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病之渊的老年。万流至此，势尽力竭，声泯名没，甘美不再。如今，他是腐朽的舟壳，处处进水，风摇雨荡，分崩离析，弃毁沉埋，终古湮灭。
人生三程，中程最胜
肉体成长二十五年，心灵五十年，精神则生生不已：其不朽亦寓于此。人生三程，最佳是中间一程。这一阶段，人臻完美，灵魂全盛，有思想者思富实质，秉才具者才名无虚，见解则与理智相得益彰。一切成熟，正是人生之大好开始。但有人的生命从未开始，有人则天天重新起头。这是年纪之后，纵非绝对完美，欠善之处也少于其余年龄：不若童年无知，不如青年之癫狂，亦无老年之沉重衰蔽。正午时分，日光最烈。人生不同，造化亦赋予不同服色：童年是金黄与玫瑰，中年则胡须与头发乌黑适中：思致深沉与智虑明慎之征。生命接近其目标时，则为白色，因为老年的制服是坦白。
为造化所愚
造化狡计多端，她将我们带进这个世界，甚至是不诚实的。她巧为安排，致使我们在无知无识，无嫌无猜之中出生。我们来得蒙懂，甚至盲目，不知我有人生，也不明人生何物。童稚之时，人为任何幼稚事物噤吓，为任何玩具或琐玩满足。他以为进了幸福之国，其实是运势的俘虏。逮及睁开灵魂之眼，恍悟受骗，他已深陷，出脱无望。他拘囿于泥沼中：他自己就是沼泥做的。他除了在泥沼之中将就向前，徐图挣逃，还能如何？我相信，若非造化施其巧计，没有一个男女会愿意进来这么一个欺诳的世界，也极少人会愿意活下来。要是知情，哪会跳入一个虚假的国度，真实的囚牢，来消受这么多惩罚？肉体方面：饿、寒、冷、热、疲、裸、痛、病；心灵方面：欺骗、*、妒嫉、鄙视、耻辱、骚扰、悲伤、恐惧、忿怒、绝望。受心诸苦之后，凄惨而亡，一无所有：家宅、地道、财货、荣名、朋友、新戚、兄弟、父母，以及——正当我们最懂得爱它之时——生命。造化十分清楚自己所为何事，人则盲目接受。哦，人生，不了解你的人，就让他欣赏你吧，但只要觉醒而知真相之人，个个都会宁可从摇篮直移入棺，从子宫直奔墓穴。人生之苦，一个常见的预兆，是我们出生时的哭声，……这个男人，这个女人，这个国王或女王进入世界时的号角，不是别人，就是哭号，宣布我们的仅有国度是哀伤。对这以授命母亲的惨叫与受命婴儿的哭声起头的人生，我们能期望什么？
自知之明
此语古人记不绝，以金字大书于德尔菲斯神殿墙上，智者哲人亦恭录于心灵之中：“知道你自己！”生物之中，惟人看错其生命宗旨，唯人能失足，其意志之高贵，适成其迷途之缘由。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亦邪癖，经常沦随为我们的奴隶。抢匪之为害行客，史芬克斯之难旅人，都不如自我无知。无知至于不自知无知，至于茫然不觉自己不用心，则为愚蠢。
清澈如水
不可完全信任任何事物，甚至至清之水；水至于明澈，则改变物态，使之变大，变形，或藏物于深处而面带微笑，如一切政客。
真相之讼
亚历山大听讼，常以一耳倾听原告而一耳掩起：“我要留一耳听取被造之词。”
英雄宝镜 第七章（1）
多与少
众多，则人少。
忘泉
攀向青云之路，在成功的第一阶上，你会遇见一道怪泉，行此路者以此泉解其野心之渴。此泉之怪，怪在其水与常理相反，其中之一是使人忘却过去。我亲见有人一饮入口，即遗忘朋友与旧识：卑微岁月的见证者。他们连兄弟姊妹也一并忘记，有个野蛮之徒一饮此泉，就不认得生身父亲，一切义务，一切恩惠，尽付脑后，只想做债权人，不当债务人。饮过此泉者，都只想借，不想还。他们甚至忘记自己，身在大海之上，浑然不省自己本是泥坑出身。但凡能令他们想起昔日贫贱，会灭损他们今日尊荣的一切，尽皆忘怀。他们饮下了忘恩负义，装起威严持重与冷淡疏远，森森然飘上他们的宝座，不认识别人也不认识自己。富贵之移人，盖有如此者。
人之不同，各如其面
