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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象着拉斐尔如果看到这情景,一定嗤之以鼻。
(十七)
卡妙到了法国,回到了自己的故土,想着必然是踏实的。起码比在这里踏实。我常常这样安慰自己。打开电子邮箱,看见他偶尔来信,会患得患失。
我听说加隆在这座城市里找了一份工作,每天过着充实的日子。他有时会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吃饭。我们坐在一起淡淡地,不怎么说话。他说:“卡卡,我很想念从前。”
拉斐尔不时拉我去采购婚礼用品。我有时也受她的影响,变得好像对一切都不在乎。
我回去茶庄上班,经常看见宫儿。宫儿念了研究生,学习刻苦,总是在茶庄待到通宵达旦,然后对我和姚姐说:“你们先走,我陪着老师收拾就好。”姚姐和我对视一眼,低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这日是小云抱着孩子过来了,那孩子长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两只小拳头不停地伸来伸去,十分可爱。我们都觉得那孩子像他爸爸。小云将孩子放在老师的怀里,然后温柔地看着他俩。老师摸摸孩子的小脸,抬头对着小云笑了一下:“很可爱,很纯洁。”
米罗恰好进来。宫儿一见他就没好气,拿着茶壶到里间去。
姚姐拍拍他的肩膀:“你惹人嫌了。”
米罗也不恼。他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小云的宝宝在咦咦哟哟地闹。我给他倒了杯水。他说:“卡卡,裳雪要和她妹妹回去了。”
我说,哦?
他点点头:“是的。其实觉得很对不起她。”
她还会回来吗?
他说不知道。“她就给我留了一句话,好狠的一句,这孩子。”他笑着说,“她说,我会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她待我好。”
双鱼…阿布罗迪…恬静的玫瑰花
(一)
Tina很早就打电话到茶庄。我们还在打扫卫生,不时打个哈欠。姚姐接了Tina的电话,嗯啊了几声,面有难色。“她弟弟的那个小媳妇儿要走了,她想我们一起去劝劝。”姚姐用围裙擦擦手。
我倒是想去的。卡妙走的那天,她那样好生安慰,我很感激她。
说话间,沙加老师拎着个纸袋走进来了。姚姐迎上去,接过纸袋,问:“老师,什么时候入手的茶饼?”老师淡淡地回答:“昨天去玫瑰茶园,那个老板送的,你敲一块儿下来我们试试。”有什么不同吗?老师扬起眉毛:“压制的时候放进了干的玫瑰花瓣,做成玫瑰普洱。”他想了想:“我倒是建议他改用花露来浸泡茶叶。”
我的心思完全不在他们的话上。
卡卡。老师突然叫我。你有事的话,就速去速回。
我吃了一惊,如同大赦,望着姚姐。她也为难。老师微微一笑:“替我把宫儿叫来,你们都去吧。”姚姐欣然答应。
出门的时候,宫儿正好过来,听了我们的话,用力地点头:“你们过去吧。”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嘴,然后推门进去。老师正好抬起眼,两人相视着点头微笑。
路上,我问姚姐,老师很疼爱宫儿?姚姐说,是啊,从本科开始老师就说宫儿是个很有灵气的学生。哦,我若有所思,老师惜才。姚姐晃晃脑袋,仅仅如此吗?
再过一步就不美了。于是我们赶紧刹住话头。
到机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大腹便便的Tina,身旁是穆。穆有点焦急,紧紧把着Tina的胳膊,唯恐她摔着。Tina柔声地对他说,没事的,我好好地站着,没事的。
裳雪和她妹妹推着行李过来。
Tina问:“雪儿,你别走了吧。上回不是说在网络公司找了工作吗?”她咬着唇,摇头,眼睛湿润了。
另一个女孩儿很不满地斜着眼睛,留在这里做什么?贴别人的冷屁股吗?
裳雪忙拉住她:“蔓蒂,没礼貌。”
Tina并不介意,那么妹妹也一块儿走?
