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物所左右,死了也是自取灭亡,她并不欠他什么,彼时她自己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哪里还能背得动什么债务呢……怎么想都觉得他不可能说死就死,朱权那种人,原来也会死吗?
提起这个人,她立刻就想起被囚水牢的经历。那种在腊月的酷寒水牢中慢慢煎熬的滋味,全身骨节发痛发麻,像被揭开了骨缝往里面灌风的滋味,以及手脚长满永远好不了的冻疮的滋味。那时候,她在苦熬那种滋味的时候,在从孙湄娘口中得知凶手中其实并没有一个朱权的时候,她最恨的一个人还是朱权,恨他尤在所有人之上……雪枭说朱权只是失踪,怎么孟瑄却说朱权已死了,难道他亲眼目睹了吗?还是偶然拾获了朱权或常诺遗失的玉佩,就误以为是朱权死了?
多狠心的一个人哪,前面口口声声地说什么只爱她,只信她,万事都离不了她,可她这边仍对他始终如一,他却已另结新欢,连个简单解释的话或一句“突然感觉对你厌烦了,不再爱你”的话都没有,她都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突然失宠了。多么不负责任的一个男人,冷得像一块玄冰,不管多掏心掏肺地付出、暖化他,可到头只能收获一双生了冻疮的手……不管他真死假死,都跟她毫无关系,只是需要等孟瑄醒后说明一切,然后处理掉这块玉佩,否则难免招惹祸端……没想到朱权那种人也会有死的一天,还来得这样早。
将玉佩收入腰间香囊中,何当归叹一口气下了床,为熟睡中的孟瑄重新用丝巾扎上双目,盖好被子再放下帐幔,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他这几日一定没休息好。她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小衣和中衣,又将外面的衣裙重新穿过,呼……呼……两个深呼吸后,她感觉心头的堵闷好了一些,于是坐到妆台前理妆。
她才不用为朱权的死感到难过和悲凉,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从前是仇人,现在是连仇人都算不上的陌生人。他有合府的妻妾子女为他披麻戴孝,就算他真的死了,她也无须为他烧上半串纸钱,他的铁血世界里,从来都不需要怜悯的眼泪……嗯?
照镜子的何当归觉得镜中人有哪里怪,仔细看了两眼,发现原来是,她眉心的朱砂痣没了!那颗怎么搓都搓不掉的朱砂痣,竟然又自己凭空消失了!
她焦虑地对镜照着,定睛确认自己没看错,然后第一反应是撩开左右衣袖去找,两条雪白柔光的小臂,都没有红点儿存在的痕迹,让她一愣,心中不免恐慌起来。对于那种未知的古怪物什,尽管她瞧着极碍眼,可是能瞧见总比瞧不见得好。起码让她觉得,那东西是在肌理表层,而不是钻进她的身体深处去了。就算真是个祸害物,她也想每天盯牢了这东西,好吓得它不敢作恶。
该死的齐玄余,她跟他有什么仇,除了跟十公主的原貌相同,她可没有一星半点儿惹着他的地方,可长什么样、是谁托生的,这种事谁能控制得了?他干嘛这样害自己,弄个妖怪缠自己,呸!齐玄余这个妖道,活该死于非命,客死异乡!
对了啊,朱权若是真死了,那一直跟着他的“柒真幻梦”中的齐玄余鬼魂去了哪儿?还有,刚刚师父孟兮突然捉住她又抱又“摸”,当时她被他的气势所摄,心中有种被绝对强者压制的紧绷感,拼尽了全身力气,才让自己保持镇定,不至于哭叫出声,竭力镇定地回答他的话。
可她现在突然反应过来,师父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要找的东西,该不会就是齐玄余留给她的小红点儿吧?师父有办法帮她驱邪吗?
话说回来,不知道师父认不认得齐玄余,记得在幻梦中遇见的孟瑄说过,助他回到三年后幻梦里的人,除了他四叔,还有一个天机子齐玄余。呼……不知那个孟瑄带着心脉间的重创回去,有没有人给他治伤。三年后的那个她真是该死啊,竟然将孟瑄逼迫到了那份儿上,生生害去了他的一条性命。
孟瑄又不是朱权那种恶人,也没下手迫害过她,相信他永远都不会做像朱权那样无情无义的事,三年后的她为什么不好好坐下跟孟瑄谈呢。就算在孟家过得不顺,而孟瑄也另结新欢,她怎么不能平静地跟他谈和离呢。他们会有走到那一步的可能吗,从现在这个甜美的两情相悦的起点,会走到三年后的那一步吗?她不敢往下想,只是反复告诉自己,怎么也不能再害孟瑄变成三年后那个走投无路的孟瑄,不能“第二次”要他的命。
在纷乱的思绪中,何当归匆匆绾了一个髻,理了理鬓间的碎发,看窗外的天,已然全黑透了亥时三刻恐怕也有了。师父说给她和孟瑄两刻的时间解决问题,可如今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也不见他回来,她该出去找他吗?
