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红,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卢会计低声对贱宝说:“贱宝呀,看不出来,你现在蛮会说的啦。”
这时,毛砣站到凳子上说:“各位老乡,刚才大家都听到了,这贱宝可真是为我们作想呢,我们真的要遵纪守法,千万不要搞歪门邪道,否则对不起家里人,也对不起村干部的一片苦心。今天我带了贱宝在后街转了一圈,把那些河南人、四川人羡慕得要死,说我们真有福气,村干部还专门来看我们。我们有村里惦记着,我们也要惦记村里。过年回家,我们都听说了,贱宝在外面要点钱回去修路也不容易,那可是拼了命搞回来的。我们呢,也不能袖手旁观,村里修路还有缺口,我们也支持一点。我们不是大老板,没有赚到大钱,只能表示一点心意。这样吧,我个人捐五百块钱。”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钱,贱宝连忙拉住他说:“别别,这次村里修路,我们主要是找政府和企业搞钱,你们赚点钱不容易,就把这点钱攒下寄给家里吧。”
毛砣说:“我们在外面赚钱虽然辛苦,毕竟比在村里强。我们节约点,这几百块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毛砣一带头,众人都响应,你拿一百我拿两百的,卢会计最后一清点,也有三千多块钱。
第二天,贱宝给夏国华打电话,他说现在还在开会,忙不过来。贱宝对卢会计说:“这家伙真的准备赖皮了,我的酒可不能白喝,走,我们到他公司去。”
毛砣带了贱宝和卢会计找到夏老板的公司,保安拦住他们,说夏老板正在开会,你们要见他先要预约。贱宝说:“嘿,扛着牌楼卖肉——好大的架子哟。他到我们村里去,我们前呼后拥地陪着他,还有警车给他开道。今天我们来找他,还要先预约,我预约个鬼。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他不到我们不走。”那保安看贱宝口气有蛮冲,便打电话汇报去了。
过了一阵,夏国华下来了,一见贱宝就叫苦:“贱宝呀,你还真来了,你不晓得,我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我一个新楼盘明天就要开工了,好多事忙不过来呢。”
贱宝说:“你把答应的钱给我不就没事了?”
夏国华说:“我现在哪里有钱,真的拿不出呢,等这个楼盘开盘后吧。”
贱宝不依:“你这是背米讨饭——装穷!你建得楼房起会拿几万块钱不出?鬼都不信。”
夏国华说:“你以为我们真的有多少钱?告诉你,那都是空架子,都是靠银行贷款来运转的。这样吧,我要陈秘书来安排你们吃饭,我还要去请明天来参加开工典礼的领导。”
贱宝说:“你的饭我们就不吃了,我只希望你说话算数。另外,我给你带了一只土鸡,一坛剁辣椒,一袋红薯片。你爱要就要,不要就扔给狗吃。”
毛砣说:“他家的狗是洋狗,只吃牛肉和苹果,才不吃你这些土货呢。”
夏国华却连忙接过贱宝递过来的东西,笑嘻嘻地说:“狗不吃,我吃,我吃。”
回到后街,贱宝越想越气。回村时耀武扬威,摆尽了架子,说尽了大话,用筲箕垸人的话说,是屌子敲得板凳响,但结果却不算数,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在城里混呢?正恼火着,忽然看到旁边一个商店开张,一群老太太正在那里热火朝天地敲腰鼓,扭秧歌,便灵机一动,说:“卢会计,我有办法了!明天他不是有一个楼盘开工么,正好我们去热闹一下。”
卢会计不以为然:“这些商人奸得很,你以为去热闹一下,送个恭喜就会感动么?”
