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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又有皇上受命,曹颙成为掌印尚书,而张廷玉也没有换地方,众人心中的失望无法言表……
等到众人退下,曹颙也在纷乱中寻到一丝头绪。
只是他不晓得,这是自己自作自受,而是同十三阿哥一样,只当是皇上在分权。
皇上再信任张廷玉,也晓得自己想要是忠臣而不是权势。
等到回到自己官厅,蒋坚与左成都在这边候着,给曹颙道喜。
虽说一个部堂两个尚书品级相同,可掌印官才是真正的一部之首。
曹颙既想着顺其自然,对自己掌印之事便不再排斥,笑着听了两人恭贺。
京城里消息向来传得最快,曹颙升为掌部尚书之事,没两日便人尽皆知。
除了曹府诸人外,最欢喜的莫过于伊都立。
即便曹颙劝慰开导,可他心中难免依存愧疚,在衙门里做事亦带了十二分心,实怕闹出什么篓子。
没想到,这春节过后就有转机,曹颙成了户部掌印官。
论起排位与体面,户部更是在兵部前。
伊都立却了心事,听了消息的当日就来到曹府,在曹颙面前便恢复几分本xìng。
重回京中,又生了部堂,伊都立觉得自己圆满,可是还是觉得有遗憾之处。
至于再进一步之类的想法,他脑子中偶尔闪过,随即有被自己否定。
兵部的功绩怎么出?若是天下太平,兵部就没什么发挥余地;只有边疆乱起,大军出动,才能显示兵部的本领。
现下虽说边疆乱象已齐,可军国大事,不是一句话就能成。
兵部功勋,暂时无望,伊都立心里就踏实下来,行事也从容许多。
此时下无人,伊都立就不掩饰自己的抱怨,对曹颙道:“身居高位,不知多少人盯着,真是半点也不敢行差……听说这两年有几个新班进京,要在搁在早先,定要好好捧角。”
曹颙闻言,不由失笑。
对于伊都立来说,最心爱不是听戏捧角,而是多情好sè。
早年在山西时,走门路的士绅赠不是没有送美人的。
伊都立虽不敢纳妾犯律,可也留下两个相貌出众的为婢女在身边时候。
如今回到京城,花花世界,却与伊都这个人无缘,如何不叹息。
这才是“才山易改本性难移”,只是这毕竟是伊都立私事,曹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笑着听了。
伊都立是落衙后才的曹府,在曹府用的晚饭。
酒过三巡之后,伊都立不再提衙门里的差事,而是赞起自己的嫡出三子。
什么曾养在祖母跟前良善本分,什么可文可武,什么孝顺知礼。什么他们夫妻已经合计好,往后留次子次媳在家服侍,长子、三子都要分户出去。
曹颙开始,还不太在意,有一句没以一句地应和伊都立;听到后来,却是觉得不像。
曹颙不敢接这个话茬,便寻由子岔开话。
直到从席上下来,安排人送伊都立回去,曹颙还有些走神。
大学士之孙,嫡幼子,搬出府另住,不用在公婆身边侍候,这确实是门不错亲事。
可孩子的性情,不是肖父,就是肖母。
兆佳氏还把,不过是脾气硬些;伊都立本性也不坏,可风流好色的秉性改也改不了。
有这样一个老爹,伊尔根觉罗氏三子再好的长处也都被遮住……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御下
待伊都立走后,曹颙回剥梧桐苑,对妻子提及学士府三公子之事。
曹颙只是随口一说,初瑜却是连连摇头:,“不成,学士府是八旗勋贵,他们太夫人与夫人又都是大家子出身,见惯妾室通房那一套,想着是多子多别。不说旁人,就是和硕额驸福僧阿,迎娶二格格前,也有几个房里人,直到大婚之前,才打发出去。”
曹颙自是晓得世家大族的陋习,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没有接伊都立的话。他也不过是想要探探我的口风,见我如此,也当晓得我的意思。”
说到这里,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沉重。
