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来了兴致,以为这是假坟,没事做一层草干什么?然后围着这坟转了一圈,却发现这还是个坟。
孟扶摇郁闷了。
有什么事比明明看出某件事有问题却不能随心所欲的揭开更痛苦?
比如这坟,似可疑非可疑,想要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必须扒坟——她再胆大无耻,无缘无故扒人家坟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月光凄凄,照上树林间的坟堆,坟头上草簌簌飘摇,孟扶摇蹲在人家坟头上,犹豫不决。
半晌她道:“借剑一用。”
云痕递过长剑,孟扶摇权当这个是洛阳铲,估算了下位置,一剑插下去。
“铿”
听起来像是碰见坚硬之物,石头还是金铁?
金棺是不可能的,但有些民族会用石头做棺材。
到了这步,勉强确认里面有棺材,也算可以罢手了,然而孟扶摇天生是个好奇宝宝,长久惊涛骇浪中过来的人,养成了遇见可疑之处就必须要探索个水落石出的心理定势,这个时候发现这个奇异的、不应该是海边贫穷渔民的墓葬,叫她半途停手,比登天还难。
这是个笼罩着层层疑云的小岛,欲言又止的渔夫、来自穹苍的弃民、全部暴毙的女子、夜半诡异的奇声、似真非真的坟墓……所有这些加在一起,成了一个不得不探索下去的疑团。
孟扶摇蹲在坟墓上,抿着嘴唇,手中长剑微微用力,“嚓”一声。
月夜下坟墓中发出这种低微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有些惨人,像是坟墓中有什么在悄悄移动一般。
孟扶摇凝神,手腕轻移,完全凭感觉,找到石棺的榫头,用剑将石棺棺盖慢慢移开。
她专心操作,在心中叹气——靠,制作得太不科学了,为什么棺材都是翻盖的呢?滑盖的多好?
半晌,“咔”的一声。
孟扶摇抽出剑,注视着剑上的泥土,没有石灰,没有腐水,没有腐烂组织,没有碎骨,没有可以证明棺中有尸体的任何东西。
但是也没有可以证明棺材中有异样的任何东西。
她想了想,撕下一截衣襟,将手包上,趴在坟头上,将手伸下去。
云痕立即阻止:“我来。”
孟扶摇摇摇头推开他,手指一振真气流转掌心如玉,她所有的真力都运在手中,便是利齿也咬不破,大石也砸不扁,目前天下没有可以一击伤害她这只手的东西。
她探手下去,探入坟中。
如同盗墓贼著名的双指探穴一般,这种举动不仅冒险,本身还需要极大的勇气,人对于未知的东西一向怀有天生的恐惧,谁知道手伸下去,会碰见什么?
孟扶摇却一向无所畏惧,尤其是坟——世间最可怕的本就永远不是鬼,是人心。
手探入,感觉泥土柔软湿润,这是海边泥土的特征,这里的尸体应该很容易腐烂,孟扶摇决定,只要探着空棺或者腐尸,立即缩手。
然而她的手,突然定住。
……
与此同时。
停泊在海边的大船上,一团小小白球扒在船边望着底下的海水,发出吱吱的哀呼。
半晌它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抓起牵着金刚的绳子,交给一边打盹的九尾。
九尾迷迷糊糊的接过,顺手往屁股底下一塞,继续睡觉。
元宝大人有点不放心的看着它,一巴掌把它煽醒。
九尾立即放了个屁。
元宝大人嫌恶的跳开——再香,那也是屁!
它恨铁不成钢的吱吱叹息一声,又回头望望大海,终于还是顺着船舷爬了下去,跳入大海。
小白球在海中游啊游啊游,拼命洇渡那在人看来短短一截在它看来却远如太平洋的海面。
……靠,死孟扶摇!认识你我就是个劳碌命!爷今天牺牲大了……
月光下,大船停泊海面,将巨大的黑影投射在宽广无垠的海面。
一只球艰难洇渡,离开大船。
一艘轻舟,无声无息破浪而来,再无声无息的,停在了大船的阴影下。
穹苍长青 第二章 以身相护
小舟靠在大船阴影里,舟中人盘膝而坐,抬头看了看大船高阔的船身,咕哝道:“咦,我为什么往这个地方来?”
