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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眼明心亮,理应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陆离灰瞳觑成一线,带着点邪里邪气的笑意,追问道:“怎么样?”
徐长卿一时间也不知道他该怎样。
陆离向他展示的前景过于诡谲,是命数是圈套,远超出情理之外。就算他对重楼早无恨意,也不意味着他就可以接受跟旧日情敌共分枕席。何况重楼非但是魔,还是个男的。。。。。。戒律、伦常、人魔殊途、道魔之别,徐长卿满脑子乱纷纷的像被下了惑心咒,千头万绪交织成天罗地网全然不知从何梳理,只拿住了劲劝慰自己说这一切只是幻境。
一切源于重楼的梦,而魔没有梦。
想到重楼,徐长卿不自禁又一阵惶乱:假如陆离说的是事实,那么重楼之前看见的很可能不是梦,而是因果既定的将来。
“这事不急,道长可以慢慢想好了再答复。”陆离不紧不慢地道,“我等你三天。道长请记得,蜀山与苍生的祸福全系于道长一身,你最好不要令我失望。”
徐长卿被困至相寺的当天夜里,一骑快马从东门疾驰出了长安。
与此同时,赶赴嵩山祭天的队伍正拖曳着滚滚车尘驰行在百里之外、通往洛阳的官道上。
随行祭天的近臣不止一次听天后提起过迁都洛阳的宏愿,但却鲜有人知这个念头已经在天后脑海里酝酿了数载,震灾不过是促使天后下定决心的最后一步棋。囊括了大半个朝堂的祭天之行终将在洛阳落脚,再不复返,峨冠博带的朝臣们被一介女流玩弄于股掌之间,眼花缭乱不得其味。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奉命追赶祭天仪仗的驿吏,他不明白国师要他送给天后的急信为什么会是一页白纸。
之后几天,陆离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徐长卿身前,催逼他作出决定,而蜀山掌门总是面壁禅坐以沉默作答。经堂内殿不见天日,也听不见寺钟更鼓,无从判断日升月落光阴几何。夜深般的黯淡里,徐长卿锁链缠身神容憔悴,铁链的黑愈衬出肌肤的白、骨架子的伶仃。
“道长还是不肯?”
徐长卿不知道陆离与重楼有什么过节,神魔之争自古以来就是一笔糊涂账,年代久远是非模糊。惟有一个现实毋庸置疑,陆离的目的是重楼。徐长卿无法理解陆离苦心谋划了这么久,为什么偏在紧要关头假手于他,于是在陆离又一次逼问他时,冷冷答道:“尊驾未免太瞧得起我了。魔尊不老不死,岂是我一个凡人杀得了的?”
陆离眼波一闪:“只要道长肯出手,得不得手不用你管。”
徐长卿怔住了。既逼他出手,又不在意结果,这满身邪气的神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他要的只是借“他”的手,去伤害重楼?
攻敌莫如攻心,制敌不如制机。
陆离对世态人心的把握,徐长卿早有领教,此刻意识到陆离想利用自己去牵制重楼,却不由觉得这份心机费得有些可笑。耳畔陆离执着烛火娓娓劝诱:“你答应了我,既可保住蜀山,又能拯救苍生。难道在道长心里,那只魔比蜀山和苍生更重要?”声气低沉似笑非笑,言下之意蜀山也在他计算中。
听陆离搬出蜀山,徐长卿缓缓抬头,身上铁链随着他的动作碰擦出一阵轻响。蜀山掌门一言不发,可是眼神却比任何剑光都更冷寒厉冽,清亮逼人。他看了陆离一眼。
这一眼好比一剑。
陆离的笑僵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徐长卿法力尽失又有铁链锁着绝无反抗可能,自觉失态,便挖苦一句回敬:“我好心提醒道长一声,三日之期,还剩最后一天。今夜过后,事情可就由不得你了。”
壁龛里的烛炬早就燃尽,陆离离开后,殿内复又伸手不见五指。徐长卿静静坐在黑暗里,一股莫名的隐忧袭上心头:他在阵里困了两天,蜀山的探子恐怕已经将他失踪的讯息传回了蜀山。眼下蜀山全靠师弟常胤维持着,听到这个消息,他会不会按捺不住闯来长安?到时候蜀山。。。。。。神思恍惚间似乎有衣角拂在脸上,望着眼前侵噬万物的黑暗,不知怎的竟低喃了一声:“重楼。”
?
