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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憋笑!
那表情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下一刻苏袖就低下头,装作用衣袖去揉眼角,动作的幅度故意弄得很大,好掩盖住他微微颤抖的双肩。
当苏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了他那一如既往的冷淡容颜。
那双点着尾红的凤眼一挑,开口的声音带着一点压制不住的笑意:“小瓶子?”
花青瓷这才放开了叶观澜,回头看向苏袖,露出一个惊讶非常的表情,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模样。
“苏小弟!”
苏袖失笑,“许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儿?”他看了叶观澜一眼,努力的稳住脸上的表情,露出些许疑惑的样子,问道:“这位是……”
“你嫂子。”
花青瓷答的异常顺口,叶观澜脑子一炸就要反驳,被花青瓷一指点在背侧的厥阴俞,霎时间便没了声音。
本来还满腹怀疑的领队军爷,见到苏袖与花青瓷异常熟络的样子,便也放下了最后一点警戒,收起了长枪,粲然一笑,“原来是苏袖的熟人,方才的事……算我多心,这位兄弟不会介意吧?”
“这里距离红莲岗也不过一里,盘查的紧些,应该的。”
花青瓷笑着跳下板车,凑到苏袖身旁,寒暄了几句。周围的人见他们只是说些家长里短,便就近休息,靠着茶棚各自歇下来,一边饮茶一边搭着闲聊。叶观澜没忘记自己还扮着女装,也没忘记这里还是恶人谷的地盘,只是抱着腿坐在板车上一动也不动。他听着那些红衣人说这些自己不大熟悉的人名地名,还有一些招式的拆解,尽管觉得没什么重要的,却还是在心中默默的记下……同时,没好气的盯着不远处站在一起的花青瓷与苏袖,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而花青瓷丝毫没注意到叶观澜委屈的眼神,他脸上在笑,看上去和苏袖谈的很开心,两人却是压低了声音在交换些本不该在两个阵营之中交流的消息。
“就在方才,金水金门关已是恶人谷囊中之物,你现在直直往扬州去,不必经过那里,但是陆眠那边……”苏袖的表情看上去很轻松,声音却压的很低,只有花青瓷一人能够听清。
“所以还是得绕路啊,那家伙……啧。”花青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你找陆眠帮忙,难道真的纯粹为了和叶观澜玩闹?”苏袖疑道。
花青瓷笑着点点头,做出一副谈的很高兴的样子,口中却说着与表情完全不同的话,“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不好的预感,所以安排一点后路……”
苏袖嗯了一声,也点了点头,“金门关,不是被打下的。”
“我能猜到,金门关这么好的地势,架在枢纽上的据点,怎么会悄无声息的一下子就失陷了……”花青瓷摸了摸下巴,“那现在占着金门关的是谁?”
“百里。”
“百里?!”
花青瓷努力的控制着表情,才没有使自己看上去太过惊讶。
苏袖似乎早猜到花青瓷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我早告诉你,别太自信。”
花青瓷怔了半晌,“那日月崖呢?”
“现在是浩气盟的地盘。”
“据点买卖?”
“不错。”
花青瓷终于皱起了眉,“如果我记得没错,原本占着金门关的是方越风,那个人可是个无利不往的小气鬼,手段又多……百里,不至于啊,我不觉得他能做出买卖据点这种事……”
“你还记得方越风的名言吗,这世上的一切,总有他的价钱。”
花青瓷静默下来,双手环胸,轻咬着下唇,脸上却始终也没放下那看起来轻松惬意的笑容。
苏袖见他沉思,犹豫了一阵,低声道:“你带着叶观澜回武王城的时候,我在南屏和百里谈了谈,他的状况不太好……”
花青瓷忽的抬眼,盯住苏袖略显疑惑的脸。
苏袖轻叹了一声,“他对我说他活不了多久了。”
“他是个惜命的人,”花青瓷一手捏住自己的下巴,用指腹轻轻的摩挲,“我们每次交锋,他都以自己能全身而退为前提在行动,他向来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要……”
“嗯,所以我才觉得他不太好,也许和他最近擒住的那个人有关。”
“他擒住了谁?”花青瓷刚问出口,脑中却突然划过一道闪光,在苏袖还没回答之前,有点不确定的开口问道,“……是不是个万花弟子?”