蔓蒂没好气:“我不走,我干嘛要走。我替我姐看着他们,看看他们有多幸福。”
裳雪低低头,对不起了,妹妹性情中人,说话不注意。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四望。可是每次环视一次回来,颜色便暗淡一次。
我在来的路上给米罗打过电话,他答应了过来。
姚姐也劝说:“雪儿,何必因为个男人就走了。”
裳雪的双眼终于盛不住眼泪,一把跨到我身前,拉着我,姐姐,你甘心吗,一个从小就很爱的人,一下子就离得你很远。差一点就可以够着了。我吓了一跳。想必是她也知道我和卡妙的一段往事。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穆提议到机场的咖啡厅坐着。大家便沉默地过去了。
才进门,我的手机就响了,米罗来到了,我忙告诉他怎么找我们。裳雪更加不自在了,眼睛不知望向哪儿好。倒是蔓蒂很不屑,大声地说,他来干嘛,他来干嘛。
爱情这事情,谁都没错。从来都是,错的时间,错的地点,大家擦肩而过而已。
我爱你那么多,所以那么痛,
当我发现我,挡在你逐爱的途中。
当我发现不敢再爱了,
那一刻才懂,
那一颗你指过的遥远星球,
像一个我永远都到达不了的一个梦。
(二)
米罗坐下来。裳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把刚送上来的咖啡推到他跟前:“米罗哥哥,喝吧,你最爱的Latte。”他接过,可是不知该把杯子放在哪儿好。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也不说话。
米罗拨了拨耳边的头发,终于呷了一口咖啡。“雪,你回去那边,有人帮着打点吗?”裳雪点点头,爸爸妈妈也都在,正在联络工作单位。米罗“哦”了一声,又呷一口。“雪,你会照顾自己吗?”
我们都竖起了耳朵,期待听到更多的话。
裳雪苦笑了一下:“哥哥,你这是什么话呢。”
“哦,好好照顾自己。”米罗开始紧紧地皱眉了,似乎对自己的吞吞吐吐很不满意。
裳雪不再说话,看着米罗把满满的一杯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拿起行李。大家忙说,雪儿,你这就走了,又一边回头看着米罗。裳雪不让任何人多走一步,自己拖着行李往外走去了。米罗说:“有些事情何必勉强。”
裳雪每跨出一步,眼泪就流下来一些。从前一些美丽的片段原来都是错觉。有一些看似花开的季节,后面还是凝结着无可挽回的枯萎。如果当时就知道会离别,那朵花还应不应该热情地绽放?她的脑海中掠过的许多帧画像,全都是米罗微笑着,呵护着自己的定格。心底里最柔软的,是他;最坚硬不可摧的,好像也是他。
我说:“米罗,叫你来是干嘛来着。”
米罗不屑地笑笑:“你以为呢。我们都一样伟大,不是吗?该放手的为什么不放手?她在这里会幸福吗?”说完转身走了。
他会心痛吗?我望着他远去。这下轮到我的心开始痛了。
(三)
我加紧了步子,朝他走去。米罗对着我笑了一下。灯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沟壑的阴影让他显得格外憔悴。“卡卡,”米罗拉着我,“我送你回家,快走。”说完就迈开更大的步子。
他的车违章停在了机场快线的大巴通道,警察拿着相机正在拍照,后面的车喇叭按得通天响。他拉开了车门,把我塞了进去,也不说绑安全带,自己跳到另一边,拉上车门就开动了。
米罗弟弟,你开慢点儿,我心脏不好。我用力地拉住车窗上的把手。周围的车飞快地向后闪去。
这一段真有点失常了。他那样用心的沉默,一点儿不像刚才的决绝。故事往往在这里会戛然而止。一条小狗从高速公路的一边蹦了出来,于是他猛地打方向盘,车便冲往路基,撞到了大树上。
我们都没绑安全带,所以脑袋一下子把玻璃给碰裂了。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双眼这下子,连眼泪都变成腥的了。米罗歪过头来对我说:“卡卡,我其实还是想她不走的。你别问爱情。这么多年来习惯了有个人在等待。呵呵,她回去了,连我父母也要怒气冲冲地过来兴师问罪了。”我虚弱地问:“不是因为宫儿?”他笑了笑。
这是咱们在离开他那辆破烂本田之后最后的表情。安全气囊在消防员拖我们出来之后才弹出来。我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看到一双银色的眸子在不停地闪烁。旁边的一张脸睁大着惊恐的眼睛,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姐你别担心”。
