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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对于这些蜂拥而入卡兹米尔兹地区的特别部队,汉斯?弗兰克并无直接的领导权。海因里希?希姆莱麾下的警察部队不论在哪里行动,从来都我行我素,谁的招呼都不听。弗兰克除了对他们独来独往的权力心生不满外,对他们的实际行事风格也不认同。他跟所有纳粹党员一样,将憎恶犹太人视作品味优雅的明证,因此他觉得甜美可人的克拉科夫就因为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犹太人而变得俗不可耐。过去的几个星期里,当局试图将总执政府当成一个垃圾堆,倾倒从瓦尔特兰,从洛兹和波兹南各城市运来的犹太人,克拉科夫因为其铁路枢纽的地位又受害尤烈,弗兰克已经忿忿不平了。不过,他并不相信别动队也好,特遣队也罢,采用现在的这些办法真能帮他解决问题。弗兰克认为——在某些方面他倒是跟希姆莱(希尼)一样地异想天开——应该专为犹太人建一个单独的庞大的集中营,不过至少应该建在卢布林以及周边的乡村地带,如果能全部弄到马达加斯加,那就更加理想了。
波兰人自己也一直对马达加斯加情有独钟。一九三七年,波兰政府还特意派调查团赴这个远离敏感的欧洲海岸的高地岛屿实地考察。马达加斯加属法国殖民地,其主管部门法国殖民部也乐意跟波兰政府做成这个交易,因为经过如此这番重新殖民后,挤满欧洲犹太人的马达加斯加岛势必成为一个巨大的输出市场。南非国防部长奥斯瓦尔德?皮罗还一度在这一岛屿问题上充当希特勒和法国之间的协调人。因此,马达加斯加作为一种解决方案倒是颇有光荣的缘起。汉斯?弗兰克把宝押在这个岛上,而非别动队身上。因为他们零星的劫掠和屠杀对于东欧的低等人种而言根本无济于事。在华沙外围战役期间,别动队已经在西里西亚将犹太人吊死在犹太会堂里,用水刑折磨他们,在安息日的夜晚或斋日劫掠犹太人的家,剪断他们的祈祷发式,烧掉他们的祈祷披巾,让他们立壁角。这类事件数不胜数。不过弗兰克却提出,根据历史的经验,受到威胁的种族却总是斩不尽杀不绝的,你杀的速度总赶不上他们生殖的速度。 。 想看书来
辛德勒名单 第四章(3)
可不论是争执不下的党员,是卡车车篷里受过精良培训的别动队员,是另一辆卡车里那些没这么精良的党卫军,是正在犹太会堂里进行晚祷的犹太人,还是正回公寓里打扮齐整去赴宴的辛德勒先生,都还一无所知,就连纳粹头目都未敢寄予希望的解决办法马上就会找到了,不过是种简单的技术手段:一种叫做齐克隆B的消毒用化学制剂,即将取代马达加斯加,成为解决犹太人问题的制胜法宝。
这其间还有一个插曲值得一提,涉及希特勒宠爱的女演员兼导演莱尼?里芬斯塔尔。她在罗兹城陷后不久,就带了她的流动摄制组开了过来,亲眼目睹了一排犹太人——活生生的犹太人,还在喃喃念诵祈祷文的各色人等——被自动武器扫射处死。她直接去找当时正待在南部陆军指挥部的元首,还大闹了一场。就这么回事——这就是后勤学,就是数目字的压力,就是公共关系的考量;就是这些使一味蛮干的别动队员们显得傻呵呵的。不过,一旦找到了行之有效的办法,可以在固定的几个地点配备上足敷使用的清理装置,用以切实有效地清除东欧的这些劣等民族,而且还不会被时髦的电影界人士发现,如此一来,所谓的马达加斯加方案岂非成了多此一举的蠢行。
奥斯卡在布赫海斯特公司的大办公室对斯特恩的预警丝毫没有落空,党卫军在雅科巴、伊扎卡和约瑟法三地逐门逐户地打起了经济战。他们闯进各家公寓,把橱柜里的东西翻个底朝天,把书桌、梳妆台上的锁砸个粉碎。他们直接从人家的手指上、脖颈上、表链上抢夺财物。一位不肯脱下毛皮大衣的姑娘被扭断了胳膊;切姆纳街上一个想留下冰鞋的男孩被一枪击毙。
有些财物被抢的犹太人还没意识到党卫军这是在合法地奉命行事,第二天还跑到警察局去申诉。据史料记载,某处还真有这么一位良知尚存的高级警官为党卫军的暴行感到羞愧,甚至惩处了几个暴徒。这也势必要针对切姆纳街上的那个被击毙的男孩和一位鼻子被警棍打断了的妻子展开些调查。
