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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窃笑。苏幕终归是聪明,把烛尘的心思猜的一点不落,烛尘无奈的摇摇头,说了句你这丫头,便策着马往前边去。
南屏山在浩气盟范畴内也算是太平,不过四周偶尔有流寇山匪,打起来也不过是一招两式的事情。烛尘在浩气盟走动生活,除去一些小人说他不堪大用,也没有什么旁的闲事。
若轮不到他巡山,他就去正气厅做做端茶倒水扫地开门的闲活儿,自己就当自己是个打杂的人物。
那一日是冬日过了开春,他裹着道袍在正气厅里给诸位倒茶,然后提着剑当个摆设站在门口。谢渊与诸位高官商讨的事情他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约莫听见了说要在黑龙沼争抢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微微眯着眼听了一半,就见有人提了他的名字。
“烛尘道长,你每日在这里端茶倒水大材小用,不如随我们一起前去黑龙,再立一场大功?”
他总觉得自己的动作被这冬天冻的格外慢,慢悠悠的回头,慢悠悠的回答:“不了,在下不才,多半只能添乱,在这里给诸位清扫庭院也就差不多了。”
他说完这话还谦卑的抱拳鞠了一躬,惹得正气厅里的人面面相觑。
有一位看上去位置颇高的人摸着胡须斜着眼睛看了烛尘一眼:“既然你也就是清扫庭院的本事,不如以后拿着扫帚把南屏山的落叶也扫个干净?”
他这话分明尖酸讥讽带着为难,坐在席位上的苏幕甚至想拍案而起,但烛尘还是低垂眉眼带着微笑答应:“大人说的是,烛尘明日就去。”
第二日清晨,浩气盟大人物纷纷策马出行,就看见一个白衣高冠的道家弟子拿着扫帚在长江岸边扫着落叶。苏幕从马背上翻下来,半红着眼睛看烛尘:“你何必这样作践自己?”
烛尘长舒了口气,天气极寒,他的嘴边飘着一些雾气:“我怎么作践自己了,浩气盟待我不薄,吃穿用度一样不少,我不过乐的清闲。”
“苏幕。”烛尘道:“我本就不是什么雄心壮志的大人物,你以往或许是误会了。”
唯一的心愿,便是几年后世道安宁,辞去俗世,与雨煌在苍山洱海中,一间茅屋,一坛好酒。
烛尘目送浩气盟军士浩浩荡荡的离开。听着一旁留守的士卒闲谈,说恶人谷据说也有大军压入,为了什么冷翼毒神,双方必定会有一场酣战。
烛尘手中的扫帚停了一阵,他突然想着不知雨煌会如何。接下来连着几天,都做了雨煌在黑龙沼被人斩首马下的噩梦,他梦见没有了自己的雨煌无助的站在厮杀的最中心,他连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自己拼命的喊着他的名字,但却没办法过去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见他被杀死。
每次醒来烛尘都湿了眼睛。他坐在床榻上揉着自己的额头,劝自己没事没事,恶人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傻到让一个瞎子上战场,此刻的雨煌必定在恶人谷养伤治病,日日闲散的很。
他见天色已经破晓,便穿了衣服出门,拿着把扫帚继续清扫南屏山的山路。南屏山来往行人众多,落叶尘埃四布,根本无从清扫。他便习惯运起真气,踩在地上不会溅飞尘土落叶,走一步便换一处调息,也算是一场修行。
他清扫至望北村附近,忽然听见有人在不远处说些什么,他原本以为是附近村民,却发现那人口音似乎并非南屏一带。他四处看看,心下防备的贴着山脚站在树丛中,就发觉树丛里似乎已经站了个小兵。
“嘘……”那小兵似乎是藏剑弟子,身后背着一把巨大的重剑:“你小心些,这里有恶人。”
“恶人?”烛尘有些不解。
“就是恶人谷的那帮人。”小兵紧张兮兮的开口:“我方才在这儿巡山,就听见他们喊什么恶人谷,治病,凝血草。我在这儿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只能祈祷他们快些走开。”
烛尘皱眉:“恶人谷远在昆仑山外,为何他们会来此处?”
