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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国公府位于皇宫外大街,这里集居的都是身份贵重的皇亲国戚,定北侯府也在附近。
静云在车内眼睁睁地看着定北侯府近了又远,急着向佟锦道:“不如姑娘去找找韩小侯爷?说不定他能帮忙。”
佟锦连目光都没转一下,直等着到了恩国公府门前,才让曼音下车送了名帖。求见水明月。
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佟介远接了圣旨。为皇上解决了一大难题,日后自然荣宠无限,相较之下,兰青便显得微不足道,为了弥补佟介远送女入赵的伤怀,永兴帝很可能重惩兰青以安功臣之心。
多么多笑!她这身体的亲生父亲为求立功急不可耐地要将她送去和亲,而面对圣旨无力回天,分明可以选择明哲保身的人,却为了她。不惜耗尽他在皇上心中仅剩的一点好感。
他还有什么?没了皇上对他仅存的那点怜惜,他还有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吗?他现在已没了硬拼的资本。但他还是拼了。就为了对她的维护,就因为他看不得她的父亲竟选择这样待她!
一片混乱。
可就是这混乱,倒让佟锦有了清醒的动力。再在还不是自怜自艾的时候,最起码,得先把兰青弄出来!
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出头了,不能再激起永兴帝更多的怒意,所以她来找水明月。
她被直接带到水明月的卧房,无心欣赏房中精雕细琢的雅致。佟锦曲膝跪下。仅说了两句话。
“你帮帮兰青。”
“我已被皇上赐封公主之衔,不日即将入赵和亲。”
水明月手中的轻梳秀发的发篦顿了顿,从镜前回头。
她没问发生了什么事。一双秀眸清澈无波,良久过后,她回转身子,吩咐身边丫头,“送公主出去。”
佟锦也没再停留,驱车前往现属公主府名下的某间铺子,找到刘长空,无视他的震惊,细细嘱咐一番,又放下了痛哭不已的静云,这才回了佟府。
有些事来了,总得面对,就算她不愿,从刚刚离家时便一直远缀着她马车的那一小队人马也不会容她不愿。
到得佟府跟前,佟锦下了车,身后那几人也不再隐匿行踪,大剌剌地跟上来,也于佟府前翻身下马,继而便代替门僮,守在府门之前。他们共有四人,身上都穿着禁卫的服饰。
佟锦没有向他们过多张望,有了上一位温仪公主的意外,永兴帝自然不会允许再出一次意外。
进了府里,佟介远还没有回来,不过显然家里已得到了传信,中门大开,院内立案焚香,一派准备迎接圣旨的架式。
老夫人面色灰败地坐于正厅之间,手中佛珠不断捻动,见了佟锦进来,手上一抖,上好的暖玉佛珠坠落在地,摔了个珠片四溅。
“奶奶小心。”佟锦快步进去扶着老夫人,不让她踩到地上的碎玉。
老夫人眼底蓦地一红,“锦娘……”
佟锦笑笑,“我已知道了,奶奶不必忧心。”
对老夫人,佟锦仍是十分亲近。老夫人不可能会为了她去坏了佟介远的前途,这点佟锦清楚得很,但凭心而论,她与老夫人的情分只有几个月,而佟介远,却是老夫人呵护了数十年的儿子,地位怎可同日而语?所以佟锦对这老人并不苛求,相反还很感激她这几个月来的关心爱护,若是没有她,自己绝不可能顺利地走到今天。
柳氏与佟玉帛由外进来,满面欣喜笑意,佟玉帛来到佟锦面前,盈盈一拜,“姐姐大喜了。”
佟锦淡淡一笑,“这份喜事给你如何?”
佟玉帛笑容浅淡,却带着无比的舒心与得意,“妹妹不才,父亲已得了诏令,待太子大婚之后,妹妹便入太子府为五品承徽,自是不能与姐姐公主之尊相比,但总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
多日不见,嘴皮子利落不少,佟锦不愿见她这副做作的小人嘴脸,扶了老夫人便往门外走,“父亲也该回来了。”
老夫人抓紧了她的手,与她一同出去,直到中门之外。
揽月公主也得了通知,此时刚从公主府里出来,她的脸色惶惶不安,见到佟锦更是心慌意乱,奔过来抓住佟锦,面上已是泪水涟涟。
面对她的泪水,佟锦第一次没有出言相慰,目光转向路口。
候立不久,腾腾的马蹄声雷奔而来,放眼望去,十余匹骏马急驰近前,跟着便是马嘶长鸣前蹄高踏,为首一人紧勒绳缰,身材魁伟面容刚毅,穿着全新的一品将服,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这就是他的父亲,威风凛凛,有如神将下凡!
