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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韩江氏毕竟不是曹府之人,也没有勉强留客的道理。
紫晶寻思了一遭,道:“韩奶奶,这事儿还是得太太拿主意。我们太太常居内院,不晓得外事,若是晓得韩奶奶忙,估摸也不会拦着。只是,容我多嘴一句,若是韩奶奶不急,可否暂缓两日?等我同我们太太说过,看是不是过王府与公府那边,同福晋与三姑娘见过再搬出去。”
虽说紫晶没有明说,但是韩江氏是聪明人,自是听出她话中之意。
如今初瑜不在,李氏不管外事,韩江氏这边还得有人庇护,才能稳妥。往王府与国公府走一遭,既是震慑小人,也能同两位贵女保持往来。
待有事时,好求得两人庇护。
这番安排,实属好意,也算稳妥。
但是韩江氏也不是没皮没脸之人,这般厚着脸皮去攀附,也怕给两位贵女添麻烦。
她想了想,开口道:“谢过姑娘好意,福晋与三姑娘身份贵重,实不好冒然相扰。若是便宜,还请姑娘使人告诉王家大奶奶一声,小妇人想去给十三爷与福晋请安。”
招投标后,外界晓得了有个“寡妇韩”有万贯家财,随即也晓得了她将银钱贷给了十三阿哥,使得十三阿哥有财力能介入内务府商线,同鲁商王家一道拥有南洋的六成官方贸易。
总算韩江氏放开眼界,不再像过去那样只盯着眼前。稻香春开业的数次变故,使得她认识到,在京城,经商不仅是经商。
到京城数年,对于京城权贵,她心里也多有数。
十三阿哥可以说是其中怪胎,以皇子之尊开府,可连个国公的爵都没有。虽都道他“失了圣宠”,无权无势,门庭冷落,但是愣是没有权贵敢主动招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估计是怕他发疯,乱咬人。
韩江氏同十三阿哥府本就有经济往来,只是之前都有郑沃雪出面筹划,十三阿哥没有露出罢了。
去请个安,然后背靠大树,好好地做自己的生意。
韩江氏这般拿定了主意,心里却有种数不出道不明的郁结。
曹颙走前,曾同紫晶说过,若是有人再打韩江氏的主意,可寻求平郡王福晋与曹颐帮忙。跟姐姐与妹妹那边,他也打过招呼,所以紫晶才这般提议。
不过,见韩江氏另有主意,紫晶这边也不好随意做主,便应了下来,打发人给往郑沃雪处送信……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四十七章 舒心
京城,金鱼胡同,十三阿哥府。
时值气温交替时节,气候高低变换,十三阿哥的日子便有些难熬。虽说福晋们已经换了绸衣,但是十三阿哥腿上还带着护膝,体寒挥之不去。
看着十三阿哥面容发白,体态渐瘦,十三福晋担心不已。
内服外敷的药不说,还有之前曹颙淘来个各色偏方也都用着。
这不,一大早的,十三福晋又使人熬了一碗药上来。十三阿哥见了,不由皱眉,道:“刚用了早饭,喝了两碗稀粥,哪里还喝得进去这个?”
“爷还是喝了吧,昨晚上都疼得没睡着,脸色儿也不好看。”十三福晋带着几分担心,说道。
十三阿哥见她如此,便不再言语,接过药碗,硬着头皮,一口饮尽。十三福晋那边,已经倒了半盏清茶,送到十三阿哥手上。
十三阿哥漱了口,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道:“冬天没犯,还以为好些了,又折腾人,这叫什么事儿?”
十三福晋笑着说道:“爷没记得,所以没在意。我那边都记着,爷这几年,一年比一年犯的次数少。想来再养两年,这病根也就去了。”
十三阿哥看了一眼十三福晋,道:“前两个月做月子,好不容易胖些,这才多暂功夫,又把你累瘦了。别竟寻思给我补,你同时拉扯几个小的,身子才当要保重。”
十三福晋只是笑,叫丫鬟将药碗收下去。
如今。十三阿哥膝下四儿三女。除了长子长女是侧福晋瓜尔佳氏所出外。其他五个都是十三福晋嫡出。
这五个嫡子嫡女。大地十岁。小地还不到四个月。
身为十三阿哥嫡妻。除了自己个儿生地。其他庶子庶女也要她地看护。想到此处。十三福晋道:“爷。大阿哥十一了。还在内宅住着。也当有个单独地院子。要不然。将东路地跨院收拾出来一个。给大阿哥住吧?”