苏袖愣了愣,“你知道?”
花青瓷一瞬间只觉得浑身脱力,他闭上眼睛,长叹出一口气,复又端出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多少猜到了一点……谢啦阿袖,有你今天的这几句话,来日就算我真的入土,也是个明白鬼。”
“……就这样,你还打算过金水镇?”
“过,当然要过,”花青瓷笑道,“以前的话,这么麻烦的事我一定绕道走,不过现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回过头,看着坐在板车上无聊得开始玩手指的叶观澜,露出一个异常温柔的笑容,融开了那曾经凝在眉眼中,如同百丈坚冰般化不去的冷淡。
当这一番漫长的交谈终于结束的时候,叶观澜差点要在板车上坐着睡着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花青瓷那张脸近在咫尺,啄了他一口之后笑开来,“媳妇儿,我们上路啦。”
“兄弟,也不用退出恶人谷啊,身手这么好,退出可惜了。”
那几人卸下了防备,加上耀眼的笑容,就连那身沾血的红衣也顺眼了起来。
“没办法啊,人在江湖,给不了媳妇儿安生日子。”花青瓷心中一阵苦笑,脸上却还是做足戏份。
苏袖脱下身上的火红色外袍,塞入花青瓷手中,在他耳边低声道:“过金门关的时候穿上它,也许有用。”
花青瓷点了点头,大声道了谢,嚷嚷着赞了一番这火红衣袍的做工,而后在附近逗了一圈,顺手带了点红莲岗的特产,竹枝轻摇,驾着那骡子拉的板车,沿着阴森的古道继续前行。他走的不快,丝毫也看不出要赶路的迹象,也看不出一丝逃逸的意思。
古道上弥漫着淡淡的雾霾,很快,那远去的车载便隐没在了沉沉的瘴色里。
那红衣的领队,望着花青瓷远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了,才轻声道:“那人……好棒的身手。”
他没有忘记那只苍白色的手,轻描淡写的推开他的枪尖,那力道,大的自己差点握不住枪,曾几何时,自己这般受挫了?
“他,确实是个好手。薄远,你若有一天要和他对峙的话,可要仔细些。”苏袖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那名唤薄远的汉子,盯着苏袖看了看,又道:“他不是谷中人。”
“你看出来了?”
“他……不像。但也不像是浩气盟……”
苏袖又笑了一声,“他确实不像。”
“也罢。”薄远摸了摸他的枪,面上露出些许遗憾,“管他浩气盟还是恶人谷,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他若再来……你帮我留着他,这等好手,我定要讨教一番。”
苏袖眯起了眼睛,语气颇有些无可奈何。
“也就只有你这种性子……能把红莲岗镇这么久吧。”
“守住红莲岗的不是我,是弟兄们。”
“大名鼎鼎的红莲岗督军薄远,未免太过自谦。”
苏袖恭维了几句,薄远却只是脸色淡然的摇摇头,对峙了半晌,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只得叹了口气。
“好吧,若来日时机得当,你想与他一战,我必为你们牵线。”
薄远这才舒缓了脸色,粲然一笑,大手往苏袖肩上一拍。
“你可得说话算话。”
离了洛道,花青瓷驾着车,北上洛阳。
天色依旧那般灰蒙蒙,四处是战乱留下的破败痕迹,本来只盘踞在洛道的瘴气,似乎也蔓延到了洛阳,更显得这块曾经的繁华之地,此时有多么萧条。
一路上,叶观澜抖老老实实的坐在板车之中,花青瓷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冷着。
吹来的风,带着凛冽的春寒,吹的叶观澜哆嗦了一下,前胸被苹果狠击过的部位被这么一吹,居然闷痛起来,加上冷风,叶观澜不由自主的就咳了起来。
接着,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前胸,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那人掌心的温度。
“还疼?”花青瓷问道。
叶观澜摇摇头,“还成……有下次的话还是用馒头吧。”
花青瓷一声轻笑,“你还在惦记呐?”