再看身边,柳氏的眼底闪动着一品官服独有的绯红色彩,脸上也被映出了红晕,公主却是只顾贪恋那人的脸庞,怔怔忡忡,连哭都忘了。
佟锦轻吸了一口气,被来人手上的一卷金灿圣旨夺去所有目光。
尽管大家都已知道了圣旨的内容,可依礼依法还是得于香前高声诵读。听着佟介远似乎饱含无奈与黯然的语气声调,听老夫人试探地询问可否以丫头充数领旨,听终于又想起哭泣的揽月公主泣声连连……佟锦忽地嘲嘲一笑。
同样的封赏,同样的仪制,同样的和亲,连封号都没变,同样的温仪,前一个已经香销玉殒,现在一个,正被她的父亲亲手推向深渊的边缘。
不耐听佟介远全部念完,无视他的愕然,佟锦双手高举,“臣女,领旨!”
念不念完、答不答应,有什么区别?随佟介远一同出宫的御前禁卫正在她面前虎视眈眈,与早上跟踪她的禁卫一样,他们将是此次入赵时保护她的核心成员。
金灿灿的圣旨拿在手中,重逾万斤,佟锦被这重量压得心间麻木,反应到面上便是一片平静。
被佟锦打断诵读的佟介远头一回展现了父亲的慈爱,他面容悲切,“锦娘……”
“佟大人。”佟锦再无心与他维系表面平和,自他不愿推辞,自愿接下和亲圣旨开始,他们之间便已没了任何转圜的余地!佟锦看着他,目光漠漠,“国大于家,往后,还请佟大人尊称本宫一声温仪公主,以免乱了体统。”
佟介远眼中的愧意瞬间散去,恼意顿现!
佟锦一眼扫去,“佟大人还想教训本宫不成?”
佟介远立时脸色发青,揽月冲上前来,哭着拉紧佟锦的手,“锦娘,你爹也是没办法……”
“是吗?”佟锦目怀怜悯地看着哭成一团的揽月,“十八年前他就没办法,抛弃爱人靠一道赐婚圣旨大展仕途,如今,他又没办法,求来一道和亲圣旨染就一身官袍,他的没办法你能理解,恕我不能!”
这番话让佟介远立时暴怒,“你这孽女!”推开揽月挥掌便打!
硕大的巴掌扇下来,佟锦怎会不怕!可她硬是忍住闪避之心直视回去,目厉声嘶,“佟介远你敢!”
她身后的禁卫瞬间冲上两个,左右格开佟介远的手,硬声道:“大人息怒。”
佟介远被禁卫一拦,当即清醒不少,甩袖后退两步,寒着面孔沉声道:“公主再有半月便要入赵,还请公主修心养性,莫要再生事端!”
佟锦哼笑,“卖女求荣,逞强斗狠,佟介远,这就是你的本事!”
“你!”佟介远气得不轻,可碍于禁卫在场,他不能动得佟锦分毫,仅有的怜意早已消散一空,此时的他,竟觉身前所立的是一个仇人,字字指他面门、戳他脊骨!
忠君报国、为君分忧,他何错之有!若是他错了,那裕郡王也错了?天下间所有接了和亲旨意的人都错了不成?
佟介远兀自不服,佟锦也不再理他,走到茫然呆立的揽月公主身旁,低声轻语,“母亲只管留下,相信佟大人这几日会对你有所补偿,最好努力再生一个女儿,以盼将来迎今日!”
揽月身体剧震,再看佟锦,已是转身远去,对她再无半点留恋!
第120章往来
还好,这些不是她的亲人,而是锦娘的。
佟锦回到公主府,面对冷清的四周,只剩这句话可以安慰自己。
曼音下了狠心跪在佟锦面前,“我愿代姑娘入赵和亲,只要到时候我们换了衣裳,盖着红帕没人看得出来。”
佟锦的心里便又回暖了一些,拉起曼音,朝她笑笑。
佟锦被限制了行动,那些禁卫就守在门前,名为保护实则监视,出入公主府的人都需经过严密的盘查。佟锦起先还不明白为什么永兴帝如此大张旗鼓,直到下午黄存喜带了宫里赏下的东西过来,佟锦才得以趁机询问。
待黄存喜离开,佟锦心底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原来裕郡王府的姑娘死得蹊跷,皇上怀疑是他们家人暗做了手脚,报了个病死,实则是金蝉脱壳。但裕郡王毕竟是正经的皇亲,皇上也不愿过多追究,这次却是特别嘱咐禁卫盯好了,要是再出了差子,要连坐问责的。而这次黄存喜来也带来两个嬷嬷,说是随身照料,但真实用意谁都看得明白。
多看得起她。
揽月公主还是回了公主府,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老远的看见佟锦在厅里,低头绕着走了。
第二天一早,得了消息的孔梦云匆匆而来,劈头便问:“你有什么打算?我帮你!”
