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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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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湘。“你们这是来拜祭湘湘外公外婆?”

    “是。”郗广舒点头。

    资景行望了望周边,说:“先头是老战友,后来是老同事,以后我们还是老邻居。等会儿我挨个儿跟他们打招呼,先说句好久不见了,再说句过不几天咱们就碰头了!”

    “父亲!”董夫人这时候托了父亲的手肘一下,有些嗔怪。

    “怎么,我还不能说了?这有什么好机会的,是不是,广舒?”资景行笑着问。这笑在墓园这样肃穆的气氛中,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可他这样的老人家,又让人觉得无论怎么着,都自有他的道理。

    “资伯伯,您还是这么爱说笑。您老身体健旺的很。”郗广舒说。

    “也差不多咯,比我们那位多浪费了这些年的米面,也是该过去报到的时候了——等会儿让秀媛替我过来给你父母鞠个躬。”资景行说,看了眼女儿。董夫人点头,对着郗广舒说了句“好久没见了”。

    屹湘只觉得随着这句话,董夫人那含义复杂的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她不由自主的就站的更直些。

    “资伯伯,今儿雨下着,天凉,我们不耽搁您,您还是先过去吧。”郗广舒说。

    “那好。”资景行示意随行。

    呼啦啦的,一群人转了向。

    屹湘立即就要转身,被郗广舒的手拉的稳稳的,动不了。

    郗广舒沉默的立着。

    屹湘看着母亲灰白的发丝被微风拂动,精瘦而挺直的身姿,让她心头一震。

    黑云一样转移着位置。黑云过后,仍有一人站在原地,是芳菲。

    芳菲对着屹湘,张了张嘴,似有什么话,要说而说不出来。

    郗广舒对着芳菲轻轻的挥了挥手,说:“去吧菲菲,我们得进去了。”

    芳菲点头,微微躬身,迅速的转身离开了。

    “我们走。让外公等久了,外公的急脾气,可是要骂人的。”郗广舒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说。

    屹湘一言不发的,随着母亲的步幅移动着。

    墓地宁谧,青松翠柏,在雨中,颜色一层一层的深入,凉意沁在皮肤上,渐渐的往身体里钻。

    郗广舒先站下,望了这修葺的简洁肃穆的墓地一会儿,才说:“湘湘,过来。”

    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只是小小的一个立方体,躺在茵茵绿草间,碑上黑白照片中的老人,用一对宁静深邃的眸子,望着照片外的人……郗广舒给父亲鞠躬后,往后退了半步。

    屹湘将雨伞放下,上前把花摆在了墓碑前。

    雨滴纷纷的落下来,头顶肩上,全是凉凉的雨。

    她摸着被雨水浸了的外公的照片——来之前,明明是有好多话想要跟老人家说的,很多很多。想跟他说对不起,没有在您临终的时候守在身边;对不起,这么多年只能遥遥想念;对不起,这么多年只能在梦中相见;而且对不起,外公,我闯了那么多的祸、还任性的活着、像您在世时一样有恃无恐的继续走下去……她哽咽。这些话她真想一字一字的说出来,可偏偏说不出来,于是只好长跪不起……

    郗广舒站看着屹湘跪在墓前,久久不动。如果不是她强压着不肯放声大哭而肩膀颤动,几乎就是一尊黑色的雕塑。她心疼,但是也知道现在不要过去阻止湘湘。湘湘太需要一个这样的时刻。这段路走起来并不算长,可湘湘却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有勇气来到这里。

    郗广舒过去,替屹湘遮了雨,手掌覆在她的头顶,湿漉漉的,她便弯身要拉屹湘起来,屹湘不肯。

    “湘湘,起来吧。”郗广舒说。“让我……”屹湘轻声的,注视着照片,“让我再跟外公说会儿话。”

    她擦了把脸上的雨水。

    说会儿话,在心里。告诉外公,现在湘湘很好。湘湘好,多多也好……只是外公,湘湘还不能带多多来这里。他还小……所以请外公在天上,像保佑湘湘一样,保佑多多。保佑他能健康成长。

    “外公,多多很漂亮,是不是?”她轻声的、轻声的问,“您看的到嘛?”

