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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办,有点不确定。他说:“先放五成熟的油里炸,然后盛出来;再将作料和高汤放锅里炒,放虾,焖个五六分钟就可以了。”我崇拜地看着他,原来他这么懂,抹着额头上的汗说:“那你来,我去洗菜。”他尴尬地看着我,说:“还是你来吧。”我说:“你不是会吗?等会儿让我做坏了,白白可惜了。”他耸肩摊手:“我连荷包蛋都不会煎。”我气得打他:“我让你瞎说!”不会的话,不能一边待着去?瞎凑什么热闹!他这不逗我玩嘛!我都急死了!
他按住我的手说:“我真没瞎说。虽然没动手做过,但吃多了,哪做得不地道,连有些师傅都可以指点两下,真是这么做的,相信我没错。”什么呀!原来光会说,不会做!我怀疑地看着他,没办法,叹口气:“那行,做得不好,你可别说嘴。你先出去,别在这捣乱了。”提心吊胆,捏着把汗总算做好了,尝了下,味道还不错,不知道他吃得合不合胃口。一只一只码好端上桌,见他穿戴整齐从房间里出来。我愣了下,说:“你这是要出去?”
他手还在系领带,点了点头。我将盘子放在桌上,说:“还没吃饭呢,这菜都做好了。”他抱歉地看着我,说:“来不及吃了,我得去一趟机场。”我看了眼满桌的菜,问:“接人吗?”他走过来,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爸从非洲回来了,刚刚才得到消息。还有一个半小时,从这里到机场,时间很急。”我心突地一跳,宋委员从非洲回来了?那我们的事——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低头吻了我一下,说:“没事,我就去接一下机而已,马上就回来。”他急匆匆要走,我整了整他领带,问:“那你还回来吃饭吗?”他怔了下,好半晌才说:“对不起,我不能确定。”我笑说:“没关系。”很高兴他这样坦诚,没有敷衍我。我拉住要走的他,用手抓了只大虾,娇嗔地说:“先不许走,吃完这只虾再走!这可是我辛苦一个晚上的劳动成果,不能不给点面子。”他就着我的手,含笑地吃了。吃完又吻我,吻得我差点神魂颠倒。我擦着嘴说:“油腻腻的,还不快走!”他笑嘻嘻地走了。
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满桌的美味佳肴,突然失去胃口。我懒洋洋地拿起筷子,心神不宁,魂不守舍。随便吃了一点,菜也没收,就那样摆着,下意识还是希望他赶回来吃饭。坐在沙发上等他,房间里分外显得静。总觉得少了一样什么东西,心里空荡荡的,周围也是空荡荡的——像小时候的座钟,叮叮当当,摇摆不定。开了电视,二十年如一日,永远不变的新闻联播。里面的播音员从小看到大,似乎不曾老去,忽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我将头埋在沙发里,木然地听着一条又一条的新闻。这些国家大事离我是那么的遥远,我只关心我身边的,想关心、能关心的人和事。忙碌了那么久,大概是累了,在播音员字正腔圆、掷地有声的声音中迷迷糊糊睡去。睡得并不安稳,耳边一直有杂音在回荡。睁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电视连续剧正播得如火如荼。我顺手关了,起身打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我说:“你现在在哪?晚上还回来吗?”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话:“我在家里,我爸我妈都在,可能得晚点回去,你先睡吧,别熬夜。”他那边听起来非常安静,大概是在房间里接的电话。
我“嗯”一声,表示知道,说:“不能回来也没关系,多陪陪伯父——伯母——”说得有点生硬。我喊他:“令韦——”他应了一声,“嗯?”我支吾着说:“你——你还好吗?”迟疑了许久,还是问出来了。其实我想问的是“有没有受委屈”?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他说:“嗯,很好,我和我爸妈难得在一起吃顿饭,大家都很高兴。”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于是说:“那行,如果不回来,那就早点睡。”他说晚点一定回来,叮嘱我:“别在沙发上又睡着了,要睡回房睡。”我答应一声,随即挂了电话。
