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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朝相至此才明白,此处乃是一家烟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唐突,不该不明就里便莽撞地闯进来。“你……你们这儿有饭吗?”
“有,太有了。我说爷,您先上炕弄两口,过过瘾,至于饭,我这就叫厨子给您预备。您说,想吃点什么?”小伙计强拉硬拽把他让到炕上,一面替他脱了鞋,一面说道:“跟您说,爷您今天还真是来着了,您猜怎么着?下晌才运来一批‘老毛子小红土’,这俄国烟不光劲力大,味儿还特别的邪乎,抽上一口,比喝上一口小磨香油还香!”
“我不想……”他想说只吃饭、不抽烟,他知道鸦片这东西沾不得,可不知为什么竟没说出口。眼见小伙计点着了烟灯,摆上了烟盘子,贼船已上,覆水难收,他再想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也罢!他暗自喟叹一声。虽说鸦片害人,可它难道是豺狼虎豹不成?世间万物哪一样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想这东西必是有乐子,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乐此不疲?人这一辈子,五味杂陈,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咸的,情愿不情愿,不都得尝一尝?今日只为解解心烦,抽上一口两口怕也无甚妨碍。
“一看就知道您是大地方来的人,经得多见得广。”小伙计奉承过后,又凑近了说道:“找个小大姐儿陪陪您,中不?不是跟您夸口,咱这沧州的妹子也头是头、脸是脸的,让她帮您打个烟、看个火、扎个眼儿的,不强似您一个人忙活?再者咧,回头您瘾足肚饱了,不还可以游龙戏凤风流风流?人都说烟酒不分家,其实这烟和色也不分家……”
“别,别,”颜朝相慌忙拦住了他的话头,“爷我不好这个。实话告诉你,我也从来没抽过大烟,有你在这儿教教我就成了。”
小伙计这才知道来人初上跳板,遂殷殷勤勤把吸土的一应手段悉数说给了他,随后,用小泥壶斟上一碗茶放在枕边,转身退了出去。
颜朝相手捧着烟枪,久久未敢凑嘴。他侧脸朝对面打量过去,见墙上挂着一幅行草的琴挑,细细看上去,乃是仿照唐刘禹锡的《陋室铭》改写而成,内容则完全说的吸烟之事,读来却也韵脚分明、朗朗上口:
量不在高,有瘾则名;交不在深,有钱则灵。斯是烟客,惟吾类馨。横陈半面黑,斜卧一灯青,谈笑有小妹,往来无壮丁,可以枕瑶琴、论茶经。无忠言之逆耳,无正事之劳形。长登严武床,如在醉翁亭。鬼子云:何戒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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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虫儿第二十九章(4)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烟馆掌柜的显然是胸无点墨而又附庸文雅之徒,竟把这劳什子堂而皇之地挂在此处,想是根本就没搞懂写下这篇文字的人到底是在赞他还是在骂他。
他终于叼了烟嘴,将烟枪凑到灯口上烧熟,随后犹疑着吸了半口——轰的一下,立时觉得头晕脑胀,一颗心怦怦蹦荡仿佛要从胸中撞将出来,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部张开了,一流冰冷的汗水唰地由大腿上淌出……歇息片刻,他又试着抽了一口,然而,这一次,他却渐渐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陶陶然然腾云驾雾的感觉,身上的疲惫、心中的烦恼竟一扫而光。
缓一缓心神,他又试着吸了第三口……
当小伙计端了酒饭再次走进来时,却见颜朝相已经睡着了,他轻轻打着鼾,眼角上明显挂着几滴泪痕……
颜朝相回到北京的第二天,正是一年一度的“八月节”。这一年的中秋,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对于一伙子相声艺人来说,却透着格外的热闹与喜庆,一是正逢了朱少文的爱子唱儿一周岁的生日,二是阿彦涛要在这一日举行新婚庆典。
阿彦涛已经过了二十七,自然是早该着娶妻早该着成家了,然而,当他把结婚的决定正式告诉给众人时,竟令大家感到了意外,引起了一阵不解。因为新娘子不是别人,正是曾在他家庄园做工的李牵着的老婆满月——一个有着两个孩子的寡妇。
“二爷,您这又是何必呢?”同行朋友中数孙丑子最直率最沉不住气,“凭您这人品、这出身、这相貌,什么样的黄花大姑娘您找不着?只要发句话,她们还不得乌泱乌泱上赶着?您干吗偏要……说实在的,我都替您觉得亏!知道不?您可是——”说着话,把一枚铜钱拍到了桌子上,“大童子(大铜子)!”
