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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错了?
最一开始,出生时,妈妈因为血崩而死,是他的错吗?
爸爸极度伤心,憎恨他,连带着也讨厌哥哥。动辄打骂,不给他上学,直到社会局介入,安排他们到寄养家庭。去新的家庭才一个礼拜,学校放学时就在校门口看见爸爸。他给他们饮料喝,当时朔夜还很开心爸爸第一次买饮料给他们。
然后他们就了失去意识。
是谁的错?
『恶魔!是你害死了你妈妈!』
父亲的怒吼在脑海中炸开,震得朔夜脑中嗡嗡作响。
是……我的错。
朔夜垂下眼帘,盯着冰冷的地板。
是我的错……
连原本备受疼爱的哥哥最后被爸爸抛弃,也是我的错。让哥哥无从选择被培育成杀手,也是我的错。
会不会哥哥的死,也是我的错?
「抱歉。」
陌生的声音响起,朔夜从混沌的回忆中醒来,看到潘烈光有些别扭的表情。「抱歉,我不该这么说,你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杀手……」
「我当然是故意的。」
「朔夜?」
「有哪个杀手杀人不是故意的?接案子,经过缜密的计划、选择武器、行动,甚至有时候确定目标死了才离开,怎么不是故意的?」朔夜笑了。
他想表现出杀手冷血的一面,但笑得好辛苦。
不过无所谓,反正没有人懂。
反正……是他的错。
「朔夜,你可以自己选择……」
「我无从选择。」朔夜顿了一下,「不,我一直都有别的选择……」
潘烈光紧张起来。「朔夜,你不能──」
「只是我不敢死罢了。」朔夜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我怕死。」
一口闷气堵得潘烈光无法回话。虽然出身黑道世家,但他还有选择的权力,眼前这个人却没有。他不懂,也无法懂。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当个观众看着他们而已。这是一场注定是悲剧的爱情。
「朔夜,抱歉,我不能帮你们。我答应过子阳,不再干涉这种事。」
「你不用道歉……你本来就不需要帮我们。」朔夜缓步走到小矮柜旁,微微侧身,看着窗外。「而我,也从来不期望别人能帮什么。」
朔夜的眼神阴沉抑郁,看得潘烈光也跟着郁闷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事情 。片刻后站直了身子。「不,我是自私,我是怕你们影响到我和子阳。」又顿了一下,「我回去了。」说完便迈开脚步,与朔夜擦身而过。
朔夜似乎稍稍动了一下。
「凌耀是个条件很好的男孩,他理应拥有很多选择。但是,」走到门口,潘烈光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朔夜,不要离开凌耀。」
喀啷。一声铁器掉在地上发出的清朗声响。
一股寒气瞬间从潘烈光尾椎窜起,他僵硬地转身。
方才的阴沉抑郁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到朔夜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板,顺着朔夜的视线看去,赫然是一把锋利的剪刀掉在地上。
朔夜垂下的手指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冷汗从毛细孔被逼了出来,潘烈光脑中一阵晕眩,但他努力不闭上眼睛。
刚刚差点就死了,为什么会这么大意?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
冷静自持地缓慢走到矮柜旁,不留痕迹地微微侧身,注意力马上被那略显忧郁的眼眸牵引着看向窗外。这是经过精密计算的阴谋,在这么短的时间夺取别人的警戒心,然后趁着别人一个不留神,了结对方。
连自己也被骗了。
朔夜失手了,但潘烈光不觉得朔夜会失手。而刚刚讲的,一定都是真心话,没有半句虚言。
这个人只能对即将失去生命的人讲真心话。
「朔夜。」潘烈光清楚听到自己的声调在发抖。「你要杀我?」
「……我失手了。」朔夜抿了抿唇,弯腰捡起剪刀,放在矮柜子上。潘烈光看到朔夜抬手捂住脸,沉重压抑的气氛席卷而来。
『否则,善良将离我们而去。』
「对不起……吓到你了。」
不,不是失手啊,朔夜。是失手的话,你又为什么要道歉呢?潘烈光努力顺着呼吸,想让自己镇定一点。
没事的,没事的。那不是失手,朔夜不会失手。他是被善良打败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善良。
即使自己很痛苦,但他仍尽全力保全别人。他……打从心底不愿伤害任何人。
即使生存本能的判断是要他杀了他。
「朔夜,我懂凌耀为什么爱你了。」
朔夜苦笑,腰身一软跌入椅子。「可是我不懂。」
身体可以动了,潘烈光转过身来。「凌耀懂你,他爱你。你应该面对他,别再瞒他了。」
