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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二
第二十五章（2）
李大成在去张占武司令部的路上，就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能及时告诉县委当然好，万一无法将范继田叛变投敌的消息在短时间内送出去呢？每拖一天甚至一小时一分钟都可能给抗日工作造成巨大损失，不知会给多少革命同志带来生命危险。他加快脚步向司令部走去。
张占武刚刚抽完大烟，正兴致勃勃地边品茶边与姨太太调笑，见李大成进来，赶紧支开姨太太，让勤务兵端来香茶。待李大成坐下，他漫不经心地问李大成：“脸色这么难看，有什么事吗？”
李大成装出非常为难的样子看了张占武一眼，支支吾吾没有说什么，只是唉声叹气。张占武是个火爆脾气，猛地一拍桌子对李大成说：“你今天怎么啦，啊，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支支吾吾的还像个军人吗？”
李大成并没有因为张占武着急发脾气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他掏出烟拿出一支在烟盒上戳了戳，慢慢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看到他那磨蹭劲，气得张占武一瞪眼：“你他妈是咋回事，怎么这么娘们儿？”
李大成向前凑了凑说：“刚才我手下的人报告，八路军的一个重要干部进了咱狼峪镇。”
张占武一听，一下子从太师椅上跳起来说：“这有什么支吾的，赶快派人去抓呀！”
李大成摇了摇头说：“大哥，今天这事不好办，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啊。来人是和黄队长的人接的头，被刁三护送到黄队长的家里去了。程四江他们发现后，就带人去抓，刁三不但不让抓，还说你们算老几到老子这里抓人，没有黄队长的命令，张占武来了也不行！”
张占武一听气得连蹦几个高儿。“妈个把子的黄大牙，反了他了！来人，通知四个门岗严加盘查，不许放走一个可疑的人，谁要是给我放走了我砸碎他的脑袋！你－”他指着李大成的鼻子说：“立即派人把来人给我抓起来，我见不到人拿你是问！”
李大成的目的达到了。他故意激张占武：“大哥，这事不和黄队长通气就到他那里抓人不好吧，再说三浦太君……”
不等李大成把话说完，张占武就火了，一拍桌子说：“去去去别罗嗦，李大成我告诉你，你抓不到人，我…我…我要你的脑袋！”
李大成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一下子冲到张占武跟前，抓起电话给程四江打电话：“喂，程排长吗，司令有令，把八路的干部给司令抓来，你要让他跑了你提着脑袋来见司令！什么，要死的还是要活的？死的活的都要！你明白了吗？（张占武在旁边也大声地说：对，死的活的我都要）”李大成故意将“死”字说得很重。
程四江完全明白李大成的意思，对着电话大声地说：“请司令放心，决不让*分子活着跑出咱狼峪镇！”程四江放下电话，集合队伍就挨门挨户进行搜查，在搜查的路上恰好碰到黄大牙。
黄大牙急急忙忙来到便衣队，高声大喊“集合集合。”待队伍集合完毕，他站在队前煞有介事地说：“弟兄们，刚才有八路侦察人员混进镇里，要彻底搜查，谁要是放走了八路探子，别怪我黄某人不讲情面。现在我命令以班为单位分头搜查，一定要给我抓活的。”
李松年感到纳闷，黄大牙今天在搞什么明堂，明明是找他的，一会儿怎么成了八路探子了呢。他真的给搞糊涂了，他摇了摇头跟着队伍搜查去了。
一时间两帮搜查的人都在街上搜查，但是目的各有不同。不一会儿两伙人马竟在黄大牙的家门前相遇了，黄大牙看到程四江从他家里押出来的竟是给自己提供过重要情报的范继田，他这时才傻眼了，这小子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这时范继田也看见了黄大牙，这小子一下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大声喊道：“黄队长快救我，我是来给您送…”这“送”还没说完，黄大牙啪啪就是两个耳光，狠狠地打在范继田的脸上，两个耳光打的范继田两眼冒金星儿，不知如何是好。黄大牙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微笑着走上前去对程四江说：“程排长，把这个八路探子交给我，保准跑不了他。”
