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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往后看了一眼,悍马在我们身后大约一百码的地方,只要我们上了桥,他们就绝对追不上我们。可摩托车却在减速。我朝前看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大桥正在分开。并没有大船要通过桥下的航道,看来又是后面的人所安排的好戏。
桥上的钟当当地敲响,桥畔的史特劳斯铜像似乎也朝我们投来怜悯的目光。护拦已经放下,长长的车流往后退却。我们身后悍马正在逼近。
“抓紧了,”黑衣男子猛踩油门,盯视前方,不放心地又说了句,“再紧些!”我的眼睛瞪圆了,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比林燕莺还要疯狂。
宝马K1冲出车流,从护栏下穿出。我的五脏六腑都快翻出来了,幸好下午要比赛,中午没吃太多。桥面已经分开了,两段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大。摩托车在渐渐抬高的桥面上往前飞驰。伴着引擎的轰鸣声,我们沿斜坡呈飞机起飞状往上直冲,凌空在桥面跃起。跃起的那瞬间,我感觉像是老鹰在天空中飞翔。
飞翔是没有声音的,只听到我的心跳声。“哦耶。”黑衣男子的怪叫声,让我知道我不是老鹰,而是坐在“唐老鸭”的车上。我看到另一段桥面的末端朝我们迎面扑来,摩托车前轮优美地抬起,车落到了桥面上。车落地时还跳了两下,像似抖落了一路的旧尘埃,然后沿着桥面往下滑去。
黑衣男子把我送到了玫瑰碗足球场。时间是15点08分。上半场已进行了30多分钟。“‘铁脚’受伤了。”进入场内,我就听到了坏消息。场上路百晓吃力地跑着,这个上了足球场就永远跑不累的“铁脚”,此刻却满是疲惫之态。我注意到他的右腿明显比左腿粗了一大圈。一位队友愤愤地道:“是井上,这个该死的日本人,绊倒‘铁脚’不说,还狠踢了他的右腿。裁判明明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
井上在场上瞧见我了,他见到我,似乎并不惊讶,面上还是那副冷笑。我的注意力被看台贵宾席上一位美国人所吸引。那人50岁样子,头发花白,身材肥胖,两只小眼眯缝着,闪烁着暗冷的光。自从我进场,他的目光就一直盯视着我,嘴里不停的嘟囔。
下半场开始了,我替换下了路百晓。路百晓躺在担架上,饱含歉意地朝我伸手道:“我给你丢脸了,让他们攻进两球。”我和他的手紧紧相握,激动地道:“你尽力了,我为有你这样的好兄弟而骄傲。”
在上半场最后一分钟,在落后对方两球的情况下,拖着伤腿冲到禁区前的路百晓,一个转身,摆脱了两个纠缠着他的后卫。井上知道“铁脚”的厉害,在上半场进行到第十分钟时,就对路百晓下了黑手。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路百晓竟然还能坚持到现在。尽管“铁脚”身手大不如前,可应付井上的队友还是绰绰有余。但伤的毕竟是脚,路百晓抢到三次球,可三次射门都射空了,“铁脚”除了还能跑,却失去了射门的力度和准心。井上却抓住机会,两次攻破了我们的“铁网”。路百晓调整了一下步伐,然后大步斜冲,对着连井上在内的三个人,打量了一下球门和守门员的位置,抬起了沉重的右腿。曾数次用身体挡住路百晓射门的酒井本能地转过身,前年的经历还映在脑海里,对方抬腿起射的刹那,自己至少有十几秒没能喘上气来,去年对方不在,可今年,“铁脚”虽废,虎威仍在。路百晓摆腿了,凝聚在肌肉中的力量在瞬间全部爆发,眼泪无声地从他的眼眶中坠落,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站在这个场上,他似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就在听到这声音的同时,他踢出了那一脚。