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市演出队的演员们的敬业精神还是可佳的,也许是看在有五万元演出酬劳的份上也不知道。反正是决定了八点半准时出发,他们已经早就收拾妥当,只等时间一到上车就走。
市文化局的田局长还在餐厅吃早餐,张前江满脸微笑地走上前道了声早。田局长招呼他坐下。
张前江说:“田局长,这几天演出队在这里还住得好,吃得香吧?”
田局长喝完最后一口米粥,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笑着说:“张主任啊,黄县的接待工作可以说是最好的了,演员们都很满意啊。这不听说要加演一场,都没人说个不字,都很高兴地接受了。”
张前江看得出田局长是真满意,说:“呵呵,主要是田局长领导有方,市里的同志思想境界高啊,那我先代表团结村的孩子们跟您道谢了。”
田局长大度地一挥手,说:“谢什么谢哟,跟孩子们联欢嘛。走,看看演员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当先出了餐厅大门。
李学之在办公室开了个简短的县长办公会,就准备去棉麻总公司,想亲自坐镇,用最快的时间把下车间的职工人数敲定下来,然后进行操作培训,尽量不耽误轧花厂的开机轧花。今年棉花长势喜人,估计产量将比去年高出一成,可不能延误了轧花进度,如果等到明年四月开春,没轧完籽棉里的棉籽就会返油,棉籽一返油,籽棉就算是报废了。
正在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外间传来了敲门声,李学之喊了声请进,进来的却是杨灵欣。
见她一身漂亮的打扮,李学之奇怪地说:“嘿,杨记者今天不跟随市里的演出队去采访么?告诉你,今天也许会有值得报道的东西哟。”
杨灵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神情有点黯然,说:“李县长,我是来跟你告辞的,我要回省电视台了。”
李学之楞了楞,笑着说:“那好啊,毕竟省里的环境要好些嘛。哦,请坐请坐!我帮你倒水。”
杨灵欣坐了下来,接过茶杯说:“谢谢。”又问道:“李县长,知道为什么要我回省里么?”
李学之摇摇头说:“我可不知道,也许是省电视台觉得你是个好记者,想让你回省里吧。”
杨灵欣黯然地说:“其实是黄县容不得我了。昨天晚上台里举行了欢送会,扈台长悄悄告诉我说是张云生的主意,意思是我的报道让黄县出了大丑,害得不少人丢官处分!”
李学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安慰道:“小杨啊,不管什么原因,你是为农民声张了正义,黄县人民会记得你的。何况去了省里更有了施展拳脚的平台,你还是可以继续做你愿意做的事情啊。”
杨灵欣注视着李学之,他的眼睛依旧深邃、明亮。如今黄县四处传遍了他极为不利的各种消息,他还是那么镇定,那么坚强,可从他略显憔悴的面容还是能看出他被困扰着,不禁心生一丝同情,有心想提醒安慰他,可终究又说不出口,本来上他这里来道别都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李学之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以为她受了很大委屈,急忙说:“小杨,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
杨灵欣脸上一红,急忙站起来说:“我没事,只是来跟你说声再见的,以后去了省城一定要联系我,车还在楼下等着。我走了!”
李学之只得伸手准备和她握手再见,可她没跟他握手,只是用眼睛深深看了看他,转身就走,李学之只得在后面说了声:“路上保重!”临近门口,杨灵欣回眸一笑,飘然而去。
张前江陪着田局长坐在车上,看着石桥乡的风景。田局长似乎有点陶醉在翠野青山之间,不住啧啧赞道:“没想到石桥还有这么漂亮的自然风景,要是长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只怕是百病全消,长生不老啊!人间仙境哩!我还真羡慕这里的老百姓呢。”
张前江说:“这也多亏得石桥的乡长于大力了,十几年封山早林才有今天的美不胜收啊!”
后面大巴上的演员们也被眼前的美境吸引着,一个漂亮的女演员激动地说:“如果在山上盖间别墅,站在窗口望着这美妙的田园风光,真是神仙般的享受!”有人说:“要不在这里搞个农家乐,让那些在喧嚣城市里的人来过过农家生活,吃吃农家菜,应该是个卖点!”大家众说纷纭,老臧头在后面嘀咕着:“真是吃饱了撑的!”