党卫军在对付公寓住宅的时候,别动队的哥们儿则对那座十四世纪的犹太会堂老博兹尼卡下了手。不出他们所料,会堂里聚集了一群传统的犹太会众,都留着大胡子和颊须,披着祈祷披巾。他们还从附近的住户中找了些不这么正统的犹太人,也把他们赶到会堂里,像是想看看这两队人马相互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被赶到老博兹尼卡会堂的人群中就有那个叫马克斯?雷德里希特的著名匪徒,要不然他是决不肯也没人会请他进入一座古老的神庙的。他们在约柜犹太教堂内藏《摩西五经》经卷的壁龛。前面站好,这两群犹太人虽系属同宗,可分属两极,平常的日子里是不通往来的。一个别动队的军士打开约柜,将《摩西五经》的羊皮纸卷轴取了出来。会堂里站着的这两组截然不同的会众被强令列队经过经卷,朝经卷吐唾沫。而且决不容做做样子——手抄的经卷上要见到每个人的唾沫。
对于这一事件,那些正统犹太人的反应比那些持不可知论的自由主义犹太人,那些自封的欧洲人来得理性、克制。别动队员们眼看着那些现代犹太人在经卷面前止步不前,甚至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仿佛想说,得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何苦来这套胡闹的把戏。党卫军在接受培训时曾被明确告知,那些自由主义犹太人的所谓欧洲特征不过是层薄薄的假面,老博兹尼卡会堂内那些剪了短发、穿着当代服装的犹太人面对圣物的旧态复盟,对亵渎圣物表现出来的不情愿,倒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最终,除了马克斯?雷德里希特外,所有的人都吐了唾沫。别动队员们应该觉得这种测试还是值得花时间去做一下的——为的就是找出一个拒绝唾弃犹太圣物的主儿,虽说他理智上觉得所谓经卷无非是老掉牙的宗族谬传,可他周身流淌的血液却告诉他这个卷轴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一个犹太人会听从他那荒谬血统的劝说重拾他的犹太身份吗?他会像康德一样想得清楚明白吗?测的就是这个。
雷德里希特不肯亵渎经卷。他简短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是做过不少错事。可决不会这么做。”别动队先把他处决,然后把剩余的所有犹太人统统枪毙,最后还放了一把火,波兰境内这所历史最为悠久的会堂烧得只剩了一个骨架。
辛德勒名单 第五章(1)
维多利亚?克罗诺斯卡是奥斯卡办公室里的美人,他的波兰籍秘书,而且他立马就跟她开始了长期的恋情关系。奥斯卡的德国情妇英格丽德肯定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儿,就像是埃米丽?辛德勒肯定知道英格丽德。因为奥斯卡从来就不是个偷偷摸摸的情人。他在性事上就跟个孩子一样毫不欺瞒。他这并不是存心炫耀,而是因为他从来没觉得有欺瞒的必要,没觉得有从后门楼梯溜进旅馆,有在下半夜去偷敲人家姑娘家大门的必要。既然奥斯卡都从不费心跟他的女人打马虎眼,她们也就装不起唯我独尊的架子;惯常情人间的争执也就难得挑起了。
维多利亚?克罗诺斯卡一张妆容鲜明的俏丽小狐狸脸,金黄的头发高高地在头上盘起,看起来像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姑娘,在她们看来,历史的麻烦对于人生的真意而言,也不过是暂时的侵扰。这年秋天,身着简单的夹克、镶边宽松衬衫和紧身裙子的克罗诺斯卡显得像个*的小姑娘,可事实上她冷静、干练而且非常机敏。她还是个民族主义者,而且以坚定热烈的波兰方式贯彻执行。最后,她将为了将她的苏台德情人从党卫军机构中释放出来而跟德军的权贵虚与委蛇。不过,眼下奥斯卡交办给她的工作可就轻省多了。
他表示想在克拉科夫找个上好的酒吧或是夜总会,好结交几个朋友。不是扩展人脉,不是交好军备物资监管局的高官。是真正的朋友。找个中年军官不会出现的快活所在。
克罗诺斯卡知道这么个地方吗?