贱宝说:“我才不指望他感动呢。我是这样想的,这些人心里抠得要死,但表面上却特别要面子,我们请个腰鼓队去祝贺,同时送一封感谢信,感谢他为我们村修路捐资,我估计会有很多新闻记者去的,到时候一报道出来让他推都不好推。”
毛砣一拍脑袋:“你莫说,贱宝这个主意还可以,我们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打定了主意,他们便去联系这个腰鼓队。一打听,这些老太太是以健身为主,也不收么子钱,每个人一个五块钱的盒饭钱,五块钱的交通费,再另加一瓶矿泉水就行了。这样算起来不到两百块钱。卢会计在后街的杂货铺买了一张大红纸和笔墨,回到毛砣家便以莲湖村村委会的名义写了一篇热情洋溢的感谢信。
开工典礼的场面很大,到处是彩旗飘扬,气球高悬。在一个两三层楼高的拱门前,摆了一长溜台子,上面坐了许多人,个个都是西装革履,红光满面,很是庄重。下面则站着许多农民工,戴着清一色的红色安全帽,像是即将出征的战士,也很威武很雄壮。省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正在大声地介绍,今天出席开工典礼的的领导有某某区长、某某局长、某某行长、某某总经理,他念一个人的名字,便有一个人微笑着站起来亮一下相。光念这领导和来宾就念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念得贱宝烦躁了:“我认得你一个鬼,念是白念,站是白站。”
好不容易把名单念完了,这才开始奏乐,放烟花,而后请领导上台剪彩。贱宝觉得高潮来了,忙要毛砣打电话通知卢会计。不一会,卢会计带着腰鼓队来了。卢会计把那张写着感谢信的大红纸塞给贱宝,贱宝连连后退:“你去送罗,我见了当官的就脚杆子抽筋。”卢会计一把揪住他:“你怕我也怕。再说,我跛着脚,那台子都走不上去。”贱宝说:“要不算了,我们回去。”说着就要溜,毛砣拖了他:“贱宝呀,没想到你也是狗肉上不得正(砧)板的角色。你怕么子,当官的也是人,还会吃了你呀?再说,送感谢信,又不是搞坏事。走,我陪你一起去。”
贱宝狠狠地挠了几下脑壳,牙齿一咬,便从卢会计手里接过感谢信,转身就往会场里走去。老太太们立即敲响了腰鼓,扭起了秧歌,热热闹闹地走向主席台。夏国华惊得一愣,他们实在没有安排这样一个程序呀?那些新闻记者却像发现了么子宝贝似地,连忙一窝蜂地跑过来,长枪短炮地对着贱宝这一群人,把贱宝吓得打哆嗦。他悄悄地对毛砣说:“场合搞大了,我现在腿杆子发软,走不动了。”
毛砣说:“我也怕,但现在没得办法了,只有豁出去了。”
贱宝想,前面就是刑场也只能往前走了。于是,他咬着牙,憋着气,迈开那双鹭鸶腿,果断地往台上走去。
待贱宝走到台边上,坐在台上的夏国华和几个领导才看清,原来贱宝是代表家乡人民来给夏国华送感谢信的。夏国华还没有明白这是一回么子事,站在那里发呆。那区长却高兴得很,当场就表扬说:“夏老板,你不错,致富不忘乡亲,是真正的爱心企业。”
那腰鼓队是见过世面的,待贱宝哆嗦着走上台后,便立即停了下来。主持人以为是夏老板临时加的程序,连忙走过来,说要请贱宝讲两句话。贱宝还哪里说得出话,只是把那感谢信往台上台下亮。贱宝怕说得话,当官的却爱说话。见贱宝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那区长便站起来接过话筒说:“同志们,今天这是一个别开生面的开工典礼。在这里,我们不仅看到了一个企业的蓬勃发展,同时也看到了一个企业的仁爱精神。我们的企业,既要大力谋求自身的发展,另一方面也要尽力承担社会的责任。对于这样的爱心企业,我们政府要重点帮助,城建、税务、银行等部门要大力扶持,新闻单位要好好报道。我们要在全社会形成一种慈善、博爱的风气,创造一个团结、和谐、共同发展的环境!”
在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掌声中,贱宝将感谢信交给了夏国华,而后走下台来。这时贱宝才发现,全身都汗湿了。陈秘书风摆荷叶地走过来说:“我们夏总说了,中午他要陪领导们,要我来安排你们吃饭。”
贱宝不屑地说:“你以为我们是来讨饭吃的呀?没关系,他忙吧,我们有人请吃饭了。”
贱宝和卢会计、毛砣走出开工典礼现场,卢会计便埋怨起贱宝了:“人家请你吃饭你不吃,我们刚才花了两百多块钱还不晓得有没有结果。”
贱宝说:“有没有结果现在不想了,但我们人穷志不短,这样,中午我请客。”
毛砣问:“你说在哪里吃饭?”