见一狮，而知狮皆如此，睹一羊，而知羊皆如此。见一人，则只知一人如此，而且不是尽知此人。凡虎皆残忍，羊，皆天直；人则性格一一不同。高贵之鹰必生高贵之后，名父未必生名子小人未必生小人。各人各具面孔与品味，从无二人一个见解。聪明的自然赋予我们不同的面孔，使我们各个能以其言与行为验明正身，以免善恶相混，雌雄不辩，一人之诡计被误为另人。许多人花费工夫研究药草，但我们与之共生一世，说不定还必须共死的人，研知其特性更是何等要事！我们看到的，也并非都真正是人，因为我们的大城小镇之中处处藏着可怕的怪物：无所事事的聪明人，不知明慎的老年人，没大没小的年轻人，不知女人，富而不仁之流，贫而无礼之辈，高而不贵之属，目无法纪之徒，了无人性之人，以及人格无实之人。
回头无路，只有一力向前
人，理性之物，使理性妈从其*的程度，堪称一奇。由这个最大的失序开始，生出其余所有畸怪，一切从此颠倒。美德遍遭*，恶行饱尝掌声；真理寒噤，欺伪多舌；人穷贱则智慧见弃为蠢行，有权势则蠢行见称为智慧。理应舍生者杀生，青年枝叶早调，老树暮冬着花。正直受欺，人智错乱，左右不辩，左道横行，误末为本，践踏美德，应进反退。
若能回头，多少将会回头！世上将不存一人。我们攀爬生命之梯，举足之处，梯级——日子——一一消失，回头无路，只有一力向前。
众恶争锋记
邪行恶德齐集一堂，三杯下肚，宣布人类是公敌，不为别故，只因他能理性思维。开战在即之际，“不和”出现：不是如传言从地狱来，不是从什么帐篷来，而是从伪善野心的阁楼来。他果然名不虚传，一到场中，就引起争吵，吵该由谁领军前锋，因为邪行恶德个个争先。贪食自称众恶之首，她早在摇篮之中即曾出师奏捷。*自言力量与俱为诸邪之冠，并夸耀其无数胜仗，因此属意由她挂帅者，为数甚伙。贪婪自封万恶之源，骄傲则大谈家世（她乃是天国嫡裔），声言唯她与人相当（其余罪恶皆属*）。愤怒见状，著恼起来，埋头横冲直捣，与群邪顶撞，一时之间，万革带移孔互斗，众恶相争，丑态齐作，天下大乱。这时，恶意上台，长篇 言，大概说群邪应该团结，切勿单枪匹马上阵……
“至于先锋，谁还有疑问吗，当然非我长女孟提拉（Meneira，西 班牙文这‘说谎’）莫属，她是万恶作者，万邪源，罪行之母，多头蛇，百变怪，百足虫，假冒大王，欺伪之祖；欺伪是统治骗人才与被骗者两个世界的王，无论他们是由于无知或恶意而骗 人或受骗。让虚伪与欺诈去袭击人吧，特别是在他不疑有诈的童年与青少年时代。让他们用智计与谋略，运用埋伏虚构、捏造哄骗、廖说，以及他们那个意大利大家族其余子弟齐力上阵，其他诸邪再依次进攻，如此轮番进击，或擒孩童，或虏青年，早晚一定高奏凯歌而回。”
英雄宝镜 第七章（2）
邪恶的护照
与天国对极的圆球，太空中的浪子，兽笼子，空中宫殿，邪恶打尖的逆旅，恶意荟萃，老态十足的孩子——也就是，这个世界——无状之至，居民无耻疯狂至极，公告周知，颁布禁行美德，违者严罚，绝不稍贷。令下之日起，实话实说者为疯癫，恭让待人者为软弱，研思读书或有知有识才被讥为“哲学家”或“斯多噶”，处事慎重斟酌，则是愚钝，以此类推。恶德邪行纵横恣肆，成为通行全球的护照。这野蛮，无法无天的消息传遍暇迩，声闻全球。怪事来了！美德理应赫然震怒，这里反而拍肩互驾，欣喜莫名。于是，恶德茫然不解，怅然若失，懊丧溢于言表。
有一明智之人见此怪事，颇以为奇，请教他所爱的智慧。
“别惊讶，”智慧说，“不用奇怪我们这么怡然自得。这场无法天没有伤到我们，反而为我们助势。这不是侮辱，看来是祸，其实是福。他们给了我们不能再大的好处。这回，万恶众邪可是末日临头了。他们最好躲远点。所以，他们丧气，大有道理。这是我们畅行天下，收复世界的日子。”
“你这预言有何根据？”
