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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守寡不容易?可父亲病故后,是他早早地当兵,支撑起门户,供养弟弟读书。十多年的时间,他往家寄了一千几百两银子,只因为以为那是家人。
可得到的是什么?只为了给侄儿们“买笔墨”,他就要活该受穷,一分银子都要不回来,连娶媳妇,都要借钱?
他这任劳任怨的长子,活该拿着变卖祖产的几百两银子,带着妻子灰溜溜地离乡讨生活;而那个只晓得读书,从不知生计的弟弟,就心安理得地用兄长赚得银子买田置铺,使奴唤婢。
想起这些,已经年过四十的王鲁生失了淡定,依旧恨恨难平。
那种怨恨,无法化解。
直到了曹府门口,王全泰才摇摇头,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迈进曹府大门,他心中也在思量,曹颙叫自己过来的用意。
也是为弹劾之事?还是为了都统府下人曾在郑家大放厥词?
他有些心虚。
他是晓得大舅哥性情的,宁做个富家翁,并无出仕之心;可五月里,大舅哥却求了曹府,补了正六品的委署步军校,进了九门都统衙门当差。
不过是怕自己委屈了妻子,有为妻子撑腰之意。
以他二品都统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六品步军校,实不算什么分量。可这份维护手足的心意,却让他感动又羡慕。
曹颙没想到王全泰来的这么早,他以为王全泰既然急匆匆地往王府去,定有什么事。
在他心里,对王全泰不无埋怨。
世人看重亲族,在外人眼中,曹颙与王鲁生的交情,实比不上王鲁生与王全泰的叔侄情分。
实际上,王鲁生这个外号“赛孟尝”的齐鲁汉子,不仅对外人好,对亲族也多恩义。
王全泰虽是堂侄,可王鲁生向来拿他当亲侄相待。
王全泰得势后,不仅不思回报,反而纵容兄弟欺负王鲁生一家,实在有“忘恩负义”之嫌。
再想想,郑虎补缺之事,曹颙一时意兴阑珊,原本想要婉言规劝的话也懒得说了。
王全泰察觉出曹颙的冷淡,心中惊疑不定。虽说接触的次数有限,可曹颙向来待人温和有礼,鲜少有现在的疏离神情。
曹颙懒得绕圈子,直言道:“早就想见见你,可一直不得空,心下也寻思,不知该不该同你说。犹豫这许久,还是想要拜托一二。”
他虽说是“拜托”,可这口气却不像是请人帮忙的样。
王全泰心下一沉,道:“曹爷有话尽管吩咐。”
曹颙看着王全泰,淡淡道:“七爷年岁渐长,两子年幼,实在叫人不放心。王大人前途似锦,能庇护还请庇护一二。”
王全泰听了,不由愣住。
七叔两子年幼,这叫怎么话说?
小堂弟是不算大,可大堂弟已经二十好几,都娶亲生子了,哪里还是年幼?
见王鲁生只愣愣的不应答,曹颙皱眉道:“若是你这做堂侄堂兄的贵人事忙,那我这外姓人就要多事了。同七爷相交十几年,总不能见他暮年荒凉,任人欺凌。”
王全泰反应过来,立时变了脸色,站起身来,激动道:“有人欺负七叔?是谁这么不长眼,还请曹爷直言相告!”
二品副都统,在京城或许分量没那么重,可在地方上,却是同总督平级。竟有人为难他的堂叔,如何不叫他气愤?
虽说世人在升官发财后都讲究衣锦还乡,可因这些年他一直有差事,所以并未还乡,偶尔收到日照来信,也都是诸事太平。
曹颙却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王全泰,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
王全泰对曹颙的沉默先是不解,随后慢慢地睁大眼睛,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白,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是王全奉冒犯了七叔?”