佟锦想了想,本想让她尽力保兰青出来的,但最后还是没说。她自己都身不由己了,如何帮得别人?
哄走了孔梦云。佟锦又迎来了佟喜。
佟喜带着简单的行李,跟着她的嬷嬷不待她下令就自顾着去安顿了。丝毫不容人拒绝。
佟锦失笑,“佟介远让你来看着我?”
佟喜摇摇头:“是奶奶怕你孤单。”
佟锦便不再说什么针对的话,闲闲问道:“你的身份恢复了吗?”
佟喜点头,“太子府那边……今日也下了诏令……与玉帛一样,同为五品承徽。”
“那好啊。”佟锦眼底微黯,却又很快掩去,“柳氏很吃惊吧?”说完又自己点头,“一定是气到发狂,不然奶奶也不会把你送过来。是担心你在柳氏手里出了意外。”
佟喜抬头,她没有说话。却让佟锦看到她颈侧的划伤。
“要是我能早些探知她和柳妃娘娘密议的内容……”
“那也没用。”佟锦打断她的话,给她一个无须自责的笑容,“没有这回,还有下回,柳氏断不会让我安生度日的。”
佟喜摸摸颈边的伤,“其实我们谁都没惹。”
看她失了往日光泽的目光,佟锦脱口而出,“去找孔梦云吧。站在她的身后。这样无论将来出了什么事,你都能好好的。”
佟喜不解地望过来,佟锦却再不说什么了。疲惫地转过脸去。
曾经她同情佟喜,现在却是反了过来。
宫里派来的那两个嬷嬷现在是数着指头过日子,只盼着这半个月快点过去,等佟锦出了京,她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于是她们整日的提心吊胆,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可佟锦根本不做什么出格的事,至少在她们看来,佟锦既不像一些等待和亲的姑娘那样终日哭泣,也不自怜自艾,更没什么其他的意图,就是沉闷了些,这些合理,毕竟出国和亲者多半没有好的下场,心里苦闷是应该的。
这分平静一直持续到了第五天头上。
这天早上,佟锦一如既往地穿戴整齐坐在前厅里,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不和人说话,就那么干坐着,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今天却是没坐多久,一个带风的人影就杀了进来。
那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满眼戒备的禁卫,两个嬷嬷也有点慌,不知来者是谁。
佟锦却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来送我的,不用这么紧张。”
虽是这么说,禁卫和嬷嬷还是不敢完全放松,他们觉得来人身上带着无尽的怒意,像要杀人似的。
最终佟锦大敞了厅门,让禁卫和嬷嬷都守在外头,她就坐在厅里和那人说话。
“我算着你这两天也应该来了。”她亲手倒了杯茶送到那人身前。
那人“啪”地一甩手,茶杯应声落地碎做几片,佟锦也不看,转身回了座位坐好。
“韩林。”她开口,“我不是不找你帮忙,而是这件事谁都无能为力。”
“你放P!”韩林英挺的俊脸上染着怒意的潮红,“那你怎么去找水明月去帮兰青?在你心里,她比我还要可靠是不是?你这把子就是这么拜的是不是?在你心里,我韩林就是个没用的缩头乌龟,是不是?”
佟锦无心和他辩驳,轻轻地靠在椅上,“我没这么想过。”
“你就是这么想的!”韩林暴跳如雷,“就因为上次那事我没有给你出头!让你走投无路自绝于寿康宫,你心里怨我,是不是?”
佟锦没有回答,她是真没这么想过,再说上次那事与韩林何干?倒是他受了她的牵连,被定北侯拘了数月没让出府。但韩林不信,最后颓了一张俊脸,“你出了事后……我真和我爹说过要娶你的,但是除了奶奶没人支持我,我那时才知道自己多么没用。”
佟锦听得双眼发热,她两眼直直地盯着墙上的一幅字画,却根本没看清它上面写了什么,她只听到自己说:“那不怪你,再说,你要娶我,我也不会嫁你。”
韩林又激动起来,“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