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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有助于深化这一认识,却仍是不得要领,更难以证明。一个人欲证明他人认识自己,有时要比“认识你自己”还难。饶颖女士诉讼连场,艰苦卓绝,还不是为了证明赵忠祥认识她。
不对称
从小就惊悉:成为一名飞行员,难于上青天,别的不说,但凡身上任意一处有任意一道伤疤,便不得其门而入。据说,在一定的高度和一定的速度之下,伤疤便会自动撕裂,随即有大团的血肉爆浆而出。
“爆浆而出”之类多少带有一些个人的想象成份,不过,直到今年春节前采访杨利伟的同事,方再次惊悉原来疤痕与成为飞行员并无太大关系,之所以有此一说,无非是因为想当飞行员以及符合资格的人实在太多,不得不设置某些人为障碍来做为一种淘汰机制。联想到前几年有报导说应聘空姐者须得脱光衣服检查,想必也是因为此故了。
正常或“公正”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役龄公民当中,会下飞行棋的人数比爱下飞行棋的多;爱下飞行棋的,比羡慕当飞行员的多;羡慕当飞行员的比想当飞行员的多;想当飞行员的比符合当飞行员条件的多;而符合当飞行员条件的又比当上飞行员的多。不过,以我国的役龄人口总数计,显而易见的是:僧多粥少,而合资格的飞行员在数量上肯定要比合资格的飞机多得海了去了。
故“伤疤”虽未必符合常识,但也谈不上岐视,倒是再公平不过了。这种公平同样体现在以下这件事上:近有个朋友的女儿去应征某私立学校的英语教师。英语八级的她,成竹在胸,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杀入决赛。考官最后的问题是:“有没有钢琴八级的证书?”小妹妹当场就楞了,无助地提醒考官说她是来应聘英语教师的,不是音乐教师。对方答称:“筛选到你这儿,就剩了两个人。你二人旗鼓相当,连长相也差不多,只是另一个人比你多了一个钢琴八级,换了你当考官,又该如何取舍呢?”
该私立学校有没有暗藏让英语教师兼教音乐的剥削打算,不好随便揣测,但是现实不但摆在那里,而且现实比人强。济南某高校女生小璐最近在应聘湖南省公务员时因“乳房不对称”而遭不予录用的事件,本质上与“伤疤”以及“钢琴八级”是同一个故事,虽然湖南公务员体检标准中关于女性双乳对称的条款日前已被废除,事件依然余波未了。“乳房对称”之所以被异口同声地指责为恶例,盖因“性别歧视”。其实先搁下“歧视”不谈,“乳房不对称”及其引发的问题首先源自于“信息不对称”。简明经济学教材在说明这个概念时通常以二手车交易市场为例:在这个市场上,由于卖车者比买者对车辆拥有更多的信息,因而就造成了“信息不对称”,买车方难以完全信任卖车方所提供的资讯,便试图通过压低价格来弥补其资讯上的损失。买方出价过低,卖方便不愿提供好的产品,从而导致次货泛滥,最终的结果是这一市场的萎缩。“不对称”学派的经济学家从中得出的结论是:一个开放的市场幷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资讯有价,不仅要有产品的市场方式,还得另有一个不可或缺的资讯市场。
劳动力市场上的“信息不对称”,以女生小璐的个案为例,主要体现在求职者和评论者其实并不清楚用人方“乳房不对称”的规定并不一定是为了取悦男性或出于某种审美要求,就业已公布并且业已废除的“湖南公务员体检标准”之文本来看,“乳房对称”既可以独立,同时又可以做为“第二性征发育正常”的一个表征而存在。现代医学一般相信,乳房不对称主要与两侧乳房对性激素的敏感程度不同有关,也有些是因书写坐姿不正或两臂用力不均,使得两侧胸大肌和结缔组织发育不平衡所致。当然,也有出现病变的可能,所谓“乳腺包块”,器质性的就是肿瘤,当然肿瘤可能是良性,也可能是恶性的。也就是说,“第二性征发育正常,乳房对称无包块”的直接意指其实就是“凡有病的或看上去有病者,不予录用”。
无论如何,若因此事之“涉乳”便认定其必也涉及“性别歧视”,那么,广东省公务员录用条例中凡是“腹内隐睾”者,亦在绝不录用之例。“腹内隐睾”者,即男性的睾丸在成长发育时有部份或一侧被滞留在腹腔之内,这种症状,即是男性第二性征的发育不完全,也不妨以“不对称” 视之。事实上,隐睾与否是男性从中学到大学之体检必查项目——当然,从中学到大学,无论男女,谁不是在重重的考试中一路走来?我倒是想说考试就是一种“分数歧视”,可是我敢吗?
