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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张床上堆满了一些杂物:有冬天的绵被,有重新整理房间时腾出来的一些空箱子或者其它别的暂时不用的东西……它们占用了那片本该属于姐姐个人的小天地,它们好像觉得自己替代了姐姐,但它们却替代不了姐姐的动作,它们永远都无法把床板弄得咯吱咯吱地响。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走在路上4
就在淋雨后的第二天,我感冒了。身体很乏力,精神很憔悴,黑眼圈大得差不多可以和国宝熊猫的眼睛相比较了。自我感觉上学还是不会有问题的,可妈妈坚持让我留在家里卧床休息一天,她替我向学校打了一通电话。妈妈看来很是担心,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自从姐姐走了之后,妈妈似乎比以前更加懂得关心我了。我没有心情再任性地要同妈妈耍脾气;妈妈也打算放下了她过去本该有的固执,换上一副带着忧郁色彩的神态;连同爸爸原来乐天派的性格已经也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我相信,这一切的转变全部来自于姐姐。她曾经是学校里美术老师的希望,曾经是爸爸口中说过的“新一代凡高”。因为病魔的纠缠,因为死神的降临,因为突然的离去,姐姐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悲伤。家里的一切不再像从前,气氛也不再活跃,空气变得压抑而沉闷。
春日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把房间照得个光亮,外面的汽车声和人们行走穿梭时的声音不绝于耳。我躺在床上感觉很空虚,眼光一直落在那面贴满作品画的墙壁上。我看不清,今天的阳光有点太耀眼。
姐姐的作品画一直贴在那里,位置和过去的不偏不倚,我也没想过要去把它们的方向改变。我只想保留原本的样子,那样我就知道哪一张画是姐姐亲手贴上去的,哪一张画是爸爸帮忙贴的。
妈妈打开卧室的门走了进来,给我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在我的眼里,妈妈一直都很漂亮,她从来不喜欢留长长的头发,她总是说没时间打理。要是妈妈真的打算留长发,那么姐姐的影子就可以从妈妈的身上映射出来,因为她们长得实在是很相象。
妈妈过来轻轻地坐在我的床沿边上,脸上看似很平静,但内心却填满了不少的担心。
“感觉还好吗?”这一句小小的问候充满了妈妈对我的爱,我知道的。
“嗯。”我把眼光转向妈妈回答。语言不多,只有一个字,感觉好像有点吝啬。妈妈再次她用只双纤细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感觉不如先前烫了,她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但我知道妈妈刚刚呼出的那一口气其实并不轻松,我似乎察觉到妈妈应该有什么事想同我说。
“不用上班吗?”我问妈妈。
“哦。”
“今天是妈妈的休息日?”
……妈妈沉默。
“不是啊?”我再问。
“辞工了。”妈妈只是淡淡地说,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她的不安。或者她只是担心我正在生病,她是在害怕我会像姐姐一样生病后就再也起不来,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能同她说话。
“为什么?”我很诧异,从声音的分贝听起来,我并不像是个生病的孩子。
妈妈过去是多么地希望能为家里的那本红色的小存折添上更多的数字,可妈妈这时却告诉我说辞工了,不再打算去上班了,这多少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相信姐姐生病的那段时间里,妈妈曾经埋怨过自己为什么不多存更多更多的钱,那样姐姐也许可能就不会离我们而去;或者我们应该试着去相信医生所说的那些话,只是最后的期限至少不应该来得那么早的。爸爸也同我们说过,假如我们有足够的存钱,他会考虑帮姐姐开一家小小的画廊,让那些懂得艺术的人去欣赏姐姐的作品,实现姐姐的心愿。
可是——谁也明白,姐姐再也不会回来,在去年冬天,她走了,我们不是不知道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走在路上5
“因为想照顾你和爸爸啊——”说这话时,妈妈只是浅浅地一笑。我知道妈妈只是想离我们更近一点,她只是想多一点时间照顾我们,关心我们。
“是担心我们吗?”我接过妈妈手中的那杯热牛奶喝了一口,我从来不喜欢喝这些东西,但妈妈似乎很希望我喝更多的牛奶。