客厅里留了盏小灯,洗澡上床睡觉。大概是才睡过一觉,丝毫没有睡意,收音机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哀怨缠绵的回环低唱,在偌大的房间里来回激荡,显得空阔,仿佛独身立于一望无际的戈壁上。等到午夜的钟声传来,才惊觉夜已深,风正凉,人却不寐。我把玩着手机,始终没有按下那个键。翻身起来,走到阳台上,白天的热度已经散去,半夜的风微微有些凉意。头顶是一弯残月,稀稀疏疏,光线颇有些惨淡。在无数灯火的照耀下,无力得只能作个陪衬。那样绚烂的灯火,将黑夜燃亮,又是一个不眠夜。茫茫然不知所措。
整夜睡得很浅,连梦里都在等待。电话一响,顺手从床头拿起手机,一骨碌爬起来,望了眼窗外,晨光透进来,天色已亮。捂住嘴唇,假装打了个哈欠,含糊地“喂”了一声,似乎正从好梦中醒来。他在那头说:“吵醒你了吗?”我忙说:“没有,时间也不早了吧?该起了,天都亮了。”他说:“怕你担心,就告诉你一声,我马上回来。”我打算起来。他又说:“你再睡会儿,还早得很,夏天天亮得早,还不到六点呢。回去给你带早餐,不用起来准备——”咳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仿佛用尽力气才说出这么一段话。
我忙问:“你怎么了?着凉了吗?”他说没有,只是睡得不够。我问:“你现在在回来的路上?”他说是,马上就到了,让我别担心,安心睡觉。我哪还睡得着,披衣服起床,匆匆梳洗一番,简直坐立不安,一刻也等不及,干脆下楼呼吸新鲜空气,希望能早点看到他。小区里非常安静,一切刚刚苏醒,我朦朦胧胧还打着哈欠。只有几个早起的老大爷,站在草地中央打太极,空气清新,还带有一丝丝的清凉。我也跟着甩胳膊甩腿蹬了一阵,出了些汗,身体仿佛轻了许多。
道路尽头有车子开进来,我不由得眯着眼仔细辨认,很有些困难,待开近了,才发觉不是他的车,十分失望。车子在楼下停下,司机立即跳下去打开后车门,走出来的竟然是宋令韦,还隐隐约约听见司机说:“宋先生,您还好吧?”他扶住司机的手下车,摇了摇头,慢慢挺直身子。我连忙跑过去,喊了一声:“令韦!”他转过头来,有些惊讶,说:“怎么下来了?”
他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气息奄奄,神情憔悴。我赶紧抱住他,指尖冰凉,忙问:“你怎么了?”十分担心。他勉强一笑,说:“没事。”我当然不信,转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司机,司机谨慎地没说话。他握住我的手说:“真的没事,只不过膝盖撞伤了,开不了车,所以让泰叔送我回来。”泰叔五十来岁年纪,脸色黑黄,模样忠厚老实。我急道:“怎么会撞伤了?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摇头:“不要紧,没伤到筋骨,擦擦药就没事了。”又转头说:“泰叔,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过来。”泰叔看了看他,又多看了我两眼,随即点头,说:“好。那你记得上药。”
我扶着他,担忧地说:“怎么样?还能不能走路?”他拍掉我的手,笑说:“我腿又没断,只不过撞伤了。”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勉强,每走一步,仿佛万分艰难,额角上渗出一层薄薄的虚汗!嗬,逞什么能,让我扶又不丢脸。好不容易回到房内,两人都累得够戗。让他坐在床上,我蹲下身,问:“哪只脚撞伤了?”他愣了下,才说:“嗯,真没什么事,我自己上点药就没事了。”
我沉声又问了一遍:“到底哪只脚撞伤了?”他支吾着没回答。我不耐烦,随便捋起一只裤腿,膝盖处一片青紫,触目惊心。我心疼地说:“怎么会撞得这么狠?在哪撞到的?”他低声说了句:“不小心撞伤的。”我对着伤口吹气,重重地说:“以后小心点。”看着都让人觉得痛!