那一脚看上去比他的前三次射门还要糟糕,似乎没有接触到足球,连球毛也没碰上。足球调皮地从路百晓两腿间钻过,斜斜地滚向另一边。井上和他的队友面带愕然,看台上的美国人大声哄笑起来,贵宾席上那胖美国人还得意地吹起了口哨。中国人挥舞红旗的手慢了下来,很多人的眼圈红了。就在美国人的哄笑声中,一个幽灵似的身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球前,他轻盈地一抬腿,像送好运似地将球送进了网。这人正是我们的队友罗影,一个喜欢用脚将垃圾踢进畚箕的中文系学生。路百晓在中国观众如雷的叫好声中,欣慰地倒下了。
井上见我上场,如临大敌。我在中场挑球突破,井上迅速将阵型从进攻转为防守。我已经飞起了右脚,准备用右脚内侧蹭出一记弧线球,将球传给左边的罗影。井上觉察到我的动机,于是迅速地作了一个侧向移动,伸腿封住我的传球线路。我当机立断,飞速地带球冲阵,左抢右突,将井上的防守阵型打乱。我突入到禁区前沿的时候,猛地用脚底一踩,将球留在了那儿。我和井上他们一起高速地冲了过去。趁着这个空当,跟在我身后的罗影,起球劲射。很可惜,这一球射偏了!看台上传来一片惋惜之声。酒井怕“铁脚”,却不怕我,他也像井上对付路百晓一样,来对付我。他的左腿向我的右腿扫来,在他的腿扫到的那刻,我顺势一个后翻,我的头迎上了他的左腿。只听喀嚓一声响,他的左腿断了。酒井痛苦地坐在地上,这时他才想起我的外号。“我忘了你是‘铁头’。”那个美国裁判想掏牌,却被身前突然出现的两米高巨人给唬住了。吴国强朝裁判咧嘴笑笑,手上做了个抛物的动作,一切尽在不言中。裁判陪笑着,将袋里的牌又往里压了压,生怕它跳出来似的。
在下半场第二十九分时,罗影在禁区一记凌空劲射,球进了,比分二比二。全场再一次震撼了。我不由想起路百晓的话。“将来能替代我位置的,准是这小子。”比赛快近尾声,罗影得球以后,在井上的盯防下寻到空当,一记妙传,我飞速插上形成单刀。外号“犀牛”的守门员铃木扑了出来。我向前一趟球,过了。铃木狠狠地撞了我一下,他的右手还猛握了一下我的右手。
眼看球就要出底线了,我已经被撞得踉踉跄跄,失去重心。“犀牛”出身相扑世家,练了一身的蛮劲。我受他这一撞,不亚于撞上一辆中型货车。更可恶的是,他的右手还暗藏机关,我的右手掌被那机关上的尖刺扎出五个血洞。裁判在吴国强的逼视下,手伸向了口袋里的牌。我这时只要一倒下,就能获得一个无可争议的点球。但我选择追球,射门。井上他们没有上前阻挡我,他们被我的举动惊呆了。可能他们也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脚步不稳的我居然追上了足球,就在它将要出线的刹那,我一伸腿,那球飞离了地面,朝我的头奔来,我猛一甩头,射门。那个球奇妙地进了!
全场起初一片寂静。坐在贵宾席的州长率先拍起掌来,紧接着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喊声。此时的我听不见那些声音,只看到满眼的红色。那是一面足以遮盖四分之一球场的巨型五星红旗。举着红旗走过来的是一支娘子军,走在最前面的是罗影的恋人。接着我看到了叔叔,还有林燕莺。我注意到叔叔的手臂上绑着绷带。叔叔不好意思地笑道:“下午不小心让花枝给扎了一下。”
第二十三章 日光机场
叔叔问道:“怎么?你的手也受伤了啊?”他的眼神充满关切。我却无视他的关切,反而对他的手臂充满好奇。
林燕莺起先对我还是不理不睬的,任凭我做鬼脸、打手势,她都置之不理。可当她的视线接触到我的右手时,眼泪便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没事。”我拍拍她肩膀,一脸轻松地道。
“还说没事。刚才见你,你好像都不会说话了。”林燕莺抬起泪眼看着我。
“啊?你没看见我一直在朝你打手势么?”
