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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这段时光,他的脸上有表情,会哭会笑,甚至还有……那种时候羞人的模样。
追命的心凉了半截,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反应,他心疼这样的小孟,这样的小孟给人一种连心都冷了的感觉!“对……”对不起还未出口,一个慈祥但清晰的声音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
“他叫小孟,秦中亭不过是我让他帮我做事时的假身份。”说出这番话的人是谁?是高老大吗?不!他是老伯!
在场的人又一次惊讶了。
小孟以为自己这次再也瞒不住,却如何也想不到老伯会帮他!
律香川则是恨得咬牙,他知道老伯为什么帮小孟!因为小蝶!因为本来该是他的小蝶!
追命懊恼又惊奇,原来小孟是老伯的手下?自己刚刚竟然也跟着怀疑他是不是什么坏人!太过分了!
铁手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冷血不信,自己的推断怎么会有错?!
老伯又开口了,他的话总是叫人不自觉信服,不自觉愿意遵从,他说:“小孟,我有事要问你。”说完转身入了后园,小孟紧随其后。
看着小孟单薄的背影,追命觉得心里很涩:“等他回来就跟他说对不起。”
后园种了很多菊,老伯喜欢菊,这些花都是他自己打理,他从来不假人手。他也一般不会让人来这里,但这里是那天他差点杀了小孟的地方,所以他带他来了,因为他要决定今天要不要补上上次的第二剑!
老伯问小孟:“小蝶呢?”
“她回去了。”
“你不爱她。”老伯用得是肯定句,那时候小孟和追命对望的模样他看到了。
“嗯。我们是朋友。”
“我有很多朋友,他们甚至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小蝶只是朋友?”老伯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可我只有她一位朋友。”小孟回道,叶翔他们是兄弟,至于追命——是最爱的人,所以他只有小蝶一位朋友。
“但她要的并不是这样,你该知道,如果你和她没有关系,我没理由放过你!”老伯的面色已经不善。
“谢谢。”这两个字对很多人来说,说起来很习惯很平常,只是对小孟来说,这两字要从他嘴里出来是非常难得的。他感谢老伯没有拆穿他的身份,这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甚至老伯都有些动容,小孟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太真诚,真诚得不含一丝杂质!不过他不会为此就放过一个人。
“你现在可以杀我了。”小孟居然对他笑了笑。
老伯贴身的软剑抵在了他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何
等在大厅里的追命有些担心,怎么老伯和小孟去了这么久?当看到小孟低着头跟在老伯后面进来的时候他赶忙上前拉住他的手。不想,小孟居然挣开了他的手。
“小孟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追命以为他在生气。
“……”低着头,小孟不说话,他自己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他在回想当剑抵在自己胸口的一刻的感受。只有真的等待死亡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更怕死。也许,有些东西他自己都没认清。
“追命爱的是我吗?他爱的只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孟吧?会是我孟星魂吗?我是孟星魂,不止是小孟。”小孟好像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这倒不如说他一直逃避去想这个问题。一味隐瞒孟星魂的过去,企图让自己以小孟的身份活着,这本身就是自己编的一场梦吧?梦是注定要醒的,自己一直以来都自私的只想着自己能不能接受梦醒的一天,却没想过追命能不能接受!这一刻小孟第一次有了和追命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况且,这次是老伯替自己解了围,那么下次呢?下次还有谁来替自己解围?自己总有一天身份会被知道的,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他想,也许他该让追命不再爱他,只是他还是舍不得!
