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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做到这个地步,也太郁闷了。
心情不爽之下,孟扶摇也一扯嘴角,对着那只肥鼠龇牙——按体积算,我牙也比你大!
火堆前一人一鼠龇牙对峙,虎视眈眈。
扑哧一声,对面一直带笑注视这边的男子终于忍俊不禁,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孟扶摇,对那小东西伸手一招,唤道:
“元宝。”
那只肥鼠扭了扭屁股,不理。
“元宝大人!”
元宝大人立即跳起,抱着那只果子颠颠的窜过去,两只小爪子谄媚的将那果子向男子一递。
男子摇头,手指一指孟扶摇的方向。
“吱吱!”
语气抗议。
“嗯?”
元宝大人慢吞吞抬起头,万分不情愿的磨蹭半晌,再慢吞吞的将果子转了个方向。
它悲伤的凝视着果子,眼神里不尽生离死别的缠绵。
孟扶摇看见它的悲伤越发心情大好,得意洋洋的伸出手,一把将那果子抢了过来。
顺便在元宝大人的屁股上揪了一根毛。
以报鼻子被蹬之仇。
“吱吱!!”
元宝大人愤怒的跳起来,半空里又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看样子打算再次施展它的“前手翻直体前空翻转体一百八十度”,孟扶摇怎么可能再被一只鼠蹬鼻子上脸,身子一扭已经避了开去。
元宝大人眼看蹬鼻不成,立即改换战术,哧一声跳上那只果子,恶狠狠的吐了口口水。
孟扶摇立刻一把拎起那肥身子向外一扔,元宝大人滴溜溜的飞出去,刀光一闪,那块吐过鼠口水的果子皮被干净利落的削了下来,孟扶摇手一甩,果皮正盖在元宝大人脑袋上,随着它一起砸到了主人怀里。
人鼠对战三回合,孟扶摇胜。
吱吱声响成一片,白色的影子在男子身上上蹿下跳,揪着他的衣襟吱哇乱叫,大抵是在愤怒的控诉,那男子闲闲倚树,捏着元宝的小鼻子,一声声和它对话。
“……叫你先欺负人……”
“吱吱!”
“你也不吃亏,你蹬了她一脚……”
“吱吱!”元宝大人转身,悲怆的把肥屁股亮给男子看。
“你屁股上足有千把根毛,我怎么能看出少了哪根?”
“吱吱。”元宝大人努力的扒,扒啊扒啊扒。
男子忍无可忍,一把揪住它脖子,让它正面站好,“好好说话,你昨晚没有洗屁股!”
“吱吱!”
“好了……不就是你的零食么……让给她,下次我补给你……”
“吱吱!”
“你越发坏脾气,都是她们惯得你。”男子的好耐心终于被磨光,却依旧不见一丝怒色,只是微笑着去怀里摸索,“唔……那么多零食我带着好累,都扔了吧,啊?”
“吱……吱……”
元宝大人偃旗息鼓,蹲一边画圈圈去了,男子拍拍它脑袋,转身正要对孟扶摇说话,目光触及孟扶摇鼓鼓囊囊的嘴,突然怔了怔。
“你……把麒麟红吃完了?”
孟扶摇拼命的嚼,三口两口将果子咽下肚,然后干脆利落的答,“是,吃完了。”
不趁你们两个斗嘴赶紧把好东西下肚,难道等那家伙到我嘴里来抢吗?
那男子好笑的盯了她半晌,突然摇头。
“看来你不知道,麒麟果遇上一指霜,只能用一半份量,否则会中毒。”
“啊?!”
风起太渊 第九章 我从了你
孟扶摇瞠目结舌,那男子无奈摇头。
随即一个飘身,一团软云般的下了树,也不见他怎么作势,突然便到了孟扶摇身前,微笑道,“姑娘,看你瑟瑟发抖,想必也冷得很,咱们……一起取暖吧……”
无耻!孟扶摇瞪着他,明明我是吓的!
