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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你刚才说什么?”高扬的另只手掏了掏耳朵,“说要抽死我兄弟?”
那职高的看了看我,问高扬:“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他妈早算计好的?”
高扬往我身边儿一站,表情轻蔑地说:“对喽!盯你们丫的好几天了!这几天你们在这片儿切了不少子儿了吧?”高扬冷笑了一声,“别那么贪嘛,也该拿出点儿来借哥儿几个花花吧?”
“你们他妈的什么意思?我们切的是K中的,关你们S中的淡事儿啊?麻利儿滚蛋,别找不自在!”那职高的看着我们身上的S中校服说。
“本来是不管我们的事儿,可爷们儿最近瓢了,手头儿紧张得厉害。你们不是挺猖嘛?那子儿就从你们手里拿了!”高扬说着用手点了点那职高生的胸口。
前面那仨职高的听了这话立刻挺起身子就要动手,大龙突然高声喊了一句:“都他妈的不许动,不然我抹了这人!”说着,他手上的刀又朝被他勒住的那个职高生的脖子近了近。
“哈哈甭他妈跟我来这个!”刚才朝我要钱的职高生这时候又开口了,“还他妈敢动刀子了!甭拿这个吓我,咱不怵这个!”
高扬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低声问:“你说我们不敢动刀?”
那个职高生刚刚张开嘴准备答话,突然脸上的肌肉就凝住了,嘴大张着,显然是想叫但叫不出来声儿。
我的目光赶紧往高扬的手上看过去,果不其然,高扬的刀子已经捅了进去,没捅肚子,扎进了大腿。我看的时候,那个职高生的裤子已经被血湿得又红又亮了。
“都他妈不许动!”大龙用刀指了指前面儿的另外俩职高生,“把你们身上的所有钱都给我掏出来,不然给你们挨个儿放血!”大龙说这话时的声音明显也有些抖,我知道,他此时和那帮职高生一样慌,我也慌,因为实在没想到高扬下手会这么快这么突然。刺猬倒是显得比较平静,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把还插在职高生大腿上的刀。
高扬的左手抓住了那职高生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说:“下次再让我碰见你,我的刀就再往中间偏点儿,直接阉了你!”说着他飞快地把刀往外一抽,那职高生随即惨叫一声!因为高扬的刀血槽儿深,所以血并没有溅起来,只是那职高生的裤子已经湿透了。高扬松开他的头发,他立刻就软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大腿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高扬冷冷地俯视着他,突然一脚朝着他面门就踢了过去:“瞎他妈哼哼什么,给我安静点儿!”这一脚一定是踢断了职高生的鼻梁骨,我看到他鼻子里往外流出了好多的血。
高扬下手真是够黑,其他几个职高生这时候已经完全愣住了,并且他们的脸上都有着一种相同的恐惧表情。显然,眼前这个比他们小三四岁的孩子,现在已经彻底把他们给镇住了。
高扬的刀子还在滴着血,那暗红色的血槽儿因为又尝到了新鲜的血液而突然发亮了起来,被路边儿暗暗的灯光照着,很是好看。
“把钱都拿出来!”大龙又喊了一声,这回那几个职高生都纷纷开始掏兜儿了。
高扬蹲下身子,把手伸进那个被捅的职高生的裤兜儿,拿出钱来的时候蹭了一手的血:“他妈的!”高扬兀自骂了一句,站起来抬脚照准那职高生的脸又狠踩了一下,然后才张开手看那些票子,“还好钱没脏。”他说着把钱递到了我手里,然后又四下看了看,周围依旧一个人也没有,静得可怕,高扬露出了放心的笑…… 。。
京城最后一个顽主 第三章(11)
我们带着钱,没再多跟那几个职高生废话,赶紧往另一条街上的一个公厕跑去——那是我们事先选好的地儿。
我们一行四人一股脑儿窜进公厕,还好里面儿没人。
“没人,赶紧换衣服!”高扬说,“真他妈是一帮怂蛋!动了一刀就全老实了。”
“把手上的血洗干净了啊。”刺猬指着高扬的手说。
“你丫下手可真够黑的,上来就动刀子!”大龙看着高扬说,“把我都他妈吓了一跳!”
