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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首长问：“卢政委，时间差不多了？建成同志怎么还没到啊？”
卢政委匆匆回答：“快了！快了！”
王山魁就跑了出来，对战士们说：“你们谁看见马总了！马建成跑什么地方去了！哎呀快去找！立即把他揪这里来！”
到处找都没有！找遍了哪里也没有！
老王就想，妈的这个马建成也没长翅膀啊？难道他还能土遁不成！
老马哪去了？他可是正忙得不亦乐乎呢！
此时马建成正在基地食堂里跟炊事员学蒸窝窝头呢。忙活了一早上，已经搞了三锅窝窝头了。
第三锅窝窝头蒸熟了，马建成把个大头从蒸汽里探出来，万分得意地说：“贾老黑你看看我这一锅！”
小贾就拿起一个窝窝头尝，马建成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表情，问：“怎么样？不行吧！”他还很不自信哩。
小贾说：“我的马总啊！你这窝窝头，算是到家了！你看，个大，焦黄，又软又香！要是西太后在世，他肯定要请你专门给他……”马建成问：“干什么？”
小贾就咧咧嘴说：“去蒸窝窝头！”
妈的还真有这么好？老马就想我还有这本事？马建成就自己也尝，边咂摸嘴边说：“真想不到，哎呀我还有这个本事！这是我蒸的？真想不到啊！”
小贾就高兴地说：“马总啊，我算服了你！干什么是什么！这么个长波台你都指挥出来了，何况蒸个窝窝头！”
马建成把个碱泡白的手这么一拍：“窝窝头蒸得，就什么都干得！能蒸窝窝头，就一定可以搞长波台。信不信吧你！”
小贾连忙摇头说：“那可不一样。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马建成就伸个手指头，摇头晃脑念念有词：“一样！道者，天下一也！道在屎溺中，道在万物中，道就在窝窝头里！”
小贾不明白他为什么摇头晃脑，就还是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窝窝头不过是碱大碱小，好吃难吃，碱大碱小反正都能吃嘛！可是——”
“可是什么？”
哦！对了！马建成这么一听就顿悟了，就又感伤起来了，说：“是啊，窝窝头吗，碱大碱小，好吃难吃，反正是吃不死人的，可长波台不一样啊，多一点少一点，就不是那么个事了，出了事故，那是要掉脑袋的！”这么说着就不摇头晃脑了。
小贾见他情绪不对了，忙说：“马总！你看你！咱们胜利了，胜利啦！我炒了两个菜，都准备好了，来，喝一盅！给你压压惊！好好庆祝庆祝！”
两个人就在食堂外摆了一个小桌，面对一片春天的大地，就对饮了起来。 。 想看书来
红海洋 第二章（52）
马建成看到这一片大好的春光，突然又来了精神，说：“慢着慢着，小贾，你来给我照张相，就以这个草甸子为背景，留个纪念。”
小贾说： “那马总，你坐着，我去给你拿本书，你拿着书照！”马建成笑了．就说．“垒书干什么7” 小贾说：“我奶奶不识字照相还拿着人民日报哩，你说你这么大一个知识分子……”
老马说：“不拿！也不坐，就站着照！站着！”
小贾拿起相机给他照：“好……好！笑笑！马总你笑笑嘛！”
马建成就咧了咧嘴，小贾摁了一下快门，啪哒一响。
马建成问：“好了？”小贾说：“好了！保证好！马总，将来登在报纸上，您别忘了，这是我给您照的！”
马建成翻翻眼说：“登报纸上？你做梦吧！”
小贾诧异地问：“不登报？”
马建成说：“不登，将来，给我留着，追悼会上再拿出来！”
哪想到这一句就成谵语了。
小贾那时候就觉得不太吉利。小贾就赶紧跟他说：“您看您这话说的。”
马建成摇摇头，端起了酒杯，说：“来吧！为了咱们的窝窝头，干！”
小贾说：“不是窝窝头，是咱们的长波台！干！”