“别的同门战死沙场或者死于决斗,好歹是为国为民或者是为证剑道,就我死于苹果压胸……说出去多丢人。”
花青瓷忍着笑,在叶观澜胸口轻揉了一会,直到对方面红耳赤的换了个坐姿才收回手。
“就算你想为国为民证剑道,我还不准呢……”他轻声道。
微红的眼角,朦朦的水光,尽管那眼中的水汽始终只有薄薄的一层,不曾明朗过,也不曾落下过。它就这么遮挡着花青瓷的眼睛,让人总看不清他眼底真正的心思。
叶观澜伸出手去,捏住了花青瓷的下巴,动作很慢也很轻,只要花青瓷稍微缩一下就能避开,但是他却没有动,只是任由对方按着他的脸,覆上他的唇,俘获他的气息,纠缠他的软舌。
“叶观澜,你没必要总这么温柔,我怕我有一天,真的会因为你转了性子……”
花青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眉眼弯弯,依旧是那层潋滟的水光。
“我才怕呢,”叶观澜放开花青瓷,胸口起伏着,“我总觉得,每一天遇到的都是不一样的你……见鬼的是,每一个我居然都喜欢。”
闻言,花青瓷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居然头一次让叶观澜觉得有些暖意。
“虽然都是你吧,可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我搞得简直和个花心大萝卜似的……”叶观澜忍不住絮叨起来。
“你把持不住,怪我咯?”花青瓷一挑眉,眼里多了几分戏谑,“有了我一个等于有了一整个后宫,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叶观澜笑出声来,因为这暗沉的天气而生的坏心情也一瞬间消散殆尽,“哪有人说自己是后宫的。”
“这不就是活的了。”花青瓷指了指自己。
轻软的竹枝,敲打着骡子,走上了往东北方向的官道。
叶观澜突然想起,两人一开始是说好去扬州的,因为之前那一串变故,自己差点就忘记了。想起来的当下,居然已经走到洛阳城郊了。
“哎?不去扬州?”
“去,”花青瓷又敲了一下骡子,才补充道,“有点事,所以绕道。”
叶观澜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
小心的绕过几处狼牙军营地,板车驶向了听泉书院的遗址。花青瓷跳下车,带着叶观澜沿着已经损坏的山道周周转转爬了半日,终于踏进书院后山的一处盆地。
红叶的大树,将这一小片山与山的夹缝之处笼罩住,树荫之下,方寸之地,落着一处孤坟。
墓碑陈旧,已经看不清上面刻的字,却很是干净,显然是时常有人打理。
花青瓷在坟前,恭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
“里面是谁?”叶观澜站在花青瓷身后问道。
花青瓷道:“我师祖。”
叶观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拜一拜,花青瓷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道:“你又不是他弟子,用不着。”
“你早说是来祭拜师祖啊,祭拜总该带些贡品……”叶观澜嘟囔道。
“不用,师祖不喜欢那些东西,她喜欢这处山水,喜欢这棵树,这就是最好的贡品。”
叶观澜想了想,没有跪拜,只是双手合十,对着墓碑行了一礼。
“走吧。”花青瓷拉住了叶观澜的手。
“好。”叶观澜再自然不过的回握住那只手,被领着攀上回程的山路。
暮色已沉,通往金水镇的要道虎牢关戒严,两人只好在听泉书院留宿一晚。
叶观澜在附近的溪里清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褐红色的常衣,虽然应花青瓷的要求,在到达金水镇之前不能穿回他自己的衣服……但好歹可以不穿女装了。
即便是春天,夜晚的的温度也很冷,特别是刚在冰冷的溪水里泡过……就更觉得内外都透着极寒。叶观澜走进屋里放下门栓,只听得床榻上传来细微的动静。
“是我。”
“嗯。”
叶观澜没有宽衣,便直接钻进了被褥之中,两手一捞,便揽住了花青瓷,胸口贴上他的脊背。
“……好冷。”被子里,花青瓷闷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那具身体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排斥与挣扎。
“一会就热了。”叶观澜轻声道。
“叶观澜……”
“什么事?”
花青瓷安静了好一会,最后却只是拍了拍叶观澜搭在他腰上的手,“算了,快睡吧,以后再说。”
叶观澜应了一声,把脸往花青瓷劲窝里埋了埋,在他周身安稳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