贱宝大气地说:“你定,只要好,不怕贵。”
毛砣说:“贱宝呀,你的口气比华鳖都大,你以为这是在筲箕垸,横竖只要那么多钱。告诉你,我听人说,这里吃一碗粉丝都要几百块钱呢。”
卢会计捧着肚子笑:“毛砣呀,你进城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一个乡巴佬。我在电视上看过,那不是粉丝,是鱼翅。”
贱宝啧啧地嗒着嘴巴说:“我的天,那是吃的家伙么?我觉得那是把钱直接放到锅里煮了吃。”
毛砣说:“算了,你也不要来充大款了,今天中午我们就在外面吃碗面,反正晚上卢处长请客,我们留点肚子。”
贱宝连忙拍手:“对呀,晚上有好吃的呢。要依我说,面都不要吃,吃两个馒头就行了,不然晚上好酒好菜吃不下。”
毛砣还是带他们到一个面馆吃了一碗面条,而后到街上溜达。毛砣带贱宝和卢会计到公园里去玩。这个公园很著名的,贱宝在电视里经常看到,便说要得。毛砣带他们转了几趟车,才来到公园门口。贱宝要卢会计去买票,卢会计却盯着公园的告示不动身。贱宝说:“你怎么了,坐车坐得晕头了?”
卢会计不理贱宝,却对着毛砣说:“毛砣你以前来过吗?”
毛砣说:“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来过。虽然来长州市八年多了,收破烂那几年大街小巷转了不少,但公园里却从来没有来玩过。一是舍不得钱,二是怕耽误工夫。”
卢会计说:“那你看看,这门票是不是写错了,要五十块钱么?”
毛砣说:“哟,我也不晓得要这么贵,我只晓得现在公园门票的价格年年涨,但没有想到涨到这么贵了。”
贱宝听说门票要五十块钱,连忙说:“这么贵,哪个会进去?只怕他有点宝气。我们围着公园转一圈就是了。”
卢会计说:“你以为人家会让你占便宜?城里人精得很。你看,这围墙只怕有两米多高,你看得到?”
贱宝说:“算了,我们不进去了。大家都不进去,让他们早点关门。”
公园去不了,他们便在街上溜达。人行道上那一株株几层楼高的香樟树,枝繁叶茂,像一把把大伞撑着头上,凉爽爽的。卢会计说:“到底是城里,你看,现在这城市建得多么漂亮,高楼林立,绿树成荫,这可是以前只在外国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景色。这多舒服,多好看,我真羡慕毛砣你们,要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我也来城里打工,不说别的,就是天天到街上走一走都舒服。”
贱宝说:“所以老人们说,有命住街角,喝粥也快活。”
毛砣说:“你们以为我们天天上街玩呀,告诉你,我是收废品到街上跑惯了,还晓得几条路,许多人一年到头都上不了几次街。他们天天窝在工地上,除了吃饭、上工就是睡觉。有几次下雨,我把几个老乡拖到街上来,说你们把这城市打扮得这样漂亮,也去享受一下吧。可是,虽然城里的路是他们修的,城里人的房子是他们建的,但不晓得么子一回事,他们一离开工地,走在街上,就心里虚,就胆子小。脚掌都不敢平踏在路上,而只是脚尖落地,踮着走,眼睛两边瞟,像做贼一样。与人相遇,他们早早地让在一边,等别人走过了,他们才慢慢走到路中间来。我不解,你们走路怎么这样畏畏缩缩呢?就不能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走呀?他们说,也不清白怎么一回事,反正一走到街上,就不自在,总感觉到这是走到别人的屋里了。我说这怎么是别人的屋里呢?这是你们修的路,是你们建的屋呀!你们怕么子?”
贱宝说:“那也是的,没有你们来建设,这城市能建得这么好么?我真的好佩服你们,以前都是翻泥巴坨的人,怎么一进城就长本事了呢?那么高的房子我看着都头晕,可你们一栋接一栋地建起来了。”
卢会计说:“你只看了房子,其实这城里哪一样都少不了农民工。连城里人早晨喝的牛奶,都是农民工送的呢。”
他们还在街上转悠,卢学军打电话给毛砣,说他已到了卢处长订的酒店门口,问他们么子时候到。毛砣说:“这乡下人就是没素质,去这么早,显得我们等了吃饭似的。”
卢学军是卢永强的堂侄,今天邀了他一起去,正好,贱宝要他把送几位处长的剁辣椒、土鸡、红薯片提来。贱宝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去吧。”
毛砣带了他们来到一个公共汽车站,寻了半天,还是没有直达车,只好转车。毛砣说:“这城里吃餐饭都不容易,搭几趟公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