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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夜色的笼罩之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丁雪娇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对方才的冲动感到后悔,她没想到,自己在他眼中,竟然连一个娈童都不如。
“他是何人?”她忍不住冲口而出。
见她口气不善,纳兰子修忙将林浣藏至身后,警告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浣儿便是我今生最疼爱的人!”
心爱之人?丁雪娇想起之前那个蛮汉说的话,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我不信你真是……”
“是什么?”纳兰子修浅笑道:“是丁姑娘记性不好还是在下做错了什么,你别忘了,这里是万鹤楼,到这里来的宾客男女皆有,且个个多金……”
“你——混蛋!”丁雪娇终于忍无可忍,急急的咒骂一声,转身跑掉了。
“丁姑娘——”引路的仆役忙不迭的叫道,这位毕竟丁督守的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万鹤楼也不好担待。
“随她去罢!”纳兰子修冷言制止道。
丁雪娇一走,纳兰子修就将随行的仆役遣走,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他和林浣俩人。
“茵子——茵子呢?”林浣忽然出声叫。
“我先前已经着人送她回去歇息了。”纳兰子修说着转过身来,见她小心的遮掩着半边脸,赶紧说:“让我看看伤势如何——”
谁知林浣却不知哪里来的怨气,挡开他的手道:“不劳楼主烦心,我自会回去收拾。”
纳兰子修一愣,即刻意识到她还在埋怨自己不该用她做幌子逼走丁雪娇,禁不住脱口道:“你还在怨我?”
“哪敢——”林浣的语气里泛着酸腐之气却不自知:“住客栈还得花银子呢,我二人怎好在楼中白吃白喝,这一爪就当是林浣报答楼主的收留之恩吧!”她一口气说完,旋即转身离去。
“站住!”纳兰子修匆忙叫道。
林浣已然冲出丈许远,虽是收住了脚步,却头也不曾回:“楼主还有何吩咐?”
“叫我子修——”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心乱如麻,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浣娇小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十分的单薄,她瑟缩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一片假山石的后面,只留下纳兰子修孤零零的僵立在原地。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无欢之死
林浣静静的坐在模糊不清的大铜镜前,天已渐渐黑透,屋子里却没有掌灯,不知何时起,窗外隐隐传来呜咽的风声,一股萧索之气袭来,倒有几分秋日的感觉。
良久,她幽幽的叹息一声,脑子里千回百转思索的问题依然没有答案。
“林公子——”伴着轻轻的叩门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你在里面吗?”
林浣一惊,这个时候,谁会来?正要开口答话,面颊上的伤口受到皮肤的牵扯,又火辣辣的疼痛起来。
“方才听仆役说你还没有用过晚餐,怕是白天累着了,我给你送些饭菜过来……”
对方如此细心体贴,林浣哪有不开门的道理。
出乎她意料的是,门外站着的,竟是我们的万鹤楼总管无缺公子。
“无缺公子?”尽管有些意外,但林浣还是将他让进屋来,这才转身要去掌灯。
当萤萤如豆的烛火燃起的时候,花无缺已将饭菜搁置在桌面上,人也随之落了座。
“林公子快些吃罢,小心凉了!”花无缺将饭菜推到她面前,关心道。
人家一片好意,林浣不好推却,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眉眼低垂,搁下碗筷道:“多谢无缺公子,我吃好了!”
“林公子有心事?”花无缺试探着问一句,就禁不住伸手过去。
林浣下意识的一躲,终是回过神来,对于他的唐突微微有些不快,刚想开口送客,却见对方双手抱头,神情哀伤的长叹一声。
“林公子可知,无欢公子他……”约是察觉到她有话要问,花无缺索性直接开口道:“……他没了!”
