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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些方面,谁都没有他们三个更加明白彼此,他们来自同样的时代,在那里,人生而平等,女子更是能够堂堂正正的和她的男人并肩而立。
君研若是不在了,这世上除了江渝,再没有一个人能够懂得明锦,那些深藏在内心深处的压抑和苦闷是凭她一生都说不得的,但是如果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同她一样,心里也是觉得好过些。
“你看。”小丫头有些得意地看着床上的明锦,笑道。
“这有什么可得意的。”稳重丫头轻轻刮了小丫头的鼻子一记,笑道,“快放下帘子,别进了风去。”
两个小丫头悉悉索索的折腾了一回,小一点的那个继续又说:“我还没说呢,这回听到的可是个大消息。”
“说吧。”大丫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我听管事王婆子说,”小丫头神秘兮兮地道,“那个赵小姐,压根就没死。”
“怎么可能,”大丫头不以为然,“又不是正牌夫人出的,说着是小姐,也就算半个主子,这事儿闹的那么大,赵家怎么可能还留她?她亲娘都被她害死了,赵老爷还丢了官,不得恨死她。”
“不是赵家留她。”小丫头懒洋洋地道。
“我听说,”小丫头道,“有人挖开那坟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大丫头啐了一口:“死在外面的庶出姑娘,谁会去挖她的坟啊。”
“真的有。”小丫头急急地道,“说是跟她有仇的人,然后就听有人说,当时赵家姑娘不是死了,而是跑了。”
“啊,”大丫头显得很吃惊,“跑了?”
“恩,”小丫头连连点头,“我还听说,有人亲眼见了她留下的字条。”
“跑就跑了,”大丫头讶异,“还留什么字条,给谁看啊。”
“给赵老爷的,”小丫头似乎有些幸灾乐祸,“说是上面写着‘今日之辱,杀母之仇,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她难道还以为那个姨娘是被赵老爷逼死的?”大丫头显得更加吃惊。
“谁知道,”小丫头嘿嘿笑了,“大家不都说那姑娘疯魔了么。”
“得了,”大丫头慌忙阻止她再说什么,“大晚上怪渗人的,快别说了。”
两个小丫头这才住了嘴,老实守在门外。
明锦慢慢睁开眼,叹了口气,她一直觉得君研不会这么简单就死了,可谁知她还是带着这等滔天的怒意离开。
这个一根筋的丫头,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吗?
明锦刚生出的些许同情和怜惜,顿时又化为虚有,只剩下叹息。
没等明锦再细想,陆湛就醉醺醺的回来屋里,两个丫头伺候他洗漱了之后,便被明锦放回去休息了。
“怎么喝了那么多?”明锦皱了皱眉头,伸手递给陆湛一杯茶。
“没事,”陆湛笑嘻嘻地道,“其实没喝多少,他们若是以为我醉了,晚上自然不会过来打扰。”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换上轻便的衣装,便把房门栓了,从窗子离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齐氏的决心
原以为会在内室中看见傅老爹,明锦也吩咐陆湛到时候点他睡穴,谁知进了屋却发现除了门口一个丫头守夜,屋子里压根就没有傅老爹的影子。
隔了几个月再次见到齐氏,明锦几乎要认不出来那个憔悴苍白的妇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娘。”明锦低声唤道。
齐氏的眼睛动了动,像是没有力气醒来。
“娘。”明锦有点害怕,伸手推了推齐氏。
齐氏睁开了眼,看见明锦在自己面前坐着,似乎有些疑惑,却哑着嗓子开口:“水。”
明锦忙起身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端到齐氏面前。
齐氏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这才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明澜跟我说您病了,”明锦皱眉头道,“我实在不放心,又怕贸然过来,老太太有话说,便偷偷来了。”
“下回别这样了。”齐氏皱了一下眉头,开始询问她在陆家的状况,她问的很仔细,明锦一一回答了。
“您这些日子受委屈了。”明锦看着齐氏没有精神的脸,心里酸涩,眼睛也有点泛红。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傅老爹不在齐氏这里过夜,屋里屋外只有一个丫头伺候着,茶水也是冷的,齐氏原本圆润的脸变得蜡黄,一切都是她所能想到最糟的情形了。
“是我活该。”齐氏叹了口气,将明锦揽紧怀里,“只是可怜了明澜跟着我受罪。”
“娘别这么说,”明锦哽咽着劝道,“如今家里是和从前不一样,您别跟老太太拧着干,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得啦,”齐氏无所谓的挥挥手,“这个家是什么样子,我比你更明白。”
“娘。”明锦伸手握紧齐氏冰凉的手,“这次您得听我的,老太太是讲规矩,您只要守着规矩说话,她是万万不能挑出什么错的,何必为了一口气跟那么多人斗呢。”
“一口气?”齐氏冷笑,看着明锦,“你还记得春香吗?”