两辆车经过了石桥乡街道,一转弯进了条简易的乡间公路,碎石铺的路可就难走了,司机不敢快驶,一路上坑坑洼洼,大巴象喝醉了酒一样东倒西歪,灰尘四处飞扬。这让娇贵的演员们叫苦不迭,老臧头嘿嘿一乐,心里说:“这才是农村真正的现实。”
前面小车里的田局长也有点招架不住了,一手紧抓车窗上的扶手,一手紧扶着前排的靠背,埋怨道:“这路真破,怎么就不好好弄弄?”张前江陪笑着说:“您看修路造桥那不得要花大钱不是,咱县穷啊!”田局长很有感触地叹了口气说:“是在,中国实在太穷了,而且内陆省份又是穷中之穷了。”
这样一颠一跛地行进了越半小时,绕过了三处小山,豁然前面地势低平,隐隐象个盆地。再顺路走了不到五里地,进了村落。
得到县政府办指示的余大力昨天就到了团结村,就着学校的操坪指挥搭建临时舞台,组织村小的学生,准备着跟市里的慰问演出队搞个联欢。
刚才接到乡里的电话说演出队的车已经过了乡街道,余大力便指挥着村民打着“热烈欢迎市慰问演出队”的横幅,带着锣鼓唢呐鞭炮,学生们腰扎彩带,浩浩荡荡地到村口迎接。远远看见一辆小车和一辆大巴缓缓驶来,余大力一声吆喝,锣鼓唢呐等物器便敲打起来,听到了器乐,孩子们手舞彩带一蹦一跳,嘴里还叫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演出队,来我村联欢!”
看来前面的欢迎队伍,田局长来了精神,说:“车开快点,别老让孩子们叫啊跳的。”车到了村口,稳稳停住,余大力带着村支书和村主任上前开门迎接,大巴的演员们被车颠得头晕眼花,见到了地头便哄地下了车,村里的强壮劳力便上前帮着抬运演出的乐器和道具。
簇拥着田局长和演出队,不少村民也各自搬着椅子长凳汇集在学校的操坪舞台前,演出队的乐器伴奏师们开始调试设备,演员们开始了简单地化妆,谁知道村里的电压实在不稳定,什么电子琴呀、电吉他呀都不能用,麦克风也不能正常使用。可急坏了众人,没办法只得清唱了。
田局长上台简单地致了开幕词,演员们便不情不愿地跟孩子们一起演出了。虽然演出质量很一般,可仍旧获得了村民们热烈地掌声。
张前江陪着田局长坐在下面正前排看演出,田局长天天看,哪有兴趣,便和张前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而张前江正巴不得跟她说话呢,好把事情往他安排好的方向引。
田局长说:“张主任啊,这团结村不大啊!”
张前江说:“是不大,总共才二百户多点,人口千八百人吧。本来地盘也小。您看着地势就象个碗,耕地也不多。这几年雨水多,下雨多了就涝庄稼。本就地不多,连口粮都收不够啊!年年靠政府救济。生活都很苦啊。”
田局长说:“农民可怜啊,我们的政府要对点投入才行。”
张前江说:“您看着学校吧,只村里最好的建筑,前年才修的,花了六万多元。村里只得了不到三万的资金,其他的全是村里自己想的办法,当时盖学校的时候,全村人都自动来干活,没劳力的就出点木料呀什么的,就这么建起来了。到村里走走看看?”
田局长点点头说:“也行,去看看农民们到底有多苦。”她一起身,村里的支书、余乡长、臧局长等就都跟随着她往村里走去。
村支书是个四十多的汉子,穿得是极其朴素,他陪在旁边说:“田局长,咱团结村实在是地理环境不行,耕地又少,不能说咱庄稼人偷懒。以前有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就坚决不同意吃山!从前文革时候毁林开梯田,田亩是增加了,可一到雨季就爆发山洪,还死过人的。后来改革开放了,余乡长就提出了退耕还林,封山护林,真是好。您看这周围是山不又绿了么?有了山林就再也没了山洪,虽然雨水容易涝了庄稼,可总不会毁房夺命不是?所以我坚决不让村民打山的半点主意。”
田局长笑着夸道:“你这支书有远见!可不能顾着蝇头小利坏了大事!你得记上一功呢!余乡长也是有功劳的,看着这一山山翠绿的林木,你们真是辛苦了啊。”
说话间,一个带红领巾的女孩挎着一篮野菜从众人身前路过,田局长奇怪地问:“这孩子怎么没去参加联欢会啊?”
