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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悦并不知道东方下了黑木崖的消息,还跟在曲洋身后巴巴地往黑木崖赶。曲洋身为右使自是知道这件事,却坏心眼的不告诉韩悦,谁让韩悦至今不告诉曲洋自己的真实身份,简单的说,就是曲洋记仇了。
在路边茶水摊,曲洋慢慢喝着劣质的茶会,动作优雅,仿佛是坐在华贵的茶楼般。
韩悦半趴在粗糙的木桌上,看着同样表情蔫蔫的毛驴,“还要走多远,为什么会这么远?”
“不远了。”曲洋扔了个馒头给毛驴,毛驴也不和韩悦对视了,心满意足地开始吃。
“你三天前就说这句话了。”韩悦怀疑地看了曲洋一眼,指责道,“你已经没有信用可言了。”虽这么说,韩悦还是直起身子,哼唧了一声就开始大口吃馒头,不忘吩咐道,“快点上路。”
曲洋确实说过很多次不远,纯粹是逗韩悦玩,毕竟开始每当韩悦听见他说这三个字,眼睛都会亮起来,然后越走眼睛越黯淡,里面充满了控诉,这样的韩悦很好玩,骗了好多次还是会相信他的话。
可是这次,曲洋却没有再逗他,万一韩悦以后不相信他了,那他还怎么玩。若他计算的没有错,东方教主今天就会走这条路,看了眼韩悦,曲洋勾起嘴角,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除了弹琴外还有别的乐趣。
“我先到前面镇上办点事,你就顺着这条路走。”曲洋抱着琴,指着笔直的大路。
“好。”韩悦对于曲洋动不动消失一会已经习以为常,点点头,“我要住大客栈。”
“知道了,还要洗澡水,牛肉。”曲洋起身把韩悦未完的话说完,“记得一直朝着这条路走,不需拐弯。”
“是。”韩悦的声音拖得长长的,看着曲洋离开的背影,又休息了一会,才把铜板放到桌子上后,骑上自己的毛驴顺着大路往前走去。
韩悦用鞭子绑着一根红萝卜引诱着毛驴往前跑,晃着双腿兴致很高的哼着小曲儿,“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骑着它啊去啊找东方……东方在哪里啊东方在哪里……”
忽然听见马蹄的声音,还不止一匹,韩悦赶着小毛驴靠边走,害怕自己被误伤。
只见不远处,两匹纯白色的马拉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四个统一装束的人分别骑马护在马车四周,还有一个穿着棕色长衫,面容英俊有几分气概的男人骑着马走在车子的左侧,正在隔着车窗和车内的人说话。
韩悦看着他们腰间都别着剑,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样子,又看看自己的小毛驴,心里甚不平衡,也不再看,开始用萝卜逗着小毛驴往前走,又哼起了自编的歌曲,“送你送到当教主,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已经是百草开,教中的野草你不要采,记着你的爹记着你的刀,记着你的小妾记得你的鸟,你要乖乖等着我回来,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
曲洋的苦心
第十八章
韩悦唱的高兴,其他人听的可就不一定高兴了,韩悦的声音不难听,只是唱出来的歌一句歌词里面包含了最少三种调子,一首歌还从来不重复调子。
简单地说,就是没有调子,比跑调还折磨人。
杨莲亭眉头皱起,看了韩悦一眼,看到韩悦骑得毛驴,眼中多了几分鄙夷和嫌恶,虽没有说什么,可是仰起的下巴,蔑视的眼神,无一不表现自己的自豪与傲然。
韩悦虽说脾气好,但是不等于没有脾气,以前在家就是长辈的手中宝,来到这里以后,虽然死了几次,可是都没有受过气,就算变成宠物,也都被东方宠着。
哪里被人这样鄙视过,不禁脾气上来,狠狠地哼了一声,也更加确定了要去找东方,被东方保护的决心。
却不知他心心念念着的东方,正坐在马车里,刚刚也因他的歌声而皱起了眉。只听了两句,就堵住了耳朵,不愿再听下去。自是没有听到韩悦后面的歌词,也不知道他一直等着的妖精小鸟,就是窗外的人。
杨莲亭刚上黑木崖没有多久,就被东方看上,一路风生水起,遇到的多是阿谀奉承之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处处看人眼色的小人物,这时候,韩悦的表现一下子就点燃了杨莲亭的怒火。
一小块碎银朝着韩悦脑袋飞去,杨莲亭得了东方的亲自教导,武功已经不是初入日月神教时候那么低微了,更何况他的对手是根本不会武功的韩悦。
东方隔着车窗,虽然看到了杨莲亭的动作,可是并没有准备插手,而是注意着路边大树上的那人,一根绣花针在手指尖若隐若现。