“记得。”明锦迟疑的点了点头。
“她死了。”齐氏语气平淡,“春香娘也死了。”
“怎么回事?”明锦大吃一惊,觉得身上渐渐发凉。
“春香是乡下丫头不懂规矩,那天伺候明瑞得时候跟他调笑了几句,”齐氏语气很轻,不带任何感情地道,“被老太太撞见了,让婆子打了她几巴掌,撵出去了。”
“几个巴掌也能打死人了?”明锦皱紧了眉头。
“她是个乡下丫头,是咱们给人带到城里来的,撵出去无家可归,”齐氏眼里带了一丝无奈,“被一个京城纨绔看到,掠回家去,当天晚上就自杀了。”
明锦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冷,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说,”齐氏眼中无神,喃喃地道,“那家少爷的老子正是朝中重臣,不能得罪,再者春香原本就想勾搭家里的少爷,出去之后究竟是怎么回事谁都说不清楚,受了教训也是活该,若是她守规矩,也不至于如此。”
这的确是老太太能说出来的话,明锦闭了闭眼,问道:“春香娘怎么死的?”
“想不开,在屋里上了吊,发现的时候早就没气了。”齐氏眼里出现了点悲伤,问明锦,“这就是所谓的官家。下人的命不值钱,只要不遵守那个规矩,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
“娘。”明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将齐氏搂紧。
村子不比京城,下人和主人没有天壤之别,几个孩子都随便惯了,平日里玩闹嬉戏也都在一处,只不过明锦她们干的活比春香少些,轻一些。
齐氏虽然对春香不算亲热,却一直也把她当做一个晚辈来看,如今受辱惨死,却得了一句活该,她的确难以接受。
这里是京城,主人和仆人之间的区别却是天壤之别,没有哪个主人家会为了一个丫头的性命跟上司过不去。
这里整个国度中最繁华的地方,更是最黑暗的地方,那些胡天胡地的纨绔们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孤身女子在京城里的确不安全。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非黑即白,老太太或许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春香跟明瑞调笑,正是该赶出来,可却因为她合乎规矩的一个举动,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该去怨谁,还真说不清楚。
“那,”明锦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春香爹呢?”
“当天晚上就走了。”齐氏苦笑,“难道还留在咱们家里伺候这些主子们?”
“他会不会……”明锦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想要报仇?”齐氏笑了,眼里闪着寒光,“若是谁敢这样对我的闺女,我就算死都要把那人挫骨扬灰。”
“娘,”明锦想了一会儿,对齐氏开口,“您若是要在京城夫人们之中立足,想要在家里站稳,这种事情怕是日后还多得很。”
这京城之中哪一座宅院之中不是堆满了森森白骨?若是每一条命都要珍惜并且伤痛,宅门就不叫宅门了。
“我已经知道啦。”齐氏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这两天就要起了。”
明锦松了口气,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变好,反倒更加沉重起来。
“您知道老太太最讲规矩,”明锦劝道,“纳妾这种事情,只有暴发户和轻浮人家才会急赤白脸的张罗,就算是真要替老爷找个知心人,也得您细细看过,知根知底,明白道理的清白姑娘才好,哪儿能说谁就是谁呢。”
齐氏露出微微的笑意,伸手点了点明锦的额头。
“老爷是读书人出身,”明锦心里冷笑,面上却温和,“自然温文尔雅,您只要时常提着君子德操,提着往日的恩情,他就不能做出忘恩负义有悖德行的事情来。”
齐氏冷哼了一声,也点了点头:“还是你这个闺女了解他们俩,可不是如此,他们信什么,就得用什么拿住他们。”
“您也不要想太多,”明锦考虑了一下,笑道,“这宅子就好比齐家的铺子,您就好比是掌柜,柜上总得按规矩办事,您只要这么想,就会好些。”
“我明白。”齐氏点点头,“老太太就是东家,我只需要做好掌柜该做的事情,按铺子的规矩约束伙计们就成了。”
“正是如此。”明锦忙道,“您若是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家呢?哪儿又是家呢?”齐氏眼里带着一丝茫然,“我难道要跟自己的东家住在一起不成?”