无力地仰起脸,朔夜觉得全身发冷。唇角却扬起冷漠的笑。「你不打算告诉他吗?我是杀手。」抬手指着计算机,「我杀了他爸爸。」
潘烈光余悸犹存地瞥了眼放在矮柜子上的剪刀。远离黑暗这么多年,原来自己也会害怕。
「我刚刚说了,我自私。我不想干涉你们的事。所以我不会说。」
「呵呵……」殊不知朔夜竟笑了,眼泪却滑了下来。他狼狈地抬手遮住眼睛,努力挤出声音。「那我该谢谢你了……谢谢你。」
潘烈光巧无生息地离开,留给朔夜一个安静绝望的空间。
又多了一个要瞒住爱人的事了啊。他知道炎凌耀忍得很辛苦,但他就是需要炎凌耀这种刻意不闻不问的温柔。唯有如此,他们的爱情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
好痛苦,心脏一阵一阵紧缩,又好像要炸开一样。
炎凌耀温柔得太过分了。几乎没有人在热恋期时,能够忍着不去了解爱人的一切。更不用说是如他这样占有欲极强的人。
「真是委屈你了……谢谢你这么爱我。」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无声滑下。
我也好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爱到无所不用其极地瞒着你。
「如果我刻意要瞒你……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炎凌耀是个初出社会,正要大显光芒的优秀男孩。而他,是在黑暗中打滚多年才存活过来的阴沉男子。在关系上,谁能压制谁很明显,却让朔夜闷到喘不过气。
太温柔了……让人窒息的温柔,却是两人的关系最需要的。
「可是你不可能懂啊……」
炎凌耀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原谅他的。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温柔呵护,那些有点霸道的任性,都会灰飞烟灭。
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而炎凌耀……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炎凌耀明明可以安稳地过日子,安稳地冲事业,安稳地迈向巅峰。
炎凌耀是在正常温暖的社会里长大的,为什么会与他扯上关系?炎凌耀应该找个单纯的男孩或女孩,在有力的支持下朝目标前进。他懂他在事业上的野心,也曾幻想过炎凌耀站在巅峰时朝他伸出手的样子。
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是杀手的话。
如果爸爸不要丢掉他们的话。
如果爸爸不要恨他的话。
如果……他不要害死妈妈的话。
「我也想好好爱你啊……」
安静宽敞的房间,只有沉默冰冷的空气回应悲伤的他。
第十二章 过去…2
夜深十分,炎凌耀急急地回到自己和朔夜的房间。
糟糕,没想到一讨论就讨论这么久,不知道小夜睡了没?如果睡了还好,那如果还没睡,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么晚回房这件事呢?
不擅长说谎的大只狗狗一时之间陷入两难。该说呢?还是不说?如果这次被威胁的事情跟小夜说了,他会不会有什么压力?
一想到心上人有可能一脸愧疚……不,不太可能,最多就是因为心烦而沉着脸,但是光看他那样就足以让自己心疼不已了。
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没有开灯的阴暗套房显得特别安静。炎凌耀轻巧地进房,却发现双人床上没有那熟悉的身影。
小夜到哪里去了?
环视整着房间,炎凌耀发现偌大的落地窗微微开了一条小缝,闯进的风撩起了被月光染了颜色的暖橙色落地窗帘。
「小夜?」
在外头吗?
炎凌耀打开落地窗,便看见一抹单薄的背影竖立在风中。
柔细的发丝被风吹乱,散发着柔和银光的月儿高挂,繁星点点。绚丽的夜色包围着那人儿,却只突显他的孤单。
「小夜,怎么还没睡?」从背后抱住那早已刻在心坎里的优美身影,炎凌耀埋入朔夜飘着淡香的发间,贪恋地嗅了嗅。他高出朔夜不少,但也是因为这样,刚好可以将朔夜整个包在怀里。
「睡不着。」
炎凌耀呵呵一笑,「那我回来了,现在睡得着了吗?」
听出话里的玄机,朔夜露出淡淡的笑容。转过身。
「怎么这么晚回来?」
「嗯……演艺公司那边有点事情,明天我们就要收拾东西回去了。」
「这么急?怎么了吗?」
炎凌耀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那天我们出去被周刊拍到了,我要回去灭火一下。」感觉到朔夜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又急急道:「别担心,我会处理这件事,我不会让他们刊登出来的。」
「你要怎么处理?」朔夜皱眉,「你们讨论这么久,公司那边很难交代吧?他们会不会要你……」
「别担心,小夜。」摩娑着朔夜冰冷担忧的脸,炎凌耀玻鹧劬Α!肝也换崂肟悖换崛盟巧撕Φ侥恪!
