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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序
写埃及,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难。
如果只着眼历史、描写古迹,那么拥有上下几千年历史和震慑魂魄的神庙群的埃及,当然可以写的东西非常多,感触也一定深刻。因此,写来并不困难。
但如果书写的内容只涉及现实生活中的埃及和埃及人,那么,情绪就会爱恨情仇复杂得多。因为不论是埃及这块土地或生活其上的埃及人,都有一种本事,那就是前几分钟让你因为小费、因为脏乱、因为狡狯,而气得发疯,可过了几分钟,他却又因为友善、因为开朗、因为美丽,而让你前嫌尽释,心甘情愿地喜欢上他。
对于埃及的书写,我选择了后面这条比较艰辛,却也精彩纷呈的路。
出发到埃及之前,我们读了很多很多的书。有专门给旅行者看的专业导览书籍,如《寂寞星球》(Lonely Planet)和《探索》(Discovery)的埃及卷,有背包客到埃及旅游的行脚游记,有旅居埃及的外乡人的心情日记,还有埃及人根据埃及社会现状所写的畅销全世界的小说《亚库班公寓》。因此,我们对埃及的历史遗迹甚至风土人情,都并不陌生,并且也在旅游埃及的四十多天里,深度游历了这些地方。
可是,当我决定提笔书写埃及时,我却发现自己遇到了障碍,而且这个障碍来自一种无法理解的心情。首先,我决定只字不提埃及的“景点”。原因是书店里、网络上描述它的精彩文字已经有很多,况且要好好地讲述埃及的古迹,还得涉及对古埃及复杂的31个王朝和上下几千年历史的了解,而这个部分正好是我最大的弱项。因此,为了不再锦上添花,也为了不让我贫乏的历史知识丢人现眼,我决定完全略去这个部分。
但是,写埃及却不写它最精彩的历史遗迹和美丽景点,那要写些什么呢?答案当然是它的风土人情,以及生活在这片美丽土地上的埃及人喽!因此,这又遇到了我的第二个障碍。
因为,要捕捉埃及的风土人情,你一定得尽可能地远离都会,深入偏远僻静的乡村;而要理解变化多端的埃及人,你又一定得近身观察,才能从生活琐事的互动中窥其全貌。这因此给“心思细腻、情感脆弱”的我,带来了“巨大”的折磨。折磨之一,是忍受它混合了摄人美丽和脏乱无序的地理风貌;折磨之二,则是忍受它时而悦人,又时而恨人的精神凌虐。
因此,自从选择了这条比较艰辛的写作路途之后,我在抵达埃及最初的2~3个星期之内,完全被情绪干扰得无法静下来写稿。一直等到我逐渐适应并且约略练出了情感剥离的“心经*”之后,才能在50%左脑思维、50%右脑思维的身心情境下,开始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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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抵埃及
先入为主的观念,有时真的是一种体验的限制。
我的埃及印象从一开始就没打好基础。首先,选择在迪拜过境并且游玩几天,就是一个根本上的错误。
