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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宜皱眉犹豫着,周予浵却干脆的说声:“算了,我帮你挑衣服吧。”便熟门熟路的走到安嘉宜的卧室里,打开壁橱开始帮嘉宜挑衣服。
安嘉宜跟在周予浵后来道:“你干嘛啊?”周予浵的速度和节奏永远异于常人,安嘉宜觉着她老是慢两拍般得吃力。
周予浵很快从橱子里挑出了件淡绿色的中袖及膝连衣裙,对着安嘉宜比划一下道:“这件不错,很衬你肤色。”
安嘉宜没好气的说道:“这天穿这个多冷啊。”话一出口,安嘉宜便后悔了,这话仿佛是默认了周予浵是可以帮她挑选衣服的,她本来是应该义正言辞的斥责他“请你别碰我的衣服”的,可嘉宜忽然想到周予浵其实早帮她挑过衣服了…
安嘉宜好容易捋顺的条理关系,立刻变得混乱不堪。
周予浵并不知道安嘉宜心里的纠结,自顾将安嘉宜橱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拨出来看,终于叫他又挑中一件黑色的裙摆式长风衣:“你出门的时候外面套一件这个风衣就行了,房间里和车上穿这个裙子不会冷的。”
安嘉宜再没心情和他叫阵,蔫蔫得说了声:“随便吧。”
可周予浵却仿佛兴致很高,将衣服拿给嘉宜道:“那你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了吧。”
安嘉宜很是无语的看着周予浵,为什么他说这些话做这些事可以这么理所当然,毫不顾忌?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满眼全是控诉的紧瞅着他,忙竖起双手保证道:“好了,嘉宜,应该君子的时候我会很君子的,你放心好了。”
安嘉宜冷哼一声,觉着和周予浵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便一语不发的拿衣服、到卫生间、锁门、洗澡。
等安嘉宜在卫生间收拾停当了走出来,周予浵不得不承认对女孩子来说最美丽的衣裳其实是青春。
沐浴后的安嘉宜面色粉润光泽,肌肤吹弹得破穿,一身淡绿色的连身裙,和一头俏丽的短发越发衬得她脖颈白皙修长。
周予浵起身拿过黑色长风衣帮安嘉宜披上,口中简短的说道:“我们走吧。”
安嘉宜惊讶的说道:“现在就去吗?”会不会太早了点?
周予浵摊手看着她:“那你觉得我们俩现在还能干点儿什么?”
安嘉宜顿时无语,便拿起包随周予浵出了门。
嘉宜和周予浵出电梯的时候,刚好碰见隔壁的小妻子,她看到周予浵和安嘉宜从电梯里走出来便热情得招呼道:“哇,情侣服嘛,很登对哦。”
周予浵听了这话,显然很是受用,哈哈一笑道了声“谢谢”。便揽着嘉宜的腰出了楼。
安嘉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周予浵的衣服,就算是都穿着黑外套,可里面一个浅碧一个松绿,这也能算是情侣服嘛?
安嘉宜只觉着周予浵脸上的笑容真是碍眼,便说道:“我觉得我们俩都穿黑衣服,像出席葬礼似得,会不会不太礼貌?”
虽然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大厦门口不时有回家的人进出,周予浵听了安嘉宜的话还是很干脆的将她抱紧在怀里,狠狠得吻了过去。
安嘉宜挣扎不脱,恍惚中却听见什么人在吹口哨,安嘉宜知道这次是丢人丢到大街上了,等周予浵终于放开了她,安嘉宜红着脸低着头拉着周予浵的手,迅速的上了周予浵的车。
高博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肋骨处刺骨的疼让他无法呼吸。
高博被于丽丽的弟弟打伤后,住院观察了两天就回了家,没有其他外伤,只肋骨骨裂了两处。
这样的伤没法立刻痊愈,只能等它自己慢慢的长好,可是医生保证了,过个两三个月肯定能长好的,人的肌体有这样的自愈功能。
高博听了有莫名的安心,其实他和嘉宜的关系也是这样的吧,再怎么样的痛,再怎么样的伤,时间总能痊愈。十几年共同成长的岁月,嘉宜和他早已分不清彼此,骨中骨,肉中肉,他们早已筋绊相连。
郭潇天那天告诉他,嘉宜知道他受伤很着急,也担心于丽丽跟他闹事。郭潇天要他抓住机会趁着他受伤,嘉宜心软的时候把婚复了。