他的心事无人知晓,就如同他上一刻差点死在老伯手里这件事一样,无人知晓。
老伯为什么放过小孟?小孟自己也不知道,那时候他已经感受到了老伯的杀心,他也看到了那双眼里是绝不会存在怜悯这种东西。可是就在剑要进一分刺入皮肉的一刻,他看到老伯的眼神动摇了,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光,他看不明白。
老伯自己又何尝明白?那一刻他只觉得小孟的眼神太熟悉,太熟悉!熟悉到让他恍惚,让他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大厅里,四大名捕齐聚一堂。不同的是,无情是以老伯的朋友的身份存在的,他就像个看好戏的人,坐在老伯身旁。
老伯就像没看到他一样,或者说老伯故意无视了他。为什么?这还要从无情的任务说起。
无情是接到皇帝的命令来查老伯的罪证的,就像之前那位死去的三品大人做的事一样。他的做法却跟那位大人不一样,他没找什么县官,没有找什么其他人,他直接找上了孙玉伯!找上了老伯本人!而且他明明白白的跟老伯讲了他到此的目的——我是来找证据的。
那时候老伯笑道:“你倒直接。不过我可没犯罪,不需要你时刻盯着。”
“你也不想皇上总是盯着你吧,况且,我说了,我找的是证据。”无情敲着扇子,证据,不是罪证,一个词说明了一切。所以他留在了伯园。
但老伯还是觉得很没面子,因为他竟然需要别人帮自己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太有损他的颜面了,所以他决定无视这个人!
最先问出问题的是铁手,他永远是直切主题的,“老伯,有没有人要刺杀你?”
“当然有,几乎每天都有人想刺杀我。”老伯道。
“我的意思是,很厉害的杀手。”铁手抬起眼皮。
瞟了坐在椅子上,自成一方世界的小孟,老伯笑了笑:“有。”
“在哪里?!”铁手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我们抓了一个在地牢,还有一个——跑了。”老伯说第二个“一个”的时候拖了很久,仿佛刻意提醒谁一样。
铁手他们简直喜出望外,没想到老伯居然抓到了杀手!“那知道是谁派来的吗?”
苦笑摇头,老伯道:“香川,你来说。”
原来那杀手早被老伯交给了律香川去查,可惜……不管他律香川施尽各种办法,那人都不肯说出指使者的名字,现在已经傻了!
小孟终于回神,因为在他眼前的地上出现了一个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一团,他却认得这一团——小何!
当年跟着高老大的四个小孩,叶翔,石群,小孟,小何!小何是最早跟着高姐的,所以他总觉得后来的三个人抢走了本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宠爱,所以总是怀着敌意!
因而小孟他们和他关系也不是特别好,但终归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小孟想救他,可是,他不能,他也救不了!此刻的小何眼睛里混沌一片,分明早已神志不清!
四位名捕都没有怪罪律香川滥用私刑,虽然他们已入公门,但江湖的规矩他们还是懂的,毕竟这人是要刺杀老伯的杀手!
小孟突然很想笑:“这就是杀手的下场!甚至最正直的捕快们都不会为他们抱不平!”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
“那个训练他们的人真厉害,都这样了还不肯说。”听律香川说这个杀手已经变成了白痴,再没可能醒过来的时候,追命有些唏嘘,他倒有些恻隐,他觉得杀手虽然十恶不赦,但再如何给个痛快也好过折磨成这种模样,所以他对老伯提出了个不情之请:“老伯,我想送他一程,不知可否?”
“砰——”小孟的手不小心碰翻了茶杯,茶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老伯笑了笑,看着小孟,很和气道:“小孟,你道如何?”老伯早就看出小孟和这个杀手的功夫如出一格,只是小孟要厉害得多。
“……”小孟沉默,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们都在等他的回答。
小孟的眼睛突然变得很亮,是那种精神饱满的亮,这种亮出现在正午时分实在不正常,因为人到了这个点都该犯困的,他为什么突然精神这么好了?他缓缓站了起来,蹲到了小何的面前,小何的嘴里还在低低念着:“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眼睛和小孟的眼睛一对比,那简直就是死灰的颜色,难看极了,他的身上发出恶臭,毕竟,没人会愿意伺候白痴,更何况这个白痴还是要刺杀老伯的杀手!
