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日清早,我拉开冰箱去看,那桂花糕依然在原处,散发着还未褪去的清香。我很想拨个电话给他,却蓦然发现,我除了他的名字之外,一无所知。
走在上班的路上,有些恍神。迎面有人喊我,一抬头,是穆先生。他不知道我的名字,于是叫我“妙妙妹妹”,很别扭。他身边的Tina笑了起来,拧拧他的胳膊。我走上前,同他们打招呼:“我叫卡卡。”穆点点头。两人相依着,从我前头过去。我很想叫住穆,问问他卡妙去了哪儿。但他们大步离开了,在我还在犹豫的片刻。
回到茶庄,看见老师已经在了,拿了一本书在看,手边是一个大紫砂杯。我闭上双眼,嗅了嗅。老师抬起头,问我:“卡卡,什么茶?”我摇摇头,问是不是祁门红茶。老师说:“立顿红茶包。”我无言,咬咬嘴唇傻笑一下。
一个早晨老师都坐在椅子上,连来了客人他也不亲自迎接。我和姚姐忙得不亦乐乎。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围坐在老师身前。老师突然问:“宫儿昨日哪里去了?”我说,她回家去了。
我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吃过饭后,我们收拾了碗筷。门口进来一个人。我正想迎接,她直接朝着老师过来。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把手里一摞的材料递给老师,跟他说宫儿有些不舒服,她替她来。老师说了声谢谢。那个女孩子便走了。姚姐说:“老师,您也不问问那孩子的情况。”老师边翻阅材料边说:“不必的,我下午有课,顺道过去看看。”他说着这话,递给我一张钞票:“卡卡,去买些水果。”我正想着上回买桂花糕剩下的钱,他已经低下头去,认真地整理起资料来了。
姚姐推我出去:“去吧。老师工作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
(十)
我终于在路口见到了他。
卡妙!
这样轻轻地喊,他是一定听不到的。于是我看着他越走越远,消失在马路的尽头。又是一个没有了他的夜晚。我看着他那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行李放在房间一角,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只是找人,把东西寄放在了这里。
但他寄放的感情,何止占了一角。
早晨起来,是一个空虚的星期三。姚姐叫我去学校送文件给老师。连着老师的文件,上面还有一串念珠,用黑曜石做的,异常精致。我很想把玩,却不敢,听说水晶不能叫人随便碰。
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迎面扑来的是昨夜下过雨之后的清新味道。
我顺着地址找到了老师的办公室,他的同事说他上课去了。我顺便看了他的茶杯,里面的茶渍都干裂开了。我往里面灌了些开水。积攒着的龙井茶渍又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于是我拿着杯子一起过去。
老师的声音沉稳温暖。我站在教室外头也能感觉。
“卡卡。”我回头,是小云。她穿着干练的套装,踢着高跟鞋,倚在走廊的花坛边上。我知道他是找老师的了。我过去同她打招呼。
卡卡,你来给他送东西?
我点点头。
小云抬起头:“老师只有这点最可爱,一直很忘性,东西常常落下。”她看到那串念珠,拿了起来,放在手心细细把玩。
我有点惊讶。
“这珠子,他从前就经常拿着。”小云喃喃地说。
说话间,教室里散了,一节课下了。我走上前,把东西递给老师。沙加老师对着我笑了笑以示感谢,随即又看着小云。
“老师,”小云没有等着我回避,就开始说了,“我过来给您送帖子。”她说话的时候语速很快,好像根本不允许别人插嘴,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递过来。老师还没抬手,她竟然又塞到我的怀里了。“老师,我走了。”
小云的慌乱,谁曾见过。
老师只是从我手里拿过帖子,转身走了,脚步极轻。反倒是小云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的蹬蹬声响,久久散不去。
(十一)
晚饭后;老师回来了。依然一副淡然的模样;倒像是刚散步回来。我们问他;宫儿怎样了。老师说;不大碍;得了流感。水果托她室友送了进去。姚姐说:〃老师还是没有见到宫儿。〃老师没有回答。