程四江当然不干。“黄队长，这八路探子张司令可等着要呢，把他交给你，张司令还不要我的脑袋！”
“你把人交给我，司令那边我去说。”
“不行，司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有什么办法。”
一个坚决要人一个坚决不给，正在僵持刁三气喘嘘嘘地跑来，一看范继田被程四江抓了，一下子全傻了。他哆哆嗦嗦战战兢兢地给黄大牙说着事情的原委，而后一挥手就要抢人，程四江高举手枪大喝一声：“敢！司令有令，他要亲自审问。”
黄大牙也不甘示弱。“程四江，你别拿司令来吓唬人，你们干的好事我们都清楚。你乖乖的把人交出来，不然没有你们的好！”说着把枪口对准了程四江。刁三狗仗人势高声喊叫着向上扑，他恨不能伸手把人抢过来，他害怕事后黄大牙找他算帐，不会轻饶他。他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抬手就打了押人的士兵两个耳光。程四江气得两眼冒火，一个跨步抓住刁三的手腕，手一使劲一抬脚一脚就把他揣了个仰八叉，刁三在黄大牙的面前哪里吃过这等亏，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新仇旧恨使他近似疯狂，他挥舞着手枪冲到程四江跟前：“妈个把子的程四江，今天老子这人要定了！”
程四江手下的一个班长，平时常受便衣队的欺负，看到刁三竟连张占武都不放在眼里，心里长期憋着的气一下子喷了出来，他把枪口对准刁三说：“怎么刁猴子，想干仗？告诉你老子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两伙人都举着枪大有火拼的架势。李松年在人群里故意大喊：“不给人咱就抢。咱们便衣队从来也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咱黄队长怕过谁呀？”他这么一喊，便衣队齐呼啦地拥上来，就在两边你抢我夺互不相让的时候，不知是谁也不知是哪一边开了一枪，这一枪一下子把两边的人的火点起来了，你打他骂你推他搡地对打起来。混乱中程四江想到李大成“死的也要”的话，趁乱照着范继田的后脑勺打了一枪，他高声叫道：“八路探子被便衣队打死了。走，找司令评理去！”两个士兵拖着范继田的尸体来到张占武的司令部。李大成急忙赶过来与程四江对视了一下，故意大声地说：“司令是要你们抓活的，谁让你们打死的？啊－”说着张占武也赶了过来。
程四江委屈地说：“张司令、李大队长，八路探子不是我们打死的。便衣队也太霸道了，我们抓住八路探子，按照您的命令要押到司令部来，黄队长和刁班长便带人来抢，说是要交给三浦太君。我们不给他，他说…他说…”程四江看了看张占武后面的话就不说了。
张占武瞪着两只牛眼睛气急败坏地说：“说！他说什么？”
程四江又看了看李大成，李大成也装作生气的样子说：“司令让你说，你怕什么？说！”
程四江战战兢兢地说：“黄队长说，有三浦太君在他张占武算个球！”
张占武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妈个把子的黄大牙，反了他了。来人把这个吃里扒外的龟孙子给我抓起来！”
第二十五 三
第二十五章（3）
李大成巧妙地利用张占武对黄大牙的嫉恨，将叛徒范继田除掉以后，更加引起了黄大牙的嫉恨和怀疑，他极力鼓动三浦一郎对李大成采取措施，把他抓起来。但是三浦一郎这个老狐狸把头摇的像个货郎鼓似的：“不不不，黄队长你的心胸要宽广的有，背后说你战友的坏话，大大的不好。”这时他倒做起正人君子来了。
黄大牙赶紧表示忠诚。“太君，我确确实实是为皇军着想啊，没有别的意思。”
三浦一郎哈哈一笑：“黄队长，你的心思我的明白。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作‘放长线钓大鱼’，还有一句叫作‘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们中国的古语是很有哲学道理的。”