小孟的动作非常缓慢,他慢慢蹲到了小何的面前,因为他和小何挨得很近,所有人都没看到他的一条腿其实是跪着的,他跪在小何面前!他伸出了手,他的手缓缓放到了小何的胸口,他的头发因为低头全部散在了前面,形成了一道阴影,谁都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他嘴唇动了动。那口型在说——小何,我会带你回家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小孟身上,他们都看到,那地上的一团突然震了一下,接着沉寂了。没有人说话,空气都好像凝滞。
在场的人都没看过小孟杀人,他们没想到小孟的手法这么干脆,他们更没想到小孟会动手。
追命呆呆地看着半蹲着的小孟的背影,他觉得心好痛,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心痛,就像是感应到了小孟的内心。双腿几乎不需要大脑支配,他来到小孟身旁,他只想把人拥入怀里。
小孟躲开了,躲开了他一直最爱最渴望的温暖的怀抱,这一刻,他不需要这种温暖,这种温暖是他对兄弟的亵渎!
追命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突然觉得心里也空了一块,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要失去小孟的感觉,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多到他作为一个名捕的推理力完全排不上用场。
小孟抬起头,老伯以为他会看到小孟的眼泪,可是没有,小孟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亮到叫他心里生了一种后悔的情绪,后悔逼小孟来做这没得选择的选择。
小孟突然捂着嘴跑了出去,追命担心地跟出去后看到的是扶着墙,呕吐不止的小孟,此刻小孟的模样,就如同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一样,只是这次,他连那可以叫他心安的温暖都没有了,小孟突然有种感觉,他的心大概已经结成冰不会跳了吧?不然为什么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小孟,小孟!你怎么了?”追命想要揽住他的肩膀,小孟还是躲开了,虽然他现在已经到了不扶着墙就站不稳的地步!
大厅里的人还是维持着方才的模样,甚至地上的一团都无人处理。
直到脸色白得像纸的小孟虚弱着步子走了进来,老伯才开了口:“丢到乱葬岗去吧。”就像是故意说给小孟听的一样。
“那另一个杀手长什么样子?”铁手的问题打破了满室寂静,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叫人窒息的氛围。
小孟还是低着头坐在他的位子,追命站在他的身后,黯然地伸出手,却不敢碰他。
至于老伯到底会不会说另一个杀手就是自己,小孟觉得已经不重要了。
“我没看到他的样子。”老伯道。
律香川觉得奇怪:“不可能有人能刺杀了老伯还全身而退,老伯更不可能没看到他的样子!”只是老伯说的话,他绝不会质疑,更不会反驳。
“其实我们倒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铁手道。
“请说。”
“这些杀手可能来自快活林。”
“嗯?”老伯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铁手将他们查到的,还有老伯那位好朋友的死和那本账簿的事都说了出来,看来账簿不是老伯给的。
老伯凝重了表情,他却还是没有表态,反而说他累了,叫律香川送客。
回到客栈,小孟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他决定离开。
抢下他的包袱,追命的眉头皱作一团:“小孟,对不起,别走,听我解释!”
“……”小孟没有说话,他在等。
“我怀疑过你,对不起,但是我相信你。”追命拉住了他的手:“我承认律香川说你叫秦中亭的时候,我怀疑过你骗我,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以后不管别人再说什么我都只信你!”
“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小孟终于回答他了。
“我不管,只要不是你亲口跟我说的我都不会信!”追命将人紧紧拥住:“还有,我,我那个时候并不是想杀那个人,我只是觉得他被折磨成这样死也许是个解脱。我才……对不起小孟,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杀人!”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误杀了人就是小孟今天这样的呕吐,就像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一样。他好心疼那时候脸色惨白如纸的小孟,谁都不知道他是多想抱住他给他温暖!
“你不是最恨杀手了吗?”小孟的声音很轻。
“是,因为我的父母就是被一个杀手害死的,所以我恨。”追命终于说出的缘故,“可是这不代表我会认同折磨的行为。”
小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