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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蒸霞蔚,酡然朦胧的朝暾抚过彩雯,映出一片霞红。耀眼的银白覆着院子,如鹅羽的雪,洁皑得动人,寒气里也散发着霜的气息。
“王爷,积雪了。”鄢颜拿着一件雪白的披风,轻轻说道。
“为本王披上吧。”梦若坐在书房里的檀木椅上,专心致致地看着书,分不出心神。
鄢颜把披风披在梦若的身上,拉着两条细带在他的颈前轻轻的系好,尔后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候着。一身水蓝的棉袄,衬得鄢颜肌肤越发白净,若出水芙莲般妖娆,另一侧则是效书,一身扶青色,似幻非幻,阳光的脸上洋溢着开朗。
“王爷,宫里传话来,今儿申时的宫宴,要您准时赴宴。”方伍走了进来,躬腰说道。
“现在什么时辰?”梦若仍是全神贯注地看着书,漫心道。
方伍恭敬地说:“未时。”
“放好澡水就是了,不用侍浴。”梦若放下书,揉了揉有些疲乏的眼睛。
效书迅速将书放回书架,收拾书桌,流畅如行水。梦若站起身,顿了一下,便走了出去。鄢颜和收拾好了的效书跟上去,离开了书房。
到了浴房,鄢颜和效书推方门,房里烟雾氤氲,若天上楼阁,迷幻朦胧。梦若走了进去,鄢颜和效书则缓缓地把门关上,守在门外。
屋里茫茫烟雾下,一个可容三四十人的池子呈现在眼前,半人高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碟糕点和几杯茶水。池子边上放着一套衣物,一件裕袍,三张丝帕,两块皂角。一切都妥妥当当。
一阵瓦碎声,从房顶掉下一个黑衣女子,还携了几瓦琉璃落在自己身前。屋顶破了个窟窿,都可以望见外面的白光。女子目光可怜,望着梦若,伸出苍白的右手,“求求你,救我。”便昏厥了过去。
梦若皱了皱眉,“鄢颜,效书。”鄢颜和效书推开门,走了进来,“王爷。”
“把她带下去,安置好。”梦若挥了挥手,鄢颜和效书便扶着黑衣女子出去了,关上了门。
梦若犹豫了片刻,还是脱下外衣外裤,却留了件褒衣褒裤就下了浴池,沉溺在暖温的水中,沐浴。
时光如水,清新的装扮呈现在眼前,梦若穿着淡青的长袄,青丝用一条蓝色的长绸束着,越发显得温文尔雅。随即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姑娘既醒了,为何假寐?”
床上的少女尴尬地睁开眼,惴栗地望着梦若,水灵的大眼亮晶晶得要泛出水来,“小女子,谢公子救命之恩。”说得楚楚可怜。
“本王可没说不把你交出去。”梦若勾起一抹狐笑,淡淡说道。
“你,你。”女子顿时怏然不悦,心里直骂不会怜香惜玉吗?女子撅着嘴,甚是可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放弃了敌视的目光,“哎,你是王爷?”睁着汪汪大眼看着梦若,急于探求答案。
“怎的?”梦若疑惑地看着黑衣女子。
“没什么,求求你,别把我交出去。”女子可怜兮兮地说道,仿佛随时会泪如泉涌,吞没了穹空。
“为何?”
“因为,因为他们都是坏人,要捉我卖到窑子里去。”女子扯了扯嘴角,委屈地说道。
“偷了楚王的深蛟明珠还毁了本王的烟袅阁,你本事不小啊。”梦若讽笑,盯着女子,仿佛要将人看穿。
“这,这,我这是劫富济贫,但那个房顶纯粹是个失误,失误。”女子赔笑,生怕梦若一个不高兴便把自己给交了出去。
“好处。”
“以身相许。”女子豪气冲气地说道,似乎又觉得不对,便作小女儿羞涩的模样,嫣然一笑,直勾勾地盯着梦若,娇媚地动了动眉梢,眼眸里传递着不明的情愫。却见梦若站了起来,以为他要离开,便嚷嚷:“你欺负我……呜……呜……”
梦若看了她一眼,“名字。”
女子立即停止了抽泣,“烟雨。”
梦若转过身,作势要走,女子慌了,“错了错了,我叫,时雨嫣。”
梦若转过身,看着她,“可曾读过书?”
