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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罗并不回应她。
我对卡妙说:“很可爱,是不是?”他点点头:“你喜欢的就什么都好。”
蔓蒂看看我们。总感觉她有点不是滋味。手机响了,她便急着接了,脸上却又惊又喜:“阿布先生!”可是不多时,她就强压着笑容,哼哼哈哈地回答了几句。挂了电话之后,米罗问她:“阿布吗?他知道你回来了?”蔓蒂什么也没说。“你为什么当初不答应他?”米罗继续说。蔓蒂看着他,眼睛莫名其妙地燃起了怒火。“小女孩毕竟不懂事。”米罗低下眼睛,玩弄着手指上的戒指。我注意到了,他自从结婚以来就没戴过,如今却又套上了。
“干你什么事!”蔓蒂冷冷地说。
“就该找一个爱自己的人。”米罗应得也很冷淡。
“用不着你这个称职的姐夫来教我。”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出去了。
我说:“米罗,你和她吵什么。”
“这个小姨子,不像话。”他说。他不发觉,自己已经有意无意地接纳裳雪成为自己的家人。于是连着她的妹妹,也加倍关心起来。
(三)
米罗在天台上狠狠地抽了根烟,吐出一口浊气。
“好好照顾她。”卡妙说。米罗点头。
我们下去了。我手里还抱着那对可爱的娃娃,爱不释手。卡妙却不多看。我问他:“这娃娃放在哪里好?”卡妙回答:“随便。”
在街上遇到亚伦,非常意外。他身边竟然不是小云。我们都尴尬得很。唯独卡妙淡淡地,揽着我迈开步子。
“卡卡,”亚伦叫住我,“等等。”身边的女子神色闪过了许多不自然,只是亚伦并不理会。他邀我们一道坐去。
傍晚的咖啡厅里人渐渐多了。许多张圆圆的只有几个巴掌大的小几子前面都积满了人头。我们好不容易在最角落找到一张,挪了四张干巴巴的小椅子过来。
卡妙说:“找我们做什么?你自己解决家事去。”
亚伦看了看那女子,向我们介绍:“这是潘多拉。”她又与小云不同,净是一脸的萧瑟,冰美人一般,黑色的长发挂下来,将她的身板拉得更加修长。
“恳请你,”亚伦诚恳地望着我的双眼,“告诉我的妻子,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也永远不会离开。”
潘多拉的鼻子里哼出一个轻轻的声响,瞬间淹没在背景音乐的嘈杂中。
(四)
卡妙也皱起眉头。
咖啡厅里的音乐像沸腾的水冒出的气泡,咕嘟咕嘟地,砰一下,爆掉。
“我们走。”卡妙站起身,拉着我。
“等一下。”潘多拉叫住我们,眼神突然变得很哀怨,“你们是她……他的妻子的好朋友。”我们继续往外走。“你们自然不会理解我。”她说,“她的心能分成两半,可是我却将所有的全都奉献给他。”
我一听就来火,转身冲她喊:“你说什么……”卡妙还是不许我多说,拉扯着我走了。
走到街上,我无法遏制怒火。小云含了泪水的模样总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卡妙平静地说:“感情的事,描不清。你又怎能在三个人都糊里糊涂的时候让他们看透本质呢。”
我们在家的楼下看见了蔓蒂。她好像站着很久了,一脸的古怪神情。见了我们便急急地走上来,然后又鼓足了勇气似的向着卡妙说:“对不起,卡妙哥。”接着才又对着我抱歉地点点头。卡妙笑了一下:“蔓蒂,你不需要专门过来同我说。”
她似笑非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低落了一阵。直到在家里做好了饭,他从背后抱着我,我才又好像醒过来了一样,重新投入地快乐起来。
(五)
临近裳雪的预产期,我过去的时间也多了。今天又熬了小米粥送去,里面加了一大盒牛奶,绵绵的甜甜的。开门看见蔓蒂和阿布,坐在她床前。裳雪看上去很憔悴,闭着双眼睡着了一般。
阿布先生从沙发上起来,对着我点点头,又和蔓蒂说:“我还是先出去,在这里不大方便。”蔓蒂点了点下巴。
我合着蔓蒂坐下,问了问裳雪的情况。蔓蒂告诉我,医生给她制定了一系列的时间表,孩子出生之后就给她开脑做手术。这似乎比孩子的降生更加揪人心。蔓蒂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姐姐。