韩悦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心中无限悲催,也不知这回会穿成人还是穿成动物,或者直接死了,可惜还没来得及和东方说一声再见。
一只手挡在韩悦额头前,那只手五指修长,白皙似玉,在韩悦眼中夺命的银子,就被那只手轻易握住,“哼,我竟不知教中人现已竟霸道如斯,随意对一个路人下手。”
曲洋的性情日月神教众人皆知,爽朗不理世事,不恋权势,一心只爱音律,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动怒。
可是现在,曲洋真的生气了,杨莲亭在日月神教的作为,他虽有所耳闻,却并不关心。若杨莲亭要杀的真只是一个路人,曲洋可能只是叹声气,只当做没有看见,毕竟,杨莲亭现在甚得教主信任。
可是,他要杀的人是韩悦,曲洋本就对韩悦有好感,这段时间的相处,韩悦虽不懂音律,可是曲洋仍把他当做知己当做弟弟,说到底,今天韩悦会自己一个人在路上,也是他安排的。
他本只是想看戏,可没有想到,竟差点害了韩悦的性命,懊悔愤怒使得这位黑木崖人尽皆知的老好人,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杨莲亭刚入日月神教的时候,曲洋还没有离开,可是那时候,杨莲亭地位低下,根本没有资格认识曲洋这样的长老。
等杨莲亭被东方提拔起来的时候,曲洋已经离开了黑木崖,一方面是为了寻找广陵散,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参与教内的争斗。
简单地说,就是杨莲亭根本不认识曲洋,所以连马都没有下,虽对曲洋的武功有些害怕,可是想到东方就在身边,就直接呵斥道,“你是何人,竟插手我神教中事。”
曲洋怒极反笑,道,“东方教主,老朽真是愧对神教,如今在教中更是没有丝毫威信可言,还是允许老朽辞了这右使之位。”
曲洋话一出,惊住的不仅是杨莲亭等人,还有韩悦,那一声东方教主,韩悦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圆溜溜的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怀疑。
这么简单就见到东方了?东方就在马车中?狠狠瞪着马车,仿佛要动手把马车拆了,或者直接把马车里的人拽出来,好好看看一般。
“曲长老,你久没有回神教,所以莲弟才不认识你,莲弟,还不给曲长老道歉。”熟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一只白皙的手掀开帘子,姜黄色的下摆映入韩悦眼中。
墨锻般的长发被玉簪挽起,姜黄色的长衫衬得东方皮肤更显莹白,绣着祥云花纹的腰带,束出纤细而柔韧的腰肢,玉质的挂坠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杨莲亭也是机警,马上下马,单膝跪在曲洋身前,“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长老,请长老处罚。”
曲洋恨不得杀了此等小人,可是东方教主的意思,明明白白是要保住这个人,只得忍住气,开口道,“不知者无罪。”
其他四个人跪在杨莲亭身后,额头贴地,根本不敢开口,听了曲洋的话,方松了口气,知道保住了小命,一齐喊道,“谢长老不杀之恩。”
韩悦先是听到那一声莲弟,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情绪,暗骂自己来迟了一步,自己照顾的那么好的东方还是被这个人渣抢走了,心中抑郁,有些失落还有些愤怒。
可是,看到出了马车的东方,又被东方的身姿吸引,那满身的霸气和潇洒,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隐隐的妩媚,更加韩悦觉得东方这只鲜花被杨莲亭那个牛粪耽误了。
只是,看到东方让杨莲亭赔罪,韩悦又奇怪了,若东方真的跟了杨莲亭这厮,是绝不会让杨莲亭如此的,直接动手取了曲洋的性命才对。一时间脑中混乱一片,连下毛驴都忘记了。
杨莲亭不是君子,从他能为了权势一直讨好东方,甚至主动勾引东方这点就能看出。他见自己下跪赔礼,而那个惹出祸端的人,竟还坐在毛驴上,目空一切,心中自是愤恨,压抑在心底,发誓有机会一定会让此人付出代价。
韩悦不知道自己的一时走神,让自己惹上了这么一个狠辣的小人,怕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毕竟他和杨莲亭的仇恨,很早以前就是注定了的。
“这位小兄弟,是曲长老刚结识的吗?”东方看了韩悦一眼,觉得有几分熟悉,故开口问道。
“是。”曲洋抱琴笑着问道,“喂,你今儿准备叫什么名字?”