高扬没理他,自顾自地在水池旁边冲着手。
等我们都换好了衣服以后高扬说:“把钱都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
于是我们把钱都交到高扬手里,他数了数然后兴奋地说:“足足有三百多!刨去给末末过生日的钱,咱哥儿几个还能出去大撮一顿!”
大家都欢呼了起来,我也跟着他们瞎叫唤——可其实我一点儿也没觉得开心,我说不清是为什么,我只能认为是自己还没有从刚才的血腥镜头中脱身出来,是的,我也只能这么想。
那个公厕里传出了我们的欢呼声,它划破了黑夜,划破了青春……
而那时的我,却只想着赶紧回家,去给夏天打个电话报声平安。
6
反切完那帮职高生的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那个职高生后来死了,于是一堆警察冲进了我们学校,抓走了高扬。当着全校人的面儿,他们把高扬扭送出校,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被隔在两边的警戒线外,我看到夏天和末末在哭,我看到大龙和刺猬都低下了头。高扬虽然被两个膀大腰圆的警察按着,却依旧高傲地昂着头,甚至脸上还挂着那么点儿轻蔑的微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高扬竟然挣脱开了!我看到他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一个警察的肚子,接着转身就跑。所有的警察同时掏出了枪,随着夏天大喊了一声“不要”,枪声四起——我的噩梦也就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至于劫来的那三百块钱,我们都留给了高扬。刨去给末末买礼物的一百块钱,还有两百。高扬本来是坚持要请我们大吃一顿的,但末末过生日也要请客,于是我们就让他们俩一起了。“这样你俩还能请我们几个吃顿好的。”我说。
末末的生日,我们把地儿定在了东来顺,除了我们几个经常在一块儿玩儿的兄弟姐妹,高扬还让我叫上了太史可。
“这可是个大好机会!”高扬说,“喜欢人家就趁早跟人家说了吧,成就成,不成就算了。”高扬说得倒轻松,可我想我做不到那么洒脱,毕竟太史可是我这辈子喜欢上的第一个姑娘。你知道的,初恋玩儿的可都是真格的。
我没接高扬的话茬儿,突然间我想起来之前我的班主任跟我说的事儿,于是我问高扬:“高扬,你是不是已经会抽烟了?”
高扬显然被这话弄得有点儿慌张:“怎么突然说这事儿了?”
“到底是不是?”我说,“高扬,你是不是经常和大龙的那帮哥们儿在一起混?”
“是啊,没错。”高扬一脸的无所谓,“你怎么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高扬皱了皱眉头,然后说:“不能告诉你啊,不然你也该跟着我学坏了。”
“你知道是坏还要学?”
“哼哼,因为我从来就没好过。我从小就是个坏学生,可你不一样,苏麦,从小你就是个好孩子——除了有时候和我在一起干点儿坏事儿以外,别的时候你都是老师和家长眼里的好孩子,所以我不能把你给带坏喽!”高扬说,“这回切那帮职高生的钱,要不是因为人手儿不够我真没想着叫你,你以后得好好学习,将来考北大,考清华呢。”
京城最后一个顽主 第三章(12)
我没想到高扬竟然想得这么多。我还是忍不住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当好孩子呢?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考北大,考清华呢?”
“苏麦,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不是走那条路的,再怎么努力也不行。”高扬说,“咱们三个里,我、夏天,可能都走不了那条路,但你和我们俩不一样,你有很多我们不具有的东西……总之咱们三个里将来得出个人模人样儿的啊,不能将来咱仨全成小混混了是不是?”
直到今天我都觉得难以置信,那时候才十三四岁的高扬,居然把以后的路看得那么清楚——只是高扬低估了自己,后来他成为的,可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什么“小混混”。
“高扬,你身上带着烟呢吗?”
“干吗?”
“教我抽烟吧?”
“不行。”
“我不是想学坏,我只是想学抽烟,这是两码子事儿!”
高扬认真地看了看我问:“真的要学?”
