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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出水面的,却是何敬先家。”
“你说他们串通养了一批兽人,这就是他们选择何家的理由?”
廖之远拍马:“不愧是老大,一语中的!何家么,虽然无权无势,却开着偌大一间药铺,打着官药的旗号,从南到北的几千个药材集散地都买他家面子。以前何家吊着咱们长夜阁阁主燕王,长夜阁想要什么药都能从药师堂搞到。如今何敬先攀了新高枝,让何家比从前更显风光,我猜‘帝凰’也是看中了何家的药。”
“兽人,你跟他们打过吗?战力如何?”陆江北又问。
廖之远有些惭愧地说:“我和蒋邳合力,只打伤了一只,打不死。这批兽人不知用什么药喂出来的,比以前东厂那批更厉害了。”
陆江北沉吟道:“纵然有药,没有配方也是枉然。兽人的炼制是东厂绝密中的绝密,如今泄露得如此彻底,可见曹鸿瑞还没死,为了报复咱们,将药方献给了‘帝凰’的首脑人物。”
“老大,有没有这种可能,曹鸿瑞其实就是那位首脑人物,而‘帝凰’不过是他除东厂之外的另一个老巢?”
陆江北摇头:“这二者没有共通之处,应该是不同的人在运作。”
廖之远奇怪道:“老大怎么能断定?”
陆江北道:“这几日我忙的,就是乔装混入‘帝凰’名下的一间米铺,摸清他们的内部架构和日常事务。根据‘帝凰’往年的船只航线看,不少次与东厂争夺水路码头,双方还发生流血事件,损折下属。假如这两家是一家,曹鸿瑞会避免那种冲突。”
“哦,原来如此,不愧是老大!”廖之远一脸崇拜。
“好了山猫,你扶了段少,咱们去趟侯府。”陆江北负手转身。
“这个、我不敢。”
“不敢?他腿上的麻穴冲不开,连路都没法儿走,你还拍他咬你?”
廖之远点头,指着仍不放弃、正努力冲破穴道的段晓楼,小声告诉陆江北:“这小子疯了,真疯,这会儿我妨碍他报仇,过几天连我也要上他的仇人名单,受他追杀了!”
“……”
“真的,不是开玩笑!如果不是何家母女住孟府、小郡王住燕王府,一时打不进去,这小子也不会第一个找上皇宫里的何太妃。听说何当归生前得罪了何太妃,那女人扬言要弄死何当归,段少专程去为何当归说情,太妃曾答应了放何当归一马,可最后食言。我估计,段少是在懊悔自责,没早为何当归拔了这根钉子。”
陆江北叹气道:“无妨,你只管背他,果真上了他的仇人名单,我的名字也在你之上。皇宫正门,不是尔等戏耍卖弄的地方。”
廖之远走去摊手,试图劝服段晓楼:“其实我觉得……我妹妹比死的那位有趣多了……要不你考虑考虑?”
段晓楼的肩膀停止颤抖,缓缓抬眼往上看。
……
“啊!嗷呜!段少咬人了,老大救命!”
陆江北恍若未闻,只跟穴道解除的宫门守卫们说:“今天的事,稍后我会亲自面圣解释,段少的冲撞,我代他向诸位赔罪。”
“大人放心,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人也没看见!”
※※※
城外骑兵营,紫霄哭哭啼啼地为孟瑄包扎伤口。
段晓楼的冰刃挥下,没有落在孟瑄颈间,只在孟瑄有旧伤的肩头又添了重重一笔。血溅三尺,但不致命。
但熠迢接下来的那句话,却是沉重的致命一击——
“公子,郡主死了。”
☆、第766章 一错不能再错
“对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而言,值得追求的事有很多,譬如财色美人啊,绝世武功啊,上古名剑啊,功名富贵啊……哦,富贵功名已被前任老侯爷一手包办了,不用你追求了,咳咳,所以说段少,你还有许许多多可以做的事。”
“给我松绑。”段晓楼要求。
廖之远跟他讲理:“让绑你的人是老大,将你关进冰窖的也是老大,跟我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自始至终我都没阻碍到你,所以啊晓楼哥哥,千万别记恨兄弟呐。”
“松绑。”
“今天一天你折腾得不轻了,不如睡一觉吧?我陪你睡?”