“以前,爸爸妈妈一直只顾着工作,从来没有好好地照顾过你同姐姐——”妈妈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一提到那些敏感的字眼,我们俩的眼眶都双双地湿润了。眼睫毛像被胶水粘在一起似的往下坠,感觉很不舒服,再次张开它的时候不如平常敏捷。
“我想姐姐了——”我突然从嘴里嘣出了这一句话。其实也不算是很突然,因为我的心本来就一直在想着她,可以说这只是一种真情的流露,它只是暂时藏在我的内心深处没被掏出来。或者是因为它的分量太过于沉重了,所以一时间很难把它拎出来。
妈妈看着我,那种目光很陌生,更令人忍不住想要怜爱它。
“她一直没有离开,你知道的——”我能感觉到妈妈的喉咙哽咽。妈妈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实。有时候,我发现妈妈几乎同我一样梦幻,不切实际。在有些日子里,妈妈甚至常常在想——姐姐只不过是暂时出去打工挣钱了,因为姐姐说过想开一间画室。也许,这仅仅是我和妈妈都习惯了这种自我安慰的独特的方式。而爸爸自我安慰的方式就是默默地工作,默默地在我们的身边生活着。说实在的,爸爸也变得少言寡语了,而且在他身边也多了一些时而长时而短的叹息声!
妈妈没有去上班以后,我发现我们的家变得越来越宽敞,越来越整洁了,那是因为妈妈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打扫、收拾和整理。回想起那段时间,家里凌乱不堪的样子,我真不想回到家里来。现在,每到放学后,我都会很愿意第一时间回到家里,因为呆在家里总比在外面逗留好过多了。
有些日子,妈妈似乎感觉很无聊,除了为每一天餐桌上的食物准备和其它一些家务活以外,妈妈基本上没什么事可干。白天,爸爸要去必胜客快餐厅上班,而我也要到学校去上学,这么说,家里就只剩下妈妈一个人了。有些时候,我放学回家就发现妈妈实在无聊了就干脆躺在客厅的那张红色的沙发上半闭着眼睛歇息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要是我们以前养的那只小狗——索克斯还在的话,妈妈就有事可干了。不过,妈妈那时候就一直很害怕小狗,她从来就不太敢接近索克斯——
“妈妈真的不打算再工作了吗?”有一天我拿起一块饼干边吃边问。
“怎么啦?”妈妈移开面前的报纸看着我说。
“我感觉妈妈似乎很孤单。”
“有你们妈妈怎么会感觉孤单呢?”妈妈笑笑说。
感觉妈妈的这次的微笑有点点的牵强,显得很不自然,换句话说,妈妈其实真的感到有一点点的孤单了,她只是不愿意坦白。大概是在害怕让我看到了她后悔当初辞工了的选择吧,我只是猜的,或者妈妈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我想换个说法让妈妈听得更明白一点,于是我就说:
“我的意思是说等我和爸爸都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以后,家里就只有妈妈一个人了。”这么说就该够清楚明白了。
“确实有点——”妈妈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不过,静子放学了会回家,爸爸下班了也会回家,那时候妈妈就不会孤单了。”
“妈妈还是找点事做吧?反正我能照顾自己的。”
“可在妈妈的眼中,你现在还是小孩——”
“再过半年时间我就快十五岁了——”我总是这样提醒妈妈说,我真的已经长大了。我伸出手巴掌一岁一岁地数,而通常这时候,妈妈只是会对我笑而不说话。
“不管怎么样,孩子在家长的眼中永远都是孩子。”妈妈坚持说。
“难道妈妈要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辈子?”
“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妈妈愿意这么做。”妈妈也拿起了一块饼干吃。
妈妈真的变了,而且变了很多,和之前那个只顾着工作的那个妈妈判若两人,完是不同的两个鲜明的对比,连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不过,我对现在的妈妈真的很满意,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她了。可能是因为我们彼此间更贴近对方了吧。 。 想看书来
走在路上6
时间一天天地过在平淡的日子中流逝。我除了上学还是上学,爸爸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妈妈还是那般的喜欢整天围着我转——“静子要喝牛奶吗?”、“晚餐想吃什么?”、“今天上学怎么样了?”、“静子要多交一些朋友才不会孤独啊!”、“妈妈真是担心,静子的交际怎么会那样呢?应该扩大生活的圈子嘛!”
