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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天下归元-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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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赌一把。”非烟负手看着高塔之下连绵深黑如黑潮的营帐,“我赌那个小小的系在他腰上的锦囊,里面装着那颗掉落的牙。”
  “上次是我失策。”她转身,深情的看着容颜不老的祖父,“我想既用了她的身体,也用她的武力和灵魂,还要用她的关系和身份,好让我塔尔族的霸业更加顺利进行,人是不可以贪心太过的,早知道当时我就先取了她的心或敲下她满嘴牙,也就没有大军相逼这一日了,不过现在也没关系,先拿到这一颗牙作法,她一样是我的。”
  她笑:“大瀚皇帝从未给人看过那锦囊里的东西,定然想不到,有人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还在算计着。”
  达娅钦服的躬躬身退下,道:“辰时您要和大瀚皇帝谈判,我去准备。”
  她带着怒骂不休的金刚离开,非烟沉默的负手而立,悠悠看着海天相接之处,良久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嗓子,不习惯的咳了咳。
  这声音是假的,用神通巫法借来的,所以忽男忽女,而她自己的声音,昔年娇嫩如黄莺动听若落珠的美丽声音,早已献上长青神殿的祭坛。
  因为太难听,她从此不再说话。
  非烟,非言。
  她过了二十年沉默岁月,因沉默而看见太多世界。
  沉默里她看见万里疆域无声劈裂,争霸之刀于苍茫大地之上拉开深而长的人心沟壑,雪亮的刀光照亮深黑的苍穹,照见层云之上,因掌控一切而满足微笑的脸。
  她做着这一张脸,带着笑意,看他们和她疯狂追逐,极尽心机,时刻设着自己的陷阱并时刻坠入命运的陷阱。
  她在井口垂钓,等着她,靠近。
  ……
  扶风塔尔大光明历十年五月三十,大瀚皇帝与扶风圣女非烟在塔尔王城乌伦之外三十里,一处小山村之中会晤。
  对于战北野来说,他是一向不谈判的,兵家之事,有什么好谈的?有那时辰,不如拉开兵马打个痛快,所以对于非烟第一次谈判的请求,他不屑一顾,直接拒绝。
  塔尔的使者却不气馁,第二次再来,并带来了非烟的口讯,战北野听完,当即脸色就变了。
  她说:“听闻陛下密友遭难海上,实为身受巫术之诅,陛下不希望为她禳解么?”
  战北野沉默半晌,冷笑一声,道:“很好,待朕亲会名动天下之神空圣女,好生领教一下扶风巫术禳解之法。”
  此时他便据膝端坐于山村之中一件早已辟开村民的普通民房之内,在初夏厉烈的阳光之下难得平静的喝茶,深黑眉睫被日光映得乌光璀璨,灼灼迫人。
  辰时,日头初起,茶水喝完三口。
  他放下茶盏,起身,道:“不等,走,明日开战。”
  天底下除了孟扶摇,什么女人他都不等。
  却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战北野抬头,目光厉色一闪而过,这女人好轻的步子,他居然没有听见她是怎么过来的,是武功,还是巫术?
  门开处,湛蓝配绛红的妩媚女子衣带当风的进来,不算绝色,却娥眉修齐,线条柔腻,像逆着金光的瓷器,有种温润柔软的美。
  她身后跟着金环少女,没带金刚满嘴“爷”的金刚大爷遇上战北野,一定会给他扭断脑袋的。
  战北野傲然坐着,双手据膝,一动不动,看非烟只带了一个侍女过来,胆气可嘉,目光微微平和了一些。
  他依旧黑袍红镶边,腰间朱红宝带,什么饰物都没有,只紧紧系着一个深红镶金丝的小小锦囊,小得让人忽视,小得让人怀疑是否能伸进一个指头。
  非烟一眼都没有看那锦囊,只对着战北野徵笑,尔雅的坐下来。
  战北野开门见山:“如何禳解?”
  非烟做几个手势,达娅答:“陛下撤军。”
  战北野浓眉一挑,惊异的瞟那女子一眼,普天之下,在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威压之下,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女人,如今又多了一个。
  “你活得腻了,你塔尔全族也活得腻了。”战北野笑得牙齿闪亮,鲨鱼一般的锋利,“有你这么讨价还价法的?”
  “陛下心中,孟扶摇重于一切。”达娅忠实的传达非烟的意思。
  “那不代表朕会因此受制于人。”战北野转动着手中茶盏,“你打听过没有,朕几时被人威胁过?”
  非烟微笑。
  “不妨从现在开始。”
  战北野目中怒色一闪而过,重重放下茶盏,茶水四溅,却没溅上他的手,全部飞到非烟面前,非烟淡淡笑着,轻轻一吹,那些晶莹的水珠在她面前凝住,她伸出手指,慢慢在空中勾画,刹那之间,水幕之中,画面一展!