正面相对,先前一直沉在阴影里的容貌显露,那般容光,如明月自碧海尽头缓缓升起,刹那间辉映无上苍穹,立时惊得孟扶摇晕了一晕。
晕完了立刻醒神,在心里骂了一万遍花痴,一边将身子继续后缩,一边面上依然做出惊慌的模样,手指却已悄悄摸上了自己的软鞭。
还没触上鞭梢,指尖突然一震,似被无形力量弹开,对面,含笑的男子收回手指,摇头道,“姑娘,不是什么时候伪装都有用的。”
月色清凉,那男子长衣飞散在夜风中,带着点不经意的笑,姿态甚至有点散漫的缓缓前行,宽衣大袖飞卷如云,让人想起九天之上飞翔的鸾鸟。
有一种容颜,叫圣洁。
有一种风情,叫魅惑。
却很少有人将圣洁与魅惑如此流水无痕的融合在一起,化为独特的气质和风华,高华里生出散漫,温暖中隐含深沉。
砂石发出细碎声响,一种淡淡的奇异的香气弥散,那男子姿态优雅却又毫不客气的坐近来,火光下,他微微侧脸。
孟扶摇的呼吸立刻窒了窒。
他飞扬入鬓的眉,带着流逸超然的弧度,让人想起三月碧泉边的柳,承载着明丽流芳的春光。
而那般神祗似的线条精致的侧面,天地间的光彩都似集中在他眼底。
超越凡尘之美,会让人失去语言的能力,孟扶摇现在就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
男子却自如的微笑着,随意掸了掸身下的浮灰,看地面好像一时也弄不干净,便不再管,突然伸手揽住她肩,拉着她睡了下去。
孟扶摇霍地一个翻滚,咕咚一声滚到湿地上,喝道,“……你,你干什么?”
男子以臂枕头,也不起身,微微侧首看她,一朵优昙般的微笑绽在唇角,“干什么?夜寒露重,我很冷,一个人睡觉更冷,所以我决定和你一起。”
孟扶摇脸红,“那个,我不能趁人之危……”
“我喜欢趁人之危。”男子衣袖一抬,长长的袖子卷住了孟扶摇的腰,毫不客气的将她拉了过来,“嘘,乖,要听话。”
他身上淡淡的奇异香气,馥郁如酒,衣袖翻卷间醉人气息弥散,像是火种轰的一声点燃了孟扶摇的理智,孟扶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变,僵在那里不敢动弹,隐约听得他低笑声响在耳侧,呼出的气息拂在耳廓上,微微的痒。
那般的痒似是痒在了心里,猫儿般抓挠,孟扶摇听见自己心跳得飞快,脸上腾腾的烧起来,烧出几分漂浮的晕眩。
从没被男子接触过的身子本能的在酥软,理智却在一直提醒自己保持灵台清明,孟扶摇伸出双手,拼死抵着他的胸膛,刚想大力挣脱,突然掌心一热。
随即一股暖流突然涌起,如大江破堤,顺着两人身体接触的部位潺潺前进,汇入孟扶摇微微堵塞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所到之处,如春阳如温泉,温暖醇厚,雄浑悠长。
那暖流似一双温柔的手,在孟扶摇体内施展着神奇的手法,受伤后残损的经脉被逐一细致修补,毒素被一一驱除,连带丹田内消散得所剩无几的内力都被渐渐归拢来,凝聚成形,甚至隐隐浪飞涛卷,更胜以往的充沛。
苍白的脸色渐渐回复红润,孟扶摇惊异的睁大眼睛,看着那闭目含笑的男子,原来他是用这样的方式帮她疗伤?他是谁?怎么知道她的状况?又为什么要帮她?
目光忍不住在男子身上梭巡,五洲大陆男子,喜爱佩戴象征身份等级的各种佩饰,看配件也能看出个大概,然而这人明显行事作风不同常人,身上除了质地不菲却并不张扬的浅色衣袍,其余什么都没有。
孟扶摇的眼光,最后落在男子缓缓收回的右手掌缘,那里,先前看见的那个印记更清楚了些,依稀像朵花瓣。
感应到她的目光,男子并未睁开眼,突然轻声道,“我借给你的内力,三个时辰内有效,你若想用,得抓紧了。”
孟扶摇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霍然跳起,骇然瞪着他,半晌吃吃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你应该是知道‘一指霜’服用过量会伤及经脉,却一口气吃了四根,又赶不及的调息恢复,不是着急要报仇又是为什么?”男子坐起,微笑挑眉看她,“不过,我先提醒你一句,裴瑗背后的家族,势力非凡,你确定你要继续?”
“她又不能背着家族行走四方。”孟扶摇一笑,笑容微露几分狡黠和傲气,“有仇,必报!至于将来的事,她不动我便罢,动我,我逃,她懈怠了,我回头再咬一口,你要知道,”她眨眨眼,“庞然大物,其实有时未必有我一个流浪者来得自由。”
男子瞟她一眼,笑吟吟赞道,“好,很好。”
孟扶摇优雅微笑。
“很无赖。”
……
不看黑着脸的孟扶摇,男子又道,“可惜玄元剑派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裴瑗武功也不弱,你先前的状况,胜她都难,要想不惊动他人的惩治她,谈何容易?”