“很简单。凡是悬禁的东西，人都有一股奇怪的兴趣。禁了一样东西，他们就是舍了性命，也要弄到手。想要他们寻找什么，禁就得了。最丑的东西一禁，他们就比巴望最美的东西还厉害。禁止断食，连伊比鸠鲁（禁欲学派），甚至黑里欧加巴鲁斯（Heliogabalus，*的罗马皇帝，强行国人信奉太阳神，大开杀戮；因大搞同性恋派对，触怒舆论而被杀），也会不惜活活饿死。禁止贞淑，就是维纳斯也会赶着离开塞浦路斯（Cyprus，维纳斯居住的岛），进修女院去。所以，高兴高兴吧！世上从此没有欺骗，也看不见不忠，忘恩负义，恶劣行为，争吵，背判出卖了！戏院与赌场关门，美德沛然流行，好时佳日重返人间受人善用，妇人与丈夫重修好合，处女又知珍惜贞德。诸候尊王，政出于朝。政客不再满口谎言，小城不再蜚短流长。男女大欲则敬重第六诫，众生幸福重生，黄金时代就此翩然降临。”
目的与手段
人类庸劣，错乱万端，其中之一是误目的为手段，将手段变目的。本为暂时之物，变为持久，中道休息，却成久座。他们在应该结局之处起步，在应为起步之处结束。自然明智，其先见，在人生百事之中放进*为媒介，使人在万般辛苦之余有所舒解。她明智谋画，协助我们度过一切痛苦。然而人生不善，也正在此中。他*发作时，比任何动物更加不如，自堕人性人格，将*变成目的，人生变成达到这个目的的手段。他不为活而吃，却是为吃而活，不再为工作而休息，却避事废务以图酣卧。不是繁衍族类，而是放纵*。读书研思不再是为了了解自己，而是为不要了解自己。说话不为必要，只为口舌之快。不是享受生活，而是为享受而生活。所以，万恶皆拥*为其酋首。*成了痴念妄想的先锋，口腹之欲的差役，情绪的后勤中心；它拖着人狂走，投给各人一片他特嗜的东西，让他逞欲，忘其所以。
与众一词
话说运势会在她光亮的宝座上，头顶是她至尊的华盖，周围则群妓侍候，只是她不大打理她们。这里，两人进殿求她惠助。
第一人，请运势使他在崇理求真的人之间走运，获得明知与慎笃者欢心善待。旁观诸人互使眼色，说：“当心，不然世界就是他的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英雄宝镜 第七章（3）
运势满面凝重，黯然神伤，准其所请。
第二人目前，所求相反。他想在无知与愚蠢之谷间得意风发。众妓闻此古怪却一本正经的请求，莫不哄笑。运势面绽微笑，准其所请。
两人各各心满意足，声声感激，告辞而去。但众妓习仿揣摹女主心意，惯察女主形色，已注意到方才的神情变化。她也察知她们目睹此变，于是灿扬声道：
“你们认为，这两人哪个聪明？第一人？你们大错特错。他是个愚夫，既不知道自己求什么，也成不了什么事。第二人清楚自己所为何来。在世界上无往不利的将是他。”
众人听她矛盾的点拔，咸感奇怪，她于是再为她们解惑：
“智者寥寥。一城之中，找不到四个。四个？一国之中，连两个也找不到。无知之辈繁多，蠢人无数，得到他们支持的人将会统有全世界。”
真理也需要化妆
真理是悟力的正室，虚妄则是她的劲敌，企图将她赶下床，将她拉下宝座虚妄使尽巧计，肆口中伤，指说真理简陋，粗服乱发，僵硬又单纯，自己则以有礼、机灵、时毛、温文之姿邀宠。她天生貌丑，却善于装扮。她以享乐为其媒保，不用多久，就颠覆了人心最高贵的部分。
真理见斥，向机智诉苦，请教救方。“听者，我的朋友，”机智说道，“这年头，没有比硬生生的幻灭更难下咽的食，没有比*裸的真相更苦口的物。直射眼睛的光，连老鹰与山猫也受不住，眼疼的人，你还指望她如何？聪明的大夫发明将真相包以糖衣之术，使幻灭味道甘甜，道理在此。记住此理，你会感谢区区这点浅见。你应该像政客。向欺饰学学有之道，向她借些珠宝，我保你成功。”真相茅塞顿开，留意修容之术，自此恢复旧观，比较富于巧思，她设计策略，使遥远之物望之亲切，借古喻今，声东击西，善用情绪，巧为做作，论事说理，则援引美易解的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