气粗。
  站在门口的男子俊朗挺拔,眉眼中有一丝阴柔的邪美。他轻轻向前踏了一步,携着狂妄的霸气与杀意,屋子里的人忍不住都向后退了一步。
  除了小纪。
  她的鼻子几乎都要碰到他价值不菲的华丽前襟了,可她只是直视着前方,一步也不肯退。
  那男子突然笑了,俊美之极。小纪却也突然笑了。
  “我家姑娘确实与刘公子有约,”她无视周围的人躲到了角落,笑眯眯的道:“请陆公子明儿个再来吧。”
  “哦?”他淡淡的道:“我明明约了胭脂姑娘。”
  “公子定是记错了。”小纪从怀中掏出小本子,还不小心带出了两粒瓜子儿:“有此为证。”
  那男子接过小小的册子,看也没看,只是轻轻一攥,再松开手,纸屑便簌簌的掉下。骇得老鸨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尖叫,那刘公子便就着这声尖叫,一溜烟便蹿到了门口,无奈门口被那男子堵了个严实,他又不想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是何人?”
  “在下姓路。”那男子轻轻的道。
  “今个儿大爷我不与你计较,日后可……可别叫我再见着你!”
  说罢,拼命挺着西瓜身材,从那男子与门那狭小的缝隙中溜了。小纪顿时心悦诚服,那么小的缝隙都能钻过去,人的潜力真是无限呐。
  紧接着,老鸨鼓足勇气携着那男子的手,淫荡的笑道:“您跟胭脂姑娘慢慢聊。”然后一溜烟带上房门也不见了踪影。
  小纪也淫荡的笑道:“那我也——”
  “你留在这。”
  “为什么?!”这声音从小纪与胭脂的嘴里一同发出。看得出胭脂对这男子青睐有加。
  那男子半晌没有说话,小纪正闹心,却听胭脂轻声细语道:“公子姓陆?可是南街陆家庄园的嫡亲?”
  男子微微一笑,沾了些酒,在桌上书下一个“路”字:“此路非彼陆,在下路文非。”
  小纪身躯震了震,突然笑嘻嘻的道:“用不着把你那恶心的名字说出来,我还没吃晚饭。”
  “大胆的丫头,怎地这样与路公子说话,还不快——”
  “无妨。”路文非打断了胭脂,仍是淡淡的道:“今早腿上突然一痛,怎么,你又偷懒了么?”
  胭脂只听得一头雾水,小纪却想起她今天早上掐自己大腿的那一下,顿时有些郁闷,怎么就让这个混蛋找到了自己呢。于是转过身来,嘴角仍是扬着,眼睛猛的一抬:“关你屁事。”
  路文非一怔,慢条斯理的拉起袖子,精壮的手臂上现出一道奇怪的伤痕,像是刀伤,却又不像是刀所创,可那的的确确是刀的痕迹。
  “这伤痕,直到现在仍会痛,你却说我们没有关系么?”
  胭脂愈听愈是心惊,小纪围着路文非转了个圈,然后把脸凑近了路文非,笑道:“呦,怪不得路公子看着如此面善,我们当然有关系啦,你我曾经出双入对,到哪都不肯分开,饿了我给你吃的,冷了我给你铺盖,高兴了你还给我叫两声……真乖啊,路公子,你好像我曾经养过的一条狗啊。”
  若不是刚刚路文非展现的内功太过惊人,胭脂几乎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所谓天高皇帝远,苏州城乃是萧府的地盘,几乎遍是江湖人士,忘忧楼的痴情浪子无情侠客,她都见得多了,只是从未见过像路文非这般好看又内敛的男子。
  “几日不见,你损人的功夫倒是进步了。”路文非却丝毫不恼。
  “谁损你了?我这是指名道姓的骂你啊。”小纪两手一摊,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橘子,三两下拨开,吃得十分香甜。胭脂几乎都崩溃了,有的时候她很想流氓的扯开小纪的衣襟,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零食。
  路文非却不说话了,脸上现出一种狡黠的光芒,这种感觉胭脂十分熟悉,与老鸨看到了重金的败家子冤大头时的表情是一模一样。
  “你知道——”他喝了口胭脂递过的茶,轻道:“老张回来了。”
  小纪的身躯猛地一震,路文非仿佛早就料到了这种反应,眼皮都没抬的道:“他们到处寻你,连之淮还去了小红的墓,独孤白将她葬得好啊,你说,你杀了连之淮的心上人,他会是什么表情?”
  小纪没有说话。
  “肃杀不除,果真是大患。他追杀我几日,被阁里的高手围攻,又藏了起来,你说,若他知道杀了我你也活不成,他又是什么表情——”
  “够了!”小纪猛地回头,一把掐上路文非的脖子:“不准……你再说他们的名字!”
  “哦?”路文非仿佛没有感觉到脖子上的压力:“老张不提,连之淮不提,连小红也——”
  小纪手上加力:“她的名字,你更不配提起。”
  胭脂惊恐欲绝,小纪的手掐在路文非的脖子上,可她自己的脖颈处却慢慢现出了青紫的手指掐痕,同时脸色愈发难看。
  “松手吧。”路文非淡淡的道:“你不会闭气,会掐死自己的。”
  小纪刷地松开手,喘了一会,忽地又笑起来:“你告诉我这些,想说什么?”
  “你仍是聪明人,”路文非也笑起来:“我不会告诉他们你在哪,你想躲便躲着好了,纪展颜,似乎你做什么都有趣得紧,若不是你时时刻刻想要我的命,我还真想把你带回去……”
  “带回去做什么?”小纪眨眨眼。
  “玩物。”路文非讽刺的笑起来:“就你这个姿色,你想做什么?”
  “吓我一跳。”小纪同样讽刺的笑了笑:“据我所知,路公子如此人物,可是一个女人都没有呐,莫不是某些方面有难言之隐?要老娘去守活寡,死都不干!”
  瞬间,路文非讽刺的笑容僵住了,蒙上一层隐隐的怒气。胭脂骇得动都不敢动,男人么,说什么都可以,事关男人尊严,就是不能说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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