十三阿哥闻言。有些恍惚。道:“弘昌都十一了?真快。当开府地时候。他才五、六岁。再过几年。也要当差娶媳妇。”
十三福晋笑道:“取媳妇还太着急些。倒是咱们大格格。明年及笄。该预备嫁妆了。说不得过两年。爷就要做郭罗玛法。”
十三阿哥听了。摆手道:“媳妇当早娶。闺女咱们不着急嫁。还是养在自家金贵。”
夫妻两个说着话,就有内侍隔着门禀告,道是王郑氏同韩江氏来给十三阿哥同福晋请安,在前院候着。
虽没见过韩江氏,但是十三福晋是听过的,问十三阿哥道:“爷,这个同郑掌柜来的,就是上个月弘旷百日送了重礼的那位么?”
十三阿哥笑着说道:“就是她,也算是京里有名的财主,如今也是咱们的大债主。走,咱们去见识见识这位女中陶朱。”
话间,夫妻两个一块出了屋子,到了前院。
韩江氏同郑沃雪两个,正在偏厅候着。
自打她说想来给十三阿哥请安,郑沃雪便来请示过十三阿哥。十三阿哥这边,对韩江氏也有几分好奇,正好也没什么事儿,便约了今日。
虽说曹家也是富足,但是阿哥府这边的摆设、器皿都是内造之物,同权贵之家还有不同。
韩江氏在扫了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缄默不语。
郑沃雪见她略显拘谨,便轻声道:“十三爷与福晋同曹爷与郡主是至亲,待人随和,不是爱端架子的,韩掌柜的不必担心。”
韩江氏闻言,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听说,郑掌柜是从曹家出来的。请恕小妇人冒昧,只是郑掌柜投了十三爷府上,没有在曹家门下?”
“外子是官身,十三爷这边虽不在朝廷理事,但在这边做门人,复出也便宜些。”郑沃雪回道。
韩江氏听了,心里带了几分诧异,从言谈举止上看,郑氏是内敛的性子,不喜张扬,看不出这般势力来。
巴结权贵,弃了旧主,还能如此坦然,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这样一想,她倒是不晓得该敬佩郑沃雪还是该鄙视。
郑沃雪见韩江氏神情变幻,浅浅一笑,不再吱声。不是说不给曹府做事,就不是曹家人;也不是说给曹府做事,就是曹家人。
有些事儿,心里晓得就行,不必挂在嘴边。
若不是关注曹家那边,怕韩江氏成了曹颙的软肋,郑沃雪也不会巴巴地直言相告。她本不是多嘴之人。
对于韩江氏的生意手段,郑沃雪虽有几分佩服,但也仅是佩服而已。
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郑沃雪与韩江氏都从座位上起身相迎。
十三阿哥与福晋走了进来,韩江氏跟着郑沃雪一道俯身给两位见礼,十三阿哥摆摆手,叫两人起身,随后带着福晋落座。
乍见韩江氏容貌,十三阿哥与福晋两个都有几分惊艳。
十三阿哥脸上已添了笑意,眼里多了几分打量;十三福晋这边虽笑着,到底是女子,见了貌美之人,难免起攀比之心,已经寻思是不是制几套新衣,将自己好好拾掇拾掇。
虽说如今有外债,但是银钱也比前些年松快不少,不至于那样拮据。
不若看着韩江氏一身青衣,梳着髻,寡妇装扮,十三福晋之前的羡慕之心,就都淡了。
红颜薄命,自己夫妻相谐,女儿成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韩江氏虽低眉顺眼,但感受到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的打量,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攥紧拳头,身子躬得紧紧的。
她心里,已经生出几分悔意,寻思是不是不该如此轻举妄动、抛头露面。不知不觉,她已经涨红了脸。
十三福晋见了,倒是生出几分不忍,拉了拉十三阿哥的衣袖,笑着说道:“爷,是不是该请客人坐了?”
