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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别人能轻易吐出一个圆，自己就办不到。
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失败了。便一根接一根的抽。轻轻的吐着。盼着一个圆的烟圈出现。结果屡次令他失望。他不厌其烦地尝试着。似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陶丽来敲门时，他刚点了第六根烟。他起身去开门。
她走进来，诧异地望着他问道：你怎么还抽起烟来了。
他苦笑着问她道：不行吗？
她答道：可以。快点去吃饭吧。
她说完，扭头走了。
他吸完手时这根烟，便到客厅去吃饭。陶丽边吃饭，边看电视。
吃完饭，他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平凡的世界》。这是他在镇上一个小夜摊上买的。十块钱一本。油印的字迷模糊得很。印书的为了节省纸张，把字印得很小。记得中专时，到校外地摊上买的书也是这样的。一次上课被老师看到。老师说：最好不要看这样的书，太伤眼了。
他想起，除了上学的教材以后，自己从未买过正版的书看。他翻了两页，便看不下去了。感觉故事中的人物在此时看来，假的很。孙少平的人生是幸运的，都跟省委副书记的女儿谈起了恋爱。好像省委书记的儿子，女儿不结婚，专门等着跟他们家结亲戚的。
想起孙少平，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表弟林丰。这倒不是因为两人又什么相似之处。而是林丰跟副县长的女儿订了婚。二舅怎么说也是个副乡长。副乡长的儿子，娶副县长的女儿，这要比一个老百姓娶省委副书记的女儿要合情合理。生活是实实在在的。不能凭几个作家的构思，便不顾现实去异想天开。
他轻吐着烟圈，眼前浮现了许许多多人的面孔。反是能记得的。他都回忆了一下。想起此时的飘泊不定，许多的人都失去了联系，音信全无。他想起那年春天，骑自行车带着王芳走在夜色中的乡村里的情景。王芳还唱了一首歌。王芳的音容笑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模糊。那种隐约的思念之情却无时不在。
他想也许此时自己应该有个家庭了。王芳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这多年前被绑定的姻缘，瞬间便从眼前像雪花一样融化了。造成这一切的，或许都是那一次的冲突。想起这些，他心里越发的恨张明。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张明会为他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回忆是痛苦的，痛苦中让人感到一丝甜蜜。
地板抖落着星星点点的烟灰，在干净的房间里显得很刺眼。烟头也随手丢了一地。窗外下起零星小雨，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站起身来，向外边走去。
陶丽问他：到哪儿。
他只简单说了句，到外面走走。
细雨如丝，随风飘荡。地面湿湿的。弥漫在雨中的灯光昏黄，柔和。他望着迷茫的夜色，沉闷地沿着空寂的街，往东走。王芳与董霞模糊的形象总不由自主的映入脑海里。一些零碎的记忆拼凑起来，断断续续的。他对比着这两个人。但在此时，她们都一样随着时光的流逝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他想接受一个人与忘记一个都是这样的不容易。
想到张明时，一股难平的悲愤郁积于心头。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想自己空有一身蛮力。面对张明时，自己依然弱小得犹如风中孱弱的灯光，随时会熄灭。他感到一种渺小的悲哀，和面对现实境遇的无可奈何。此时，他又想了李新玉。李新玉那冷漠，无动于衷的表情，处变不惊的坦然。仿佛永远的置身于这个世界之外，冷眼旁观着世事的变迁。他难以想像李新玉与年龄不相称的深沉，感觉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当年是因为村里人的共同利益与张明发生了冲突，现在则纯粹演变成了个人恩怨。他长叹了一口气。走到街的尽头，他折身又走了回来。衣服全淋湿了，发梢还下滴着水。落寞的内心感到一如既往的怅惘。夜宁静安详，只有雨水落下的声响，在耳边回荡。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过了那座小桥，无意中发觉自己又回到原地来。百无聊赖地环顾着左右四周，他想起王秋灵来。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他问：睡了吗？