明锦哑然,半天才慢吞吞地道:“您觉得现在这样,他还算是家人吗?”
齐氏默然,低下头不知想了些什么,半天才抬头对明锦惨然一笑:“那我是为了什么要留在这儿呢?就为了做个掌柜?”
“还有明瑞呢,”明锦轻声道。
“那两个东家自然会把他调教成另一个东家,”齐氏叹了口气,“若他将来跟我一样,会过不好,我会心疼,但若是他变成另一个东家,我心里难道就好过?”
“也没您说的那么糟,”明锦嚅嗫着安慰,“只要合了规矩,家里还是能和和美美的。”
“和和美美,”齐氏点了点头,“我从此便该真心诚意的给老爷纳妾,看到谁不守规矩就打了赶出去,一心的为了这个宅门的门面,明瑞娶妻的时候,我也该想着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帮他将来的仕途。”
明锦有些黯然,却还是点了点头。
“老爷也便罢了,”齐氏叹了口气,“我却放不下你们三个,依然会想着你们过得好不好,心里快不快活。想着什么样姑娘合明瑞的意,合他的性情。”
明锦看着齐氏怅然的样子,没说话。
其实两个人都明白,齐氏现在除了接受并融入宅门,没有别的办法,和傅老爹离婚那是胡扯,就算是商户的齐家也不可能容纳一个被丈夫休弃的姑奶奶。
从村庄到宅院,原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宅子越大,位置越高,需要考虑的事情就越多,权衡利益之间被牺牲的感情也就越多。
那些高贵的夫人小姐,首先考虑的是宅门的体面,亲情和爱情在这个前提下都是次要的附属,为了那份体面,就算是她们自己也是可以被牺牲的。
有时候知道不代表能做到,了解也不代表就理解。
没有哪个农家姑娘一进城就立刻能够摆出贵族少女的谱来,更没有哪个过惯了小日子的妇人能够一夜之间就学会宅门之中的阴暗和冷血。
不得已和巴不得,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明锦虽然替齐氏着急,可若齐氏一点都不抵触,反倒适应的如鱼得水,她怕是再也不会管娘家的事情,明锦原本就带着过去的记忆,能够接受现在的父母也是因为长期相处有了感情,但是无论怎样,她都没办法把一个天生就心黑手狠的人当做母亲。
“您还记得赵家的李姐姐吗?”明锦笑着问。
“记得,”齐氏虽然不知道明锦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还是点了点头道,“她不是跟你挺好的?”
“是,”明锦点了点头,又道,“她身上有毛病,但不是个坏人。”
“谁还能没点短处,”齐氏点头,“她也算是个可怜人,遇到那样的相公,已经不易。”
“如今赵家倒了,她就回村里去了。”明锦道,“您现在缺一个帮手,我请她过来帮您好不好?”
齐氏显得有些惊讶:“她能愿意?”
“我已经跟她说过了,”明锦轻声道,“她男人被打断了腿,现在也缺银子,正想进京寻个差事呢。我想着,等明澜回来的时候,让她跟着一块过来。总是在大户人家做了那么多年的事,总能帮衬着您些。”
“亏得你嫁了人还替我想那么多。”齐氏顺了顺明锦的发丝,“你娘如今想通了,也不见得就比别人差,你是个好命的,今后可千万别劝着男人做官。”
“我明白。”明锦点了点头,笑得有些腼腆。
陆湛在外面轻声咳嗽了一声,明锦忙对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