“怎么没了?”林浣闻言,大吃一惊,但见花无缺的模样不像有所欺骗,想来也不会有人拿这种事情玩笑,心中一沉便脱口而出。
“此事都怪无缺,不该这么大张旗鼓的为他挑选恩客,不想竟挑了这么一个狠心的爷……”
花无缺此话一出,林浣心中便猜了个大概,敢情是那中年女子有什么特殊的嗜好,以至于无欢一时应付不来,生生的叫人给折磨死了。
思及此处,林浣不由得再次想起那个叫做小逸的少年,如若自己当时没有同意让他顶替自己去伺候贺兰天音,也许现在他还好好的活在王宫之中……
花无缺眼见对方并没有如同意料中一样安抚自己,反而呆呆的瞧着烛火出神,眼里晶莹剔透泪光隐隐,一时间,竟是看痴了。心中暗自思忖道,果然是纳兰子修一般的顶级美人儿,连失神的时候都是如此勾魂摄魄,哪是那无欢那样的品级可以比拟的。
心中想着,免不了就有些把持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他站起身来,悄然走到林浣身后,猛然一把紧紧从身后抱住了她。
“宝贝儿,你可想死我了……”他胡言乱语道。
林浣淬不及防受此一抱,心中万分恼怒,本以为花无缺虽相貌丑陋,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心中原本对他的成见亦不自觉的荡然无存,没想他却有此一遭。
“无缺公子请自重!”林浣奋力挣扎道,声音却并不太大。
花无缺见此,以为有机可趁,便也少了几分忌惮,嬉皮笑脸的搂住林浣就要上下其手。
纳兰子修用罢晚饭,本是在院内信步游走,却不知怎么到了林浣的屋外,但见屋内烛光如萤,有人正在哀哀的叹息,心中不由得一动,便停在了门外。
方才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得真实,花无缺口中污言秽语一吐出来,心中便有一股无名之火腾地窜上来,刚要推门进去,却只听见“噗通”一声响,紧接着一个老者的声音怒道:“畜生,还不住手!”
老者的声音有几分熟悉,纳兰子修闻言,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来人正是封伯,这几日他一直守候在万鹤楼外,倒不是真的要趁林浣外出的机会强行将人带走,但既然收受了别人的礼金又不能将人送达指定的地点,保护林姑娘的身家安全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这姑娘还如此的聪慧善良,很是招人喜爱。
今晚本想到院中找茵子说话,途径林浣窗外,恰巧碰上此事,禁不住立时破窗而入。
封伯的这一声呵斥,倒是吓了花无缺一跳,但当他看清眼前不过是个耄耋老者时,便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嘴脸:“哪里来的糟老头,别坏了爷的好事!”
话音刚落,只听见“哧”的一声,花无缺只觉得眼前一花,即刻放开紧搂着林浣的双手,直疼得“唉哟唉哟”直叫唤不说,整个人更是退出丈许远,两眼惶恐不已的盯着前方。
“今儿个老汉就要代纳兰楼主给你点教训!”封伯挥动着手中的马鞭,厉声道。
话音未落,那退至墙角的花无缺身上又挨了几鞭子,且一鞭更比一鞭凶狠,抽得他连连求饶。
“封伯,还是就此作罢吧!”林浣眼见着花无缺疼的鼻涕口水齐流,哀嚎的声音是一声比一声凄惨,担心引来别人徒增是非,便开口劝到。
对于这种登徒子,封伯本打算让他受些皮肉之苦的,但听林浣劝说,想来这院子里虽说相对冷清,但也免不了有个人来送往的,也就把眼一瞪,收了鞭子。
“还不快滚!”