其次,劳动力市场上的“信息不对称”根本上还是因为这个市场上的“供求不对称”所致。尽管近3年来全国新增公务员70万人,但是今年2月初开始的2004年广州市机关工作人员和国家公务员招考,仍有16万人报考,其中经审查合格参加笔试3万人,最后进入面试的有1500多名,他们竞争的职位是515个。且将这个比例倒将过来试试,别说是乳房不对称,哼哼,怕是天生没有乳房却又何妨?只要你左乳位置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红心,而且这颗红心届时根本也不需要做两种准备。
伏尔泰说:“在我们可怜的地球上……平等是最自然也是最不切实际的事。”在供求绝对不对称的情况下,“歧视”也只能是一种绝对不对称的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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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凡内早餐
龙虾1只,鱼子酱10盎司,香葱1汤匙,黄油15汤匙,鲜奶油5汤匙,鸡蛋6只煎成蛋皮,卷之,索价美金1000大元。这是纽约Le Parker Meridien大饭店在5月中推出的“天价早餐”(Zillion Dollar Frittata)。
Le Parker Meridien里面的这家“诺玛餐厅”,向以“阔佬饭堂”著称于曼哈顿,距第五大道上的Tiffany总部相当不远。基于这一背景,这份早餐的价价格虽是“天价”无疑,却也属事出有因。再说,就鱼子酱的行价而论(以顶级的Beluga为例),每125g(约等于44169盎司)售价三百多美金,“天价早餐”里的那10盎司鱼子酱若是此种品质而又足量的话,不管龙虾和鸡蛋的味道好不好,个人认为马马虎虎似应值回票价。最起码,也算是一份比较货真价实的Tiffany早餐了——奥戴丽赫本藏在牛皮纸袋里的那一份,只有一个丹麦面包,外加咖啡一杯。
当然,材料(公认的)贵重往往只构成“天价”的一个部份,另一个部份,在于毫无道理的“多”。虽然我也曾一手持杓一手持罐一口气吞下过超过10盎司的鱼子酱,虽然把那些鱼子酱升级为Beluga之后此事在我的想象中技术难度应属不高,然而就一份早餐(一人份的!)而言,10盎司鱼子酱实在多余,更遑论那一整只龙虾和6只鸡蛋。事情正如袁枚所说的那样:“尝见某太守宴客,大碗如缸,白煮燕窝四两,丝毫无味,人争夸之。余笑曰,‘我辈来吃燕窝,非来贩燕窝也。’可贩不可吃,虽多奚为﹖若徒夸体面,不如碗中竟放明珠百粒,则价值万金矣。其如吃不得何?”事实上,据“天价早餐”到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位顾客事后所发表之感想,“这份鱼子酱足够10个人吃的”。当然,如果Le Parker Meridien不是开在曼哈顿而是哈林区,我愿意毫无保留地收回上述意见。
在报上读到这条消息以后,我就在千山万水之外的广州和万水千山之外的Le Parker Meridien的餐厅经理一起翘首以盼着“天价早餐”的第一位顾客的出现,功夫不负有心人,约三个礼拜之后,也就是在消息见报之后第三或第五天的一个上午,悦耳的铃声终于响起在诺玛餐厅,在餐厅其他顾客们热烈的掌声中,一个男人在1只龙虾,6只鸡蛋以及10盎司鱼子酱面前坐了下来……埋单之后他满意地说,味道不错,这样的菜在普通的饭店你根本就找不到。