    她身子低下去,轻轻的亲吻了下冰冷的墓碑。

    就在这一瞬,她才再也憋不住的痛哭起来……仿佛是小时候在外公身边的日子,无论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跑到他面前去,总会得到安慰。她知道他的身边是她会觉得最安全和温暖的地方。这样一个地方,终于是没有了,变成了冷冰冰的所在。

    她哭的身子发软,眼泪和雨水混在一处,滴在墓碑上,一双手抱着墓碑,死死的、久久的,不肯松开。

    哭声低沉而压抑,仍是浓的化不开的郁结,听的让人难过,听的让人担心。

    郗广舒强忍着眼泪,等到屹湘渐渐的平静下来,才把女儿拉起来。

    屹湘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母亲因为悲伤而白的有些发青的脸。她用力的吸着气,眼泪终于被她逼回去。

    郗广舒让腿已经跪的麻木到站不稳的屹湘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过了好久,当她们都能够行走,才离开。

    母女俩互相搀扶着,走在雨中,谁也不说话。安静的好似自己都与墓园清冷的空气融在了一处似的。

    雨下的大了些。

    屹湘湿透了的裤子贴在腿上,行动起来双腿更加不便,从膝盖处往下一味的疼起来,走路便有些姿势别扭。

    下去的台阶又长又多,每走一步,她都体会着钻心的疼。

    可疼痛在此时恰如其分,竟让她觉得安心些。

    郗广舒不时的看看女儿,听到她打喷嚏,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却适当加快了脚步……

    一辆黑色的轿车穿过雨瀑来到近前,虽然放慢了速度,水花依然溅起颇高,急停之后,恰好在他们车子后面。片刻,车门一开,下来两个人,冲着他们走过来。

    郗广舒看清走在前面的,正是董亚宁。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风雷 (七)
 
“阿姨。”董亚宁走到郗广舒面前站定了,恭敬而轻缓的叫道。目不斜视的,只看着这位他从来尊敬的长辈,他心目中斯文的铁娘子。“我能跟湘湘单独说几句话嘛?”

    郗广舒看了眼女儿。屹湘脸色铁青。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看到亚宁恼的,总之脸色比刚刚更加的难看。她将伞从屹湘手里拿过来,对屹湘说:“我在车上等你。”

    “谢谢阿姨。”董亚宁侧身,在高秘书过来之前,替郗广舒开了车门。郗广舒道谢,在上车前,近距离的看着董亚宁。亚宁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见郗广舒打量自己,先说:“我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儿、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不过阿姨,我实在没有更合适的地点和时间,能见到湘湘。您放心,我有分寸。”

    郗广舒上了车。

    董亚宁一回身,就看到屹湘那对黑沉沉的眼。她全身上下都湿了。一身的黑色衫裤,本来就显得人特别瘦削娇小,这下更有些形销骨立。他对身后的李晋挥挥手,一把抽过屹湘手里的伞,跟她并立在伞下。

    “东西收到了?”他问。站在她面前,凉凉的空气过堂风似的在两人间流动。他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湿润的、自然的、细密的雨后树叶似的。

    雨滴打在伞顶,嘭嘭作响茆。

    屹湘注视了他片刻,看向旁边,说:“收到。但是董亚宁,别做无用功。”

    “樱桃呢,多多喜不喜欢?”他自顾自的问。

    屹湘咬牙。

    多多喜不喜欢……粉红色肉粒似的小脚丫踩着红莹莹的樱桃乱舞,就像踩在人心上似的,无时无刻不是让人想起来便是心头乱颤。

    “我说了,不行。”她避开他的问题。

    “我想见他。”他说蚊。

    屹湘转身便要走,他伸手拦了她一下,说:“我想着他就在那里,可是不能见他,难受的抓心挠肝。湘湘,我现在没什么耐心,你别逼我动了抢。”

    “你敢。”屹湘推开他的手。

    头顶的伞晃动,雨水乱舞。溅了两人一脸。谁也没顾上擦,谁也没在乎。

    “我敢。而且我干的出来。”董亚宁说,“我现在在等你。”