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坐在办公桌前;闭着双眼;仿佛入定。
收拾妥当后;姚姐轻声对我说:〃走吧;留下一盏灯;让老师自己关。〃
我沿着马路一个人往回走。经过一家才开门的小吃店;坐下来;点了一碗粉。其实我一点也不饿。只是坐在路边;看着笔直的马路一直通往家的门口;也许再伸长脖子看看;能看到什么。
终于坐到了十一点。我起身回家。身后有人叫我;我一回头;是他。我很想冲上去抱着他;然后让他永远不再走。可是转念;我是他的谁。于是我露出微笑:〃卡妙。这几天不见你;有点担心。〃他对着我笑笑;大步往前走;像是要引着我回去一般。
卡卡。卡妙笑了一下。
于是;我们一宿没有说话。天刚亮;我就起来了。看见卡妙站在窗前;脚边放着行李;就像他刚来的那天夜里。他回头;告诉我他要远行。我没问为什么。
一个人在路上。他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我给他泡了一杯茶;就像他只是出门上个班便回来。卡妙第一次亲了我;在我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然后离开。
(十二)
这是小云结婚的日子。我回来茶庄之后;姚姐悄悄地告诉我了。我才想起那天看见她送的那张帖子。姚姐边擦桌子边同我说:〃卡卡;你说老师会不会去?〃我说;为什么不会;他们只是师生的关系。姚姐若有所思:〃有时候;牵挂一个人不一定因为爱情。〃
我们一直在茶庄里;到了下午;老师才回来;一身笔挺的西装。我对着姚姐挤挤眼。
老师坐在八仙桌前;敲敲桌边;姚姐便会意;泡了一壶茉莉花茶。我坐到他跟前;姚姐也给我斟了一杯。沙加老师举起杯子;对着我笑了笑。我也猛一大口喝下去。开水马上把我的舌头烫起了几个泡。姚姐忙给我倒一杯温白水;让我好生歇着。
我是很想问老师;小云的婚礼;他是否到场。眼见着他一身的正装;也许不必多言语。
快到下午五点半。
老师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了之后颦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我去吧。我的学生;又在我的领域。〃放下了电话;他看看我;又看看姚姐;开口吩咐道:〃宫儿得了肺炎;有点并发症;我去看看。你们去参加小云的婚礼;替我送份礼物。〃说完指指桌面上包装考究的一个礼盒。姚姐看了看;是茶叶套装;铁观音;龙井;云雾;毛尖;碧螺春。她悄声告诉我;那全是老师的珍藏;他亲自在各地淘回来的;眼见着分了一半;然后亲手装在盒里。我又问:〃那剩下的一半呢?〃姚姐摇摇头;也许是给宫儿的吧。
老师出门的时候将西装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肩膀上。潇洒倜傥得很。我们也都看呆了。他的长发没有扎起来;披散在身后;轻轻一回眸;很是动人。
我们看他出门便打佯了;换上比较得体的衣服;按着请柬上的地址来到酒店。
远远便看见小云穿了拖尾的长婚纱;同着她的新郎站在门口。她微微一笑;宛若仙子。每一个做新娘的;都是一朵下凡的鲜花吧。
我们和小云说了来意。小云的眼中闪过一瞬的失望;随即又笑了起来:〃谢谢;替我谢谢老师。〃然后有人带了我们进去。同着我们一席的;竟然还有穆和Tina;我连忙同他们挥手。
聊了几句;姚姐打趣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们?〃
穆和Tina相视一笑。穆说:〃等着夏天一过。Tina的身体不适合太冷或者太热。〃
开席了之后;新郎新娘不免说些感言。我看着小云;总觉得她还有些心神恍惚。Tina问我:〃宫儿身体好了些没?〃我如实说了。穆在一旁接口:〃沙加这个人;总是很认真;尤其对待身边的人。〃
我随口问道:〃先生;你那时候走了为什么又回来?〃姚姐在一旁猛踢我的脚。
穆笑笑;搂紧了Tina:〃放心不下。〃
这样一帧;也可谓是圆满的一幅照片了。
双子…撒加、加隆…不羁的恋人
(一)
宫儿的病一好;便又活蹦乱跳起来。
一到放假;便见她过来;在茶庄里窜来窜去;像小猫似的。沙加老师也不多理;任由她玩着。宫儿有时找到个什么;随口就举着过去问:〃老师;这是什么?〃老师偶尔会回答一下;但大多时候;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我偷偷地瞥一眼;见他不写医学报告的时候;就拿一本外文书在看。我惊讶地说:〃老师;您还懂外国文字!〃老师笑了一下;没有作声。宫儿在一旁说:〃梵文的古籍。〃