尘归尘,土归土,凯撒的归凯撒,一切似乎都已很完美了,唯一的遗憾,是这位顾客的身份,他乃英国《镜报》记者安东尼·哈伍德。我因此而怀疑安东尼原来的任务其实是来盯“天价早餐”的首位凯子顾客的。只是因为这位目标顾客的迟迟没有出现,在征求过伦敦总部的意见之后,他老兄于是就幸福地亲自当了一回凯子。当然,按照《镜报》的内部管理政策,这种美差可能只适用于餐厅之类,并且严格限制在1000美金以下,换一个说法,安东尼这次负责“盯”的若是一位在Le Parker Meridien开好了房等待奸夫前来幽会的女名流、并且和房间里的女名流一样苦候不至的话,故事可能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有敢卖的,是因为有敢吃的,吃与被吃,相待如交芦。别说是1000美金一顿的早餐,就算有一个人想吃另一个人,也会有另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被他吃掉。据今年年初开审的德国“吃人案”男主角麦威斯表示,自从3年前他在网上发布启事寻找愿意被他吃掉的人以来,共有6个志愿者前来应征。按照佛家的说法,世间万物互相为缘,皆是因果关系作用下的结果,有一念生,其必因有另一念之起,也就是说,若一个纽约厨师忽一日心血来潮,煎鸡蛋6枚,然后随手抓了一把鱼子酱堆放其上,又碰巧被换班时经过厨房的餐厅经理看到,后者又随手标了个1000美金的价格——这一切表面上的“随意”行为,以因果关系观之其实并不“随意”:其皆因地球上某个地方有某人突然心血来潮地生出了花掉1000美金去吃这样一个“天价早餐”的欲望。
又比如,一觉醒来,你突然(或者是本季度的第九次)冒出一个“今天要是有人无缘无故地送我1000万美金就TMD太好了”的念头,尽管这个念头在三分钟后你扳动抽水马桶的冲水扳手时便告付诸“下”流,然而你仍然需要保持这样一个清醒的认识:那绝不是一个无缘无故的妄念。之所以会起此念,是因为彼时彼刻在地球上某一个地方确有一人无缘无故地想把1000万美金送给某人——区别只是在于,纽约的那份“天价早餐”透过媒体的传播终于在伦敦某地找到了远度重洋前来把它吃掉的顾客;透过互联网,德国的吃人狂魔也找到了6个愿意被他吃掉的人,而急于把1000万美金白送给你的那个家伙,迄今为止却仍未能与你取得联络。
我的非典型生活
早上五点,我在网上得知此事。睡前,在卫生间给我老婆留了张字条:“广州流行传染病,原因不明,会死人。少去人多的地方,去买点板蓝根,再买点醋。”
昏睡六、七个小时,被一阵紧接一阵的醋味熏醒。披上衣服下楼,发现我老婆正在用电蒸锅熏醋。她说,超市没醋了,药房里也没板蓝根了。现在熏着的,是厨房里剩下半瓶醋。她还说,真的假的,该不是卖醋的人造谣吧。
第二天打开报纸一看,不是谣言。这件事得到了权威单位的证实,并且官式地称那种病为“非典型性肺炎”。报上的发布与网上的说法有多处不同,有些关键问题上甚至相去甚远,不过以下四点都是一致的,即,是传染病;会死人,而且已经有人死了;少去人多的地方;室内熏醋,保持通风;服用板蓝根。
老实说,当时心里真的有点发虚,因为我既没有醋,也没有板蓝根。剩下能做的,只有呆在家里,把窗户门都打开,有点坐以待毙的感觉。夜里,一个热心的深圳朋友打电话来,敦促我赶紧携带家属逃离“疫区”。我严正警告对方不要造谣信谣并且传谣,然后上网去看最新的传闻。
在日夜都开着窗户的家里禁闭了几天,外面的风声好象没那么紧了,于是就上街给自己放风。元宵节之夜,广州的街上出奇地冷清,潮湿的小风里氤氲着暧昧的醋意。真是“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啊。我和一个刚从北京来的哥们坐在酒楼上吃饭,喝酒之前,那哥们先从背囊里掏出几包板蓝根冲剂,当场让服务员用开水冲了,在座者人手一杯,互道保重,然后幸福地碰杯,干了。
回家的路上,接到一个驾车到北京去玩的朋友打来的电话,说正经过湖南,发现这里能买到板蓝根,问我要不要。我说要吧,接下来,他就问我要什么牌子的。
元夕,良辰美景,好端端一个“生查子”之夜,竟沦为“板蓝根”派对。板蓝根上一次大出风头,是1988年上海甲肝大流行期间。我记得当时上海有传闻说甲肝刚开始流行的时候,上海植物园里的板蓝根,连根带叶,一夜之间全让鸟给倒斥着吃了。
两次传染病流行,板蓝根都义不容辞地充当了超级稳定因素,尽管上一次闹的是肝,这一回闹是肺。“告诉你,照此逻辑——”一位曾亲历上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