“链子,松绑。”
“你咬伤了我的手,我还反过来陪你睡觉,如何?我够不够意思?来,晓楼,给小爷笑一个。”
“松、绑。”
廖之远无言望天,只望到一片冰雪屋顶,不由怨道:“何小妞啊何小妞,你活着的时候就是个麻烦人物,怎么人都死了还要惹这么多麻烦?”
“松绑,否则等我能出去的时候,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妹、妹。”
廖之远打了个哆嗦,认真端详段晓楼,没有一丝要开玩笑的神色。犹豫片刻,松了他的锁链。
这里是城北饮马镇上的白沙山庄,夜半子时。
昨日傍晚,陆江北在宫门口捉了段晓楼,先去安宁侯府向段母说了情况,气得葛夫人大骂,“逆子,逆子,快把他打死!”
陆江北用玄铁链子加牛筋绳子捆了段晓楼,送入房中。本要立刻进宫向皇帝请罪,不料还没出侯府的门,就听见一声惊叫,是伺候段晓楼的丫鬟,“啊!不好了,侯爷不见了!”
段晓楼“不见”的方式,是直接在丫鬟眼前消失,床上瞬间只剩一堆绳子锁链。
陆江北暗道不妙,段晓楼动用了隐身术!
那种隐身术,是十年前厂卫花了重金从番邦异人手里买回来的,到手之后有很多人练过。开始都能小有所成,后面则非死即伤,存活下来的人还不到一成,厂卫精英登时损折去上百人!
陆江北和其他几名资深武者,包括已死的蒙古相爷高君,细研后才发现,是厂卫买秘籍的时候受骗了,拿到的只是一部残籍,就算武学天分再高也不可能练成隐身术。进一步推测,是某些人为了削减厂卫的势力而做下的陷阱。此后,残籍被封存在东厂地下书库。
谁料不久前,居心叵测的曹鸿瑞引着高绝和段晓楼去练烽火功、隐身术这两门禁术。高绝感觉不对劲就停了下来,劝段晓楼也别练了,后者不听,强练下去,结果出了一场极其严重的事故,造成的恶果一直还延续到今日。
此事只有陆江北和段晓楼两人知道。
段晓楼最后练成了隐身术,但陆江北与段晓楼约定,隐身术,今生今世只能再用三次。看来段晓楼早就打破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隐身术分三重境界,第一重是隐身,但形体仍在,打斗之中能捕捉到他的实体;第二重是隐形,实体消失。既然段晓楼能挣脱去锁链,证明他用的是第二重隐形。陆江北不禁大急,隐形的后果,对段晓楼,对其他人,都只能带来无尽的伤害!
九天十地搜魂,传说中的邪异武功之一。廖之远从前只是听说过,头一回见陆江北用出来,才见识到了那种令人咂舌的威力。整个侯府的草木全都连根拔起,像刚遭遇了一场极地龙卷风。
最后总算搜出了段晓楼这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一把锁牢捆好,关进白沙山庄的冰窖里了事。
在段晓楼的威逼之下,廖之远只好给他松了绑,引去见陆江北。毕竟老大就是老大,这时候最后可靠了,没为何当归之死而伤心到不成体统。
“老大,老大!我已经尽力拖住他了!段少居然拿我家人的性命作要挟,这差事没法儿干下去了!”隔着大老远,廖之远就先扯着嗓子告状。相比之下,沉默不语的段晓楼就是吃亏的那个。
走进厅里,才发现不止陆江北一人,还有位神秘访客,身形高大,暗灰布罩衫,全身上下遮得只剩一双眼睛。
廖之远见了却大叫:“和尚齐玄余,你不用藏了,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访客隔着一层布闷笑道:“廖施主好眼力,不过我扮成这样不是怕你认出,而是为了躲避‘帝凰’的耳目。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啊?”廖之远不信,“你不是‘帝凰’的京城负责人吗,你躲你自己?”
陆江北道:“山猫别闹,机尘大师很有诚意同我们合作。”
段晓楼冷笑道:“齐玄余,你来得正好,我刀头渴血,正要用你颈上的热血来喂刀。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齐玄余不急不怒地说:“段施主息怒,小僧正是听说了你发怒的事,才特意来登门解释,希望能获得施主的谅解,否则,小僧罪莫大焉!”
“谅解你个头!”廖之远代段晓楼言道,“他现在只恨不能变成吸血蝙蝠,吸光所有人的血,和尚你自己犯傻送上门来,莫怪咱们不讲江湖道义,三个打你一个!——老大,你是我们这一派的,对吧?”