世家大族规矩繁琐,怕累到女儿:小门小户出来的,又担心人品教养不周全。
即便是人丁单薄的宗室旁支,也是不保准的。
就如同当年的塞什图,身是独子,寡母又明事理,可成亲没两年,还是惹出多少是非。
曹颙更是,“贤惠”起来,主动为丈夫抬了两房妾室,自己专心教养两个儿子。
,“天慧要是儿子就好了“”初瑜叹了一口气,道。
要是儿子的话,即便娶的媳fù不贤惠,顶多让其“病养”便是:是女儿的话,不管怎么处置女婿,名声受累的还是女儿。
曹颙挑挑眉,道:,“也不必过于担心,即便有一日你我不在,只要天估、恒生出息,能给天慧做靠山,天慧就不会受委屈。若是天估、
恒生都不成器,那还有她几个叔叔、几个舅舅。我就不信,他们还真能束手旁观。”
曹颙是长兄,初瑜是长姐,两边的小叔子、小舅子,多受他们夫妻照拂。
初瑜的脸上有了笑模样”道:,“是我关心则乱,总担心女儿嫁人就被欺负了去。有娘家撑腰,有什么可怕的?即便有朝一日,老爷与我百年,外别也当娶妻生子。天慧做当家老太太就是,哪里还用理会这个那个的。”
夫妻两个虽彼此开解,可心中到底是忧虑。
可怜天下父母心。
正如他们夫妻挂心天慧的亲事一样,李氏也始终担心曹颙的身体。
饶是深闺fù人,也晓得掌印尚书体面是体面,可需要背负的责任也多。
儿子被皇上看重的那丁点欢喜,都被慈母心肠冲淡,就连去江宁之事,李氏也减了不少兴致。
“要不然,我还走出门了吧?”李氏叫来儿子”与之商议道:,“故园虽好,可哪里比得这一大家子人重要。即便现下由媳fù掌家,我帮不上什么,可还是看着你们才安心。”
曹颙笑道:,“还有半辈子要看,也不差这几个月。为了shì奉母亲出行,四弟早早就在翰林院请了假,四弟妹也将家事处理妥当。还有江宁那边,二弟已经预备下游船,等母亲过去,就要陪着母亲与二婶游江。”
李氏还要再说”曹颙道:“母亲不为自己”就当为儿子。当年祖母故去,儿子清凉寺守制,曾受寺中几位大师的照顾。儿子当时便想着,若是有一日儿子手头便宜”便修缮清凉寺,为佛祖重镀金身。可是这些年忙忙活活的,哪里顾不得这个?这回母亲过去,代我在佛前道声罪,为我将这个愿还了吧。”
李氏听了,不由上心。
儿子年后研读佛经之事,她是晓得的,有几本经书就是从兰院小佛堂取的。
再想想儿子自打研读佛经后,病症渐清,乃至痊愈,李氏更是觉得这是佛祖保估。
想到这里,李氏嗔怪道:“即是在佛前许愿,岂是儿戏?说不定你这些年遇到的几回无妄之灾,就是因你对佛祖失言的缘故。这下好了,总算找到缘由。你就放心吧,我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曹颙提到清凉寺,亦非无的放矢。
不过还愿是假,想要拉扯清凉寺一把为真。
只因在曹颙的来信中,见他提及两江总督崇教抑佛,加上清凉寺几位大德高僧前些年相继坐化,后续无人,清凉寺日渐衰败。
换做其他地方,曹颙不过当做新闻听听。
清尊寺却是不同。
不说旁的,就是曹颙康熙朝孝敬雍亲王府十来年香烛,就没少麻烦清凉寺诸位大师。加上智然又在清凉寺长大,清凉寺与曹颙牵扯委实不浅。
李氏慈母心肠,全心为了儿子康泰,原来想要取消的行程,开始迫不及待,想要提前出行。
无奈天气乍暖还寒,谁也不放心她出门,还是拖到了二月初。
过了二月初二,李氏离京,随行除了曹颙一家,还有长生、天宝。
原本曹颙夫fù的意思,是不许天宝随行的。
旅途疲乏,李氏又上了年岁,春华还有四房几个孩子要照看。长生年龄在那里,已经可以照顾自己,天宝实在小了些。
可天宝听说堂兄、堂弟都随着祖母出门,独独落下自己一个,搂着李氏的脖子,呜呜大哭,差点哭得背过气去。
李氏心疼别儿,自是发话要带着。
曹颙夫fù无法,只好随着他去了。
于是,李氏一行,除了三个大人之外,还加上五个孩子。
夫妻二人将李氏一行送至通州码头,看得天宝欢天喜地随着祖母登船,曹颙直恨得牙痒痒。
他少不得对妻子抱怨道:,“这混小子,被老太太宠得没边,眼里哪有咱们两个?”