王秋灵答道：睡了。有什么事吗？
他说：想到你哪儿去坐坐。
王秋灵感到很意外，说：那过来吧。
他说：好。一会儿就过来。
挂了电话，呆呆贮立在风雨中，愣了一会儿。想起王芳已不再他等待的人。感到了无牵无挂的轻松与凄凉。以及那漫长等待期望之后，一切成空的悲观失望。经历过许多的磨难彷徨之后，依然一头雾水。难以解读心中的困惑。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或许只是眨眼的功夫，一切都灰飞烟灭了。不管什么样的感情，个人所经历的苦楚，在流逝的光阴里，都会像尘埃一样，在飘泊不定中沉寂下来。除了自己的内心，这世界是感受不到个人的痛苦的。董霞说的对：人生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痛苦。包含失去最亲的人。
他迈开脚步，朝王秋灵所住的楼房走去。往事犹如时光，在滴滴嗒嗒的细雨声中，一切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留下一些懵懂无知的爱恨。 。 想看书来
九
他轻扣了一下门。只听吱呀一声响，门开了。站在门后的王秋灵穿着薄薄的睡裙，冲着他神秘地微笑了一下。看到他浑身湿漉漉的，还往下滴着水，便说：你去洗一下澡吧。衣服脱下来，我给晾起来。
他脱下了衣服，递给她。然后，走进了卫生间，端起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浑身颤动了一下，冰凉的感觉很畅快。
从卫生间走出来，头发湿湿的。王秋灵卧室的门半敞着，他径直走了进去。站在窗前，让风吹自己的头发。风带着细雨飘进房间里来。他任由风吹雨打着。感觉在这风雨吹打中，心里会好受点。
他对王秋灵说：灯光有点刺眼，关了吧。
王秋灵无言地点了点头。
他关了灯，继续站在窗前。领略雨夜的宁静，感受着无形流逝着的时光，体味着此时此刻内心从未有过的孤独无助。
电视的画面不停地闪动着，王秋灵把声音关小了点。躺在床上看电视，眼睛不时偷偷看他一下。沉默了很久，她终于沉不住气，问他道：下着雨，在外面瞎转悠啥？
他考虑一下，说：你不觉得，在这如丝的秋雨中漫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吗。
王秋灵哼了一声，说：淋病了，更有意思。可以请假天天睡大觉。还可以让你那漂亮的表妹，给你端汤喂药。
王秋灵所说的表妹指的是陶丽，许建一直对外说跟陶丽是表兄妹关系。
他听了，答道：我却是这么想的。
王秋灵笑着，说：雨中走了一下，有什么感受。
他答道：感受很多。而最大的感觉是有点冷。
王秋灵听了，说：快上来吧。光着身子，别冻感冒了。
他无言地走到王秋灵床头，轻轻坐了下来，小心翼翼，似乎怕自己会压塌她的床。然后，侧身躺在床上。王秋灵掀起被子给他盖上。这是第二次在一个深夜上她的床。相比来说，此时心不再忐忑不安。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随和。仿佛这里就跟自己的家一样。王秋灵偎依过来，格格地笑个不停。脸上有一种少女般的羞涩。
他抱着这个三十二岁女人火热的身子。平时觉得她的身体瘦削，像一块平板一样。不想抱着时，那细软的肌肤也挺丰满的。他吻了她几下，说：你下去走几步让我看看你的身材。
王秋灵白了他一眼，略带愠色地说：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天天看吗？
他说：平时叫看。现在叫欣赏。这不一样的。
王秋灵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有了激情。从他身上翻过去，下了床。穿着一双高跟凉鞋，踩出清脆的声响。走出去，又轻轻的走进来，学着模特的步伐。在灯光模糊的房间里，他看着她从远处走来，恍若梦中。他想自己一直在找一种似是而非的朦胧感觉。关于一个自己渴望的，爱的女人的一种自我陶醉的感觉。或许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因为是一种感觉。所以始终都难以用言语描述出来。或许只能用心灵去感受体会。