村支书叹了口气,说:“唉,这孩子可怜呢,父亲死得早,母亲又是个多病之人,家里还有一个失明的奶奶。她这天天打野菜是喂猪用的。责任田也就是村里的乡亲帮着弄了。”
田局长面露同情之色,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真可怜啊!”
张前江说:“我们是不是去孩子家看看?”
田局长说:“走,看看去。”
众人来到一间破旧的瓦房前,勤劳的女孩已经在屋前用刀在切野菜,看来准备喂猪了。见来了客人,怯生生地说:“黄支书,您们是上我家么?”黄支书和悦地问:“妈妈在家么?市里的领导来看看你们!”
女孩连忙往屋里跑去,喊道:“妈妈,黄支书带人来了。”
黄支书也不等孩子妈出来,就请田局长进屋。田局长大步进了门,堂屋虽然大,可空荡荡只有几条凳子,看来一贫如洗就是眼前的情景了。
那孩子扶着一病蔫蔫的女人出来,一见堂屋里这么多人,不禁问道:“黄支书,你们这是……”
黄支书指着田局长说:“这位是市里的田领导,上你家来看看!”
田局长和悦地说:“哦,孩子的奶奶呢?”
那女人忙不迭地说:“请客人们随便坐呀。我婆婆昨天感冒了,在床上躺着呢。”
田局长说:“不坐了,去看看你婆婆吧。”
那女人急忙把众人往里间请,零乱的床上躺着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女人忙说:“妈,有领导来看望您了,坐起来吧。”说着就要扶起老人。
田局长虽然有点恶心屋里的气味,可还是一起搭手把老人扶起来,靠坐在床上。老人虽然眼瞎了,可还是凭感觉拉住了田局长的手,说:“谢谢领导来看我,你请坐呀!”便拉着田局长往床沿上坐。
田局长坐了下来,说:“大娘,你的孙女很能干呢,这么小就能帮着做家务了。”
老人灰白的眼睛眨了眨,说:“哎,孩子命不好啊,没了爹,娘又是个病秧。可她学习成绩好啊,虽然一天只能上几节课,可考试经常在班级排前面哩!”
老臧见女人们拉家常,悄悄一拉张前江,两人出来到了晒谷坪,老臧点起烟吸了口,骂道:“他娘的,老以为文化人穷,到了这里才觉得个个他妈的都是款爷!”张前江微微一笑没有吱声,也点根烟吸着。
老臧走到他身边,用胳膊肘碰碰他,悄声说:“咱用这办法是不是不地道啊?”张前江用指甲弹了弹烟灰,说:“那你掏五万给人家?”一提到钱,老臧哼了哼不言语了。
抽完烟再进去,三个女人还在说话,张前江看着破烂不堪的屋子,心里还真有点凄凉,便悄悄掏出一百元钱压在桌子上一个针线笸箩下,只微微露出了一个角。他这细小动作却让田局长尽收眼底,出门后田局长从钱夹拿出三百元对黄支书说:“请你把钱给孩子家送去,我怕当面拿钱推推搡搡麻烦。”
又转了几家人家,虽然清贫但日子也还将就过得。眼瞅这到了开饭时间,几人一起去了村主任家,演员们都已经聚集在村主任家堂屋里,摆开了三桌,在陆续上菜。田局长等人被安排到了里间吃饭,也是一桌摆那里,有四、五菜已经上了桌。
田局长似乎心情好了很多,笑着招呼大家都坐,一看桌子上的菜,她笑不出了,说:“给我盛碗饭吧。”张前江和老臧左右坐在她旁边,你一句他一语地说:“田局长,您看这团结村就这条件,已经是最好的东西了。”
田局长看着碗里发黄的米饭,用筷子扒了一口进去,才嚼不到三口就听到了一声“喀”地脆响,谁都知道是咬着小石子儿了。可她只是吐掉了小石子,又开始夹菜吃饭,还招呼大家一起吃,倒让张、臧二人没言语了。
黄支书再也忍不住了,这梗直的汉子冲着张前江和老臧开始发火了:“昨天知道演出队要来,我们村里就去石桥街上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