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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已然开战。
没有观者能够转述这场战斗,两个不同衣衫发色却是一样面庞的人在不断碰撞较量,剑光铺满整个大殿,毛笔的墨香蔓延在每一处角落。他们宛如惊鸿宛如游龙,若是有人见过,其实更像是极北天空处的极光,光华万丈,行云流水。
那些纯阳宫或是万花谷的招式诸人皆见过几千几万遍,但惟独只有这一次与众不同。他们与其说是交战,还不如说是在进行一次默契的演练,一人一剑斩下,另一人就刚巧躲开,这一人笔墨弹出,另一人也将将挡住。
所有的发力收力跃起落下,都像是能知晓对方的动作,不像打斗,更像是缠绵。
风流少年,翩翩公子,明明就是幽阙穹崖烛尘雨煌,他们二人如何能分开,分个高下?
或许这样征战下去,他们会巧巧的受点轻伤,然后巧巧的结束争斗,但这个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变数。
虽然明明谢渊盯着陈和尚几人,王遗风盯着浩气盟几众,谁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插手,但却有些变化。
因为有人既不属于浩气盟也不属于恶人谷,当然也不像那帮南诏小卒事不关己早已溜走。这些人中有血眼龙王萧沙,也有一个女子。
一个没有名字的苗疆的女子。
她不知为何从南诏皇宫中出现,一声笛音响彻寰宇。两条巨大的双生蛇从门柱上出现,朝那位胡子花白的谷先生铺了过去!
那女子身上绘满了诡异幽暗的纹身,她的笛子上绘着飞舞的凤凰,响声出现的时候,一片紫色的巫蛊毒雾炸开。谷先生见状慌忙逃跑,他连滚带爬的躲开,那两条蛇便朝阶梯之下,争斗之地扑过去。
烛尘听见笛响,回头便瞧见了那两条剧毒之蛇,他下意识的侧身躲开,却看见雨煌蹙着眉站在中央。
他反应迟钝只有一个原因,他是瞎子。
那声宛如轰鸣的笛声彻底干扰了他的听觉,及时他平时再如何认真的去听去摸去闻,再怎么无所谓自己的眼疾,都改变不了他是个瞎子的事实。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中央,而那两条蛇正朝他扑去。
他想听的更仔细,可惜来不及。
等他听见双蛇爬动的细小声音时,他透开水月无间,想要用功力将那些蛇打死,却没想到,有个人挡在他的面前。
烛尘。
这是下意识的,没有为什么,没有因为谁。
烛尘的身体狠狠的受了几招,那条蛇也咬在了他的喉咙上。
说来不信么,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好巧不巧。
仿佛可笑。
雨煌听见了烛尘喉咙里发出的一声极其微弱的喊叫,和他重伤倒地的声音,他阖上双眼再也没有声音,但四周立刻由于这个变数而慌乱,恶人谷的人在叫好,陈和尚慌张的跑下来,有浩气盟的人在说这不公平,柳公子又尖着嗓子说说好的各凭天命,另一边那苗疆女子已被捉拿,满地乱爬的谷先生被扶起来……
这些声音错综复杂满满当当塞满了雨煌的大脑,绕的他心烦意乱,绕的他根本来不及去判断何为现实。
雨煌感觉面前的黑暗将自己吞噬,他向前踉跄了几步,想去抓哥哥的手,但他已经被人拉开。
“好一个恶魔……”
“说好了别人绝不插手,出了差错你这个老东西却怪我们恶人谷不守信用。”
“谷先生还好么?”
“那女子是谁!”
四周吵嚷万分,惟独没人听见烛尘的那一声。
“还好。”
还好。伤的是我,与你无关。
还好。
雨煌想哭,但他不知为何流不下眼泪,他就只有笑,仰天大笑,笑的猖狂,绝望,仿佛枯死的树木。
一边的浩气盟人正在给烛尘渡气把脉,那苗疆女子被控制住带了下去,似乎听见有人说,她自称自己是阿曲。
四周人毫无办法,毕竟没有谁是上好的医生。浩气盟人正低头相商,却看见雨煌走了过来。
他走过来,多半是戒备的。
一个少年拦着他不让他前去,带着恶狠狠的语气斥骂:“你方才借机伤了他,现下又来卖恩情,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思!”