那是坚定了决心的眼神。朔夜很爱这样的炎凌耀,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把爱人放在第一位。
「真是的……你才刚站稳脚步没多久,要多为自己想想啊。演艺圈瞬息万变,一不小心就会被刷掉的……」
「没问题的,我有办法。」炎凌耀故作阴狠地说。「他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们。」
朔夜眼皮一跳,苦笑。「炎?」
炎凌耀看了一眼朔夜,表情阴冷。「我有那个负责人的把柄,以牙还牙正好,绝对不让他们好过。」
「你要威胁他们?」
「他们狮子大开口向公司要挟八千万,但我也不能就这么让公司公开我们的事。」炎凌耀眼中充满不屑,表情变得凌厉。「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小夜?」
「啊?」
「你怎么了?」
「啊,不是……只是……」朔夜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你也有这么陌生的一面。」
「是吗?」炎凌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阴冷的表情像风一样窜得无影无踪。「那我平常是什么样子?」
「呆呆的、很活泼、很阳光,总是充满朝气。有时候很笨,有时候又很细心……」朔夜歪头想着,「你的人缘一定很好,就像光一样。」
「我像光?」谁知炎凌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哪这么好?小夜你忘了,我脾气差,以前有一次差点打伤你。」
「但你没有。」想到撞见朝杰的那一次,炎凌耀的恐怖映在脑海中。「你很生气,但你终究没有伤害我。」
「被你这么说还真惭愧。」
「惭愧?」
「看你把我说得这么好,但前一秒我还在想回去之后要怎么威胁那个负责人呢。」炎凌耀像被打败的斗鱼般垂下头。「忽然觉得离你好远喔。小夜这么善良,我却是这种德行。」
朔夜一下听得懵了。他善良?
看到朔夜不解中带点听到笑话般的眼神,炎凌耀自顾自地开始解释起来。「因为小夜总是为别人着想。」
「你从哪看出我常常为别人着想?」这小子该不会是压力大到开始胡言乱语了吧?
一双手忽然伸了过来,捧住了朔夜的脸。温热温热,令朔夜收起玩笑的表情。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靠到眼前的眼眸如天上的星子般耀眼夺目。轻垂着的眼帘,让朔夜想到深情注视着伴侣的北极狼。
温柔多情,却震慑人心。连灵魂也会不自觉地被吞噬。
「因为小夜的眼神总是很悲伤。」
夜风吹过,朔夜打了个冷颤。炎凌耀不由分说更靠近了一点,将朔夜抵在阳台的矮墙上。他的体温偏高,可以为朔夜带来温暖。
「在看到、或想到别人也许在受苦时,小夜的眼神会更哀伤。如果是一个只为自己着想的人,不会有这种眼神。」
炎凌耀的声音如暮春的风,微热,带着点点希望流进心里,包覆住绝望冰冷的心扉。
「小夜总是在勉强自己,总是在责怪自己……」
不放过朔夜眼里的动摇和震惊,炎凌耀专注地盯视着,用执着却不锐利的视线。
「小夜善良,我舍不得。」
一句话,让耸立了十几年的冰墙瞬间倾倒。面具一块一块剥落,喉咙发疼。眼眶一玻В鎏痰睦崴隆
炎凌耀没有抹去朔夜的泪,渐渐地,直到潸流的泪沁湿了他的衣袖。彷彿有一世纪这么长,朔夜只是无声地掉泪。
炎凌耀在等待,沉默不动,等朔夜自己选择开口。
「我不善良……我是恶魔。」喉咙痛得好像有一把火在烧。「我害死了妈妈。」
「绝对。」炎凌耀伸手到朔夜的后脑杓,紧紧压住。与朔夜额头贴额头,象是要给对方面对回忆的力量。「绝对不是小夜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