高博也是这么想的,可嘉宜自始至终却没有来。倒是于丽丽找上病房来闹了,对那个孩子的流产,他不是故意的。可知道孩子流产了,他还是有种强烈的解脱感,所以于丽丽要闹,就随她闹吧,还能怎么样?就是上法庭也不过是拿钱了事。可他妈怕这事影响他的声誉,软硬兼施的,竟也安抚住了于丽丽。可他等的是嘉宜。
俩天后,回家了,嘉宜还是没消息,高博忍不住就打电话问郭潇天,嘉宜当时到底怎么说的。郭潇天对安嘉宜没去看他,也很奇怪,便说这事归他撮合。
可过了几天郭潇天都没消息。
高博知道没消息就是坏消息,他没勇气直接问嘉宜,却忍耐不住,打电话问了郭潇天。
郭潇天吞吞吐吐的跟他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最后被他逼不过了,只得老实告诉他,嘉宜和周予浵在一起了,这事Z行人人皆知,嘉宜还被照顾进了机要室。
可高博不相信,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高博知道他大概是疯魔了,周予浵对嘉宜的企图他早有所查,也最是忌讳,可当他的妈妈,当他最好的兄弟言之灼灼的告诉他木已成舟了,他发现他竟然是不信的,因为没法信。
高博无法相信那个牵着他手长大的小姑娘还会去牵别人的手,直到他亲眼看见他们俩人相拥着走出大楼。
一样高挑修长的身材,穿着同样色系的衣服,男的俊朗女的靓丽,任谁都会多看俩眼吧。
其实高博看见周予浵的车停在楼下时,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事实证明,人不是上帝,永远无法知道最坏有多坏。
当高博看见安嘉宜嘟着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时,便知道嘉宜在耍小脾气,可嘉宜一直是个在家耍狠在外面乖巧,内外有别的孩子,她已经会跟那个人耍性子了么?
高博还没来得及心痛,便看见周予浵俯身吻住了安嘉宜。
高博脑袋嗡得一声,便全是噪音,过去多少年里,当嘉宜牙尖嘴利的惹人烦的时候,他也会这么吻住她。高博看着周予浵掐着嘉宜的腰湿吻着。安嘉宜散开的风衣里面露出的那抹浅绿忽然刺痛了高博的眼睛,高博忽然想起那是嘉宜今年生日那天穿得裙子。嘉宜生日那天的情景在高博脑中如闪电般掠过,高博猛得醒悟周予浵就是在嘉宜生日那天,在红坊第一次见的嘉宜。
这想法让高博后悔绝望几欲疯狂,高博打开了车门,却没有勇气冲过去——嘉宜已经不是他的女孩了。她看到他会怎样?厌恶还是恐惧?
有什么人路过,吹了几声口哨。
高博觉着肋骨处尖锐的疼。
高博看着安嘉宜红着脸低着头牵着周予浵的手进了周予浵的车,自始至终,安嘉宜没有注意过他的方向。
高博浅浅的急促的呼吸着,却仍牵动着伤处。
高博忽然响起他妈说过就算是伤口长好了,到下雨变天的时候还是有可能会有感觉的。
高博轻轻的笑了笑,这疼永远都不会好了,只要他想起嘉宜。
上帝拿男人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女人,高博想,他丢了他的肋骨。
晚宴
周予浵和嘉宜到凌军那儿的时候,客人们大都还没到。只有叶盛荣和沈熙之是早到了的,正和凌军还有凌霜在客厅里聊天。
叶盛荣一看见周予浵便站起来招呼道:“咳,予浵,我正说到你当初听说这房子叫一北京人给买了,就猜是凌军哥买的。”
周予浵笑道:“二哥一直挺崇拜孙**的,买得起这房子的北京人挺多的,可愿意买这么个老房子缅怀过去的北京人就不多了。”
凌军大笑:“你小子就说我老了就是。”
其他人听了也笑,叶盛荣安慰凌军道:“凌军哥,男人到了你这个年纪是最有魅力的,现在的年轻女孩就喜欢成熟的男人。”
凌军呵呵笑着,看着安嘉宜问道:“现在真是这行情吗?安小姐?”
周予浵哈哈一笑:“你就不要在她这儿找不自在了,刚临出门时嘉宜还嫌弃我已经是中年人了。”
凌军微微一笑:“那看来我不服老是不行了,年轻就是好啊。”
安嘉宜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她头上,只觉着凌军的话好像别有锋芒,周予浵虽然是帮她挡了,安嘉宜还是很不自在。
其实不自在并不止嘉宜一个,凌霜也打心眼里不愿意听他们一帮大男人在这矫情。
凌军向来最疼她这个妹妹,总觉着她是叫周予浵给涮了,落得个不尴不尬的一人挂在N城所以凌军是一直憋着劲儿想帮她教训教训周予浵的。
可凌霜却不愿意,周予浵对得起对不起她,都是他们俩人的事,别人硬往里面掺乎干什么,再说怎么教训?周予浵能那么好说话,随凌军搓圆捏扁?