迪拜是个十分年轻的城市,短短的38个年头,让道路、建筑甚至民房,都还没来得及被岁月的尘垢洗礼,所以迪拜的天空是湛蓝的、湖水是澄净的,而比鳞次的钢筋水泥高楼大厦也是闪闪发亮的,再加上老天爷的厚爱,地底涌出的石油也为人民带来了可观的财富。所以,放眼迪拜,街上行驶的是崭新而低排放污染的高级轿车;可媲美一座小型城市的购物中心里,林立着光可鉴人、商品陈设有如艺术品般精致的奢侈品牌旗舰店;而穿梭其间的迪拜人,外国游客,以及从邻近国家到此打工、态度谦卑、笑容可掬的服务人员,在在都让迪拜充满着一种混合着中东风情的摩登魅力,举止从容贵气,有着新富的优雅和自信。
开罗就大不相同了。
历经了几千年的岁月尘埃,城市是老的、记忆是旧的、空气是沧桑的,就连傲人的历史遗迹都让如织的游人给弄得疲惫不堪。而居住其中的开罗人,在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至今在人类建筑史上仍然无法超越的金字塔、出门转个弯就到了堆满几千年前法老王宝物的埃及博物馆、随手一掬就是让多少思想家低徊咏叹死生哲学的尼罗河河水的情绪错置下,那种曾经见过大世面、可如今却没落于市井乡野的羞辱和无奈,让整座城市显得格外的沮丧和不合时宜。
因此抵达开罗的那天晚上,我才下飞机,还没离开机场,就被它陈旧昏暗的大厅灯光给弄得有些抑郁,而来接我们的朋友,则更是强化了我的低落情绪。
我们的记者朋友说,开罗只有两个时候是美丽的:一个是你从天上鸟瞰它;一个是在灯火辉煌的夜晚、朦朦胧胧地欣赏它。而我,呵呵,对开罗的最初印象,就是在夜晚的天空,从云端俯瞰,而*于它的美丽。不过,我们的朋友在帮我们装好行李,还没完全把车开离机场时,就立刻在拥塞不堪的机场高速公路收费站前,戳破了我的浪漫遐想。
他除了用疲惫已极的口气抱怨了开罗交通的拥堵之外,还一再严肃地警告我们,过马路一定要小心,因为开罗市区所有的十字路口基本上都没有红绿灯,即便有,也是年久失修,纯为摆设。所以有好多来埃及玩的朋友,在开罗街上的人行道前,被疾驶而过的汽车给撞得七零八落。(这话吓得我和先生在开罗的头几天过马路时,都好像在躲四处流窜的炮弹一样,缩着脑袋、拔腿狂奔。)
不知道是为了强化他的论点,或者纯粹是因为去酒店的必经之路,他开着车,带着我们穿越了两三个拥挤着人潮的高架桥底,我从车窗往外看,只见大桥底下人头攒动,垃圾处处,我们的车子就在充塞着刺耳噪音和污浊气味的“人肉”夹缝中走走停停,那情景,比我在任何一本书上读的都要真实,并且更让人难以忍受。
因此,我从车子的后座俯身向前,不停地抓着坐在前座的先生的肩膀,试图用这个动作来宣泄我的挫败情绪。不过,我的情绪终于崩溃爆发,则是在我们入住酒店之后。
我们埃及之行所有入住的酒店,都是在一个有名的英国旅游网站上预订的,通常是先住进一个酒店,之后计划继续的行程,然后再预订下一个酒店。我们在迪拜时就订好了开罗的酒店,根据网上的介绍,它位于使馆区林立、有开罗曼哈顿之称的扎马雷克岛上,是个倚着尼罗河畔、有着悠久历史的五星级酒店。自从在迪拜订好了这家酒店之后,我就一直怀着美好的憧憬,想象每天清晨在尼罗河水轻轻拍岸的潮声中醒来,给自己泡上一杯浓香四溢的咖啡,和爱人一起坐在阳台上,欣赏尼罗河晨曦下的美景。
因此,当我们在人肉阵中挣扎前行时,我就不断地告诉自己:到了酒店以后就好了,我大不了不离开酒店就是了。
我们终于到达酒店时,酒店大堂的辉煌气派倒真是让我宽心不少,心情也缓和了许多。可是当我们进入房间,准备把洗漱用品陈列在浴室的台面上时,我看见肥皂盘上、漱口杯里、沐浴乳瓶子上都堆积着一层薄薄的灰沙,我紧绷了很久的心情就突然一发不可收地爆发了出来。
我颓然地坐在感觉也布满了灰沙的床上,沮丧至极地对我先生说:我们过两天就回家吧!我绝对不可能熬过7个星期的!
当然,最后,我们还是在埃及住了7个星期,而且越挫越勇!