沈春和斟酌着词句说道:“话不是这么说。可我觉得,这事还是有点儿欠妥当。我知道您觉得欠着李牵着,您是想拉把他们娘儿几个一把,可拉巴的办法有得是,不一定非得娶了满月,您说是不是?还有一节,您是在旗的满人,满月是汉人,照旗人的规矩,满汉历来是不准通婚的,您考虑过这一层没有?”
阿彦涛争辩道:“几位哥哥都清楚,牵着是为了我才死的,这一次奕详全都是冲着我来的,眼瞅着这娘儿仨现如今无依无靠、哭告无门,我无动于衷,我袖手旁观,我顾这顾那?我还算个人吗!说到帮了,谁都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们又让我怎么帮?再者说,我确实也……也喜欢……”
虽然是支支吾吾,朱少文已明白他心中的意思,便对众人道:“彦涛既这么决定了,必有他的道理,世间的事,有些能说得清,有些却无论怎么也说不清。没别的,大家既是兄弟,责无旁贷,到时候必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杨梅竹斜街李宝成住的小院正好有两间空着的南房,阿彦涛遂把它租下来做了新房。
八月十五一早,小院里便提前搭起了喜棚,摆设了席桌,大门口贴上了大红的双喜字。为了节省,李宝成把自己新加入的“嵩祝成”戏班的文武场面请来充当了鼓乐班。为了热闹,不仅邀请了所有的相声艺人,而且连在天桥变戏法、唱大鼓、说评书、练把式的诸多同好也都一一发了红帖。
叶儿抱着小寿星唱儿站在当街门口,笑孜孜看着丈夫朱少文忙里忙外招呼着前来贺喜的客人。一些孩子从她身前跑过,领头的是孙丑子新近认下的“外甥”裴狗蛋,一个乡下的小伙子哪里见过这种欢腾场面,疯疯癫癫像个半大小子。
叶儿抽空一把拽住了他,指了指人群里的臭丫头,说道:“别净顾了自己瞎跑瞎闹,今儿个你舅舅、舅母都忙,你得把小弟弟看好了,乱哄哄跑丢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裴狗蛋一呲牙,“放心吧婶,丢不了!”一面说,一面领了臭丫头蹿蹿蹦蹦地跑远了。
不知什么时候六五子凑了过来,冷不丁从身后拿出一个纸糊的“刮打嘴兔儿爷”,举在手上冲唱儿晃了几晃,“叫哥,哥就给你!叫……”说罢,手指在兔儿爷的脖子上捏了捏,那兔头人身的玩偶便一张一合地动弹了嘴。
唱儿小眼睛里放了光,“的、的”地叫着,伸出小手把那兔儿爷一把抢了过来。
“师娘,”六五子说道,“您今儿干吗穿得这么素净呢?大喜的日子,即使不披红、不挂绿,总也得弄几朵花儿戴戴吧?”
“干吗?”叶儿白了他一眼,“回头,让人看新娘子,还是看我?”
“当然是看——”语出一半,六五子一下改了口,“我就不明白,阿师叔他为着什么非要娶一个二婚头呢?”
叶儿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你阿师叔是个大仁大义之人,行的、做的,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良心,往后你得跟着好好学。”
这时,只听街口有人高声喊道:“快来看呀,新人到啦——”
话音未落,就见一顶四人彩轿伴着喧腾的锣鼓与鞭炮,在一对金灯的引领下颠颠颤颤行过来。十字披红的阿彦涛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双手抱着拳,不住地向前来道喜的亲友们致着谢意。
看到这儿,叶儿不禁又想起自己出嫁那天的情景,由不得鼻子一下酸了,眼睛也变得潮湿起来。
欢喜虫儿第二十九章(5)
“怎么,眼热了?”随了话语,一只大手搭上了她的肩头,不用扭脸,她也能知道这是谁。“叶儿,我朱少文对不起你,欠你的情,一辈子也还不完……”
“瞎说,人家是替阿二爷高兴呢……”叶儿揉了下鼻子,嗓子里却带出一股明显的哭音。
“我答应过你的,叶儿,待会儿我就和轿房约定下,明儿,就是明天,咱就把这彩轿租下来,抬上你,还有咱的唱儿,围着这座北京城,由着性儿地风风光光转一天!我要让人们看看,看看我朱少文娶了一个多么好的老婆,看看我穷不怕养了一个多么好的儿子!”
