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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算帐呢?”
他摇摇头,一阵咳嗽冲淡了令他难堪的沉寂。流芳连忙倒了水给他,一边恨恨地说:
“都怪那该死的百里煜,明明是一个凶狠好色的短命鬼,怎么偏生就要……”怎么偏生就要娶貌不惊人的顾六呢?他的风流韵事遍布繁都的悠悠众口,谁不知道这吸血鬼一般的韩王孙喜好女色一晌贪欢!
“姑娘,你刚才骂的是谁?”店小二黑着脸站在她面前。旁边的食客都好奇地看过来了。
“是啊,我好像听到她在骂我们王爷……”有人附和道。
“我骂百里煜又怎么样了?!难道他回了陵州贪杯好色的习性就会改吗?有什么好气愤的,不就是烂人一个?!”流芳忿然道。
小二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吓了流芳一大跳,掌柜的走过来,冷冷地看着她说:
“姑娘,我来给你结帐,多谢六钱银子。小店不欢迎你,你最好马上就走!”
流芳和哑巴就这样被赶出了客栈,那小二还追着她的背影喊道:
“若是你再敢中伤我们王爷,陵州人饶不了你!”
街上的人怒目以示,流芳拉着哑巴的手,落荒而逃。
这一夜,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在城隍庙里过夜。剩下的银子,只能买到两个肉包子。流芳坐在稻草堆上,生气地一口口咬着包子,一边恨恨地说:
“该死的百里煜,是不是对这里的人下了蛊了?”
一个包子递到了她面前,她一愣,望着他说:“你不吃?”
他抓过她的手,写道:我不饿。
“这包子一点都不好吃,我要睡了。”她把包子推回去,躺在稻草堆上,侧身而卧。
半夜时,竟起了风雨,城隍庙的窗棂被扑打得噼啪作响,流芳冷得直往稻草堆里钻。一双手臂适时地把她揽入胸膛,温暖一下子平息了她的不安和寒冷。她低喃一声,又沉沉睡去。
醒来时,流芳傻掉了。
她、她居然,抱着哑巴睡了一宿。
而且,他的衣衫不知何时被拉开了衣结,露出大片赤 裸的坚实的胸膛,而她,竟然伏在他的怀内整整一宿!
她慌忙把他的衣服整理好绑好衣结,幸好,他还没有醒过来;
幸好,他是个哑巴,就算被非礼了也不懂喊。
非礼……她顾流芳居然是个大色女,居然对一个哑巴下手?!
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哑巴,还是很有看头的;尤其是肩头,还长了一点红痣,在白皙绷紧的皮肤上很是妖魅……她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顾流芳,你究竟想到哪里去了?
这一天,他们同样是在饥饿和疲乏中度过的。
第三天,实在太饿了,流芳决定带他再去吃一回霸王餐。
生查子客栈。
“我先到城隍庙等你,你等会儿见着人多了,你就说闹肚子,到后院上茅厕,趁人没发现时翻墙出去就行了,懂吗?”
哑巴似懂不懂地点点头,接着便继续埋头吃他那碟酸笋鱼。流芳走出了生查子,在附近的街巷绕了两圈,想回城隍庙,可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忽然听得有人惨叫一声,回头一看,身后酒楼有一个落魄书生被踢打到门外,满面横肉一脸凶相的打手大骂道:
“只断你两根肋骨就便宜你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老子的饭菜也敢白吃?!就是不要命了!”
流芳的心里一寒,想都不想就拔腿跑回生查子客栈。她在后院的围墙外小声而着急地喊着:
“哑巴,你在不在?”
“在,当然在了!”一个妩媚娇俏的声音响起,带着冷笑。
第五十七章 柳暗花明春事深 1
“在,当然在了!”一个妩媚娇俏的声音响起,带着冷笑。
流芳回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身穿暗红亮缎襦裙姿态风流的女子,一头青丝松松挽就,插着一枝白玉钗,绿色的抹胸紧紧地勒出了大片春光,外罩淡绿纱衣,肤色白嫩,臂上一只青玉镯莹润生姿。
光是这样,已经很让人想入非非了。
更何况她的那张脸,妖娆艳丽,虽非二八年华,但仍不失天香之色。
她在对流芳笑着,那笑意让流芳不寒而栗。
“第一次来陵州,没听过我生查子掌柜贺十三娘的名号?”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正摩拳擦掌的大汉。
流芳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
“没银子跑来白食,是我不对。我会想办法还清欠你的银子,哑巴,你不要为难他,他什么都不懂。”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流芳脸色大变,贺十三娘冷冷地说:
“既然抛下他了,为何又回来?”