给他上了药,还是不放心,说:“要不要请医生来看一下?”他痛得闷“哼”一声,摇头:“不用,只不过觉得有点累。”我边收拾药箱边说:“那行,你快躺下睡一觉吧,今天别去上班了。”他止住我的动作:“这些东西先别收,反正还要用,就搁床头吧,你去给我倒杯热水。”
我赶紧出去倒了杯水进来,嘴唇白得几乎没有血色,说:“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润了润嗓子,直接在床上倒下来。我推他:“不脱衣服?”注意到他身上衣服换了。他摇头,闭上眼没说话,似乎没有再多的力气。我替他盖上被子,叹气:“那好好睡一觉。”轻轻带上门出去,不再打扰他。
接下来几天,他都一个人睡,我怕睡相不好,撞到他伤口,自然没什么其他想法。奇怪的是,给他上药,他也咕咕哝哝不大肯合作,说自己来。我说你还怕我手重了是不,跟孩子一样闹腾,只好任由他去了。
没过几天,操曹打电话给我,语气焦急,几乎是吼着说:“你快过来。”我疑惑地问:“去哪里?”他顿了顿,深吸了口气说:“来医院,宋令韦在医院。”我惊得跳起来,连忙问:“他怎么会在医院!”他愤愤地说:“那得问他自己!”我着急地问:“他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他半晌才说:“没什么大伤,不过,你还是过来一趟。”语气颇为复杂。
我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一头往里冲,操曹拦住我:“你先别进去,医生在给他上药。”我好不容易镇定心神,看着他,这些日子,似乎消瘦了许多,偏过脸去,问:“你怎么会送他来医院?”他脸色变了变,像压抑着什么,半天才说:“连阿姨打电话给我,让我来看看他。你来了——就好,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走了——”一席话说得很艰难。我更加愕然,不知道突然间怎么扯上了连家,瞪眼看他。他沉吟了会儿,慢慢说:“听说他去找连首长谈话,连首长勃然大怒,据连阿姨说,她听到动静,进去的时候,枪都掏出来了,在桌子上搁着。连首长当年带过兵,打过仗,是个军人,脾气一上来,宋令韦当场挂了彩。”
我听得心惊肉跳,怔怔地看着他。他说:“伤在脸上,他面子上可能下不来。”我点头表示知道,说:“你别让他知道我知道这事,他愿意怎么解释我就怎么相信。”我要进去看他,操曹喊住我,仿佛瞬间,又仿佛许久,我屏息着不敢呼吸,他喃喃地问:“续艾,一定要是他吗?”声音原来也可以这么沉痛!我顿住脚步,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一横心,转身离开了。
第四十九章举步维艰
我敲门,医生正收拾东西,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宋先生,没什么大碍,记得上药就成。”带上门出去了。他见我,愣了下,问:“你怎么来了?”我拍着胸口说:“听说你受伤了,撞到哪了?严不严重?”他额头缠了纱布,是被什么东西砸伤的吗?脸上也有伤痕,嘴唇也破了,还有鲜血渗出来。我心头一痛,抚摩他的脸,悄声问:“疼不疼?”他握紧我的手,淡淡地笑,说:“没事,一点擦伤,很快就好了。我们回去吧。”我担心地问:“其他地方有没有伤到?”他对我微微一笑,说:“没有,不过伤在脸上,不好出去见人。”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受了多少委屈?还这样云淡风清看着我笑,我疼得心都痉挛了。
我凑上去仔细查看,无奈地说:“怎么办?万一破相的话,留下什么疤痕,那就糟糕了,怎么会伤在脸上——”他拉过我,紧紧抱住,笑说:“怎么,嫌弃我了?”我倒在他手臂上,斜着身子抬头看他,轻声说:“我怎么会嫌弃你,爱你还来不及呢。”他眸光瞬间莹亮,手指在我脸上来回游走,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摩。我按住他的手,贴在脸上,无言地看着他。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瞳孔里唯一的人影——小小的,静止的我,同样无声地凝望着他。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的影是不是就这样映在了他的心上,刻骨铭心?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仿佛想深入我的灵魂深处,在那里扎营停驻。眸光纠缠在一起,仿佛一瞬,又仿佛永远,是如此的难解难分,悲伤难言。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此刻的眼神,仅仅一刹那,却在永恒里收藏,想必他也一样。
有一种薄薄的凄凉在心底蔓延滋长,分散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不知过了多久,他俯下头轻轻吻我,一直在唇边徘徊流连,仿佛没有重量——像轻盈的雨蝶,在阳光下款款飞舞,却缥缈无踪,琢磨不定。不知道为什么,心痛得无法把持,呼吸似乎都哽住了,眼睛一湿,我抱紧他的脖子,伸舌舔吻他嘴角的伤口,碰了碰他的下唇。他轻叹出声,脸对着脸,鼻头来回蹭动,呓语般说:“艾,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有一种喜悦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