  一片灰白雾气,看不出景象,地下一摊血迹,一人在血泊中挣扎喘息。
  战北野霍然一震。
  那是扶摇!
  灰白雾气里,那人捂住心口,慢慢抬头,茫然的视线似乎在听着什么,随即似乎遭受了什么打击,身子重重一蜷。
  战北野捏着茶杯的手抖了抖。
  那人越蜷越紧,霍然又再次弹开,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摧残,突然在地上开始翻滚,她疯狂的翻滚挣扎,一次次爬起又跌倒,和虚幻中精神的巨潮做着抗击,伤口在剧烈的滚动中裂开,鲜血喷成血雾,再被她自己的身体重重压下,地面上便滚落了一地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然而她却仍旧仿佛毫无所觉的死命压迫折腾着自己,在那些虚空中的凌厉的疼痛中,奄奄一息
  扶摇——
  “砰——”
  战北野捏碎了手中的茶盏,锋利的瓷片刺破肌肤,鲜血涔涔而下,他却毫无所觉。
  扶摇!
  那是罗刹月夜的扶摇!
  那晚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接到消息只说她还安好,云痕怕他们担心没说实情,战北野知道扶摇一定受了苦,却也没有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幕惨烈的挣扎!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扶摇的抗打击能力,等闲伤害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让她疯狂成那样,那会是怎样剧烈的常人无法熬过的痛苦?
  刹那间心理冲击过大,战北野心怦怦跳起来,跳得异常而剧烈,跳得疼痛欲碎,跳得寸寸牵扯撕心裂肺,他按住心口,欲待转开眼睛,却不能自主的一眼眼看过去。
  ……
  孟扶摇策马狂奔。
  刚才在城外便听说了非烟约战北野和谈的消息,她可不认为这女人会一本正经真的去和谈,八成有什么幺蛾子要使,无论如何,不能让战北野和她单独在一起!
  她扬鞭如电,将马抽得飞快,直奔在两军交界之处小山村。
  刚刚接近山村十里,先进入塔尔军队跟随非烟过来的护卫方阵,老远湛蓝色皮甲整齐排列,刀枪闪亮,犹如铁甲之洋。
  孟扶摇眼睫毛都没眨一下,直奔那洋流之端。
  那些人看见一骑滚滚而来,凶猛若飙,急忙上来拦阻。
  “站住!禁地!”
  孟扶摇二话不说,一鞭子抽过去,鞭梢极具技巧的在半空漾开无数朵鞭花,一个花套倒一个士兵,刹那间地上倒了一堆。
  士兵们大惊失色欲待追上,她已经轰隆隆过去,扬起的烟尘将身影遮没
  “什么人!拦住他拦住他——”
  身前身后一阵乱嚷,只想省时间的孟扶摇十分干脆的直冲非烟守在山村外的三千护卫,像一枚锋利的黑色锥子,毫不客气的剖开湛蓝皮甲的圣宫护卫方阵。
  有人全副盔甲的冲过来,老远便变换阵型,前阵变后阵后阵变前阵,长枪一交,寒光闪烁!
  “嚓——”
  “弑天”虽短,光芒却及丈许方圆,孟扶摇手指一弹清空鸣越,冷光层层如海浪漾开,一层比一层更冷,一层比一层更亮,一层撞到一层,将那些绊手绊脚的长枪重重叠架,连带着血肉横飞。
  铿然声响不断,飞出的长枪无差别覆盖,将密密麻麻涌过来的人群打了个劈头盖脸。
  护卫们惶然一退,像沙滩之上浪潮退却,带着淡红的血沫。
  孟扶摇前冲——
  ……
  水幕上的“画”,犹自在继续。
  “画”上孟扶摇似乎在大喊,字眼短促而坚决,战北野仔细的辨认着那口型……她在说“不是!”
  她说什么不是?他心旌摇动恍比惚惚的想,那个时辰,她说什么?
  他的眼睛无法离开那一幕,明知道看了会是抓心扯肝的疼痛,他依旧不能不看,那是扶摇的经历,那是扶摇的苦!他甚至知道那是幻术,没有什么幻术可以拟出那般真实的扶摇!
  他看见孟扶摇抱着头不住翻滚。
  他看见孟扶摇喘息间歇抬起头,眼眸里的黑白分明渐渐转成红色。
  他看见孟扶摇滚到墙角,“弑天”突然出手。
  他看见孟扶摇不顾一切撞破墙壁,鲜血飞溅中腾身而起,半空中一回身,淡去的月色下眼眸血红,神情狂乱。
  失明!疯狂!