王全泰神情不似作伪,显然是不知情的,曹颙心中的厌恶减了几分,道:“冒犯不冒犯的,我不知道,我只听说,有人指责七爷这个族长用心不良、挑唆别人手足情分;还借着官属身份,成了王家族老,放出话去要老族长下台,好争下一任族长。王家族人都晓得七爷得罪权贵,很多人对七爷一家避之不及。”
听了这话,压根就不用找人求证,王全泰就知道曹颙所言非虚。
因为他亲耳听过母亲与弟弟说过类似的话,他以为只是弟弟爱面子、为过去的无礼找理由推托;而母亲,则是偏心惯的,只要弟弟说什么都是对的。
好像有了这番说辞,他们就能说服自己忘了对他的寡情,心安理得地依附于他。
王全泰鄙视弟弟的无耻,只要看到弟弟摆出“义正言辞”的嘴脸,心里就记起“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这一句。
没想到,这不仅仅是王全奉为自己开脱的说辞,还成了他仗势欺人的幌子。欺负的,还是对王全泰有恩情的堂叔。
王全泰使劲地握拳,十三阿哥的训斥让他羞愧,曹颙的话更让他无地自容。
王全泰的肩一下子佝偻下来,从怡亲王府出来后心里隐隐地沾沾自喜早已无影无踪。
他这几年的隐忍,不仅仅地负了妻子,还负了恩人。
如今,老家的闹剧,连曹颙这个外姓之人都知晓了,他还茫然无知,实在是忘恩负义。
对于王家兄弟如何相处,曹颙不愿多嘴。
可王全奉要是借着王全泰的势逼迫王鲁生,曹颙却不能旁观。
曹颙早已打算好,要是王全泰肯管就好;要是王全泰不肯管,那为了王鲁生,自己就要敲掉王家的凭仗。
曹颙不否认自己的自私,王鲁生是他的恩人,是他的忘年交。十个王全泰加起来,也顶不上一个王鲁生。
即便王全泰是十三阿哥的门人,他也不怕。
许久没有算计人,可他的脑子还没锈住。既能让十三阿哥选择王全泰做门人,他也能让十三阿哥厌了王全泰。
王全泰再抬起头时,露出果决:“曹爷放心,有我王全泰在一日,定不会让七叔与两位堂弟受委屈。”
曹颙眯了眯眼,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下慢待七爷父子的是你兄弟,日后说不定就是你儿子了?”
王全泰挺了挺胸,毫不犹豫道:“他们敢?要是真出了这样忤逆长辈的儿子,不用曹爷说话,我直接用板子敲死!”
曹颙的脸上也变得肃穆,郑重道:“我不用你允诺什么,只要你记得,若是你护不了七爷一家,就换我护着。曹某很少欠人情,却受过七爷许多恩义,断不会看着七爷一家受什么委屈。这一回,既然有你,我就不再?嗦;若是有下次,曹某未必有耐心与你商量什么。”
说到最后,话音淡淡的,可其中寒意森森,王全泰直觉得后背都是冷汗。
王全泰亦正色道:“我晓得了,断不敢为家族事让曹爷再费心……”
同样是十月怀胎,为啥有这么偏心的父母?古代情形如何,不得详情,可史书中有各种记载;现在社会,天涯上也老是八卦。还好,还好,现在大家多是一个娃,不用再考虑偏心的问题了,嘎嘎。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去缨
直到王全泰告辞离开,曹颐也没提御史弹劾之事。并非是袖手旁观,而是晓得这样的弹劾除了使得王全泰名声受累外,不会伤筋动骨。
其实,这些御史对王全泰的弹劾,目的未必在王全泰身上。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更多的是一种试探,试探王全泰背后的十三爷,试探龙椅上的皇帝。
想要看看十三爷是否能护住自己门人,看看宫里那位是不是一如既往地信赖十三爷。
自打北小街那边修新怡亲王府开始,就隐隐地有些流言出来。
什么怡亲王权重惹着皇帝忌惮啊,什么皇上命果郡王打理上三旗事务弓得怡亲王不满,云云,各种说辞,归根结底,无非是四个字,……君臣生隙。
在大家都羡慕十三爷的权势时,也有无数人惦记着想要拉十三爷下马。好容易有了指望,自然弓得无数人心热。