凌霜不愿意整一出恩怨情仇的大戏,叫别人看热闹,所以她很干脆的告诉凌军,她在N城新交了个男朋友——沈熙之。
此刻,凌霜听出凌军话里有寒碜安嘉宜的味道,可说实在的,凌霜真觉着凌军是多此一举。
周予浵其实是个凉薄的人,凌霜从没看好过他和安嘉宜;
可周予浵也是一个一贯护短的人,什么东西只要标上周予浵的标签,他就容不得别人怠慢。
凌霜记得那会儿她家和周予浵外公家都养了一条德国黑贝,有次她跟周予浵说道:“其实你们家为为也挺棒的。”
周予浵立马回她道:“什么叫其实也挺棒的,你看过比它还棒的狗吗?”
可凌霜记得她明明是因为周予浵平时很不待见他家“为为”才这么说的。
狗犹如此,何况是人?还是个周予浵他目前还感兴趣的女人?
凌霜略有讽意的弯了弯唇角。
那厢周予浵正详细跟安嘉宜介绍凌军这房子的来历。
凌军这房子是以前抗日名将孙**的公馆。周予浵介绍了房子,便开始海侃孙**的战绩。
凌军听周予浵细述孙**的每次战役的详情,不由也有些感慨。他认识周予浵那会儿,周予浵才十多岁,虽然年纪小,但也很痴迷于这些战争往事,所以俩人也算谈得来。
凌军记得那时候周予浵就能将这些战役的详情,具体到双方参战的人数,伤亡数字倒背如流,
没想到他今天依然记得。
凌军知道周予浵这么显摆不过是转移话题,也是安抚那个叫安嘉宜的女孩。
凌军很有兴味的瞧着周予浵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一手拽着安嘉宜的手,跟她神侃抗日战争史。
其实凌军还真没看出这女孩是凭哪一点绊倒周予浵的,长得没错是挺清爽漂亮的,可周予浵玩了这么多年,身边哪个女人不漂亮?
可周予浵显见是动了心思的,凌军觉着就从他这个旁观者来看,周予浵与安嘉宜不管是口头语言还是身体语言,确实都有恋人的感觉。
想到这里,凌军有些不快的看了看凌霜和沈熙之,虽然这俩人信誓旦旦的说俩人正在交往,可凌军总觉着他俩是相敬如宾,少了份亲昵。
凌军对凌霜的话只能姑妄听之,也姑妄信之。
不一会儿,陆续有客人到了,周予浵终于结束了他抗日战争史的演讲。
安嘉宜其实还挺爱听的,一方面她也确实有些兴趣,主要的还是为了避免尴尬。
可是等张行夫妇手挽手走进来时,安嘉宜才知道这尴尬不过是刚开始。有那么一会儿,安嘉宜脑子里考虑的全是夺门而出或者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可能性。
可张行和迎上来的凌霜兄妹打完招呼,便热情的毫无破绽的招呼周予浵和安嘉宜道:“周总,嘉宜,你们早到啦。”
周予浵也笑着起身道:“张行,你可来迟了。”
张行笑道:“没办法,还要去接“领导”不是?”
张行的夫人在边上嗔道:“你也不怕人笑话。”
张行笑道:“怕什么?周总和嘉宜都不是外人。”
嘉宜费劲的瞧着张行,几乎怀疑他是外星人乔装的,却怎么也找不到假面的痕迹,安嘉宜只觉得这情景荒诞得象个噩梦。
张行却笑着跟他夫人介绍道嘉宜:“嘉宜原来是我办公室的,他爸爸和我是校友。”
安嘉宜心道是校友而不是同学,张行说的是安教授不是高院长,原来一切在她看来象山一样无法逾越的过去,可以轻易得消弭得如此不着痕迹。
安嘉宜苦笑了笑,说破“皇帝的新衣”的是个孩子,那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长大,她其实应该感谢张行老到的“智慧”的,她才不至于太过难堪的,可安嘉宜的心里并不是滋味。
客人到齐了,晚宴便开始了。
安嘉宜从不知道会有人在自己家里请人吃西餐。
嘉宜虽然有个中国胃,但也打算和今晚的食物拼杀一番的。
只是那菜上得意外的慢,以至于让嘉宜怀疑每道菜是不是都是大师傅刚从菜场买回的材料,现准备现烧的。
可其他人似乎都没觉着不妥,只慢条斯理的边吃边聊着。
只有周予浵每每瞥见安嘉宜迅速空下来的盘子有几分讶异,嘉宜原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