谈哲理，这对于黄大牙来讲那真是对牛弹琴。他只知道吃喝玩乐敲诈勒索，哪里知道什么是哲理。但是他明白三浦一郎是个非常阴险狡诈的家伙，他不会轻易放过李大成他们的，也许他心里正在计划着如何收拾李大成，只是嘴上不说而已。这些日本鬼子真是他妈的鬼头孙，竟然连我都不相信，你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他都不相信你的心是真的，和他们打交道真他妈的费劲，你一心一意为他们卖命，到头来落了个里外不是人。那边得罪了张占武，他迟早要对我下手的，这边又他妈的出力不讨好，我他妈这是怎么了。说归说骂归骂，黄大牙还是想紧紧地抱住三浦一郎的大腿，靠他这棵大树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像当年他紧紧地抱住张占武和黄守德的大腿一样。在他的眼里有奶便是娘，谁强谁是爹。自从三浦一郎来到狼峪以后，紧紧抓住便衣队不放，无形之中就抬高了他黄大牙的身价，慢慢地就不大听张占武的话了，他想与张占武平起平坐，甚至想借三浦一郎之手把张占武除掉，自己坐上狼峪老大的交椅。因此，一些行动他连张占武都不告诉，范继田的事就是两个月前他带便衣队偷袭张家庄时俘获的。范继田这个地主老财的少爷，靠一时的冲动投奔八路军走上抗日道路，被捕后不到一小时，他的意志就被便衣队的鞭子彻底摧垮，叛变投敌秘密加入敌特组织，在掏尽区委重要情报、规定了与便衣队联络事项后，由黄大牙一手导演了范继田明跑暗放的“闹剧”。对这出由自己编导的“闹剧”，黄大牙非常的得意和自豪，特别是范继田回去之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送来的情报个个准确无误，以致于使他的几次行动次次成功，可以说是“战果辉煌”，连冯山的冈田大太君对他都有一些刮目相看了。最使黄大牙感到高兴的是，通过范继田的情报，证实了狼峪“皇协军”里确确实实有共产党八路军的地下人员，这就更加证实他对李大成的怀疑是对的，继而加强了跟踪和监视。对于范继田的死，黄大牙最直接的感觉就是李大成借张占武之手杀人灭口。但是他不明白的是范继田为什么要亲自到狼峪来，按规定范继田是绝对不能直接与便衣队接头的，情报都是放在离狼峪镇三公里外小虫山背面的那棵独立的松树下的石板底下，每两天便衣队派人去取，他怎么违反规定亲自跑到镇里来呢？这真是他妈的伤脑筋的事，死无对证，死无对证啊！他像死了亲爹似的哭丧着脸回到便衣队。刁三见他回来讨好地迎上前去点头哈腰地说：“队长，您回来了。”黄大牙怒目直视“啪啪”两个耳光狠狠地抽在刁三的脸上：“真他妈的饭桶，连个人也看不住！”
刁三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辩解说：“这事不能怨我，他来了以后说有重要情报，非要见你，我有什么办法。”
黄大牙一听更加生气。“你他妈的吃喝嫖赌有的是办法，这样的事就没有办法了？这下好了，最重要的王牌没有了，三浦一郎太君那里怎么交待？这些你想过没有！”
刁三一直捂着脸不敢说话。
黄大牙怒气冲冲地走回屋里往床上一坐掏出烟，刁三赶紧走上前去给他点烟。黄大牙狠狠地抽了几口用眼瞪着刁三：“范继田来时有谁看到了？”
刁三说：“没有谁看到，他一进门我就把他拉出去了。他非要见你，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为了保险起见我把他藏在刘俊英家，就到炮楼上去找你，没想到你已经出来了。”
刁三说的这个刘俊英是黄大牙的姘妇。十八岁时嫁给狼峪镇卖烧饼的“张火烧”的儿子“小张火烧”，没过几年，小张火烧得了一场怪病不治而亡，黄大牙死缠硬磨软硬兼施将其霸占。张家是个卖烧饼的无权无势，哪能惹得起他黄大牙。刘俊英的娘家也是普通百姓人家，也没有什么门路和办法，也只有随她去了。刘俊英开始也是很不情愿，但是时间长了，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穿有穿要戴有戴，整日吃穿无忧也就心甘情愿地委身于黄大牙，与黄大牙做起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夫妻”生活。尽管街坊邻居冷眼相看，指鸡骂狗地骂她，但是人一旦堕落对什么也就无所谓了。对刁三为什么把一个大男人藏在她的家里，她并不知道内情，只知道是来找黄大牙的。这个人也挺怪的，不像是个坏人，显得很文静。范继田面对一个浪里浪气的少妇显得很拘谨，也不多说话，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刘俊英心里也很纳闷，这便衣队和“皇协军”里哪有这么老实的人，个个都是见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