“看见了,我刚才一直在想,假如你一直不说话,我就一直不理你,一直到你开口为止。”
“我的林大小姐,肢体语言也是语言呢。”
“那下次我带你去动物园好了,猴子们肯定懂你的这种语言。”
“你……”还没等我把话说出口,林燕莺怔怔地注视我右手,哽咽道:“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呢,足球我见过的,难不成这边的足球上面长刺么,就算长刺,也不会伤到你手啊,肯定是你又犯规了。”
“是啊,手球。”一个声音在我们身边说道。我欣喜地看着那人,是李俊杰。他坐着轮椅过来了。“嘿,没想到吧,呵呵,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他神情兴奋地道。可一会儿,他的兴奋神情就不见了,有些沮丧地道:“我还是来迟了,比赛都结束了。”
“哼,本来还想听你这‘铁嘴’解说呢,你倒好,坐着这辆破车上哪儿凉快去了。”路百晓柱着拐杖过来了,有两名队友要去扶他,被他谢绝了。
“今天我要好好教训这小子。”路百晓摆出一副架势,腾出右手,朝李俊杰挥去。李俊杰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轮椅毕竟不是脚,想跑没那么利索。可当他看清挥来的手时,笑了,那不是拳头。“我听说了,这次要不是你冒充大哥的话,大哥的腿就有危险了。你的腿还疼吗?”路百晓笑问。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李俊杰苦笑道:“看来我实在不适合冒充别人,还是做自己比较稳妥。”
“你本来就很优秀啊。”我的手也伸了过去。“你的手?”李俊杰不放心地道。“大哥是铁打的,怕啥?”路百晓倒是毫不客气地将我的右手“放”上去了,全然不理会我的痛苦表情。
“还有件事。”李俊杰正色道,“那些对付我们的人,已经被中情局的人给控制住了。听说那个幕后主使,就在场里。”话音刚落,就有一批中情局的特工冲了进来。一个主管模样的中年人,带着手下,来到贵宾席前。“我是米切尔参议员!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你们有什么权利!我要和你们的最高长官谈话……”胖美国人被架出去时,嘴里不停地叫嚣着。州长脸色铁青地看着,一言不发。
“还是阿杰的面子大。”路百晓有点眼红地道,“如果只伤到我们,中情局的人才不会那么大张旗鼓呢。朝中有人好办事,各国都一样啊。”
“咳,不是这样的,”李俊杰压低声音道,“进场拿人是州长的意思。那个参议员曾在会上大放阙词,说我们中国学生会输掉中国人最后的颜面。州长得知我们遇袭和这位参议员有关后,就向中情局传达了这个意思。他是这样说的,不要颜面的美国人,我们也可以让他毫无颜面可言。这是舅舅跟我说的。”
“你的手还在流血呢!”林燕莺的声音。我差点把她给忘了。叔叔经验老道地给我包扎好伤口。我朝林燕莺扬了扬手,道;“现在你放心了吧。”可我没想到的是,她反而放声大哭起来。
路百晓推了我一下,那手势有点重。李俊杰见我还没反应,说道:“大哥,你真是个白……”“白什么,我们三个里就你最会白吃白喝,走了。”路百晓朝李俊杰使了个眼色。两人结伴着走开了。
“别哭了,你看他们都被你给哭跑了。”我看着走远的叔叔,他的背影很像某个人。
林燕莺趴在我肩上哭泣,我的球衣被她温热的泪水湿了一大片。我不记得她那次哭了多久,只记得她不断地在我耳边重复说着一些话,具体的也记不清了,依稀有那么一句“舍不得”。她的泪,她的话,让我心疼。可能我真的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在抱紧林燕莺的同时,我脑海里想的还是那个背影。脑中灵光一闪,嘴上模仿唐老鸭的声音道:“叔叔,我们回家了。”林燕莺迷惑地推开我,狠敲了一下我的头。我知道我又破坏气氛了。不过,我熟知的林燕莺又回来了。说实话,我还真不习惯她哭的样子。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几乎是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年的6月24日。我怀疑是我的记忆又出了偏差,也许它只停留在天上,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这是林燕莺在美国的最后一天。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我们聚集在机场的大厅里。我和李俊杰帮林燕莺托运行李。而林燕莺则和叔叔、福利院的小女孩们在一起。那些小女孩都舍不得她走,要不是带队的老师事先提醒,恐怕她们就在这机场哇哇哭开了。
李俊杰的女友也来了,说是不放心他。李俊杰对我咬耳道:“其实是我不放心她,我现在快成了她家的佣人了,可我愿意,具体原因就不说了。”他的女友不仅是外表漂亮,还有傲人的胸围。听李俊杰说,去年圣诞节,他女友收到的圣诞卡片可是她们全校最多的。“做男人累,做漂亮女人的男友更累。总有许多不知趣的人找上门来,我还得费心跟他们解释,我不是男佣,而是她的男友。”李俊杰说了一大堆,扫了