☆、囹圄
? 这一夜,徐长卿梦见了重楼。
魔尊背对着他立在锁妖塔前,一言不发。蜀山禁地锁链横空,金铁声交击铿锵不绝于耳,徐长卿听着哨风穿梭过链隙发出的急啸,仿佛间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一切就可以结束。”
一方是苍生蜀山的生死存亡,一方是原则良知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纠缠,两者像千军万马在徐长卿心中拼斗厮杀。徐长卿恍惚中有点儿失神,抬眼看时,苍穹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厚重的黑云,一线妖红压着乌沉沉的云线,似凶兆又似兵燹漫洒下赤焰流霞,天地万物全教它浴了血。
“荒神烛阴。。。”
烁耀在西北天际的那颗凶星像一薪烈火灼痛了徐长卿的眼。史册中记载的荒神临世天火焚城的惨状宛然在目,徐长卿身不由己走上前去。建言剑摩擦着令人齿酸的轻响缓缓出鞘,重楼却不回头,依旧负手遥望着不知道哪里。
——杀了他,一切真的就可以结束?
心猿之锁既开,意马之缰难收。徐长卿脑海里一会儿是陆离预言的将来,一会儿是苍生与蜀山面临的劫难,一呼一吸间气息促急心乱如麻,盍眼狠狠一剑刺了出去。
剑光乍亮,幻出一道金虹,再湮灭时已在魔尊掌握中。
纠结着火红魔息的鲜血蜿蜒、扭曲着沿住剑锋一滴滴溅落在地下。天色太暗,徐长卿看不清楚重楼脸色,也不知他被自己伤到了哪里,只听重楼辞气不善地呵斥:“愚蠢至极!六界运数自有天命,你以为凭你的力量就可以改变这一切?”
徐长卿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一只有力的手夺下他的剑,扳住他下颌,迫使他眼睁睁看着那颗凶星愈趋愈近爆裂飞降下漫天流火。无数漆黑陨石拖曳着火球凄厉呼啸而过将蜀山、剑冢、锁妖塔摧为齑粉,燃点起熊熊烈焰。一霎眼,人间成了炼狱,蜀山化为乌有。
“逆天改命,必遭天谴。徐长卿,你就这么厌恶本座?”魔尊声线喑哑。天底下只有动过情,伤过心却又不甘心的有情人才能听出其中饱含的痛楚与无奈。
“天谴?”徐长卿被重楼的指责触得心头剧颤,顿时胸口就有点微疼,“你说这一切、是因为我想要改变。。。”重楼沉默,环抱着他的手臂忽然化作翩翩鸦羽,倏尔飞散去。徐长卿情急之下,伸手去拽,指尖却穿透魔尊身躯拽了个空。
“重楼!”
徐长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冷汗濡湿重衣,他喘息得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酷刑。修仙一道重在修心,心魔不生,外魔不侵。多年来他自以为已经与梦绝缘,谁知今夜竟被魇着了。
陆离在黎明时分再度现身。他眯细灰瞳端详了徐长卿好一会儿,忽然问:“道长梦到了魔尊?”
蜀山掌门苍白异常的脸色与额际细密的汗珠勾起了陆离极大的兴趣——从没有人身陷阵中还能够神游物外,挣脱他的掌控而洞悉天机的。他一边揣度徐长卿知道了多少,一边翻着灰白的瞳仁饶有兴味地发问:“我最后再问一次,你答不答应?”
蜀山掌门脸容憔悴,鼻尖上还悬着一滴汗珠,然而眼观鼻鼻观心,心水清如镜。“前尘既定,”徐长卿的回答轻似一声叹息,眉眼间尽是殉道者的悲悯:“贫道惟有随道而行。”
也就是在这一天,送信的驿马踏破黎明前的寂静追上了祭天队伍。
第一缕晨光倾照在天后凤辇的羽翎华盖上,官道两旁村庄里的鸡鸣声此起彼伏嘹亮刺耳。满身汗尘的驿吏俯首呈上书札,战战兢兢魂不在位,唯恐天后因为那一页白纸迁怒于他,不曾想明明空无一字的书札在随侍女官展信诵读时,竟然神奇地浮现出了文字。
来自国师的急信先是自请其罪,声称被妖孽蛊惑以至引狼入室,随即别有深意地引用了“玄鸟歌而殷商兴,仓龙舞而周道昌”的典故,最后词锋一转说:“蜀山掌门勾结魔物,作乱长安动摇国祚,罪不可逭。” 女官声如琴筝琅琅读来,细心的宫人发现天后眼神沉郁若有所思。