“真的。”
我们进了厕所,高扬从兜儿里摸出包儿“万宝路”——“白万”。这烟通体都是白色,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因为从前我一直以为所有的烟都是一半儿土黄一半儿白,而我实在讨厌那种土黄色)。那时候的高扬对烟还没有瘾,刚开始嘛,大家难免都得装个样——这就是“越不会抽烟的人越抽好烟”的道理。所以等到后来高扬真的离不开烟草的时候,他就改抽便宜些的“中南海”了——可后来的我,却一直因为某种原因而没离开“白万”——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我要说的是,当我学着高扬的样子对着过滤嘴儿吸了一口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一下子咳了一分多钟。后来我知道了,“白万”算是种劲儿挺小的烟,可当时居然也让我那般难受。
“刚开始都会呛着,烟劲儿再小也会呛,以后就好了。”
当时高扬是对我这么说的,可后来我一直也没好——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连高扬都对此深表迷惑。我强忍着抽了好几个月的烟,可还是一抽就呛——到最后呛得都成习惯了,咳嗽两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受了。高扬每次看我抽烟呛的时候都会笑着对我说:“你丫生来就没当痞子的‘范儿’,抽这么长时间了还呛!”
“那怎么了?那我也要抽!”我总是这么回答高扬,其实我并不依赖烟草,因为呛烟,我很少能把烟过肺,所以也就谈不上生理上的“上瘾”。但我喜欢抽烟的感觉,尽管我抽一口呛一口实在显得有点儿“没范儿”,但我还是很喜欢抽烟的感觉,仅仅是感觉——尤其是当我觉得难过或孤独的时候。
后来夏天开始抽烟了以后,她也独独偏爱白色万宝路,于是我们俩经常互相借烟。她说“白万”很香很特别,不像高扬抽的“中南海”那么冲,可又比那些女烟有劲儿。
我呛烟的毛病后来一直也没能改掉,但我还没愚蠢到去医院找医生帮我检查这是为什么——事实上我也不是太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京城最后一个顽主 第四章(1)
7
末末的生日,我们一帮子人在东来顺聚齐儿。
一帮半大不大的孩子涌进东来顺,难免让里面儿不少吃客抬起头疑惑地瞧着我们几个——那时候我们的大部分同龄人过生日的地儿还都停留在麦当劳肯德基。去东来顺是高扬的主意,高扬一直就迷恋一些老北京的东西,所以选馆子也选了个京城老字号。我记得皮叔曾经跟我们说过,那时候在街上混的,最常去的几家馆子就是东来顺、烤肉季、烤肉宛、砂锅居,新桥儿……手头儿子儿多的时候也会去“老莫儿”(莫斯科餐厅)……
我们一共七个人,要了一个包间儿——连为我们点菜的服务员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们——这么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怎么想到来这儿了呢?高扬拿着菜单儿,肉要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涮货也不少,直到大家都说够了够了的时候高扬才放下菜单儿,但马上又要了十瓶儿啤酒。“要白的不?”高扬问我们。
末末扯了扯他的衣角:“瞎逞什么能啊!还白的,不许要!十瓶儿啤的就够多了。”她说着又看了眼太史可,笑着问,“你不能喝酒吧?那再给你要点儿果汁儿吧?”
出乎我的意料,太史可居然摇了摇头说:“没事儿的,酒我也能喝。”
“真没事儿?”
“真没事儿,就喝酒吧。”
当时包间儿的门开着,坐在我们门口那桌上吃饭的有一位老大爷,正拿着瓶儿燕京直接对着口儿吹。我拍了拍高扬让他去看,他看完以后笑了:“瞧样子,这位老爷子年轻时候肯定也是个顽主。”的确,那老大爷虽然头发花白,但身体健壮,尤其是一对儿虎眼,透着一股劲儿在里面,和一般的那种老人眼神里流露出的衰颓完全不一样。
“我想起皮叔了。”高扬就跟和我有心灵感应似的,我刚想说瞧他的眼神儿和皮叔真像。
“皮叔是谁?”大龙问高扬。
“一个老顽主,现在是个修车的。”高扬说。
“你们一说‘老顽主’,我都想起许爷了。”夏天突然说,“也不知道他现在还记不记得咱们这仨小崽儿了。”
“这又是谁啊,也是位顽主?”
“可不吗,”夏天说着突然就笑了,“这老头儿可了不得,还教过高扬打架呢。”
话说到这儿,我和高扬、夏天都笑了起来。大龙一脸迷惑地看着我们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