从前是怎样也想不到将来。蔓蒂幽幽地说。我们两个和卡妙哥、姐夫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有些事情几乎以为是定局。
我装作不在意地玩弄衣角,可是心突突地跳动起来。
她却只说起裳雪小时候的傻事,如何为了从丁点累积起来的青梅竹马的爱情奋不顾身。
“啊,裳雪和米罗好,你为什么不和卡妙哥好呢?”我问得这么幼稚,以致我自己的脸都一阵骚红。
蔓蒂直勾勾地望着我,什么都不回答。
阿布敲敲门:“你们想要喝些什么吗?”蔓蒂看看我,我忙说不用了。阿布就又退出去。
“他一直坐在外头?”我问。
蔓蒂点点头:“他说在房间里不方便,就在外头陪着。”
(六)
卡妙打电话叫我回去,说是有点事情。我同蔓蒂告别,她对着我微微笑笑。忽然又说:“从前卡妙哥不喜欢别人腻歪着他。”我听了这话,也没多大想法,过去轻轻地同裳雪道个别,她还在睡着,梦中动动嘴,恍惚中又看到了她以前伶俐的模样。
我回到家的楼下,看见卡妙在楼底,紧紧地走来走去,微微显出他的焦虑来。我向他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冲他微笑,便被他脚边的一幕给吓呆了。
一个黑衣服的女人斜着靠在巷子的一边墙角,头发纠缠着晕开来,还有几丝扯在嘴角,让她那哀怨的微笑显得狰狞。她的手腕上面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皮肉都翻开了,淌出浓黑色的血,渗到了撑开的裙子底下。
“啊!”我一尖叫就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潘多拉。”
这是去小云家的必经之路。不想她竟在这里示威,无畏地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人的面前。
她的表情流露出一种近似黄昏的阴霾。
卡妙低下头,对她说:“亚伦不会来的,他被我支走了。”潘多拉的眼睛眨了眨,挂下一颗泪珠,那颗泪珠随即胀大,几乎要爆炸开来。
(七)
救护车来到之前,潘多拉的脸因为失血而迅速苍白,几乎成了一张宣纸,似乎轻轻一戳就会破。她的手一直在抓着什么,卡妙却厌恶地避开一些,再一些,她的指甲在地上刮出一道道白痕,渐渐地失去力气。
她被送进了急救室。
闻讯而来的亚伦脚上还踢着双拖鞋。卡妙一脸迷惑,推了他一把:“谁叫你来的。”我忙拉住他,怕他说多了漏嘴。
亚伦说:“小云给我打电话。”然后拨开我们,在急救室门口拉住一个出来的护士要问。护士安慰他,说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他却还是焦灼,来回踱着步子。
卡妙看着我。我说,我只给小云打了电话。她那样一味地全身心投入到他身上,在对他的爱情面前愚蠢得像一只迷途的小绵羊。卡妙走到亚伦身后,在他耳边狠狠地说了一句:“这样的女人你也要。”亚伦没回答,红着眼一直望着门口。
想要分手,到了最后还是回头。
小云这才和沙加、宫儿一同赶来。小云对着亚伦说:“老师和这家医院的院长是同学,我求了他过来。”
宫儿老大不高兴地说:“不就割个脉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沙加并没有阻止她,只是背着手走到一旁。
亚伦的脸色稍减。
过了一阵,手术室的灯灭了,潘多拉被推出来,躺在病床跟死人一般,肩膀一下盖着白布单。亚伦跟在旁边走了一段,又自觉失态,回头过来,拉拉小云的手。
沙加淡淡地说:“没事我们先走了。”
亚伦咬着牙低声说:“感谢你这么关心我老婆。”
沙加上去打了他一拳,依然淡淡地,飘似的走了。宫儿啐了他一下:“你还记得你老婆。”
(八)
小云扶着亚伦,连声安慰。
我完全不能明白她的想法。涩涩的微笑后面,到底藏着一颗怎样慈祥、软弱的心。连卡妙也不忍看下去,拉着我走了。
宫儿给我打来电话,要我马上过去产科,裳雪开始作动了。才出来的时候她还好好地睡着,突然就有了消息。咋惊咋喜之间直教人无所适从。
我们赶紧过去。
电梯下到了一楼。等待。又上了十三楼的产科。我迫不及待。卡妙在旁边拍我,柔声道:“没那么快,没那么快。”