“徐长卿是可用之材,又对哀家有恩。哀家不想杀错人。”天后对女官说,“可是祸国殃民不是小事,你觉得要如何才能分辨真伪?”宫人们都知道天后心中早有答案,此刻发问只不过是要借由女官的口说出她的决定,女官果然恭顺地应和道:“人心难测,奴婢觉得查问的事还是交由刑部去办比较妥当。”
由侍郎周兴与司刑监来俊臣联手把持的刑部,是武后时代的一个传奇。
传言周来二人分庭抗礼却又相存相依,心不同却合力将刑部大堂构筑成了世人心中的十王殿。两名酷吏对刑狱逼供之术颇具心得,研发出的种种奇刑峻罚常令朝堂百官闻之丧胆。宫人们无从推测天后是否明察秋毫,亦或鸟尽弓藏?惟有一点是肯定的:徐长卿落入这两人手里,难逃一劫。
囚车在陆离收到回执的当天深夜将徐长卿悄悄送进了刑部。囚车上布满符箓与咒文,蜀山掌门被镣枷箍锁着手足,神情很淡、身姿很静,倦乏而不失坚忍的容色与赤/裸秀气的双足让狱卒一看就直了双眼,生出一种久违了的惋惜的感觉:觉得这青年不该出现在这地方,也不该遭受接下去的酷刑与苦难。
徐长卿去过酆都鬼域,呆过县衙的监房,但是从没进过刑部天牢。如今他进了天牢,才知道原来人间竟然有这种只是为了让你生不如死的地方。活在这里,既没有希望,却也求死不能,而活着的意义仅仅是为了让你受尽煎熬。
天牢里的空气污浊沉重,仿佛是用人类绝望的灵魂炼化成的,即便是神魔之井里的瘴气也难及其万一。徐长卿被押着走过幽深昏暗的甬道,甬道两侧全是鬼域似的牢房,里头有活人、有活着等死的人,还有已经开始腐烂的死人。
活着的犯人用看死人的眼光目送徐长卿从他们跟前走过。
两个黑衣刑吏和狱卒一直押解着徐长卿到天牢最深处。牢房的门吱嘎呻/吟着打开时,有一个犯人猛地膝行过来搂住徐长卿的脚踝,苦苦哀求:“仙人道长救我!”狱卒用刀背狠狠敲击犯人的指节,试图将他从徐长卿腿上扯开。犯人大声呼号死不放手,刀光一闪,徐长卿不及喝止,犯人的十根手指随着道袍的一截袍角同时落地。非人的惨号声中,黑衣刑吏吹一吹从刀锋上滑落的血珠子,嘿声冷笑:“什么仙人?明明是妖孽!”
另一个刑吏也笑,抬起靴底将地上几根血淋淋的手指踩得咯吱作响:“他连自身都难保,要怎么救你?”
徐长卿忍无可忍。“你们!”他只喝了半声,就重重挨了一拳。以他的修为,这一拳自然伤不到他,可是对方下手之重,却也足以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徐长卿佝偻着腰象一弧折断的弓,听见一个刑吏说:“管你是仙人还是掌门,这里都轮不到你大声说话。”
“要说也是说我们要你说的话。”
另一个刑吏跟着道,语气之温和仿佛片刻前出手的人不是他,“我劝你趁早认罪,省得活受罪。国师神机妙算,早算到你们蜀山有不臣之心,这一回蜀山勾结妖魔证据确凿,你不认也没有用。”
徐长卿听了,一颗心直往下沉。
原来这一切是一个局。
陆离不止要对付重楼,还编下欺世谎言,意图挑拨人间与蜀山相斗。他布下杀局,只等蜀山弟子们来入局,而自己竟没有办法阻止他。
常胤收到徐长卿失踪的消息是在两天后。蜀山探子翻遍了整座长安城,终于从某个良心未泯的狱卒口中得知掌门身陷天牢,受尽折磨,就要于第二天午时在都亭问斩。
紧急召集门人的钟声突兀地惊飞起一群白鹤,仿佛一声当头棒喝,于岑寂七年之后再度回荡在蜀中群山的青峰碧峦间。其时早过了晨课,距离晚课的时辰却还差些许。闻听钟声,新入门的弟子亢奋而又失措地停下手中正习练的剑术,面面相觑。资历较深、听闻或亲历过邪剑仙之乱的弟子们则惶惑、惊疑、不敢置信地伫足望向后山方向。
他们侧耳聆听,听见深远悠长的钟声连绵敲击了三十六下,与当年那场灾劫降临时如出一辙。
最后一声钟鸣余音未绝,一片鸦默雀静的呆立中,不知谁先发了一声喊:“快去无极阁!”于是众弟子忙一个个祭起法术或御剑、或拔足朝后山赶去。
剑光密密麻麻如流星般向蜀山后山集结,等最后一批弟子赶到无极阁,蜀山禁地前已经挨挨擦擦站满了人。弟子们惊异地发现石阶上几个“常”字辈的师兄们窄衣箭袖,背负长剑,一派肃杀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