“快小点儿声吧哥,也不怕让人听见笑话。”靠在丈夫身边的叶儿已羞红了脸。忽然,她发现一顶绿呢小轿此时停在马路对面,窗口掀着半截纱帘,有一双热辣辣的眼睛正从窗口死死地盯着一身喜气的阿彦涛。这一对眼睛她再熟悉不过,仅这一掠便已然知道了此人是谁。
“枝儿?我姐?”她心中不由惊叫一声,忙把怀里的孩子递到丈夫手上,然而,待她转过身体穿过人流一路叫着“姐”跑过去时,那轿子却如同幻化了一般没有了踪影。
朱少文紧跟过来,“怎么了,像火上房似的?”
叶儿仍抻着脖子四处张望,“姐,我姐……刚才我明明白白看见了她,可一眨眼就……”
“不会吧,既是枝儿,她干吗不进去,要待在街上?”
“她有她的难处呗……唉,别看我姐每天锦衣玉食的,可心里的苦,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难怪。我好像听你说过,枝儿她似是对阿二爷一直有那么点意思……”
“别瞎猜,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两个人一路聊着进了院子,见一对新人正被亲朋好友簇拥着拜花堂,新娘子红裤红袄红盖头,因看不见脸,便也揣摸不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两个双胞胎儿子站在身后紧靠着大人的腿,瞪着疑惑的小眼睛在不住地打量。
礼毕之时,忽有一伙人大呼小叫着从外面奔进来,领头的一个一把拽住了阿彦涛的胳膊,责问道:“老阿,你从大牢出来,没跟弟兄们打招呼,大家伙已经老大的不高兴了,怎么着,娶媳妇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知会一声,是不是看不起咱这一帮哥们儿弟兄呀?”
阿彦涛扭脸看去,见是裕二福及“醒世金铎”票房的一伙人,遂紧忙赔了笑脸,连连作揖道:“阿二我是什么人,岂敢看不起各位兄弟?现而今我一个吃开口饭的,充其量算是有钱人跟前的一只欢喜虫儿,已然给各位丢了脸,只不愿再给各位添麻烦,各位都是旗爷,我……”
“算了吧,老阿,说这话就生分了。这年头谁是爷?咱他妈都是孙子!!靠着朝廷给的那几两银子,咱就是爷了?充大个的去吧!”裕二福满脸愤懑,“眼瞅着日子一天一天混不下去了,说不定准,也###儿个这一伙人也就都跟你一样下了海。”
阿彦涛一边引了众人往席面上让,一边说道:“我是旗人里顶没出息的,千万别跟我学,再分有半点辙,也别走我这条道。”
票友牛顺插话道:“咱也不愿这么着,可总得活人吧?一家老小,总不能把牙都敲了、把肠子都系上吧?当下,说不得什么在旗不在旗的了,不是咱心甘情愿给祖宗丢脸,是这世道把咱这张脸都变成了屁股!”
“省点唾沫留着慢慢扯吧。”裕二福从身后取出一卷红纸递到了阿彦涛手上,“老阿,你好好说你的相声,没谁看不起你。这不,惇王爷听说你大喜,还特意写了一副喜对儿让我们送了来。你是知道的,五爷是轻易不给人提笔的,皇上的字怎么着?太后的字又怎么着?想要他们的,花上三五十两银子就能淘换一张。可五爷的字就不同了,不是谁想得到就能得到的,所以说,这副喜对儿你不能贴,得留着压箱子底,物以稀为贵,将后来,准保能值了大价钱!”
见他说得神乎其神,阿彦涛小心地将那对子展放到桌上,细细打量,写的还是一副长联:
洞房内红粉佳人鬓下斜插一枝连叶嫩海棠垂落海棠
花瓣一对
牙床边素面书生腰间倒挂半段带毛硬山药耷拉山药豆子两枚
喃喃念罢,阿彦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小子说的没错,这对子我即使想挂也挂不出去!我明白,五爷是怕我不开心,成心凑个趣叫我乐一乐,我在这儿谢他老人家了!”
围在桌边的人皆一阵哄笑。站在一旁的六五子不解地向孙丑子问道:“孙大爷,这联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呀?又是山药又是海棠的?”
孙丑子白了他一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