“阿弥陀佛!”齐玄余问,“如果小僧说,何当归尚在人世,段施主依然要取小僧性命吗?”
……
“你说什么?!”段晓楼双手扣住齐玄余的脖子,用力摇晃。
廖之远插嘴:“可你门下弟子说,何当归让兽人给生吞活剥了,死无全尸。和尚你又来说她没死,你耍我们玩呢?”
“小僧不打诳语,句句属实。”齐玄余避重就轻地说。
“那就是你的弟子在撒谎?”廖之远不依不饶。段晓楼一掌送他上房顶凉快,摇晃着齐玄余问:“你说她没死?你没骗我?她在哪儿?”
“阿弥陀佛,她的去向还不清楚,但应该尚在人世。”齐玄余解释道,“何当归被掳走之后,小僧因为自己受制于人,不能直接出手救她,就让弟子逊也通知孟七公子。谁知七公子的人马迟迟未到,逊也一心想帮小僧脱离魔窟,借着这份私心,竟跑去告诉段施主‘何当归已死’,想骗段施主与小僧联手,推倒帝凰老巢,小僧也就落了自由身。小僧也是半个时辰前才得知内情,没能及时阻止段施主,小僧惭愧不已。”
段晓楼揭开面罩,瞪着齐玄余口中吐出的每个字,末了还是摇晃他,问:“她活着?你怎知道她还活着??”
廖之远从屋顶的洞里探头,凉凉道:“兽人比野人还凶,喜欢吃生肉,喝生血,扯了大腿骨当兵器,我和蒋邳合力才能打败一只。就凭何小妞一个人?啧啧,我看悬。”
“咳咳!”齐玄余道,“请廖施主别再火上加油,小僧快被段施主掐死了!”
“她还活着?”段晓楼死命摇晃。
齐玄余尽量让自己显得更更诚恳些,力证道:“是真的,小僧为她起了命盘,显示‘长寿福厚’,也没有断绝生机,她一定还活得好好儿的。其实那日被掳走时,她并不显得多慌张,清醒镇定,相信易地而处,小僧也不能做得比她更好。”
陆江北也道:“我与当归曾交换过很多情报,她对厂卫的内幕非常了解,还知道伍樱阁的所有运作,其详细程度令我惊讶。或许,她掌握了兽人的弱点,有办法脱身也说不定。”
齐玄余看向段晓楼,求情道:“关于劣徒逊也的处置,能否交由小僧办?小僧一定会让他深刻牢记此教训。”
段晓楼继续摇齐玄余,求他:“你算一卦,算算她在哪儿?”
“很抱歉,这种事情,除非我齐氏父子二人联手,否则是不可能办到的。”
“那你父亲在哪儿?”段晓楼迫切地问。
“不知道,我还在不断找。”对于段晓楼的失落,齐玄余也深感抱歉。
※※※
第五日,城外骑兵驻营。
熠迢好容易设法支走了紫霄,然后苦劝孟瑄:“一错不能再错,您留这么个女人在身边,已经是对不起郡主了,现在绝对不能再用她办‘那件事’。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她一定会出卖我们!”
孟瑄伏在案台上,懒洋洋地说:“哦熠迢,你越来越了不起了,比女人还有感觉。可自从我罚了戴品,引得众人怨我,办事越来越懈怠。熠彤是赌气留书出走,你是婆婆妈妈,再说这里你也走不开。这么一数,我都快成孤家寡人了,不用她用谁?”
熠迢咬牙:“总之不能用她!”
孟瑄往身后阔椅上一躺,身体呈“大”字形摊开,眯着眼睛,用慢腾腾的拖腔说:“我是大将军,还是你是?我的话就是军令,你少管。哦,我小憩一会儿,没有要事的话,你等天黑了再喊我。”
说罢,鼻端就传出鼾声来。
熠迢握拳瞪了他一会儿,气冲冲地质问:“你还是公子吗?你还是熠迢一心一意追随的英明公子吗?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嗯?”软绵绵的声音像绵羊低咩,“好吵,干嘛吵人睡觉。”
熠迢更火了,呼啦指着孟瑄的鼻子骂道:“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你就像两个月前皇城里半死不活的老朱元璋,又老又昏聩,吃着来历不明的药丸,每天只知道睡睡睡!如果你精力不足,不能再当这个大将军,你就该向皇帝请辞,交出这枚将印!”
孟瑄睁开睡眼,里面盛满了无辜,“睡觉而已,用得着这么凶嘛。药丸是清儿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