(我们从尼罗河游轮回到开罗,入住吉萨、离金字塔很近的另一家号称也是五星级酒店时,酒店房间的枕头上还能闻到前一位客人的发油气味,以及看见他在枕头上的落发。当时已是深夜2点,我们呼叫了房务中心,可是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换回来的却只是另两套比它干净一点点的枕头套。于是我们只好用自己的毛巾把枕头包住,强压住胸口的恶心,昏沉沉地睡去。不过,我们还是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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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埃及
住在开罗的头两天,我一直处于饥饿状态。不是因为没吃东西而饥饿,事实上,有天午饭,我吃了3个大饼和好几块烤鸡胸肉,可是到了下午5点,又感觉饥肠辘辘。
这种对食物的不寻常饥渴需求,一直到我在开罗住了好几天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我启动了身体的自我防卫机制,分泌了太多的肾上腺素,用全副精神去武装防备—— 防备被疾驶而过的车子撞死,防备被狡猾的埃及人敲竹杠,防备对友善的路人做出任何让他们伺机而动的反应,防备陡地窜出伸手要钱的机敏小孩,甚至防备进入商店表现出对商品有兴趣的样子。
所以,太多的肾上腺素让我累得饥肠辘辘,在绷紧的神经中完全无暇去欣赏他们的可爱。
一直到有天晚上我在尼罗河边遭遇了一个小女孩。
那天晚上,我们在尼罗河岸边的船上餐厅吃饭,饭后,我们打算沿着河边散步回到酒店。当我们在吹着凉风的夜色中走了才大约几分钟时,一个拿着一朵半枯萎玫瑰花的小女孩走近了我们身边,要求我先生用10埃镑买朵花送给我。我先生摇手拒绝了她,可是就在她准备回头的时候,我们听见坐在河堤边暗处的一个女人,用非常尖锐的吼声,勒令她继续跟着我们。于是,小女孩又回到了我们跟前,一路不屈不挠喃喃地请求着。我当时真的好想好想掏出钱来帮助她,可是先生却示意我绝对不可。
我知道他的拒绝来自当天早上另一个让人惋惜的经验。那天早上,我们游览金字塔时,在狮身人面像前遇见了两个在烈日下兜售纪念品的小小孩。我向来疼惜孩子,看着他们赤着脚和晒得黝黑脱皮的小脸,十分心疼。所以除了买了他们兜售的小纪念品之外,还从背包里拿出了饼干、巧克力和果汁。没想到我的这个举措却犯了大大的错误。当这两个约莫只有五六岁的小小孩转身离去之后,立刻招来了好几个大小孩,甚至一个40多岁的大男人。他们包围着我,伸出手叽里呱啦地要东西,我猝不及防之下,只好尽力从背包里找出所剩不多的食物。而就在我找食物的时候,我的背包前袋里露出了一小盒清凉油,这盒清凉油立刻引来了骚乱。只见他们全都恶狼般地扑上前来,伸手抓着我的背包抢清凉油。我当时吓得全身发抖,直到我先生大吼着把他们推开,才把我从惊吓中带离现场。
因此,当天晚上,在不可预测四周情境的黑暗河边,他不允许我再犯有可能为自己招来不必要危险的错误。我因此只好狠着心、蒙着头往前走,痛苦地把她的呼唤抛在身后。
回到酒店之后,我躺在床上想了好久。我问自己到底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认识埃及?要不要把今天的遭遇变成一种体验的障碍,如同观光客一般,对街道的脏乱无序感到厌烦、对埃及人民的贫穷感到难受、对埃及博物馆的丰富收藏感到震惊,然后坐着脚不着地的旅游大巴、住在观光客的星级酒店里、带着不求甚解、混合着怜悯和骄傲的心情,扬长而去?还是要学着把过于主观的情绪放下,试着用更纯净的心去亲近它、触碰它?
37码走埃及
我们选择了后者,也选择了比较辛苦的方式。
除了参加了一段为期5天、颇为豪华的尼罗河游轮行程之外,我们在埃及的日子里,几乎都是脚踏实地地“走”过城市和乡间。每到一个新的城市,我们就拿着地图,背着双肩背包,穿着舒适的旅游鞋,以欢快的心,徒步探索这座城市的地理和人情风貌。我们走过了北边的亚历山大、踏过了东边的霍尔格达、造访了南部的阿布辛贝,也亲炙了西边的西瓦绿洲。
我的鞋子尺寸是37码。出发前,我在北京买了双很舒服合脚的橙红色软皮旅游鞋,穿着它上了飞机,也穿着它走访、体验了埃及。这双橙红色的旅游鞋曾经被地中海和红海的海水浸湿过;被金字塔高高低低的石阶历练过;被撒哈拉沙漠的风沙打磨过;也被埃及城市乡间的泥土亲吻过。因此,当我再穿着它坐上回北京的飞机时,鞋面的橙红色已斑驳退尽。我坐在一万多千米高空的机舱内,透过舷窗外幽明的光线看着它,竟发现它隐隐的灰白中,透露着些许埃及式的沧桑与况味!
。。
微笑的骆驼
向往撒哈拉沙漠,缘起于两桩传奇的爱情。一桩是作为我惨绿少年时期精神导师的三毛,她的作品《哭泣的骆驼》,我读了好多遍,当时没明白书里试图要表达些什么,只是哀痛于她与丈夫荷西之间的爱情萌芽于撒哈拉沙漠,也葬送于撒哈拉沙漠;第二桩爱情的书写,我明白得多,是有名的、如同史诗一般的电影《英国病人》(The English Patient)。我分别在30多岁和50多岁时看过两次,两次的感受也截然不同。30多岁第一次看的时候,更感伤的是女主角的外遇恋情,她在二战期间,在战火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