一众人已经在等候了。米罗赶过来的时候蓬头垢面,想必又是连续工作了几夜,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沙加说:“双胞胎不好顺产。”
蔓蒂忙告诉他:“已经准备剖腹了。”
沙加点点头。
时间漫长得像停了下来一样。
终于出来了一个护士长,面无表情地报告:“恭喜,儿女双全。哥哥妹妹,各五斤重。”
大家的精神在一刹那之间崩溃,随即爆发出一阵高亢的声浪。护士长不耐烦地吼我们:“安静,不知道这儿是医院吗!没规矩。”骂骂咧咧地走了。
孩子放在裳雪的两条腿间,被推了出来。我们一窝蜂地围上去,看着那两个小小的软软的肉体。两个宝宝都闭着眼睛咂着小嘴。那睫毛长得长得可以盖住整个下眼睑。鼻子高高挺挺,像极了米罗。
卡妙拍着米罗的肩膀:“好了,放心了。”米罗正握了裳雪的手,看着还没完全醒过来的妻子。
(九)
裳雪憔悴的脸上还没来得及出现甜蜜的笑容,她的嘴角突然一歪,淌出了血。米罗惊得大叫起来,将还未摘下手套的大夫唤了出来。医生看了两眼,一挥手,又将她推进了手术室。几个护士匆忙跟过去,准备将孩子抱出来做护理。
米罗一直跟到手术室的大门重新关上,他用力地捶了一下,卡妙忙将他拉开。
我们陪着他坐到手术室外面。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一颗心总悬着不知该放哪儿好。蔓蒂在卡妙身旁小心地扯扯他的衣角:“卡妙哥,我姐她不会有事吧……”说完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我盯着他们看,脑子里瞬间出现了亚伦刚才的模样。可是卡妙很迅速地回答了两个字:“不会。”然后就站起身,拉起我,手也很自然地搭在我的腰间。
阿布先生走过去,不做声,陪在蔓蒂身旁。蔓蒂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终于把头靠在了他肩上。泪水淌湿了他的衣襟,湿到了他的心里。
沙加不知去哪儿了。我一回头,宫儿就说:“老师去找他同学。”不一阵子,来了一大群人白大褂,纷纷走进手术室,又有一群护士,有条不紊地推着器械车跟了进去。
我无法想象她在里面的一切。脑子里只是蹦出许许多多过去曾经美丽的画面。多可惜,那时我们竟然没有好好地珍惜。
(十)
手术进行了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时间了。
米罗突然站起身,拉开防烟门,往后楼梯走去。卡妙跟了过去,我便也一同。才知道他想要去抽根烟。天台上的风很大。米罗翻身坐在栏杆上,将两条腿悬空吊着,把我吓一大跳。不想卡妙也跟着翻了过去。我站着不敢靠近,唯恐一伸手就将他俩从这几十层的高楼上推了下去。
他开始抽烟,乳白的烟雾很快被风吹散。吹不走烦恼。
卡妙笑着问他:“孩子叫什么名字?”
米罗无奈地吐出一口雾:“Sextus、Numerius?”他苦笑了两声,都无所谓了。
我还是在寒风中捕捉到了别处飘来的声音。循着声音过去,小云跪倒在墙角,放声大哭。从没有见过那样无力的她,紧紧地抱着自己蜷缩在一起,好像天冷得很。她的长发碎了好几缕下来,从额角处飘散,撩动着的绝望紧紧萦绕了四周。她这样独自一人,楚楚可怜。先前勉强装作的坚强和担心完全溃堤。
哭够了,她从身下的大书包里掏出一张纸。不用细看便知,要与过去决裂,撕碎从前对爱情的妄想。离婚协议书。我很想抬起脚走过去,可是身后却被卡妙拉住。“不必劝她。”他说。裳雪的手术完成了,我们下去。
(十一)
手术成功了。裳雪被推进了ICU护理。米罗被允许进去探望,浑身消毒了之后套上了白色的无菌衣,将他遮得只剩下一张脸。我们隔着玻璃看,觉得米罗像没灵魂的天使。大夫跟蔓蒂交代了些事情,说裳雪没过危险期,过后的康复也需要时间。她回来同我们说,我们都觉得松了口气。能离开死神的荫庇,就是一种解脱。
我和Tina、宫儿去看小宝宝。
婴儿室里一堆堆的宝宝,有的还在打鼾。我们都觉得做梦一般,生与死只隔了一条线,一步跨过去,生命就是一次转变。
T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