“读过三年书。”“答应本王一件事,本王就帮你。”“这……”看着迟疑不定的时雨嫣,梦若冷笑,“不会让你做任何伤天害理和有违良心的事的。”
“哦,那就好,我就说你是好人嘛。”时雨嫣兴奋地直起身,“王爷,还要我以身相许吗?”眨了眨眼,暗送秋波。
“本王看不上。”梦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临近未末,梦若站在“文王府”门前,过了好久,换好了衣裳的时雨嫣扭扭捏捏地走到梦若面前。一袭秀粉长袄,妖冶的脸上似柔水流动着暧昧,玲珑娇小的身躯扮得精致,十四岁的少女形象完美地呈现在眼前。
“走吧。”梦若只是浅浅地看了她一眼便上马车,时雨嫣嘟着嘴,和鄢颜、效书坐在马车前面,驾着马车,驶向皇宫。
一路上,喋喋不休的时雨嫣给鄢颜、效书诉说自己是如何劫富济贫、从虎口拯救良家妇女等光荣事迹,塑造自己的光辉形象。一个倾诉得手舞足蹈,两个被迫聆听得恹恹欲睡,还有一个在马车里闭目休憩,于是以这种怪异的气氛持续到皇宫宫闱才被打破。
站在最前的两个宫门守兵拦住马车,“何人?”
“文王府。”效书从腰间取下令牌,举给守兵看。“参见文王。”守兵恓惶地跪下。
鄢颜掀开门帘,梦若从马车上下来,“起来吧。”守兵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那两行守兵大呼,“放行。”
梦若看着鄢颜,“你和雨嫣在这儿候着便是。”鄢颜应了声,“是,王爷。”而时雨嫣便不乐意地点了点头。
梦若带着效书走进宫闱,步入皇宫。宫宴正在开摆,梦若则寻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到了熟悉无比的樱树林里。望着,一阵阵凛冽的寒风扑了过来,如饥似渴,仿佛是一头饿了千年的凶狼,狠狠地啃在樱树上,露出斑驳雪白。漫天樱雨,在阳光下,飘渺,摇曳着细枝,迷醉了双眼。
“风动樱花漫雨,似狗啃的,皑得斑驳。”梦若随口一说。
“好个风动樱花漫雨,可是谁家的狗啃的?”缓缓地从林中走出一个穿着白袄的青年,腰间挂着一块镂空的和田玉,增添了一丝贵气。
“臣弟见过五哥。”梦若微然一笑。
“十二弟倒像是父皇说的聪慧。”白袄青年也是报之一笑,“郡王,亓官皓泽”。
“父皇谬赞。臣弟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弟弟在宫宴上等候五哥。”说完便领着效书离开了。
望着梦若远去的身影,亓官皓泽轻轻一笑,本是觉得梦若说得有趣方才出来的,希望以后也能这么有趣。
梦若和效书到了“笙歌殿”,便走了进去。刚踏进宫殿的门槛便看到了正对殿门的黄金龙椅,远远的位于高位。左侧是三排独立的高桌,每排四个位子,右侧则是两排独立的高桌,每排三个位子。每个雕着百合的高桌都配着一把檀木椅,桌上佳肴散发着幽香,勾吸着味蕾。扫视一周,稀疏地坐着几个人,而看到了梦若的宁升跑了过来,为他引路,他坐在左侧第三排靠殿门的位置。
过了不久,人便来齐了。梦若扫视了一下,对面坐着六个华丽的妇人,美姿各有千秋。其中还有几个熟人,皇后第五溪湄,客妃客淑,沈嫔沈黛,蒲嫔傅婉,剩下的应是余嫔余茜、齐嫔乐正琴了。
而自己前面是两排青年,左侧则是天祁,天祁的左侧又是两位少年,而靠近天祁的则是蒲嫔之子,墨王,亓官末逸。
只见亓官末逸对自己嘻嘻一笑,算是问好,梦若也回了一个微笑。
这时,“皇上驾到。”亓官越川来了,身后路着八个宫娥,左后方便是宁升。
众人站了起来,男子跪,“儿臣参见父皇。”妇人作万福,“臣妾参见皇上”。
“坐吧”。亓官越川大手一挥,坐在龙椅上,“今儿是家宴,不用那么拘束。”
“是。”众人起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杰晓,彦譞。”亓官越川微微一笑,看着天祁和梦若。
“父皇。”天祁和梦若起了身,走了出来,正对亓官越川,跪下。
“起来吧。”天祁和梦若站了起来,“谢父皇。”
“那第一排第一个是你们嫡母,皇后,第五氏,第二个是客妃,客氏。”亓官越川指着自己左手方的说道。
“儿子见过皇后娘娘,客妃娘娘。”天祁和梦若朝着皇后、客妃鞠躬。
“那第三个是沈嫔沈氏,第二排第一个是蒲嫔傅氏,第二个是余嫔余氏,第三个是齐嫔乐正氏。”亓官越川把余下的妇人一次介绍完了。