这日;宫儿又来了;身后跟了两个人。咋一看;是一张脸;再看;又一张相同的脸。我往后踉跄了一下。
宫儿笑着朝我挥挥手:〃我的两个表哥。〃又对着里头的姚姐摆摆手。这必然是孪生子了;两张脸一模一样;连皱起眉毛眼角弯曲的弧度都很像。他们两个冲我点点头;坐在了一张长藤椅上。宫儿跑到姚姐跟前;要她冲壶茶;又回头看看老师的座位。姚姐说;老师外出开会了;这两个星期都不在。宫儿哦了一声。
我给孪生的表哥倒上茶。发色稍微深一些的抿了一口;皱起眉来;眉心的沟壑更深了。另一个则笑了一下;对我点头表示谢意。宫儿在后头喊:〃好喝吧;上好的苦丁。〃
看着他们聊天了;我便离开去做事;只不时过来添点开水和茶叶。三人聊得兴高采烈。宫儿忽然站起来:〃我来给你们弹琴。〃说着便掀开了古筝上面盖着的纱;弹了一曲。一个说:〃宫儿;你的老师听了会不高兴吧。〃宫儿说:〃他又不在。〃另一个对着站在一旁的我说:〃宫儿好弾靡靡之音。〃我不懂;于是摇摇头。于是他便告诉我;这是;陕北的小调子。
我说:〃哦;我真不懂音乐。〃
他笑了笑。我看看他;海蓝色的头发略微桀骜地扬起来;顺着有棱角的颊边过去;颇有摇滚青年的味道。他见我在看他;愣了一下;自我介绍道:〃进来一下午了都还没说;我叫加隆。他是我哥撒加。其实我们两个还是很好认的。〃
撒加不说话;也不表示认同。他听了一会儿;见宫儿后来放肆了;在古筝上乱弹一气;便靠在椅背上;翻起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天色不觉昏暗。
外头又淅淅沥沥地洒起了小雨。
撒加说:〃宫儿;以后找些有意思的活动。喝不惯茶;喝酒还差不多。〃说完;他将凉了的一杯苦丁一饮而尽。然后站起来;往外走去。宫儿挥挥手;跟他道别。加隆也站起来了;对着我们点点头;然后离开。
姚姐说;宫儿;你哪来那么奇怪的两个表哥。宫儿眨眨眼。
(二)
我在回家路上。
不期遇见了穆。我便大声喊他:“穆先生,你好啊!”他回头,手里拿着很多生活用品,对着我笑了笑。很温暖。我的脚步紧了一些跑上去,走到他身边。我低头看看他拿着的袋子,随口说道:“先生采购用品呢?”他点点头,说是替Tina买的。我又好奇地问道:“先生没有搬去和Tina住吗?”他说还没有,等到婚礼过后,现在房子还在装修。我很替他们高兴,想起以前听过他们的种种,如今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我邀请穆和他的未来太太到茶庄来。穆扬起脸:“一定的。老师的茶庄是个很养心的地方。”
又问起他的家乡。他叹口气,去年因为他的老师去世,他便结束了这里的一切回去奔丧。我说,只是奔丧,何必要急着结束一切呢。穆看着我:“老师希望我能回去主持他未完的事业。”可你终究还是回来了。我不知该问什么。想到穆的老师的长眠与他未了的心愿,又想到Tina虚弱且踏实的微笑。
穆说:“老师和她一样重要。未竟的事业,也许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来完成。”
走到路口,我们互相道别。我再一次对他发出邀请。穆微笑着点点头,目送我离开了,他才转身走。
我在家的楼下看见了撒加。宫儿那个双胞胎表哥里大的一个。我那样肯定地听到一个女孩儿笑着朝他挥手,同他说:“撒加,我们明天再见。”撒加没有回答,靠在墙壁上仰头望着天。
不知为何,我没有胆量去喊他。
我在灯下掏钥匙。
那个刚离开的女孩儿又回来了,跑到撒加跟前。她把着撒加的胳膊,踮起脚尖,亲了亲撒加的脸颊,然后甜甜地笑了起来。撒加皱皱眉:“拉斐尔,你干嘛。”女孩儿扑哧一笑,又跑开了。
我悄悄地看到了。钥匙终于翻出来了,我手忙脚乱地开门。回头看,撒加的弟弟从远处走来。他没等他弟弟到跟前,就抬起脚步,边走边说:“加隆,你太慢了。”
(三)
我对着晴空,不自觉地流下眼泪来。为什么难过,说不出来,只是心很空,像是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我枕着月色睡着了。朦朦胧胧中,迎面走来一个人,给我披上了大衣。我想要感谢他,可是他转身就走了。大衣也不暖,到了半夜,我依然瑟瑟发抖。
电话突然响了。
我去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