    屹湘盯着他冷静的若积水寒潭的眼,忽然间背后像感觉到了什么,她侧了下身——远处高高的台阶上,从苍松翠柏间,像是飘出了一片黑云。黑云压的她心顿时更为沉重。

    董亚宁随着她的目光也侧了下身,明白她的心情。

    两人的目光交错了一下。至少在这会儿,屹湘知道董亚宁肯定明白她的担心。纵使她能够相信董亚宁,也不会相信那些人。何况她连董亚宁,都不希望他接近Allen。

    她轻声的说:“暂时,别打扰他的生活了。”

    董亚宁皱眉。

    “就像你说的,现在不是天圆地方的年代,我们在哪儿生活,你和他们都有本事挖地三尺,把我们挖出来。可是你想想清楚,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对多多好。”她说完,低头便走。

    “你等等。”董亚宁望着拾阶而下的家人——几个人抬着外祖父的轮椅,他们行动缓慢。在他们过来之前,他还有时间,跟她多说几句话。

    屹湘手已经扶在了车门把手上,还是站住了。

    “我并没说立刻就要认他。”他说。

    实在是难以忍受只是远远的看着。

    哪怕只是隔着一条街,也是咫尺天涯。

    “你能保证,事情不会失控?”屹湘背对着他,从车窗中看着他的半个背影——被雨伞遮去了面孔颈项的变形了的背影,此刻和他的语气一样,淡而冷,却有着说不出的悲伤和酸楚。她拉开车门,说:“你保证不了的。而且,我也不相信他们。让他回来,只是因为我父亲病重。我不能让多多有和我相同的遗憾。我希望这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你放过这个机会,我会感谢你的。”

    “只是因为你父亲病重?”董亚宁问。

    屹湘推了下车门,说:“只是因为这个。”

    董亚宁动都不动,说:“那好。”

    “你什么意思?”屹湘问。已经满是疲色的脸上,双眼中顿时射出锐利的光,寒意逼人。

    董亚宁转了下手中的伞,说:“湘湘,再怎样,多多不该成为棋子。”

    “他不是棋子。”屹湘转过身,冷漠的看着如阴云袭来的那些人。董亚宁的话让她撕心裂肺的疼了下。她有种想要爆发的冲动。心里明白她不该这么动气,可董亚宁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却知道自己仍然会觉得疼。她转头看着他,说:“他怎么会是棋子?董亚宁,在他还没有来到世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判了死刑——谁会在乎他?”

    “你能不能不这么说话,湘湘?你明白,现在,至少我在乎。我在乎就够了。”他说。

    “不够。”她直接的说。

    “不够,是因为你觉得,我们都仍然是自身难保的棋子吧?”他问。

    屹湘深吸了口气。

    她的嗓音因为刚刚痛哭过而沙哑,一股疲弱和无力感迅速的抓住了她。她不愿意亲口承认,但心里却不能不承认,董亚宁说的,是对的。正是因为如此,她不能重蹈覆辙。

    隔着水雾,这么近距离的对视着,总有种心知肚明的苍凉,跨也跨不过去。

    屹湘说:“记住了,现在,任何人伤害到多多,我都不会原谅。我会用生命去保护他的。”

    “那你也记住了。不止是你会用生命去保护他。”董亚宁始终没有抬高声浪,甚至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情绪似乎深的似海,让人触不到、摸不清,但说出来的话,无比坚定。“我说了要他,就绝不是句空话。对你,也是一样。”

    屹湘没有说再见,开车门上车了。

    董亚宁听着引擎在雨中那含混的轻微声响,转身。

    隔着深色的车窗玻璃,他当然是看不到里面的人;而车里的人,一定是能看到他的,只要此刻是在看。

    他默默的站着,身姿挺拔直立,自有那么一股子傲然和倔强。

    车子开走了,他仍然没有动。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风雷 (八)
 
“董先生。”李晋轻声提醒他。老板这么站着,罔顾已经走近了的他的家人,让他觉得不妥。不料他提醒了,老板还是那样,他只好先行了礼。

    董亚宁看到停在后面的车子开过来,在他面前依次停稳,才转身过去。

    今天是外祖母的忌日,他原本应该和往年的这天所做的一样,跟家人一起来拜祭。可他却宁可自己来,再对着外祖母解释,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并不需要任何的解释。外祖母,该了解,聚到她面前去的这些家人——他看着外祖父、父母,和站在最后面的芳菲,没有开口。

    如果在以往,他一定会招来一顿训斥,但今天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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