他靠着船舷,就着海面,仔细端详着自己容颜。
面若冠玉,姿貌高伟,青衣白绦,风姿荣华,看眼神不羁狂放,偏偏却又隐隐透几分邪魅阴凉,像一块白中带青的古玉,在月色下光泽幽幽。
巫神。
扶风一族至高无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巫神,非烟穷尽心力欲图复活的祖父大人。
急于离开扶风的孟扶摇没有想到,金刚同学其实已经将它那一大半唤醒,只是差了最后一步的合魂而已,她离开后巫神睁开眼睛,沉睡数十年的躯体一时还有些僵硬,意识还停留在当年大战之后龟息那一幕,看见天晟行宫的火,直觉的以为是大鲸国主烧宫,便无声无息避了开去。
之后他便在扶风闲逛,慢慢恢复自己的功力,一别多年现在的扶风自然不是他记忆中的场景,他也没想过要回自己的出身族步步族——这人从来就是个浪子,没家的概念,当初龟息之前放出的一缕求援意识,本就是在茫茫大千世界之中随意游戈碰运气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孙女非烟,倒霉的听见了那个召唤,更没想到非烟为了这个召唤,付出青春声音,乃至更重的代价。
知道了他也未必去管——谁叫你听见的?活该。
他意识虽然还跟不上时代,却知道自己还有一角灵魂遗落,自然而然的便追着那角灵魂而去——金刚大爷在哪,巫神大爷便跟到哪。
于是孟扶摇在完全懵懂无知的情形下,牵来了一头神……
巫神大人临海自照,海水中映出三十许左右男子魅力十足的容颜,他十分不满十分惆怅的想,哎,老了老了,怎么睡了一场,瞬间老去二十年?一路上日御十女,才堪堪将光阴拉回十年,嗯……还差十年。
都是那些女人不够美的缘故,导致他采颜不起劲,咦……
巫神大人怨念的仰头,看月,叹息。
啊……爷需要美人!
美人控巫神大人,怨念完了,缓缓站起,一步步慢慢顺着大船船身跨了上去。
不是飞不是跳,那太不优雅了,太有损他的气质了,太不协调他此刻的心情了——巫神大人在心情忧郁时,是一定要慢条斯理风度翩翩,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与众不同的忧郁风姿的。
风度!风度!没风度毋宁死!
巫神大人风度十足的走上大船,堪堪踏上船舷的那一刻,衣袖一挥。
他乘来的轻舟,突然缩小,软化,泛出白而薄的光,然后无声无息软在了海水之中,好像一艘纸船,沉没在海水中。
那本来就是纸做的……
他一抹灰一般落在甲板上,毫无声音,以至于跟随孟扶摇很久,屡得当世顶级高手指点武功已经是一流高手的铁成,和习惯海上,一点异声都能听见的姚迅,都毫无觉察。
金刚却突然醒了。
丫歪着头刚才还睡得哈喇子直流,在梦中嗒嗒的磕着瓜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就睁开眼睛。
黄黄绿绿的眼珠子,一霎那一半银白一半血红,如瞳贯长虹,月色横江,十分诡异。
随即它一眼看见了老主人。
金刚大爷兴奋了——爷有救了!
它一拍翅膀,大叫:“老——”
“啪——”
巫神只在三丈之外动了动袖子,金刚大爷便骨碌碌腾飞出去,栽在甲板上一滑三千里。
一滑三千里的金刚大爷毫无怨言,却赶紧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嘴——干自己老母!一别多年,怎么连主人的最大忌讳都忘记了!
不能说他老!不能!
只要犯了他的忌,别说风度,祖坟都会给他扒出来,拿骨头做麻将牌地……
金刚一叫,铁成和姚迅立刻醒了,齐齐扑过来,巫神皱眉,他看见了自己的那一角魂,不过死鹦鹉实在保存得太不好了,裹在一堆瓜子肉里……要净化!净化!
净化需要时间,当着人也万万不适宜完成那关键的合魂大法,还是再等等吧,反正也不急。
“来者何人!”铁成喝问台词永远标准!
姚迅却立即扑向船边,试图寻找来者乘坐而来的船,一眼望去茫茫大海哪里有船,这一发现立时心中轰的一声,他出身扶风,遇事反应直觉,立即知道,来了大麻烦了。
再一眼看见水中有个球哟呵哟呵在拼命洇渡太平洋,认出那是元宝大人,心中大喜,有耗子去通知孟扶摇,太好了,耗手真聪明!
