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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忏悔,真的是太迟了。
静知没有回答,只感觉有酸涩的东西从喉头不断涌出,嗓子眼被千万吨钢铁堵住了,难受得如灌了沉重的铅块。
“知知,我一想到静虎那么小就走了,我恨不得拿刀把自己砍了。”这是真的话,黄佩珊是深深地自责着,儿子那么小,脑子又不清楚,她居然去买那么多烟花,其实,她离开书店前也属咐过静虎,当时静虎只玩了一两根,她就果断地把烟花收起来了,静虎睡到半夜居然起来自己把烟花找出来玩,她猜想就是这样,要不然,这悲惨的结局也不会发生,也不会让林家失去这么多的钱财,还丢了两条性命。
静知缓慢地走上前,纤白素手按在了母亲肩膀,指尖上触及到的骨头说明母亲这两天瘦了太多,眸光飘移到她掉落到耳背后那缕黑发夹杂着银发的发丝上,一夜之间,母亲苍老了很多,遭逢了人生巨变,能不苍老么?
暗自吸了几口气,静知才听到自己傻哑的声音从薄唇里艰难地吐出:“妈,人死不能复生,这并不能怪你,不要再自责了,爸与静虎在天堂会幸福的,有静虎陪着爸的身边,我们也应该感到安心才是。”
这是存活的人自欺欺人的话,人的身体一旦消亡,可会升入欢乐极致的天堂,天堂这两个字,只是世人说出来安慰自己失去亲人的那份痛苦而已,要不然,活着的人靠什么力量支撑下去。
“知知,静芸不知所踪,就连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巨变,也不见她回来。”说起小女儿,黄佩珊真的感到彻底心寒,泪水沿着她清瘦的面颊滑落而下,笔直掉落到手指尖黑白分明的照片上。
“妈,静芸也许并不知道。”她不确定妹妹身在何方,渤,她很确定,如果静芸知道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会赶回来的。
然后,母女俩是一阵冗长的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心里都笼罩着一份绝世的悲伤,黄佩珊看着自己手中的照片,以后,她也只要看着老公的照片过日子了,儿子与老公都没有了,知知好不容易得来的几百万被一把火烧成了泡影,唯一感到安慰的就是,她们虽没钱了,至少,知知还有一个有钱有势的老公,江萧是她活下去唯一的精神支柱。
突然,脑子里滑过什么,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这两天脑子都糊里糊涂的,当时,她接到了隔壁邻居的电话,吓得及时从家里奔出来,打不到车,等到跑到书店门口,里面已经是一片火势冲天,她想要奔进去,可是,被一名戴着黄色钢盔帽子的消防警察拉住了,当时,她吓得双腿发软,魂不附体,根本来不及去思考一些细致的东西。
“知知。”秀气的眉心紧拧。“你说静虎为什么会半夜爬起来放烟花呢?而且,静虎的两只手都被爆坏了,血肉模糊,我买的烟火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啊!”
“妈,你说仔细一点。”闻言,静知神情一愣,然后,心里升起一缕疑窦,让母亲细细回想发生这件事以前的状况。
“就是,我本来都已经睡下了,你爸躺在床上看书,我忽然想起了家里还有冰箱的电线未拔,桌上的剩菜也没有捡到冰箱里,又看到窗外划了几道闪电,所以,就回了家,我记得回去之前,静虎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就睡在你爸的旁边,睡得很觉,我让你爸不要吵醒他,嘱咐你爸看一会儿书就睡了,别熬太久,而且,那些烟火我是放到书店下面的柜子里,静虎是知道,可是,即便是静虎半夜醒睡起来拿出去玩,那烟火也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啊!”