他不想王秋灵会给自己带来意外的惊喜。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张开双臂抱住了她。他们开始亲吻起来。他抱起她，走到床前，轻轻的把她放到了床上。脱去了她身的睡裙和内衣，她保持得还好的身体便呈现在他的面前。他享受着王秋灵温柔的身体带来的愉快，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太傻了。面对着这么一个美貌的少妇却视若无睹。
缠绵过后，他感觉有点累。身上汗水消逝后，粘粘的。他到卫生间去冲洗了一下。腹内空空的。
他对王秋灵说：我有点饿了。
王秋灵翻了一下身，说：我给你做饭去。
他说：下碗面就行了。
王秋灵把那件睡裙罩在身上，走了出去。他跟着出去了。
轻踱到客厅的窗前，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一阵凉凉的风吹过来。在这样的风中，刚才的疲劳瞬间被稀释了。他感到没有一丁点的睡意。内心是如此的平静，头脑是如此的清晰。他望着外面柔和昏黄的灯光照里，沉浸在细雨中的夜，那样的迷人安详。觉得这只能是梦中才会有的情景。
他被厨房里锅碗碰撞的声音吸引过去。懒散地倚在墙壁旁，盯着忙碌的王秋灵看。王秋灵扭过脸冲他笑了笑。
面下好后，王秋灵盛了一碗端给他。他接着，蹲在地上，便开始吃。
王秋灵自己吃了一碗，另给他留了一碗。她端着碗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蹲在地上的他，不解的问：有地方坐，你蹲在地上干吗？跟个乞丐似的。
他说：蹲在地上舒服。
他回味着王秋灵的话，心想自己不是像乞丐，而是真实的乞丐。来到这异地讨生活。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王秋灵也走了过来。两人并肩欣赏着这宁静的雨夜。
吃饭了面。他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瞅了一眼，在厨房里，刷碗的王秋灵。走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等待着王秋灵。看了一下时间，已是深夜一点多了。
王秋灵回来后，他说：我想回趟家。
王秋灵问他：回几天。
他说：一个星期吧。
王秋灵嗯了一声。
他见她不言语了。便说：困了就睡吧。
他说完，倒头便睡了。王秋灵侧身抱着他。他感觉这样有点不舒服。便问她：能不能不抱着我。
她听了，吃惊地扬起脸，问：怎么了。
他说：我睡觉爱翻身，怕等下吵醒了你。
她呢喃地说：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他听了这句话，觉得好笑，便说：你以前睡觉，没有抱着我，也都睡着了。
连她自己也为刚才自己的话感到好笑。她把头埋在他怀里，格格地笑了起来，然后说：你就接受这个无情的现实吧。既使难受也要忍着。
他无可奈何地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她很得意，爽朗地笑了起来。过一会儿，便没有了声音。他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熟睡了。他紧闭着眼睛，意识里一片模糊。
夜里四点多，他从梦中醒来。靠着窗外的灯光，他睡眼迷离地瞅了一眼王秋灵。只见她头发凌乱散在枕头，还有的盖在脸上。他打了一呵欠，蹑手蹑脚下了床，生怕惊醒了她。来到外面穿上湿漉漉的衣服。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雨依然在淋漓下个不停。他站在楼下，看着昏黄的灯光。觉得这灯光是那么的熟悉，似乎能唤起一些美好的感觉。观望了许久，什么也没有想起来，脑海里朦朦胧胧的。他一连打了几个呵欠，顿了顿神，睁大眼睛朝雨中走去。穿过小区的广场。来到他所住的楼下。他轻手轻脚沿着楼梯摸黑往上走。灯感受到他脚步的震动，骤然亮了起来，他慌忙抬头去，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低下头，扶着栏杆继续往上走。
他站在自家门外，摸到衣兜里的钥匙，十分小心的打开门，尽力不弄出一点声响来。进到房间里，贼似的慌里慌张的迅速瞟了一眼。见陶丽卧室的房门紧关着。他一颗忐忑的心稍安了下来。他关上门，走回自己的房间里。他打开灯，见地板上干干净净的。想是陶丽在自己走后拖的地。他脱了湿衣服。便呆呆望着窗外。夜阑人静，他感到百无聊赖难以成眠。
他迫切地想回趟家。尽管此时回去，挽回不了什么。只是想回去一趟。过去的都让它过去。这既无奈，但也要坦然地去面对。他想着，望着外面的雨景，心却飘向远方。远的都不知道究竟在哪里。
十
绵绵无尽的秋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