小孩子任xìng痴缠还可忍受,再大些还如此就使人生厌。天估、恒生、天慧兄妹三个小时候即便有犯倔的时候,也不会如此与大人撤jiāo耍赖。
初瑜眉头蹙起,却是满心自责。
六、七岁大的男孩,即便淘气,多是依赖父母,可他们的小儿子,明显对祖母与叔叔的依赖更甚于父母。
与其说孩芋不与他们亲近,还不若说是他们夫fù偏心。
天估是长子,要支撑门户”曹颙不忘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初瑜也看重长子,怜悯他乖巧懂事,能多疼一分就多疼一分。
天慧幼时吃了大苦头,曹颙夫fù更是视若心肝,恨不得代为身受,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到手里怕吓到。
就连恒生”夫妻两个也宠爱有加。
曹颙是因亲手接生,怜其孤苦:初瑜初是因长子去江宁后的移情,而后是产生母子之情。
只有幼子天宝,因想着养在李氏跟前”夫妻两个就放了心,鲜少过问。
后来虽说天宝曾移回梧桐苑,可最后还是迁回兰院。
如今,天宝对父母不依赖,也就不令人意外。
这夫妻两个,一个决定小儿子回来后要严加管教,一个则是下定决心等小儿子回来后就好生弥补之前的不足。
不远处的大船上,天宝随着天豫一道,坐在舱窗前,不晓得父母的纠结,正看着远处的江景,满脸新奇……
码头上鱼龙混杂,实不是久留之地。
看着李氏等乘坐的大船远去”曹颙便扶初瑜上了马车。
他自己,则是带了几个人骑马随井。
早春二月,在江南是草长莺飞,对于京城来说”只有柳树泛绿,迎春huā开”小草微微lù头,春意浅淡。
在城里时,还不觉得这初春景象有什么别致,到了郊外,才能发现其中的妙处。
曹颙骑马一路慢行,一路观景,心里想着前几回小朝的遭遇。
年后第一次小朝,雍正训斥他“处事拖沓,公务懈怠”表明自己很失望,要其不要,“辜负圣意”当场的除了几位王爷、户部几位堂官外,还有刑部几位堂官。
训斥的口气很重,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曹颙出仕以来,这般训斥还是头一遭,少不得叩首请罪。
实际上,他心中当时云山雾罩,实不明白这训斥因何而来。
出仕这些多年,别的不好说,一个,“勤”字他还是当得的,实在与,“懈怠”扯不上关系。
十三阿哥、十六阿哥芜几个与曹颙交好的,都觉得这训斥来得莫名,只能一边暗中宽慰曹颙,一边感叹君心难测。
有不平的,就难免又幸灾乐祸的,那几日户部的气氛都颇为古怪,隐隐地有皇上有意换户部尚书的消息传出来,使得蒋坚与左成两个气愤不已。
曹颙丝毫不理会,全身心在政务上,即便是分权下去的,最后也要一一核对,丝毫不敢懈怠。
等到再次小朝,雍正又变脸。
这次是赞了曹颙,称他,“处事恭谨,公事严明”堪为官员典范,随即赐下内造新书两匣。
户部暗处风bō渐平,多少人捶xiōng就不好说了。
曹颙依旧不动声sè,还是安心处理政务。
他的心里,却忍不住对雍正唾弃不已,这皇帝到底折腾什么劲?
怪不得都说其反复无常,对待曹颙的训斥与赏赐不就说明这个。
无缘无故训斥,又无缘无故赏赐。
换做其他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说不定已经被皇上的变脸吓得半死。
曹颙哪里晓得,归根结底还在自己小书房的几本佛经上。
只因开衙后,曹颙依旧阅读佛经的消息传到宫里,引起雍正不快,才开口训斥。
后来见曹颙开始专心政务,也无暇翻阅佛经了,雍正便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苛待,便开口褒奖赏嗯……
在雍正眼中,这就是君王的御下之道。
在曹颙开来,这就是穷折腾,雍正此举纯粹是心里不平衡。
他自己事必躬亲,将自己累的半死,就见不得臣子从容处理政务。
曹颙便合着他的心思,在衙门里做出忙碌状,落衙后也拿了可以带走的公文回家处理……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重逢
从通州回京,一路都是管道。往来车辆,难免有官员眷属。初瑜所乘坐的马车是内造,和硕格格的品级装饰。所遇眷属,多是避让。
这个时候等级森严,这边马车显示出行的又是女眷,自是没有不相干的人过来钻营,唯有两个淳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