“既然回来了,又何必问为什么。”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贺十三娘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摆摆手,那个大汉就走过来把流芳抓到店里去了。生查子的后院里,哑巴孤伶伶地坐在木桩上,流芳挣开大汉的手跑过去,抓过哑巴的手连声问:
“他们弄伤你哪里了?指给我看!”鼻子一酸,声音都带着些哽咽。
他的黑眸看着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眸光清澈带笑,把手中的书册递给她,然后视线越过流芳,看着站在她身后抱着双臂姿态曼妙的贺十三娘。
“放心,刚才那声惨叫是厨子铁柱帮的忙!在店里算账时,有笔糊涂账弄不清楚,幸好,他帮了我这个忙。”贺十三娘走过来,妖娆地看着哑巴笑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生查子客栈的帐房先生,李白。”
李白?流芳惊讶地看着她,“你叫他李白?”他怎么没告诉过她?
贺十三娘红唇一翘,温柔地看着哑巴,说:“错了吗?明明是他告诉我的,怎么会错?”
她又瞥了流芳一眼,“至于你,今天这顿饭吃了一两五钱银子,你在我客栈里当个打扫的,月钱三钱银子,扣除食宿,你大概要在生查子干半年!”
她能不能说不?看看那个彪形大汉,流芳就知道,不能。
哑巴悄悄地拉过她的手,写道:你别生气,这个名字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那也是,人总得有个名字,流芳瞪着他,极其无奈。
“你会写诗吗?”她问。
他照例是摇摇头,她冷笑,“为什么就偏偏要叫李白呢?东施效颦!”
有念及此,流芳对哑巴的热度一下子冷淡了几分。
贺十三娘原来是寡妇,这生查子是她的亡夫留给她的。她长得美艳,可从来没有登徒子敢招惹她,她的泼辣强悍绝不输男子。流芳有好几次见到想占便宜的想吃霸王餐的人被她打得落花流水,而那彪形大汉,据说只是她本家的侄子,偶尔才过来帮一帮忙,而自己当日居然就碰上了。
“小白,怎么不穿我给你做的那身新衣裳?”
“小白,你教教我,你这账怎么算得这么清楚伶俐?”
“小白……”
流芳恨恨地把凳子用力砸到桌面,贺十三娘走过来睨着她:
“他是你兄弟?”
“不是。”
“那他是你情人?”
“不是。”
“那你生什么气?就这么不见得别人对他好?”十三娘清脆地笑了起来,径自走开。
冬天悄无声息地来了,一场鹅毛大雪,气温骤降。
生查子里的生意好得很,温好的酒一壶接一壶地卖出,酒香四溢,暖意盈人。
茶客酒客三三两两聚结成堆,凑在一起自然是聊些风月。
“听说,杏花春雨楼邀请到了玉音子,今晚在杏花阁奏箫?”
“何止?据说玉音子一曲倾折美人心,花魁孟兰卿想邀共度良夜……”
流芳手中的酒壶砰然坠地,酒香碎了一地。
“哎哟哟,我的小六姑奶奶,你又欠我二钱银子,得多干一个月的活儿!”贺十三娘远远地看过来,流芳马上冲到李白身边,伸手往他衣襟里摸去,李白愣了愣,皱着眉按住了她的手。
“我要银子!”流芳看着他,大声说。
李白松了手,任凭她把他怀里的五钱银子拿走,她不管不顾地奔出了生查子,直往杏花春雨楼奔去。
那场雪纷纷扬扬,一夜没有停歇。
李白找到流芳时已是半夜,她正在杏花春雨楼对面的屋檐下,抱着膝呆坐着。若非夜色如晦,他定能看见她因寒冷而发紫的唇。
他二话不说,解下身上的外衫把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他……不认我,我送了请柬,告诉他阿醺想见他,可是,他说不认识我,把请柬退了回来……对不起,你的银子,我花掉了……”她双唇颤抖着说。
“不过,我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的,口硬心软;我在这儿等他出来,他敢不认我,我就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他回头看看杏花烟雨楼,灯火阑珊,寒夜里显得更是幽暗。若是要出来,早就出来了,这等烟花之地,眠花宿柳之所,这个时辰不见人,也可想而知了。
“他不会来了。”他写道,“你跟我走。”
流芳咬咬唇,望着他,说:“我有一个哥哥,可是他远在边关两载不见;我有一个父亲,可是他明知百里煜的为人还是将我许嫁于他;还有他,我以为他是关心我的,可是他很潇洒地走了,有若流云,现在形如陌路……”