“这我哪里知道!”那小兵搓着手,将烛尘拦在身后,“我看你在扫地,多半是刚来的小弟子吧,这里有我来顶着,你赶紧回去报告将军……不过你可得快些回来!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烛尘听他说话觉得好笑,又有些莫名的觉得敬佩。他将幽阙剑抽出剑鞘,拍了拍那个藏剑的肩膀:“不了,你回去,我到这儿会会他们。”
“你不就是个打杂的么……”
烛尘看了他一眼,随口找了个理由:“这,我不会轻功。”
那藏剑弟子的眼神立刻变成了决绝,一副身担重任的样子。他向烛尘用力的一抱拳,义正言辞的开口:“小兄弟你且小心,我去去就来。”他话一说完正了衣冠,背着重剑蹑云而走。烛尘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一声,幽蓝色光华毕露。他从树丛中走出去,刚转过一个山角,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头银发胜雪,一身黑衣如墨……
他低着头似乎在听着身旁一个大汉说话,极其温和的笑着。烛尘一转过身看见他就愣住了,也未注意到已经被人发觉,待旁边一人的阔斧落下,才慌乱的提剑挡住,内息不稳,虎口震的发麻。
他后滑一步躲开攻击,立刻将剑收了回去,本有人还想进攻,就听见一声等一等,雨煌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的眼神无光,微微侧着头似乎想听清一些什么,他刚要开口喊哥哥,但第一个音节很快卡在喉咙里,他顿了顿,平复下气息。
“阁下,可是段烛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正邪(3)
他问的很小心,嗓音都在发颤。
他问完之后等的每一瞬都仿佛煎熬,也不知过了几个岁月,他听见一声极轻,极其温存的声音:“是。”
“在下浩气盟段烛尘。”
两相见面,没想到居然这般机缘巧合。
一旁陈和尚走过来解释,说是听闻这几日浩气盟众将搬师黑龙沼,便悄悄带着雨煌过来寻觅些凝血草。陈和尚让了个位置给兄弟二人交谈,烛尘将雨煌揽过来,细细的一句句问几时起几时睡,可吃饱可穿暖,眼睛如何了身体如何了,生怕漏下一句。他用手抚着雨煌的头发,雨煌少有会这样安宁舒心的侧在一个人怀里,带着笑一句句听着。
突然,雨煌将烛尘推开,用手指在嘴唇前比了个噤声。
“大约一里外有二十人左右策马来,武功都不算弱,我们多半不是对手。”雨煌仔细听了半晌,顿了顿:“烛尘,是不是你们浩气盟的人?”
“应当是了。”烛尘点头:“不如你们赶紧跑,我现下拖延他们一阵,等你们过了江也就太平了。”
陈和尚将凝血草采了放至行囊中,与雨煌一行人匆匆走向岸边想要登船。烛尘不停的往回看,远处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他多也听清了大半,心下焦急的很,却又想起了苏幕的警告。
“若你再包庇,就要与纯阳宫一同处置了。”
他沉吟片刻,想让陈和尚在自己胸口拍上一掌,回去也好说是力不能敌,免得招惹是非。
他这么一说雨煌倒是皱紧了眉打断:“陈和尚掌力刚猛,这么一掌下去要么只是轻伤毫无用处,要么是五脏受损得多日休养。”
雨煌想了想,道:“不如我这里用一些取巧的方法刺激你部分筋脉。你看上去会憔悴万分日夜咳血,实际是在排毒养身,静养半月便可恢复原样。”
于是待浩气盟诸人赶到,便看到的是墨点漫天,随后烛尘握着长剑半跪在岸边,面色苍白嘴角渗血,远处一艘小船,已经消失在长江的漫天雾气当中。
那藏剑弟子见烛尘这样魂都吓掉了一半,连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烛尘顺势一晕,闭上眼睛不问人事。
第二日里烛尘伸了个懒腰醒来,又大张旗鼓的咳了些血,面色惨白的吓人。一群浩气盟的兵士大夫围在他身边,轮流将恶人谷骂了一遍。烛尘觉得有些好笑也不好说,用手帕掩着嘴,不一会儿又染红了一半。
“你可还好么?我一去那儿,就看你被打的站都站不起来。”那个年纪轻轻的藏剑弟子道:“早知道还是我守着,看样子那边的人是大魔头雨煌,你必定是胜不过的。”
烛尘微愣,笑了一声:“怎么会是雨煌,你必定是瞧错人了。”
“银发墨衣,手中拿着穹崖笔,我怎能看错?”那藏剑弟子信誓旦旦:“他那般恶毒,前阵子又杀了天机阁众人与无数正派弟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烛尘看着那藏剑弟子紧握的双拳,没说话。
这时突然有人奇怪的咦了一声,随即望向他:“你不是那个在烛龙殿力挽狂澜的烛尘道长么?怎么会被雨煌击败?”