马建成站起来，端着酒杯，像是哭，又像是笑，酒不醉人人自醉，就这么飘飘摇摇的说了一段。
老马说：“哈哈，有人信吗？没人相信，万物化生，天何言哉！厚德载物，地何言哉！这杯酒，我敬这个大草垫子！来！请！让这青山作证，让这绿草作证，我们……我们，就是在这里，就着沙子吃着窝窝头，干出了中国的——长——波——台！”
小贾在边上忙活，就说：“马总，我敬你，你是大功臣，将来要青史留名的，我敬你！”马建成迷糊着一双星星眼，就把他一推：“名？那都是虚的！是虚名！没有窝窝头实在！虚名啊！不当窝窝头吃！韩信，汉将！”
小贾一听是了！就说：“这个我知道，戏里有！”
马建成指点着贾老黑，感慨地说：“当年，贪恋虚名，功成不知身退，结果落了个什么下场！” 小贾看着他，说：“马总，你喝多了……” 老马嘴里含了口酒，呜鲁着叹息：“没喝多！可是，他能退吗！韩信什么人，汉将啊！军人啊！军人有退路吗？！没有，没有！往前还有半条命，后退者，斩！斩！死路一条！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
马建成举着酒杯在小贾面前晃着。小贾就笑，说：“是基地嘛！”
马建成就说不是不是！就有点恶狠狠地：“这是千年的沙场，汉家旌旗蔽日，匈奴铁骑遍野，是两军对垒，白骨遍地的沙场！韩信啊韩信，你是盖世的英雄，我马建成敬你一杯！后退者！斩！”
喝了就原地转了几个圈，倒在椅子上睡下了。
就小贾一个人坐旁边守着，喝酒吃菜就着窝窝头。
面对草原，春暖花开，两个人一睡一醉，倒像世外的神仙。
王山魁匆匆跑来，就看见两人这个样子，忙问马建成怎么了，小贾也醉得没人样了，神秘得不行，小声回答他：“马总刚刚……” 王司令说怎么了？ 小贾醉汹汹说：“跟着……韩信出去打仗了！……这不刚回来！才睡了！”
马建成倒在椅子上睡着，小贾就要叫醒他，像京剧里面的道白，说：“乌呀呀！萧丞相！大将军……韩信来也！”
王山魁示意着说：“算了，算了，他妈的别叫唤了！贾老黑，龟儿子你舒服哩！赶紧给我倒上酒！我也要喝一碗哩。”
那边实在是不能再等了。卢政委就焦急地看表，然后一声令下：“开始吧！”
10位女军官把钥匙按次序一一插入暗锁。只听轰隆一声，机器开动，仪表闪动。
从巍峨的发射塔下，传来战士们的欢呼声，只见他们从草丛里跃出，跳着，叫着。 “成功啦！成功啦！” 战士们仿佛看见远方，一只中国潜艇在一望无垠的蓝色汪洋中自由地遨游。
春暖花开的草甸子上，一个打仗的，一个画图的，还有一个蒸窝窝头的，这时候都喝得高了。喝高了就觉得时间停滞了，超然物外了。
马建成依然在草甸子上沉睡，王山魁静静坐在他身边，小贾摸着老王的脑袋嘻嘻哈哈笑。
小贾就说：“司令员的脑袋咱还没摸过哩！……没啥没啥！原来还不及老马脑袋大哩！”
老王也嘻嘻哈哈笑。
这时草甸子上就传来了稚嫩而又洪亮的牧歌。
青山那个绿水哎……
多好看……
风吹草地来哟
见牛羊啊！
咱们的领袖毛主席来
领导得好……
王山魁静静地听着，一骨碌就跳起来。就问炊事员唱歌的人是谁。贾老黑就站起身，说：“放羊的！过来过来！”
转脸对老王说：“你忘了，给咱们送绿豆的那孩子！”
老王也喊：
“老乡老乡！听我唱：铁流两……啊！两啊！……两万五千里！”
小贾就说：“你看你看！放羊的小子冲咱们撒尿呢！”
贾老黑就喊：“叫你尿！这就把你小鸡揪下来炒了吃！”
老王就乐，说：“贾老黑你敢！”
小贾说怎么了！
老王就深情地说： “我说，他这唱的，是我的老家沂蒙山呢！”
人人都说那个沂蒙山那个好来
沂蒙山来那个好风光喽
老王就说：“这孩子不好好在老家放羊，怎么把个羊就放这里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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