  那血红的眼神回首看来!
  战北野突然觉得心中如被巨锤重重一击,瞬间失了呼吸!
  ……
  孟扶摇在冲。
  她将出方阵。
  前方突然转出十个黑袍人,看那打扮就知道是王庭供奉的大巫师,他们神色端肃,手指一点,灰烟顿起!
  孟扶摇最讨厌巫师!
  她二话不说,大喝一声!
  那一声长空劈裂,胜过佛门狮吼,九天霹雳一般当头落下,震得精通巫术武功底子却远远不能和她比的大巫师们抖了抖,手中法术,嘴中咒语都一滞。
  一滞间,他们觉得眼前黑风一烈,仿佛有人钢铁般的衣角掠过,啪啪的打得脸颊生痛,转瞬即逝,随即一道无声无息的雪一般的亮光长河倒挂,突然便到了他们头顶。
  隐约听见黑衣人一声大喝:“云痕,拜托你!”
  他们恍然回首,却见那声大喝的主人,他们所要围困拦截的人早已越过他们头顶,而他们面前,是清冷而幽瞳闪烁的青衣少年。
  那少年一双幽瞳,星火闪烁,一手剑法却比那眸光更流光渡越,杀人无声。
  鲜血溅起,孟扶摇飞跃!
  将出方阵。
  突然有一群人,扛着几个麻袋过来,快速的哗啦啦向地下一倒。
  蚂蚁虫蛇,蜈蚣蝎子,金蚕泥鳅……但凡世上有的蛊虫,但凡人能想得出来或者想不出来的蛊们,统统倒在了孟扶摇必经之路上。
  平地上立时洇开一片黄青紫绿各种颜色的雾气,交织成有毒的斑斓的网,向孟扶摇罩来。
  ……
  淡月朗日之下,回首的孟扶摇,眼神血红诡异,神情疯狂迷乱,那无限扩大的深红里,旋转着乱影纷纷的血色深渊。
  那样的眼神,在那恍若真实鲜明直观的画里霍然掉转看过来,犹如孟扶摇当面,直直的用那样的堕入地狱一般的眼睛看着自己。
  任何人一眼看过去,也知道这人疯了。
  任何人当面迎上这惨痛目光,也要被击疯了。
  战北野刹那间也差点疯了。
  他死也没能想到罗刹月夜扶摇竟然遭受了这些!
  而亲眼看见她的遭遇,再心如铁石也不能波澜不起,他何止是不能宁静?他早已被她的疼痛连带得自己痛如骨髓,他早已被心疼的惊涛骇浪淹没。
  巨浪当头,他头脑一昏眼前一黑。
  便是这眼前一黑之间。
  非烟手指一弹。
  她一直蜷缩着的指甲弹开,竟然长达数寸,尖端锋利,犹如利刃。
  那利刃一般的指甲,轻轻在战北野腰间掠过。
  ……
  满地里爬着乱七八糟绞绞缠缠的盅虫,雾气蒸腾,到处都是斑斓的毒雾。
  毒雾没打算毒倒孟扶摇,只想将她留在阵中,留得一刻,改变的何止是数人生死?何止是今日战机?何止是扶风三族结局?甚至有可能是天下大势,五洲未来!
  一身而系全局!一着而动天下!
  孟扶摇停马。
  只停一瞬。
  随即她大喝:“九尾!”
  一团金球应声滚出。
  “天下之蛊,皆为你臣!”孟扶摇戟指,“灭不了,自己撞豆腐去!”
  九尾嘤嘤一笑,跳上孟扶摇马头,一弯腰,做了个“您尽管走。”的姿势。
  孟扶摇立即放蹄直冲,也不管前面是蛇还是蝎子,也不管那五彩斑斓的雾气浓厚得像一块厚毛毯。
  九尾迎着雾气稳稳立在马头,学元宝大人之泰坦尼克之姿陶醉的飞扬九尾,将近那条盅带之时,突然转身,放屁。
  香气四溢。
  彩雾破开。
  唰一声满地蛇虫潮水般滚滚后退。
  前方再无阻拦。
  隔着不远处的大瀚军,已经可以看得见那座用来谈判的木屋。
  一些悍勇的士兵趁着孟扶摇刚才那一顿,赶上来试图将她拦住,长枪横扫她的马蹄,孟扶摇冷笑一声,手一伸抓住一柄长枪,飞身而起,将那抓枪之人挑在半空,直直迎着那间屋子冲了过去。
  她呼啸着,枪挑塔尔士兵长空飞越,对面大瀚军看她破竹般一路前冲,生生将铁桶似的塔尔士兵阵冲了个对穿,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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