这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
“你买火炮没有?”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静知本能问出。“买了,可是,是插炮,威力不足以会把静虎的手烟爆烂成那样。”
两支手血淋淋的,简直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至今想起来,黄佩珊背心还阵阵发寒,而且,心也会更痛,那是自己怀胞十月所生的儿子,骨肉相连,当时她看到从外面抬起来的静虎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插炮?母亲的话让静知陷入沉思中,是的,她也与母亲一样,林家出事,都沉浸在绝世的哀伤中,都以为是天灾人祸,是静虎用烟花惹来了这场灾难,却没有往深一层去想,自然也就忽略了没有让警察来验尸什么的?然而,父亲与弟弟都已经入土为安了,她也不忍心打扰他们了,不过,如果真是有人陷害,那么,她相信总有一天一定会水落石出。
*
一间装饰简单优雅的荼坊里,由于是周一,又因为这间荼坊地段不是很好,所以,生意自然十分清淡。
静知坐在一张白色的腾椅上,她已经喝了两杯菊花荼了,这期间,已经不止三次抬腕看表,就在她第四次抬腕看表的时候,一抹高大冷峻的身形步上了荼坊左边的白色阶梯,片刻后,男人几步来到了静知的身边。
“对不起。”男人落座,真挚而诚恳地道着歉。“知知,我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我才从香港回来。”说这话的时候,莫川心里是自责的,至少,他没有保护好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在她最需要是人安慰与帮助的时候,他不在这座城市里。
刚从香港回来,他就看到了郁之书店那条街被烧成灰烬的新闻,当即就给静知打了电话,刚才,又有一点突发的状况,所以,来迟了。
静知摇摇头,她没有笑,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在她心里,莫川不仅是她的初恋男人,也是她共同走过青春岁月的朋友或者是伙伴,他们共同印证了一段青涩,年少无知的岁月,他对她的性情与脾气了若指掌,而她对他也是一样,只是,至今,她也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那是她唯一把握不住的意外,她与莫川都这么熟了,自然是不用刻意去伪装。
“莫川,你是警方一直盯上的火焰吧?”这句话表面是问句,实则是肯定句,她本想这样问:“你一直都是江萧盯上的那个黑道组织的头目火焰?”,想了想,还是尽量措了词。
莫川抿唇不语,在她面前,他也不需要伪装,而事实上,他也并不打算瞒她这个,如果想要瞒,他就不会带她去乡下探望贱婆婆,当时,她应该就知道了他E市最庞大黑道组织头目火焰。所以,对于静知知道这件事情,他并不惊讶,也从没有想过要隐瞒。
对于莫川的默认,静知了然于心,抬指拿起白碟子上搁置的花色吸管,放在杯中轻搅动,杯中剩开的白菊花有许多的叶瓣在里面晃动,散开,平静的杯子让她刻意抓起了一翻波浪。
“贱婆婆死后,那个绑架我的人也是你?”话刚问出口,她便抬起了头,眸光凝望向了莫川变化莫测的脸庞,尤其是他眼角划过的一缕诡光并没有逃过静知的眼睛。
“是。”他也不想瞒她,掏出一支香烟,点燃烟卷,徐徐吸了一口,白烟袅袅,他出口的答案让静知并没觉得好奇。
“你将我蒙上眼睛,是不想知道让我知道你是谁,其目的是想对付江萧吧!”
不愧是他当初看上的女人,她的心思果然还是如原来一般缜密,他就知道瞒不住她。“你当时就知道?”
“不,我是后来才想通的。”因为,那群歹徒蒙上了她的眼睛,把她绑去,明明当时那个人可以强上她的,可是,他不要,并且,她回忆了一下那个过程,记得有两个男人握住她腿的时候,动作粗鲁,是被男人打了一个凶狠耳光的,当时,她已经知道了莫川的黑老大身份,当时,她没想到会是他,只觉得这些人不知道要干什么,他只是隔着内裤与她隔山观火,并没有真正的强暴她,而且,过程很简短,只有两三分钟,虽然没穿长裤,权只穿了内裤,可是,衣服很长,都盖到了屁股,也许,他是不想让太多的兄弟看到她的身体吧!
当时,他应该是想用这个画面来刺激江萧,虽然,她后来一直都没有看到什么,不过,总感觉莫川与江萧之间的争斗并不当当只是为了她,总之,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莫川没有应声,吸了一口烟,薄唇缓缓吐出烟雾,透过白色的烟雾,幽深的视线定定锁定静知如花的脸孔。
“你有什么要问的?”莫川很纳闷,林伯父与静虎才刚逝世,她不是很幽伤吗?怎么会想到这些事情?