他一报上烛尘姓名,立刻满座哗然。
有些无关紧要的人碎碎念着为何,但也有人很快给烛尘找了个借口:“恶人谷人多势众,烛尘道长势单力薄自然寡不敌众。”
烛尘抬起头,看见众人的眼神即刻变成了尊敬崇拜,那藏剑弟子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你便是烛尘!?”
他讶异万分,烛尘只是淡淡的点头。
“全天下的人都说,能除掉大魔头雨煌的也就只有您了。只是您这种人中豪杰,怎么会在南屏山扫地,我觉得按您的本事,就算是做先锋将军也是绰绰有余的。”
烛尘听了他的话苦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之前受了些内伤……”
“那就是了。”周围人笃定,“恶人谷仗势欺人,真是十恶不赦……”
听着周围的人语句不停,烛尘反而觉得烦闷。
“我有些倦。”烛尘淡淡开口,“让我歇一阵……别让在外的将军们为我一个无用之人担心,此事就此揭过吧。”
散退了众人,那藏剑弟子本来想多照顾他一阵,被烛尘婉言谢绝。他一人躺在床上,心中想着全是那句“大魔头雨煌”,他没有辩解,因为辩解无用。
全天下的人都认定了,就如同认定自己是个英雄,非得去铲奸除恶不可。他心下烦躁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不由得就想起了昨日陈和尚提起雨煌所需要的那三味药。
凝血草已有,优昙奇花收藏在华清宫中,芙蓉碧玉露则更是难寻。烛尘想了许久,想到了一个法子。他假借养伤趁人不注意托隐元会给雨煌捎去了一封信,若是此事办的妥当,那一切便可以了结了。
他躺在床上静静的磨着日子,等着谢渊一行人班师回浩气盟,便拖着一身病态去见了谢渊。浩气盟的盛怒可想而知,也有人数落说是烛尘无用。
那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带着酸气说烛尘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绣花枕头,这段时日只会扫地倒茶,一下子就激起了烛尘的“盛怒”。
烛尘扶着一侧的剑鞘,对那老先生客客气气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将事情做给诸位看看,烛尘这就揭下陛下皇榜,定在月内铲除大魔头雨煌,否则向诸位提头来见。”
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却将自己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浩气盟人士大多对此表示赞许,只是有些人说他身体有恙是否太过逞强,烛尘笑笑说无妨,一副当世英杰的模样。
“不过。”烛尘道:“我若能够斩凶除恶,也不必陛下娘娘奖赏,惟独想要一味世间奇药优昙奇花拿去炼些丹药,还望诸位答应才好。”
诸人点头应允,又说了许多好话,晚上相邀摆了桌酒席。浩气盟中弟兄一个个笑吟吟的向烛尘敬酒,叮嘱他小心。你来我往,喝的酩酊大醉。
晚上散了酒宴,烛尘微醉的顺回廊走回屋坐下,他看见苏幕端着醒酒茶正匆匆赶来。他还未发话,就听见苏幕嗔怒的数落:“你身上还带着伤,就要去领下这么大的重任,何苦来哉。”
烛尘喝着醒酒茶,将一侧蜡烛点亮:“在浩气盟总得做些事情,免得落人话柄,我这一去绝不失败,莫不是你对师兄失了信心?”
他这一问,苏幕倒是笑了:“我怎么会,只不过担心你的处境。”
烛尘也看着她笑,在一旁静静的喝茶。
苏幕看着烛尘的模样,五官清冷,长发道袍,依旧是当初在纯阳雪地上陪她玩闹的那个师兄。几年过来,只觉得他愈发成熟稳重。
只是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变成这样。
烛尘将茶盏放下,似乎在想些什么,他抬起头的时候看着苏幕,但苏幕总觉得他在看另一个人。
这种感觉像一只蚂蚁在她的心上乱爬,抓不到却又说不清明。
“你怎么了?”苏幕问。
“无事。”烛尘摇头,“我明日起闭关调养身体,大约五日后便可出发。以后……”烛尘一顿,“以后你多保重。”
苏幕不解,还是点头:“应当是你,你多保重。”
雨煌接到那封来历不明的信时正在陈和尚处喝茶,窗外少见的下着小雨,一旁的炉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