雨煌觉得他的话好笑,拿笔对着他的喉咙:“我不知道你安得是什么心思,但耽误了我给我哥哥看病,我就叫你不得好死。”
他说的凶神恶煞,让人打了个冷战。
一旁的谢渊摆摆手让他前来,四周人散开,就看见烛尘被他抱在怀里。
极其熟稔的,小心的,像是抱着此生至上的珍宝。
虽然他知道,这个至宝可能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心曲
世上能医相思这种病的,只有相爱这一种药。
世上能救烛尘的,只有雨煌这一个人。
雨煌说了他的病情,先是万花武功硬生生震碎了经脉,这是肌肉经络之伤,后又被那剧毒双生之蛇咬伤,这又是血脉内里之伤。
这伤得养,这毒得拔,世上已知是无解,但自己愿意倾一生来解。
“为何。”有人问。
“他是我孪生哥哥。”雨煌答。
“可你身上些许罪孽……”
雨煌轻笑:“些许罪孽也比不上伤了他这桩罪过,我不过想救他,我不过想救他。”
“我不过想与他白头到老,可惜我头发先白,我想与他一起看日升月落,可惜我眼睛已经盲了。现下我不过想救他醒来,以后他还能抱着我,与我坐在蝴蝶泉边看月亮,与我喝酒,我在苍山洱海的山路上缓缓的走,就能听见他的声音从山林的那边传过来。
我们哪怕没有一分钱,哪怕没有一丝名望,哪怕没有一招武功,我只想和他同饮完那坛葡萄酒,在桃花树下相拥而眠。”
“你不是说他只是你的哥哥……”
“是。”雨煌道,“可他也是我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尾声
纯阳宫的雪声在耳畔响,簌簌的落下,合着风卷过的声音。
雨煌闭着眼睛,他的头发上肩膀上都落了许多的白雪,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就好像别人看着他觉得他尖锐冷硬杀伐残忍,而只有他知道那雪有多冷。
盖在自己身上有多难过。
所有的一切已经过去了十年,他沉睡过去,也有了三年。
这三年自己孤身一人四处寻药,江湖中多半是冷眼看着,传着雨煌为活命求天下人饶过他,用救烛尘苏醒作为条件放自己一马的笑话。
有时他听说有些偏方药物对人筋脉好,便上门去求,那些人听说是雨煌来,取笑他让他在门口跪了一天。
欺负他看不见,在他衣服上写了两个字“小人”,道路上总听见笑声,却没人提醒,他回到旅店才发觉。
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可能不觉得委屈,只是那个会抱着自己吻自己额头安慰的人躺在纯阳宫顶,闭着眼睛,安静的休息。
他想去见烛尘,但没有人会让他去见,他只能站在这条甬道上,静静的听从山顶吹下来的风。
那风里有一点烛尘的气味,有一点烛尘的声音。
他每次站在这里,就好像自己正靠在烛尘的怀抱里,低声说着些取笑他的话,然后懒懒的打个呵欠,支使他做些端茶倒水的事情,然后听他带着宠溺的笑骂。
每当自己累了,站在这个地方听完这阵风,便又有力气去做其他的事情,继续去寻下一味药,去找下一个人,去觅下一本医书。
他完全忘了世上有两种药分别叫优昙奇花和芙蓉碧玉露,能治好自己的眼睛。
眼睛算什么,比的上他一丝一毫么?
雨煌觉得自己早已习惯在黑暗中生活,他不必在夜间点蜡,不必寻找光亮,常常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蜷起来休息。但明明过了这么久,他却始终不习惯没有那个人的日子。以前与他分隔两地但总能机缘巧合的碰见,而如今咫尺却是天涯。
就像镜花水月,分明在手边,确是另一番岁月轮转。
他微微的笑,眼睛旁边的泪痕已干,他不能哭,因为没有时间和精力。
他转身想走,却突然闻见风里带了一丝桃花的香气。
他有些愣住。他听说烛尘所住的屋子旁边有一株桃花树,但在雪里与烛尘一起沉眠,无论秋冬春夏。
他似乎听见了什么,突然向山顶狂奔,四周有诧异的纯阳弟子想将他拦住,但都被他点住穴道落在后边。
他像是硬闯,一路冲到了山顶,他听见了一阵骚乱,也闻到了浓重的药香,苏幕急促促从屋子里开门,想要大声斥骂他。
他喘着气站在门口,一头银发卷在风中,他的面容消瘦,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那副面容与烛尘一模一样。
不止面容,还有神情,还有眼睛里的光。
他站在门外的院子中,那里有一株桃花,今年不知为何居然开了,和着雪有桃花旋下,雪地里温热的阳光映在上边,在他的脚下凝成绚烂的光影。
他嗅着花香,嗅着那个人的味道。
在微微清冷的风里,在纯阳宫的雪地里,在桃花的影子里。
听见那寂静了三年的房间中,传来一个很微小但却很温柔的声音。
“雨……雨煌……”
十年一觉终梦醒,唯花垂影笑南柯。
——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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