“你与江萧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她不想去猜,也懒得猜,这个问题在心里已经存在好久了,只是没有机会问出口。
“能不讲吗?”莫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又反丢给了她。
“当然。”他不愿意说出来,她也不会穷追不舍,至少,她相信,这所有的事总有一天都会自然而然浮出水面。
“知知,江萧有你不了解的一面。”那男人人面兽心,心狠手辣,所以,他才千方百计要让静知离开他。
这句话的意思有许多的玄外之音,但是,静知听不出来藏在话里东西,她只感觉莫川不喜欢江萧,与他有着很深的个人恩怨。
“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静知笑了笑,笑容很僵硬。“不是,许多的事情并非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个样子,我当时绑架你,只是想救一个人而已,对了,即然你知道是我做下的,为什么你不告诉江萧?”是的,她即然什么知道,为什么不把他对她做过的事告诉江萧呢?从江萧现在的风平浪静就应该猜到,她什么也没有说。
难道说她心中还有他的一席之位?这介想法让莫川激动不余,心口的某个地方血脉又在开始跃跃跳动。
“莫川虽然我们分开了,但是,我从来都不想让你为难,或是让江萧为难。”这就是她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江萧的理由。
他又想偏了,原来,她的心还是会念着江萧。
“怎么样?”按灭了指尖的烟蒂,把烟头丢到了手边的烟灰缸里。“离开他还习惯吧?”
当时,他知道她是利用自己让江萧误会从而得到了离婚目的,但是,他知道她心里还是想着江萧那号人物,要不是孩子流掉了,江萧的初恋情人香雪欣归来,她也不会那么快就对江萧死心。
“当然习惯,有什么不习惯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正如现在,她失去了父亲与弟弟,整天日出日落,日子不照常在继续?这个地球不会为了某一个人生活方式的改变而停止运转。
“这样就好。”他在香港的那段时间,他还在担心她,担心她走不出那段婚姻为她留下的阴影,看来,林静知的坚强一如即往,永远是那么率性乐观,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常说自己是九狐投胞,说自己有九条命,是打不死的林静知。
“你老婆怎么样了?”上一次她误会了莫川与她搞了婚外遇,拿着枪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要不是莫川挡在她身后,自己肯定已成了她的枪下亡魂,不过,后来听说她关在监狱里,被逼得精神失常,她也就同情起裴书颖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还好,还呆在医院里,不过神智不太清楚。”莫川不想与静知讨论这个话题,语毕就再也没有开口,静知心里也思着其他的事,自然也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然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莫川,能帮我一个忙么?”这是今天她同意见莫川的目的,她不想去找警察,觉得莫川应该可以将这件事办妥,而且,效率更快。
“你说。”莫川品尝了一口指尖的清荼,唇齿留香之际出口。
“帮我查一件事。”红唇缓缓溢出……“好。”对于静知的要求,莫川肯定是有求必应。
*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月,天气渐渐进入隆冬了,整个世界一草一木都变得萧条了,街道两旁,环保树的叶子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不畏严寒,独自承受着风吹雨打。
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的礼品与年货,林郁之与林静虎走了,黄佩珊也没了往日要过年的那份喜悦心情,书店烧毁了,儿子与老公去了另一个世间,她也没有要照顾的人,最初是不习惯,然后,她学会了打麻将,那个东西的确能让她忘记没有亲人的伤痛。
从此,整日沉迷于赌博,静知看着墙壁上的那张挂历,挂历翻完就是新的一年,视线盯在了挂历上的那个大大的黑体字上,1月26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她与江萧签下那一张婚姻协议的日子,当初本以为她与江萧是两条不会交集的平行线,契约到期,也是她与他撇清关系的日子,但是,谁也不会想到,这期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更没有想到,在这一场契约里,她不到失了身,还丢了心,真是世事难料啊!
大年除夕之夜,大圆桌上摆着满满的一桌子菜,仍然是五副碗筷,静知与母亲坐在桌子边,默默地看着那几个空空的坐位,心里是无限伤感,这是亲人离开的第一年。对于她们母女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