他黑眸幽暗,定神凝视着她,忽然叹息一声把她抱入怀内。
流芳被动地伏在他的肩头,抹去眼角的泪水,“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高高的当铺柜台下,流芳从怀里拿出一枚小小的血红骰子摊在掌心,他眼神一震,眼看着她就要把它放上柜台,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她苦笑,望着他说:
“玲珑骰子安红豆。你懂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吗?我一直不懂,而我现在,也不想懂了。”
终于,那颗骰子不出流芳意料,当了三百两银子。
死当。
她说过,不会等他回来。
她要嫁人了,而他还在自由自在地游戏人间。
所以,他送她的东西,只值钱,不值情。
雪地上,李白牵着她的手,牵得紧紧的,流芳以为,他只是因为担心她。
孰不料,除了担心,更多的是怒气。
地上积雪甚深,一深一浅的两个脚印很快便被大雪覆没。长街漫漫,她冷得直打哆嗦,他干脆背起她,两行脚印于是终于只剩一行,延绵着伸向远方。
回到生查子,贺十三娘冷着一张脸看着流芳。
他拿过一壶温酒一手捏开她的嘴巴,毫不留情地把酒灌了进去。流芳呛得直咳嗽,五脏六腑似被火烧,平息下来时酒意尽化作温暖,贺十三娘走到她面前,盯着她一字一句狐疑地问道:
“那玉音子,和你究竟有何关系?”
“我是花痴,你大可尽管取笑。”她别过头去不看她,李白扶起她,默默地看了贺十三娘一眼,便走进了后院她的房间。
她在床上躺好,他给她掖好被子,转身就走了出去。
雪渐渐止息,一阵叶笛声响起,在静寂冷清的夜空中漂荡,音韵平和,虽只是几个简单的音符,却也起伏有致,通透空灵。
屋内的人呼吸声渐趋均匀,他放下手中的叶子,一抬头,却见贺十三娘斜倚在对面梁柱,凤目轻挑,扬眉问道:
“你和她,究竟是何人?”
他望着她,似有着居高临下的倨傲,黑眸中光芒大盛,一瞬间她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所撼。可是下一瞬,他收眉敛目,嘴角轻抿,又成了那个示弱的哑巴李白。
“玉音子容遇,称琴箫双绝,曾以埙曲折服西乾三大乐师。两年前因向玉芝公主提亲,比试失败后远行游历。闻说他与自己的表妹顾六小姐亲厚,而顾六,便是远嫁陵州不幸落水失踪的未来韩王妃。她叫小六,不知与顾六小姐可有关系?有人盛传顾六小姐心系玉音子,如果是真的,那今夜之事,倒是在情理之中的了。”
他沉默着,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你也不是哑巴吧?”她甜甜的笑着走到他面前,妩媚的眼光在他脸上流连,伸手要抚上他的脸,说:
“若不是哑巴,还有去掉这张与你的气息脉搏不符的病容,你还是很称我心的。不若跟了我,入赘到我贺家如何?”
他皱眉,食指微弯向她的腕上轻弹过去,她轻呼一声连忙缩回手,嗔怪地看他一眼说:
“真不懂得怜香惜玉,怪不得小六儿一点都不领你的情!”说罢款款转身有如弱柳迎风,婀娜多姿地走到店里去了。
此时天已破晓,灰沉厚重的云层绽出一丝曙光,他走进自己的房内,阴暗处,有一人走出来单膝下跪。
“查到昨夜杏花春雨楼那玉音子的来历了吗?”他问。
“主上,他手上的那管竹箫来是用点苍山上的寒竹所制。”
“果然,是他的人……”他沉吟半晌,“只是他的行动比我想象中的要慢,想逼我现身?怕是王府那边已经有动静了。”
“主上说的没错,这几天已经有人夜探韩王府,而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我们早有准备,他们无功而返。”
“通知三皇子那边,抓紧时间布署一切;至于繁都的米粮商行,半年内撤出繁都,变卖逸音堂的资产,这一切,暗中进行,不可操之过急。若是惊动了对方,恐怕会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影响。”
“是。繁都那边,传来关于彰元帝的消息。”尘暗递上一小卷纸。
他展开一看,心内一片了然,“告诉沈婕妤,三个月内密切留意彰元帝的情况,直接把消息传递到三皇子府。”
彰元帝这个月,心疾已经发作两回,朝堂的局势紧张而微妙,怕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