她在市集广场,也就是城里的中心广场以北的窄街小巷间发现了一个绝妙的爵士酒窖夜总会。这地方一直以来就在大学生和年轻的老师职员间大受欢迎,不过维多利亚本人此前倒是从没去过。和平时期追求她的那些中年男人才不会想去这种低级夜总会跟一帮学生瞎搀和。假如你愿意,也可以包一个帘幕隔开的小单间儿,在乐队浓浓的爵士节奏掩映下开你的私人派对。因为维多利亚找到了这家可意的音乐酒吧,奥斯卡给她起了“哥伦布”的雅号。纳粹党跟爵士乐划清界线不单因为其在艺术上是颓废派,同时还因为它表达的是一种非洲式节奏,一种低于高贵人类的动物性。维也纳华尔兹的“嘣恰恰”才是党卫军和纳粹党军官的最爱,他们对爵士乐酒吧避之唯恐不及。
一九三九年圣诞节前后,奥斯卡在这家俱乐部为几个朋友搞了个派对。他天生长袖善舞,即便是跟他不喜欢的人也能一醉方休。而那天的客人又都是他喜欢的朋友。除此之外,他们当然还都是有用之人,虽职位不高,在占领军当局的各部门都有不小的影响力;而且或多或少,他们都算是双重的流亡者——不但远离了家园,而且不论是在故土还是异乡,他们在当局的治下都不同程度地很不自在。
比如,有个在内政部供职的年轻德国测量员,他已经划好了奥斯卡在扎布洛西的搪瓷厂的边界。奥斯卡的德国搪瓷厂后面有块空地,跟一家纸箱厂和一家散热器厂毗邻。辛德勒已经很高兴地发现,据这位测量员的界划,那块荒地大部分属于他的德国搪瓷厂。大规模商业扩张的前景不断在他脑海中舞动。这位测量员之所以能受邀参加他的聚会,当然是因为他是个很上品的家伙,因为你跟他聊得起来,还因为你可以就近请教他将来的建筑规划。
辛德勒名单 第五章(2)
身为警察的赫尔曼?特费尔也在场,还有SD的特工雷德尔,以及在军备物资监管局供职的军官——同时也是位测量员的施泰因豪泽。奥斯卡是在寻求为了开厂必须的各种许可的过程中认识并喜欢上这些人的。他已经开始享受跟他们共饮之乐了。他一直认为,解开官僚制度死结的最佳途径,除了行贿,就是宴饮。
客人中压轴的还有两位反间谍局的人物。首先是埃伯哈特?格鲍尔,就是一年前将奥斯卡招募进反间谍局的那位中尉。第二位是在卡纳里斯的布雷斯劳总部供职的马丁?普拉特中尉。正是通过他的朋友格鲍尔的招募,奥斯卡?辛德勒先生才初次发现克拉科夫真是个遍地是机会的宝地。
格鲍尔和普拉特的到场还有个副产品。奥斯卡仍旧是反间谍局名册上的特工,他居留克拉科夫期间提供的有关其党卫军对手的情报,一直让卡纳里斯的布雷斯劳总部甚为满意。格鲍尔和普拉特会认为,奥斯卡之所以将特费尔这种多少对当局抱有不满的宪兵,以及SD的特工雷德尔这样的人带来参加聚会,也是出于收集情报的考虑,实属美酒良伴以外的额外收获。
虽说我们无法确知那晚的聚会上大家都说了些什么,不过,通过事后奥斯卡对他们每个人的说法中还是能猜出个大概的。
致祝酒词的自然是格鲍尔,他说,他带给他们的不是政府、军队或是君王:他带给他们的是他们的好朋友奥斯卡?辛德勒的搪瓷厂。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搪瓷厂若能繁荣昌盛,就会有更多的派对,辛德勒风格的派对,你能想像到的最棒的派对。
祝酒饮过之后,谈话自然也就转向了那个使各内政部门都感到困惑不已或者说念念不忘的话题:犹太人。
特费尔和雷德尔那一整天都待在莫吉尔斯卡火车站,负责监督将波兰人和犹太人从东向列车上卸下来。这些人是从“合并领土”,即过去曾属德国的新占领的地区来的。特费尔并未就乘坐东向运畜车厢的乘客的舒适程度多置一词,不过也承认天气是够冷的。不过用运送家畜的车厢来运人对每个人来说都还是新鲜事儿,而且当时的车厢里还没挤得沙丁鱼罐头般毫无人性。让特费尔不解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出于什么样的政策考虑。
特费尔道,不断有传闻说我们已经开战了。身陷这种情况中,各个合并领土都太他妈假正经了,决不肯容忍他们境内的几个波兰人和五十万犹太人。“整个东向铁路系统,”特费尔道,“整个成了把他们运给我们的运输专线了。”
反间谍局的人就那么听着,脸上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