孟扶摇瞪着他,想着这人早已在这山崖上,将先前那一幕都看了清楚,这般一想立时怒气涌起,恨恨道,“那是我的事!你先前不曾出手,现在却来做好人?”
“先前我不在这峰上,我远远看见那两人的动作而已。”男子并不生气,“要不要?不要我收回去了。”
孟扶摇怔了怔,想了想才明白他是指借出的内力,没好气的大声道,“我要!”
话音刚落便听男子一声低笑,他目光流转光彩如星河烂漫,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戏谑,“嗯……你要?”
那个“嗯”字说得绵长柔软,满蕴挑逗,孟扶摇话刚出口已经警觉失言,腾的一下脸色涨红,还没想好怎么反击,那男子已经微笑着来拉她的手,“既然你要,那么我就从了你吧……”
风起太渊 第十章 快意恩仇
明月在天,清风在侧,山野无人,美男投怀。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香艳更幸福的事儿?
幸福的孟扶摇脸色在刹那间经历了爆红大红深红浅红诸般色彩的飞速转换,终于转回正常颜色,她瞟瞟对面那个死不要脸的美人,正色坐直,肃然道,“既然你要从,我就勉为其难吧。”
手指一翻,扣上几枚钢针,明晃晃掩在指缝里。
你敢摸,戳死你丫丫的。
……
两手将握,两颊将接,肥鼠出世,左推右挡。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煞风景更无耻的事儿。
孟扶摇还没来得及推倒之并戳死之,唰一声元宝大人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奔而来,腾地跳起,一个“团身后空翻分腿一百八十度劈”,四爪大张,分别蹬在了两人脸上。
孟扶摇立即啪的一掌将元宝大人打落,顺便一退三丈。
元宝大人掉落在男子伸出的掌心里,立即翻个身,抱住他手指吱吱的哭。
孟扶摇鄙视的瞪着那家伙,虽然感谢它为自己解了围,但是那占有欲也太变态了吧?
她的眼光越过那只撒娇卖痴的肥鼠,落在那男子身上,飘荡江湖这么多年,孟扶摇自认有几分眼力,眼前这人,虽然句句都在开着香艳的玩笑,眉梢眼角却不涉狎昵情欲,风流蕴藉气度高华,眼神里根本没有邪念。
他真的只是因为看见裴瑗暗害自己那一幕,才出手相助?
玄元剑派在太渊皇朝地位不低,往日里往来不少高官贵客,这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和玄元剑派有关系?如果他是玄元剑派的朋友,那为什么要相助自己和玄元剑派作对?
深吸一口气,孟扶摇不想再去纠结这个暂时无解的问题,这人看得出不是简单角色,问也问不出什么,反正他要想伤害自己,手指一拈就行了,根本不用绕这么大弯子。
倒是眼前,有必须要解决的事。
孟扶摇不为无能为力的事纠结,孟扶摇不会让伤害自己的人逍遥。
调匀气息,收拾袖囊,孟扶摇将浑身上下扎束得利落,顺手还从怀里掏出点东西涂在随身匕首上。
那是一种产自青洲扶风国的“不伤花”所提炼出来的汁,这种汁水没毒,但是一旦进入伤口,会导致伤口溃烂,缠绵难愈。
孟扶摇将匕首在掌中抛了抛,有点惋惜自己身上没有毒药,不过,裴瑗,你自负姿容绝世,容色如雪,多少男人蜂儿般绕着你,唤你玉娃,如果玉娃身上多了几道散发着腐臭气味的伤口,将那些蝶儿花儿熏走,你是不是还会保持着你那贵族式的虚伪微笑呢?
孟扶摇冷笑着,将那匕首细细凃了一层又一层。
男子双手抱膝微笑看她,目光里掠过隐隐激赏。
见孟扶摇准备停当,他站起身来,指着玄元山庄方向,笑道,“你大概不知道,你们剑派还有处秘密通道,从那里进去,你可以避过山庄很多守卫,而且,”他神情突然有点古怪,“你师父和其他师兄弟姐妹,此时都在前厅款待无极国太傅大人,你可以先潜伏进裴瑗房里。”
“你怎么知道?”孟扶摇斜眼看他,“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昭诩,元昭诩。”元昭诩含笑的眼神像是春风一抹,目光流转间,逝水似可倒流,而刹那间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