这样想着,她已推门而出,又仔细的掩好门,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喊道:“师父,你在哪儿?师父!我找你有事!”喊了两声无人应她,想到反正孟瑄听不见声音,不怕吵醒他,于是她又连续仰天大喊了几声“师父”,声音飘荡在白沙山庄的上空,将夜间栖息枝头的鸟儿都唤起了数只,可就是没将新拜的厉害师父给叫来。
何当归怀疑孟兮是不是丢下她和孟瑄,独自去办什么事了,想到孟瑄现在也是病号一枚,她自己也是一个没有内力、全身虚软的普通人,连那“合禾七日清”的蛊都未弄清白,懂得“治病一阳指”的陆江北等人也不知所踪,并且,她和孟瑄现在住的可不是自家后院儿,而是危险重重的白沙山庄,饿狼环伺的锦衣卫据点。如今唯一一位看上去实力最可靠的师父,他老人家大半夜的跑哪里去了?
无奈的何当归再叹口气回房,看一眼在帐幔中正呼呼熟睡的孟瑄,她脑中又胡思道,孟瑄之前亲了自己好多次,不会是又像段晓楼那样,朱砂痣不在她的脸上,是因为又闲极无聊,所以跑到孟瑄的身上“串门”去了吧?!
心下一慌,她连忙走进矮榻前,一把拨开青幔,狠狠掀开被子,想在孟瑄身上找到那一颗见鬼的红痣,再将之给“亲”回她自己身上,让它只祸害她一个人。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她就去脱孟瑄的中衣和裤子,要在他身上好好地找一找,谁知手刚一搭上他的腰,他的口中突然冒出了一句含混的呓语。
他说的是:“素心,别闹,我累死了。”
素心?萧素心?
“……”
她一直热乎乎的心头,突然就感觉仿似被凉水一浇,热乎气儿消散得无影无踪。跟她在床榻上一通缠绵的孟瑄,在睡梦中却叫出了另一名女子的名字,为什么会这样?孟瑄对她的情意,她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并且感念在心里,一直都把“深情”和“专情”划上严格的等号。难道说他在对她的“深情”之余,还要再分点儿“残情”或其他什么“爱情”“友情”“怜惜之情”给其他女子吗?
默然站了一会儿,她轻轻为孟瑄盖好被子,掩好帐幔,转身走出房去,再轻轻关好了房门,走到拐角处的回廊上望月。
☆、第402章 东瀛男子更俊
更新时间:2013…12…08
对月亮瞧了半晌,她就也没那么生气了,她自己尚且没做到一心一意,又怎能要求孟瑄只喜欢她一个呢。孟瑄如今都变成如斯模样了,她瞧见他,只有说不出的心痛,哪里还生得起气来。他冒着将会永远眼盲耳聋的危险,吹风沐日地跑来白沙山庄寻她,这份情意实在让人感念,就算不是他的唯一,她也一定是他的最爱了……
这样一想,她心中顿觉好过很多,只是胸口就像塞着团儿棉花那样气闷,也不顾黑漆漆的山庄中是否有潜伏的危险,就转过回廊去,溜达到中庭假山附近,百无聊赖地察看那些打斗后留下的痕迹。究竟幸福和什么样的生活能划上等号呢?人的心有多大,要填多少幸福才能满足欲望呢?
“娘娘。”
此时已是子夜霜华,背后冷不丁响起这个声音,让何当归大感惊慌,听着声音耳熟,仔细辨认后发现是雪枭十三郎,看来那种程度的摔跌,是不会让他殒命的。适当调整心情和表情后,何当归缓缓回身,微笑道:“雪枭君,你怎么还在此处逗留?你不是形容说,山庄是个绝对杀场,一走出来就被羽箭射成刺猬,可如今一瞧,倒是颇安定,你怎么不趁机溜出去,回你的东瀛?”