仅此而已了。
(四)
一般人在脑袋猛烈撞击后要昏迷个几天几夜,我从前看偶像剧都是那样的。接下来的是长久的恸哭,以及无奈地忘却。
可是我在手术之后就醒了过来。麻药开始渐渐地过去,撕裂的伤口煎熬着我整个人的意志。睁开了眼,看到姚姐在一旁。她像是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你醒了就好。”我说我伤口痛,头痛,恶心想吐。姚姐担忧地说:“卡卡,脑震荡了,这是没有的办法。”
我都没有心思和她多说,也顾不及去想米罗到底怎样。过了一阵子,很多人过来了,狭小的病房里站满了他们。
拉斐尔一进门就大声地叫嚷着:“卡卡,你这下可对得起我了,我的伴娘是不是得重选了?”后头跟着个撒加,一言不发地提着个果篮。“拉斐尔。”Tina小声地责备她。“你快点儿好吧,伴娘裙都按你的尺寸做好了。”拉斐尔走到我面前,突然低下身子小声地说,“我可不能为了你延期我的婚礼,我怕他会变卦跑掉。”我想笑,可是全身还是痛得笑不出来,最后挤出了一丝难看的表情。
我问:“米罗呢?”他们说,他好着呢,毕竟男人的身子骨还是可以,折了一根胸骨,脑袋没碰着。
姚姐很不满地站起来:“可是我们卡卡,断了三根肋骨,重度脑震荡……”
老师轻轻地走过来,摸了摸我的手:“卡卡,你好好休息着,啥都别想,我们天天都来。”他也温柔得很,我闭着眼睛很想哭。后头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带了些玫瑰花茶过来,可以理气解郁、活血散淤。药物治疗减低之后,适当喝一点也是好的。”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长得有些妩媚的男人在说话。老师笑了笑,介绍道:“阿布庄主。”那男人说,客气,庄主这个称呼……
裳雪和蔓蒂自然在米罗那边了。
我睡了一天之后,非要去看米罗。姚姐拗不过我,瞒着医生和护士,同加隆把我悄悄地抬上轮椅。加隆边抬边问:“一有疼痛要马上开口,骨头错位的话接驳不上就麻烦了。”他们同着我,偷偷地往米罗的病房去。
米罗也睡了一整日,醒来之后脸色开始红润了。裳雪坐在一旁,细心地喂他喝水。她的姐姐也在,收拾着床头柜上的杂物,嘴里还在说:“米罗,你真是可以了你。”
我们都没敢进去,唯恐一下子就破坏了这一幅景象。
裳雪用手掌按了按米罗的额头,轻柔地说:“你要好好的。”米罗的脸苍白了一阵,又微微露出一个微笑。
我问姚姐:“她还走吗?”姚姐说:“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走了。”我叹了口气:“无论是不是因为爱情,他都还是很放不下雪儿。”姚姐一听就来气:“那他神经病啊,把你也拖下水。”我摆摆手。突然又想起来,跟姚姐说:“别和卡妙说,省得他在那边也坐立不安。”加隆半蹲下来,让他的视线和我的双眼持平:“卡卡,我们告诉他了。有的事情,你不能总一个人扛着。”
(五)
姚姐和加隆天天都过来照顾我,我心里很感激。宫儿在没课的时候也会过来,低下头和我说两句。
我的脑袋经常发胀似的痛,双耳也嗡嗡作响。夜里没有办法入睡,好像一闭上双眼,整个世界就会在旋转,眩晕得很。可是,这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他们。
宫儿早晨来的时候,带过来老师的问候。她告诉我,阿布先生下午过来看我。“他认识一个脑科专家。”宫儿如是说。“那个专家恰好也是老师过去留学时的校友。”我很感动,为着一个陌生人也如此着意。宫儿坐在我身边,边整理了床头水瓶里的玫瑰花:“托老师的福吧,老师在学校里经常和脑科的教授谈起。”
玫瑰的香气很挠人。从前我很喜欢那股味道,可是今天我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门开了,阿布先生领着一个光头的老伯伯走了进来。他是张大夫,阿布的好朋友。张大夫详细地问了我的情况,又去我的主治医生那里看了病例和X光片,跟宫儿他们说:“她的情况恢复得还算可以。不过你们要注意一点,脑外伤很容易引起忧郁症。”我那时不知道,失眠、头痛、耳鸣,还有心慌什么的,全是忧郁症的病征。
下午,医生看我脸色发青,诊断了之后,给我打了一剂止痛剂。我睡了一阵。醒来之后,看见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