其实我原来的生活圈子不是这么狭小的,我的交际也不是很差的,我只是在不知不觉得中就这么疏远了他们。或者仅仅是因为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孤独的感觉吧!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妈妈所认为的这是忧郁的另一种表现呢?
紧接着又过了一个多星期,那是一个星期五的傍晚,阿春很突然地给家里打来一个电话,电话是我接的。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我们约好在附近公园的乌龟愿望池见面。我挂上电话后对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说:“妈妈,我要出去一会儿。”
“去哪儿啊?”妈妈系着围裙对我问。
“阿春说有事找我,我们已经约好在公园见面。”
“不要太晚了——”
我穿上鞋子正要出去,这时,妈妈接着又跑出来不忘提醒一句,“注意安全啊——”我心想,妈妈是不是过于担心了,我只是要到附近的公园去。我琢磨着,要是哪一天我要去更远的地方,妈妈岂不是更担心。不过,有这样的妈妈才叫幸福啊!于是我给妈妈留下了一句“我知道了”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我要去的那个公园是我和姐姐过去很经常来玩耍的地方,姐姐也曾经把大大的乌龟池作背景画了下来,而我就坐在乌龟池的前边吃着棒棒糖。如今这幅作品正贴在我们房间的那面墙壁上。
黄昏时分的天空布满一道道深色的晚霞。我突然放慢了脚步,这种黄昏的风景很美很美,只是有点害怕黄昏后所带来的落寞。不知道阿春想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我们下午的时候还在一起上课的,那时候她为什么没同我说呢,大概是什么很急的事吧。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又加快了速度。
二十分钟后,我们如约见面了。阿春静静地坐在愿望池的边上,许久没说一句话。我们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过去只要有什么想说的话,我们从来不会掩饰。阿春和我的关系,就像我和姐姐的关系一样的亲密无间。可这会儿的阿春一直低下头来望着她的手,好像很心事重重。阿春手上带着的那条手饰项链是几年前她生日的那天姐姐送的,她一直带着。我和阿春同一天生日,所以姐姐也送了同一款式的手链给我,但我的早已不知去向了。
刚才还在公园里游玩的那些小孩都被大人们牵着手回家去了。现在,这公园里变得更加的安静了,几乎只能听见从池里躺着的那只石像大乌龟嘴里流出的潺潺的流水声——哗啦哗啦——
很多年前,姐姐说过只要丢一枚硬币到这乌龟池的嘴巴向它许愿,我们的愿望就会实现的,小时候我很相信,可如今我不会再相信了。因为姐姐生病的那段时间里,我经常一个人跑到这儿为姐姐祈祷,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可是浪费了我很多枚在存钱罐里放着硬币,结果却没能如我所愿。我真想趁现在无人的时候跳进那浅浅的乌龟池里把它们通通拿回来,再放回我的存钱罐里,因为它们曾经是属于我的私人财产。
虽然我不再相信,但我深信那些同我当年小的孩子还是会很纯真的去相信这些美丽的传说。因为孩子们的心都很纯真。其实我现在也只不过十四岁半,可我一直认为我已经长大了,因为我总会那么想,再过几年,我就成人了。尽管这样,在爸爸妈妈的眼里,我也不过同那些很小的小孩一样,常让人挂心。
“怎么啦?”我先打破了寂静,这是我们平时相互关心的开场白。
“我——要——转学了。”阿春望着我说。这就是她在电话里所说的重要的事情。
“啊?”我很愕然。一个学期都差不多就要结束了,这时突然说要中途转学,似乎时间的安排不应该定在这一天的。
“是突然决定的。”阿春补充说明,但她好像并不太想告诉我原因。因为接下去的几分钟时间里,我们一直保持沉默,谁也没说话。
除了姐姐,阿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