雪枭的模样十分狼狈,半身和着污泥,面上有几道擦痕,还在往外渗血,他咬牙轻笑道:“娘娘好生自在,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赏玩月华,真叫人羡慕。”
何当归不动声色地保持笑的姿态,慢吞吞地说:“我这不是在凭吊你么,雪枭君,你说摔下去就摔下去,怎么叫都没了回音,可让我难过了一场。”
“哦?娘娘您还曾为小人伤心?”雪枭的脸不笑吓人,浅笑吓人,咧嘴笑开了更吓人。
“这是自然,”何当归平静道,“我又不曾害你,眼见你一阵蝠影过后就没了人,我惊诧之余,自然要流两滴感叹世事无常的眼泪的。雪枭你看上去伤得非常重,不去镇上找大夫治伤,还在这里陪我说闲话吗?”
雪枭不再强撑,一屁股坐到地上,问:“娘娘,你说的我们大领主要的‘那样东西’真的已经不在了么?就算要回东瀛,我也该先将此事打探清楚再说吧。”
“还有什么可打听的,”何当归满脸不屑,气势十足地冷哼道,“能保住一条命,阁下就该多念几声佛号了,怎么还在妄想不切实际的东西,真叫人发哂。试想一下,我们中原有英豪千千万,他们都一致想要并且争夺的东西,何时能轮到你们区区十数异族人捡便宜。何况我可以肯定地说一句,那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再问多少次也是一样。”
雪枭默然片刻,方说:“如此,就有劳娘娘你跟我一起回东瀛,向领主说明此事吧。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咱们现在就起程吧。请吧,娘娘。”
何当归勃然变色,冷哼道:“好你个紫面蠢人,我做足面子,对你仁至义尽,你还如此歹心,不怕王爷凌迟活刮了你吗?”
“人生不过熟食寒暑,咱家为了这个任务,足足消磨了十几年,要找个交代是必要的,至少不能空手回东瀛。”雪枭转而冷笑一声说,“何况,王爷已经死了,伍樱阁相信不久之后就会转给北边儿某位权势人物,到时树倒猢狲散,娘娘你也没有凭依了,还不如趁早跟我离开这是非之地,还能图个安稳清闲。凭娘娘您的美貌才智,在我们东瀛照样能吃得开,而且你连东瀛话都不用再学了,岂不便宜。”
何当归后退一步,对方上前逼了半步,只听他又冷笑:“放心,老枭我一定为你找一个好靠山,不会比宁王差,我们那儿的男子比中土的更俊俏,像宁王和段少那样的,在我们那儿想找十个也有呀,快跟我走吧,娘娘。”
何当归强自镇定,往袖中摸时不见了匕首,想必是之前掉在床上了。她心中登时着急,孟瑄什么都看不见,那刀刃奇快无比,莫将他割伤了才好。回神一思,她也冷笑了:“我还是那句话,从此地到沿海路途遥遥,你自己孤身一人,隐姓埋名,走脱的可能性还大些,倘或为了小女子而耽误你的脚程,暴露你的行踪,那可真叫一个罪过。我这实实是为阁下你着想,一则宁王未必真就死了,二则即使他不在了,那他那班如狼似虎的手下,以上官明日最为心狠手辣,你是东瀛奸细的事,他和王爷是共知的,就算王爷不在了他也不会放过你。我乃王爷遗孀,你将我掳走,那些效忠他的死士能眼睁睁瞧着?”
雪枭默默听完,面上露出怀疑的表情,打量何当归的神色,慢慢问:“你真的是王爷的女人,怎么他死了,你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
何当归无所谓地说:“阁下的娘不是教导你说,自古美人皆心毒,我青春年华,容颜姣好,怎肯为了朱权而耽误自己。他死了,我在人后伤心哭泣完了,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至于你发出的赴岛国的邀请,恕我实难接受。雪枭,像我这样毒辣无情的女子,到了异国他乡跟没了顾忌,到时用完你再一刀杀了,顺便再杀了你的家人朋友,都是常有的事。”
她的嗓音轻柔中透着十分冷意,一时竟叫雪枭相信了四五分,他沉吟着,既然带不走这美人,带走也生祸端,不如一刀杀之,就少了一个知道他们秘密的人……
何当归也沉吟,她当时在胭脂井中是信口开河,只为一时脱身,让此人安分老实些,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误以为“那样东西”不在,怕是破罐子破摔,失去了目标,要拉她陪葬呢……
“雪枭,你说,宁王之死是怎么回事?”何当归问,“我只大概听说一点,心中更是不信,似他那般厉害人,周围有多死士随从,就算被袭杀,也不该死得这么轻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