十三爷的日子,看似风光,却暗藏凶险。
曹颙,也为怡亲王捉心吊胆,可并不觉得雍正会迁怒王全泰。
曹颙虽不晓得雍正赐新府的缘由,可却晓得这位帝王多疑的性格。
御史对王家之事许多风闻上奏,粘杆处递到御案前的定会是详情。
老母偏心幼子、亏待长子,多熟悉的桥段。
换做其他帝王,知晓这些或许只会骂一声“老姐糊涂”;可雍正这里,却是感司身受。
这样的弹劾,对王全泰并非坏事,说不定还有大好事。
起码在雍正心中留下印象,不再单单是亲王府出来的门人,而是与自己一样“忍辱负重……”、一样“被慢待”的长子。
不过,没等雍正对弹劾事件表态,十三爷天了嫡出八阿哥。
今年三月怡亲王府就天折了九阿哥,没到半年,十三爷又受失子之痛。
这三月里没的小阿哥未满周岁,又是庶出,分量有限:如今这八阿哥却是怡亲王福晋嫡出,是夫妻两最疼爱的嫡幼子。
十三爷在康熙四十九年到康熙五十五年之间,身体最差,这期间添的几个小阿哥、小格格都有此先天不足,天折两个,两个常年吃药,只有宫里养育的四格格还有四阿哥弘皎还算康健。 康熙六十一年,十三爷风湿调理的差不多,身体状态也最好,生下了健康的七子弘晓。
等到为先皇守孝后,十三爷因政务繁忙的缘故,操劳过甚,王府相继诞生的两位小阿哥就有些孱弱。
初瑜是常出入怡亲王府的,曾还对丈夫提过自己对王府小阿哥的担心。
她甚至觉得庆幸,曹府的孩子都健康长大,自己不用经历丧母之痛。
曹颙因王府小阿哥的逍遥,想起一个已经在记忆中尘封许久的名字一曹顺。
那个落地就引得母亲伤心,自己从不曾给过半点关心的异母弟。
在江宁时,觉得他是碍眼的:进京后听到他天折的消息也不曾有半点难过, 曹颙甚至心中还隐隐地庆幸。
可在曹寅看来,曹顺同曹颙一样,都是他的亲骨肉。 甚至因 曹颙是长子,他过于苛严了些,父子早年关系并不算亲近:对庶出的次子,曹寅带在身边的时候更多。
想到这此, 曹颙又羞愧又庆幸。
羞愧的是,自己只站在母亲立场,从没站在父亲立场看待过曹顺。
那种疏离,岂是能瞒人的,父亲却从不曾因这个训斥一个字;庆幸的是,长生的出生,多少弥补父亲丧子之憾。
半年之内,两次丧子之痛,就有人猜测十三爷是否能熬得住,会不会病休。
毕竟,十三爷的身体实不算硬朗。
没想到,十三爷一日假也未请,坚持进宫当差。
听说皇上劝不住,就命太医院安排两个御医常驻怡亲王府,负贵为十三爷一家日常的平安脉。
太医院里能出诊的太医分“御医”与“医士”两等,前者满编十五人,后者满编四十人。
两个御医常驻,这还是康熙朝裕宪亲王福全在世时曾受过的待遇。
曹颙虽担心十三爷,可按照习俗,八岁以下幼童殇不办后事,两人也一直不得见。
直到八月初六这日,户部轮值, 曹颙才见到十三爷。
众人卯初(早上五点)进宫,皇上还未召见,都在养心殿外候着。
十三爷越发清减,身上的亲王蟒服旷旷荡荡。
丧子之痛,空口白牙的安慰也不能有什么舒缓,同 曹颙十三爷见礼后,便扯开话题,问起直隶稻米之事。
自从前几年,南稻北种的试验成功后,直隶就开辟了不少水稻田。
先前还好,多是各府试验田,田亩有限;今年却是稻田正式推广开来第一年,又赶上丰年,水稻大收。
虽说京城家多吃米,可在隶百姓却是习惯吃麦,鲜少吃大米。
如今水稻丰收,粮食卖不出去,有积压之忱。
户部几位堂官,近日商讨的就是直隶水稻的应对之策。
说起来,这稻田推广,还同曹颙有干系。
曹颙在直隶那几年,重视水利,除了河道请淤与修渠建坝外,还挖了不少水井,主要是缓解直隶十年九旱的农耕劣势。
没想到,水井的增多,弓得水田增加,使得水稻种植推广开来。
不过,水稻推广的最大功臣却不是曹颙,而是十三爷。 因为是十三爷热衷推动此事,并且使人从江南选了经年稻农北上,教导直隶百姓种稻。
按照户部几位堂官和议,直隶稻米的最好解决方式,就是朝廷出银子采买,省的米贱伤农,使得百姓不再种植水稻。
只是京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