姚迅心中大赞耗子,却不知道,耗子下水在前,巫神上船在后,而某孟扶摇,自顾不暇……
他眼光那一落,不知怎的巫神突然有所感应,也转过头,看见游得起劲的元宝大人,笑笑,手指一勾。
船头上射下一根线,唰的落在元宝大人身上。
元宝大人犹自不觉,嗨哟嗨哟的继续游,划啊划啊划。
划啊划啊划……
划啊划啊划……
为毛海岸还是那么远?
为毛划了半天好像距离没有任何长进?
为毛……背上粘粘地?
元宝大人后知后觉的缓缓转头,便看见背上好像粘上了一根蛛丝,一只银白的,比它小不了多少的蜘蛛,正在湛青色的诡异月光下,仰首拨指弹丝,神情萧索而风雅,感觉到它的注视,回首对它展开颠倒众生的蜘蛛之笑。
一笑,宛如人的脸上,媚眼弯弯,裂出血红的樱唇。
“吱——————”
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穿越长空,强渡海岬欲待救主的元宝大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神功,唰一声拖着长长的蛛丝,自己从海中蹦回了船上。
落上甲板元宝大人刚松口气,突然觉得背上好重,一回头。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蜘蛛无颜色。
“吱——————”
元宝大人倒地,壮烈牺牲,救主大计至此夭折。
巫神招招手,召回那只人面蛛,一根手指拈起湿嗒嗒的耗子,铁成立即扑上来要救,却快不过巫神手指一弹,将耗子弹给了一边目露淫光的金刚大爷。
金刚大爷一脚踩住元宝大人,扭扭脖子,伸伸翅膀,踢踢腿,热身。
热身完毕,踏着稳重的方步,淫笑着,逼上来……
……
所以说,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在扑倒与反扑倒的艰巨大业之间,往往要衍生无数个轮回……
铁成已经顾不上抢回元宝大人了,这个人面前,竟然像是有一层透明屏障,根本穿不过去,他一路而来接触的都是顶级高手,但也从没见过这种武功,立时知道这是劲敌,此时孟扶摇不在,船上就是他负全责,他不敢大意的再次喝问:“阁下是谁?为何半夜闯入他人船上?”
“在下帝非天。”巫神倚着船舷,塑着海上明月,神情很文人墨客,说话却是半截斯文半截有辱斯文,“你家船主呢?叫他滚出来,哼……”
他手指虚虚一抬,一把抓过金刚微笑且狰狞的道:
“敢动我的鸟?”
……
动了人家鸟的孟扶摇,手还插在坟堆里。
之所以还插着,实在是因为太震惊了!
这这这这……这手底下是个什么东西?
柔软的、温暖的、有弹性的、有心跳的……
有心跳……
心跳……
心跳!
这世上还有比你夜半把手探入人家坟墓结果却摸着了人家的还在心跳的胸更恐怖的事吗?
孟扶摇“嗷”一声,飞快的拔手。
却已经迟了。
底下一股大力涌来,将身子半倾姿势歪斜的孟扶摇猛地拽下去!
云痕立即扑过来,面前突然轰隆一声,景物一变,四面的坟墓腾腾而起,四面的怪声呼啸而来,听起来像是温柔的海潮突然汹涌再平静再汹涌,含笑唱着歌谣的女子突然哭号哭号完了又唱歌,平静低鸣的虫子慌乱的从各个角落爬出再爬进,所有的花被剑光砍落再诡异的飞回枝头再砍落再飞回……
无限轮回,对立反复,像有人在将一部电影不断的快进快退,画面眼花缭绕人影快速闪回,所有的东西都因为不断的快速的反复而失真。
那些大神通幻化出来的幻影,向云痕逼来。
……
而孟扶摇在坠落。
底下那股力量十分巨大,像是一头潜伏在暗夜里的兽含住了猎物,猛地一甩头,于是,陆地崩塌。
而那坠落的高度,也十分奇怪,明明只是一个坟坑,偏偏居然坠下足足几米。
孟扶摇身子一落,立即大力一弹,半空一个翻身。
一个大翻身间,她已经将周围情景看了个明白。
这里是一个地下室,不算很大,几十平米的模样,四面空落落,错落的点着一些颜色各异的蜡烛,在灰黄的土壁上发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微光。
正面有个祭坛样的东西,色泽深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