十三阿哥这才收回视线,笑着对福晋说道:“始见‘庐山真面目’,有些失态了,福晋勿恼。”
十三福晋娇嗔道:“瞧爷说的,我倒成了老虎似的。”
十三阿哥笑笑,转过头来,对韩江氏同郑沃雪道:“都不是外人,坐下说话吧。”
两人俯身谢过,才恭谨地坐下。
十三阿哥对韩江氏道:“二月里招投标的银子,还未谢过韩掌柜。这个人情,爷这边记下了,往后有什么事儿,爷能做主的,自会为你做主,定不让别人欺负你。
”说到最后,笑着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你同郑氏巾帼不让须眉,都称得上奇女子。往后就看你们两个的,保不齐谁就熬成了咱们大清朝的朱陶公。”
韩江氏此来,凭借同这边的借贷关系,是有攀附、寻求庇护之心。十三阿哥这边的爽快,使得她心里踏实不少。
虽说口上称着“不敢当十三爷谬赞”,实际上她心里已经松快许多。紧张之下,没有听出十三爷的弦外之音。
十三福晋与郑沃雪却听出不同来,十三福晋不由有些诧异,十三阿哥平素并不是轻佻之人,但是前面的话多少有些调笑打趣之意,语气有失庄重。
除了请安,剩下的不过是些客套话,韩江氏提及即将开业的四间铺面,说晓得这边府上小阿哥、小格格多,孝敬了两张饽饽方子。
十三福晋收了,带着几分欢喜,道:“这个却是难得,听说稻香村的方子,如今只有太后宫才有,可是不少人家惦记。”
韩江氏说道:“除了方子,要是想要味道正宗,还要看所用材料。月中新开的四间铺子,有间就在西单牌楼,离贵府不远,福晋有什么所需的,尽管打管家过去取就是。就算曹爷与郡主那边,晓得能孝敬福晋,指定也是欢喜的。”
十三福晋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府里的饽饽方子,都是宫里传出来的,有了年限了,这下却是能借你的光,换两样新吃食。”
十三阿哥听到韩江氏要扩张铺子,对郑沃雪道:“大掌柜,你瞧瞧,韩掌柜的买卖眼看就十来家了,咱们的买卖是不是也张罗张罗?”
郑沃雪道:“今日过来,就是想同十三爷同福晋商量这个。如今这个铺子生意很好,是不是再在鼓楼大街开一家铺子?”
“一家?”十三阿哥开口问道:“既是生意不错,何不多开几家?前门大街、琉璃厂、鼓楼大街、西单牌楼,这些热闹地方都铺满了,生意岂不是更好?”
郑沃雪听了,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回道:“十三爷,这洋货铺子不比其他,东西过,买的人不是多是官商富户,不比其他。况且,这送礼的物件,以稀少为贵,若是冒然铺货,只怕得不偿失。”
十三阿哥不过随口一说,因郑沃雪行事老成持重,十三阿哥担心她束手束脚,才想着是不是让她多开几家。
听了郑沃雪这番话,他才晓得自己想左了,笑着说道:“说得在理,那你就看着办。爷这个外行,就不指手画脚了。”
韩江氏初次登门,哪里会空手而来,上至十三阿哥与福晋,下到小阿哥小格格们,礼物预备的足足的。
十三福晋见这般贵重,就挑了两套上等内造饰与两匹素色缎子,做了表礼,送给韩江氏。
待韩江氏同郑沃雪离府,十三阿哥夫妇两个又回到内院。
十三阿哥关节炎犯了,膝盖上贴着膏药,坐了一会儿,已经有些不舒坦。回到屋子里,便换了新膏药,直腿在炕上躺着。
韩氏孝敬十三福晋的,是两套宝石头面,看着甚是华贵。
十三福晋打开看了,送到十三阿哥面前,道:“爷瞧瞧,今儿韩江氏这礼送得够重的,咱们这样收下,曹颙晓得了,别再多心。”
十三阿哥笑着摆摆手,道:“有什么好多心的,她是有求而来,咱们收下也不亏心。”
十三福晋闻言,看着十三阿哥,道:“不是咱们府的债主么,求咱们什么?”
十三阿哥笑着说道:“小十六先前同我提过两遭,我都没太在意,今日见了真人,却是晓得十六弟所言不假。”
十三福晋接话道:“十六叔说什么了?”
“哈哈,说曹颙瞎折腾,将这么个小寡妇留在眼跟前儿,不妾不婢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折腾出火来。”十三阿哥想到曹颙平素方正的模样,不晓得要是有一日内宅不稳,会是何等应对,因此笑着说道。
十三福晋见十三阿哥话里话外,有看热闹的意思,娇嗔道:“曹额驸待爷可是甚厚,爷也太没做长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