“此话怎讲?”东方有些疑惑,对于曲洋,东方还是很有好感的,他是真正的无心权位之人,就连当初东方还不是副教主的时候,见了当时是长老的曲洋,曲洋也没有丝毫傲气,反而一片和气。
这也是东方当上教主,根本不约束也不伤害曲洋的原因。
曲洋虽不知原因,但知道韩悦一心想找东方,就凭韩悦与岳不群一样的长相,要是东方想起来了,虽看在他面子上不会害韩悦性命,可是韩悦也别想跟在他身边,所以有心帮韩悦一把,“其实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岳不群,就主动搭话,谁知他说自己叫黄药师,我对他有所怀疑,怕他有什么阴谋,就和他一起上路,刚走没有两天就确定了,他只是和岳不群长得像而已,后来见他人不错,就把他当做兄弟。”
“一路上他和三个人说过自己的名字,一次叫周伯通,一次叫叶孤城,还有一次叫什么毕卡秋。”
“他都是当你的面说的?”东方看了正爬下毛驴的韩悦一眼,对此人兴趣加大了不少。
“是啊,就是不愿意告诉我真名,其实教主要和他呆上几天,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不会是岳不群了,是个好兄弟,就是太心软孩子气了。”曲洋声音里有无奈,还有一丝笑意和对朋友的包容。
东方知道了曲洋的态度,也看出,眼前这傻笑的人,确实和华山派前掌门岳不群一模一样,心中怀疑面上却丝毫不漏,主动开口道,“我该叫你什么?黄药师?周伯通?叶孤城还是毕卡秋?”
听了东方的问题,韩悦才愣住,眨了一下眼,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笑容消失了,声音也有些低落,“我叫韩悦。”怕东方不相信还加了句,“这次是真的了。”
“韩悦兄弟,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你都不肯告诉我真名,教主一问你就说,真是厚此薄彼啊。”曲洋佯装愤怒,说道。
韩悦看了东方一眼又看了曲洋一眼,带着哀怨,也不吭声,韩悦才想到,东方根本不认识他。
难道要他拉着东方的手说,其实我当过你爹,只不过还没有暖热身体就死了,其实我还帮你自宫过,就是被你毁了的那把刀,你的小妾我也当过一会,就是被你亲手掐死的那个。
我还当过你的鸟,为了你的教主位置,都死掉了。可是你还帮你的莲弟欺负我,又差点弄死我。
韩悦很悲催,一脸被所有人都抛弃的样子,眼睛也泪汪汪的。
东方看的心中一动,觉得这个眼神似曾相识,很像当初小家伙吃不到想吃的东西时候的眼神,心中虽对韩悦还有怀疑却多了分好感。
“没人不相信你。”东方笑盈盈地开口道,“曲长老和韩兄弟要去哪里呢?”
曲洋见东方的样子,就知东方不认识韩悦,怕是韩悦一厢情愿来找东方,虽不知道目的,可是曲洋还想再帮韩悦一把,遂开口道,“我得到了准确消息,广陵散埋在蔡邕的墓里,只是……”有些为难地看了眼韩悦,“他根本没有江湖经验,我不放心他一人。”
东方自是明白曲洋的意思,外加他还在怀疑韩悦,这次分舵的事情就是那些正派人士弄出来的,觉得把韩悦一起带去,就能知道到底只是相似还是真的是岳不群了,也好确定这次是不是又是那正派的阴谋。
“曲长老要是放心的话,就让韩兄弟跟着我吧,我带他游玩一番。”若不是因为曲洋,怕是东方现在就动手解决了韩悦,这样就算真的有阴谋,也让他使不出来,下定主意,等曲洋离开,就解决了这个人。
东方虽对韩悦有几分好感,但自己的利益和神教的利益比这点好感要重要的多。
“对于教主,属下自是放心。”曲洋笑眯眯地开口,拍拍韩悦的肩膀,说道,“韩兄弟,让教主做个见证,你愿意当我弟弟吗?”
东方眼神一暗,流光闪动,有些诧异地看了曲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