那花无缺哪里经受过这样的遭遇,虽比不上楼里那些公子们细皮嫩肉,但也算是养尊处优,平日里斟茶倒水的都有人好生伺候着,这会子挨了一顿马鞭,又受到惊吓,当场就有些四肢发软站立不稳的架势。
林浣的这一声冷喝,其实并不很严厉,却已吓得他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去。
花无缺踉踉跄跄冲出门来的时候,纳兰子修自然早已躲藏起来,不过无缺公子的狼狈样儿却是全然收入眼底。
姑且不谈之前的种种,单从这林浣身边居然会有能在万鹤楼内来去自由的人这一点来看,他就觉得事情远远不如当初想的那么简单,至于究竟如何,那就要等兆京城中的探子回报了。
纳兰子修心中有事,自然疏于其它,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旁人的眼里。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生既无欢 死亦何求
时隔一夜,无欢公子的死讯果然犹如雨后春笋一般传遍了画江城的大街小巷,只是人们对于他的死因众说纷纭,以讹传讹的速度甚至盖过了对他身亡事件本身的关注。
茵子嚷着在万鹤楼内呆着实在无聊,与负责膳房采买的管事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后就缠着林浣说个不停,来来回回全是关乎于无欢公子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倒像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这些事情,她是当做趣闻来讲,传到林浣耳中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以至于整个白天都愈发的闷闷不乐起来。
傍晚时分,她托万鹤楼里的管事买了些香烛冥钱之类的,又亲自动手扎了小巧的楼台,拣了些时令瓜果,在院子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摆放好,一个人默默的上起香来。
“这一柱香,是给小逸的……”她屏住呼吸点上一炷香,双手合什,微微抬起头来,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一轮明月,跪在地上低声祷告:“林浣今生所求不多,只希望小逸在天有灵,能够摒弃尘世间的哀痛困苦,早日托胎重生到一个衣食无忧的好人家,不再过任人摆布的生活……”言毕,闭上双眼,虔诚的拜上三拜,这才直起腰来郑重的将香烛插入炉中。
紧接着,她又取来一炷香,点燃后跪拜在地上:“这柱香,送给刚刚离去的无欢公子——”她睁大了双眼看着圆圆的明月,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仅有两面之缘的那个人,顿了一顿,黯然道:“我原以为,脱离了那个尔虞我诈的社会,幸福就会像空气一样触手可及,没想到这里亦是如此的人心叵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悲伤’吧!……”言及于此,她似乎还有话要讲,却终究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拜了一拜,便将香烛插上。
“王上……”点第三柱香的时候,林浣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捏住香烛的手指也颤抖得厉害,以至于一连试了两三次都没能成功点燃。
下意识的四下里张望一番,林浣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这才再次凑上前去,总算是如愿点上了。她如释重负的吐一口气,喃喃道:“浣儿知道,王上一定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等着我……就像当初浣儿惊慌失措的被狼群包围着一样,那一刻,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的绝望,王上就那么悄然出现在狼群之外,在浣儿小小的身躯看来,有如天神一样……”
林浣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无伦次,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捏着香烛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都有些失去知觉了。
“……浣儿的这条命,是王上给的,如今王上有难,浣儿又怎能袖手旁观……”说到此处,她感觉到胸中有一股凛然之气陡然升起,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神明在天有知,请您一定要转告王上,等着浣儿!”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快,颇有几分坚毅决绝的气势,完全不似往日与世无争的温顺模样——人是会变的!她深信这一句话,当初要不是林氏老头用激将法将了自己一军,她又怎么会那么顺利的成为林氏集团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按理,要祭拜的人已经拜过,要祈求的事情也已完成,剩下的,就是将那些冥钱烧掉,以了却这一桩沉积已久的心事。但林浣站起身来,却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取出一炷香来,不点燃,只是捏在手上发呆。
藏身在假山石后的人终究是架不住她这么漫无止境的耗下去,他动了动已经有些酸麻的腿脚,本想走出去随便宽慰她几句诸如“人死不如复生”之类的话,却又担心她责怪自己偷听了她的秘密。
其实说来冤枉,他不过是偶然路过,见有人焚香祷告,这才一时好奇听了几句,不过,若要让他说出一个真正的由头来却着实难办,毕竟这里不是什么院中小道,却是假山石后的一小块人迹罕至的空地而已。
“林姐姐,你叫茵子好找,怎么一个人出来玩耍也不叫我?”
茵子的身影出现在空地上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一个绝好的主意。
林浣经她这么一说,倒也回过神来,只是一时心虚,顾不得答话,低头收拾起案面上的东西来。
“你这就要走?”纳兰子修刚现身在空地上,口中却已猜中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