“儿子见过沈娘娘,蒲娘娘,余娘娘,齐娘娘。”天祁和梦若又朝着其余妇人鞠躬。
“这边的。第一排第一个是你们大哥,元王,亓官泠宇。第二个是老二,太子,亓官尤轩。第三个是老三,嘉王,亓官沧觉。第四个是老四,疏王,亓官因漓。第二排第一个是老五,郡王,亓官皓泽。第二个是老六,西王,亓官沐桑。第三个是老七,烨王,亓官泉涯。第四个是老八,贤王,亓官旭责。第三排第一个是老九,郦王,亓官束染,第二个是老十,墨王,亓官末逸。”亓官越川指着自己右手方,挨个儿点了名。却是在介绍亓官沐桑时皱着眉沉了音语。
“弟弟见过各位哥哥。”天祁、梦若转过身,对着眼前十个男子抱拳。
“这是十一,楚王,亓官天祁。十二,文王,亓官梦若。”亓官越川又对众人介绍,“坐吧。”
“是,父皇。”天祁和梦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宫宴进行着,梦若也举着酒杯打量着众人。元王亓官泠宇痴傻,太子亓官尤轩目光短浅,自私自利,嘉王……
还未想完,坐在第三排的亓官束染便起了身,“父皇,听闻十二弟聪慧。儿子想向十二弟请教请教。”
“九哥说笑了。”梦若起了身,看着那袄上绘着翠绿山水的青年,这便是好游的郦王,亓官束染,十四岁,生母乐正琴,不善权政。
“别谦虚。让九哥考考你。”亓官束染胸有成竹地说道。
“欺负人。九哥都快成年了还来欺压十二弟。”亓官末逸不满地反对。
“这是哪儿的话,这不是欺压,是比试。十弟,有慧不在年高。”亓官束染反驳道,“十二弟,听好了,零梅孤樽两方舟,三徘四徊五叠愁。补全此诗。”
“六昼七夜八春盼,九荡十漪千惆留。”梦若想了一下,使脱口而出。
“大江东望,衔山半斜阳,风拂碎波光。殷殷盼,泪行行。补全此词。”亓官束染略皱眉,又道。
“帐床醉躺,携酒微醺样,梦入思情郎。呓呓语,睑茫茫。”
“呵,十二弟还是有些功底的。”亓官束染赞赏道。
“九哥,来而不往非礼也。弟弟前些日子正困惑,现在,正好向九哥讨教。”
“好,十二弟说吧。”
“一个春秋,两声雁悲鸣。三百多的日子难熬。四遣厮斟醉,五十坛烈酒空杯。六个夜里难眠人堪憔悴,七夕问月何时方归。八次梦里惊醒阁里空影,九缕青丝雪染白多少相思泪,十数月的盼守得了个心碎。还请九哥对下阙。”
亓官束染赧然地望着亓官越川。除了梦若外众人都没注意到亓官越川的情绪变化。
亓官越川微笑,“竟让老九吃了瘪,老四可对得出?”又看着第一排末端的青年。
亓官因漓站了起来,皱了皱眉,“回父皇,对不出。”
亓官越川打趣道,“那老四的‘文墨状元’的封号可要拱手送人了。”
“儿子心甘情愿。”亓官因漓也笑了笑,别有一番意味望着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便让给十二弟了。十二弟如此慧敏,当得起这个封号。”
“噷,还是十二弟厉害,连四哥都甘拜下风。”亓官末逸这下乐了,骄傲地说道,仿佛受到表扬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都是哥哥谦让。”梦若谦虚道。“文墨状元可不是弟弟承担得起的。”
“宁升,将此词公布于众,有能补全者,赏银百两。”亓官越川眯着若桃花的双眼,对自己身侧的宁升说道。
“是,皇上。”宁升躬着腰,恭敬说道。
宫宴如预料般在说笑中落幕,夜,静默得很,泛着白辉,缺月伫立在天际,慈祥地注视着大地。风缓缓而过拂树摇曳,略有寒意。满院樱树,叶簇中拥着淡淡云光,便如藏身于夜空的萤烛,漫天飞舞,迷失了双眼。
梦若伫立在院中,伸出左手,白皙的竟与月光是同一个色调。手指轻轻捻融了雪花,微仰着头,樱花、雪花相互映缀,交错着。静的是樱,动的是雪。
“王爷,夜深了,外面雪大,还是回房歇息吧。”汐颜轻轻说道,望着少年孤寂的身影,心有些疼。
“汐颜,这三清宫可是清冷?”梦若望着漫天樱雪,悲伤之感油然而生。
“奴婢愿追随王爷,作牛作马。”汐颜跪在雪地上,乞求。
“起来吧,明日便随本王回府。”梦若仍未回过身,依旧望着。
“谢王爷。”汐颜站了起来,高兴地勾起一抹笑容。
无垠漫天辰星,遥遥烁烁,泛着晶莹剔透,散着悲凉凄恻,那若飞升夜空的泪珠,落了夜幕满盘,无语笼了三清宫半边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